从侯府逃出后,我与货郎做了对平凡夫妻 谁知世子突然出现(完)

发布时间:2025-06-25 13:25  浏览量:2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从侯府逃出来后,我与货郎做了一对平凡夫妻。

日子过得虽不算富足,却也自给自足,每日清晨,我便早早起身,为他备好早饭。

“今日的饼,我多放了些葱花,你尝尝。”我将饼递到他面前,他接过,咬了一口,含糊着说道:“嗯,甚是香。”

午后,我坐在门口,看着他挑着货担走街串巷,阳光洒在他身上,显得格外踏实。

“娘子,今日卖了不少货,晚上给你买些胭脂。”他远远地朝我喊道。

我笑着摆手:“我可不稀罕那些,你自个儿留着买酒喝吧。”

本以为日子会这么平淡地过下去,谁知世子爷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益州。

那日,我正在集市上买菜,忽觉肩头被人一拍,回头一看,竟是他。

“小酒?”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我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世子爷,您怎会在此处?”我低着头,声音也压得极低。

他却一把拉住我的手,我只觉手心一热,他凑近我,低声说道:“小酒做了妇人,竟比从前更有韵味。”

我猛地抬头,瞪着他,怒道:“世子爷,您这是何意?我如今已是他人之妻,您这般言语,是想让我身败名裂吗?”

他却只是笑着,眼神里满是玩味:“小酒,你当真舍得离开侯府?那里锦衣玉食,何等风光。”

我冷哼一声:“风光又如何?那侯府之中,人心险恶,我只求能过上平凡日子。”

他微微挑眉,似是不信:“平凡日子?你可知,你这般模样,逃不过旁人眼去。”

1

小酒是我从前的名字。

“小酒,你可知这名字的由来?”身旁的丫鬟轻声问道。

“不过是往昔的旧称罢了。”我淡淡回应,心中满是苦涩。

那时我是永平侯世子贺穗养在后院的禁脔。

“世子怎的就瞧上了你这戏子出身的?”丫鬟满是好奇。

“怕是瞧上了我这几分皮相吧。”我自嘲一笑。

贺穗从梨园把我买出来。

“那日,世子在梨园里瞧见我,便命人将我带了回来。”我轻声述说往事。

“世子可对你极好?”丫鬟小心翼翼地问。

“好?”我轻嗤一声,“不过是将我当作一件玩物罢了。”

我低眉顺眼,跪在地上伺候他。

“小酒,你快些把这衣裳换上,伺候世子更衣。”丫鬟催促着我。

“是。”我低头应声,动作轻柔地为他整理衣衫。

贺穗已有正室,是世家大族的闺秀。

“世子的正室,听说是个极好的女子。”丫鬟低声说道。

“端庄有余,却少了风情。”我轻声评价,心中满是无奈。

“这世子府里,怕是就你这几分灵动了。”丫鬟轻叹一声。

贺穗拎着酒壶,冰凉猩辣的液体顺着敞开的衣襟淌进肚兜。

“世子,您这是作甚?”我惊慌失措,声音里满是颤抖。

“让你瞧瞧,你这戏子的下场。”贺穗冷笑着,眼神里满是不屑。

他踩着我的肩膀,叫我看清自己的身份。

“世子,您……”我痛得皱眉,却不敢反抗。

“好好伺候我,不要痴心妄想。”贺穗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里满是警告。

“是,世子。”我低头应声,眼泪却忍不住滑落。

“戏子就是戏子,是下九流,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贺穗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小酒,你莫要伤心,世子他只是说气话罢了。”丫鬟轻声安慰我。

“不,他说的都是实话。”我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绝望。

2

贺穗这人性子古怪得很。

在外头,凡事为了大局,他可忍让三分,面上总是和和气气的,与旁人相处也甚是融洽。

可一回到府里,在内,他愈发乖戾,苛责下人,稍有不顺,便是打骂。

他与夫人自然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夫妻情深,只是那温存过后,对我就换了一副面孔。

这夜,夜凉如水,寒气逼人。

我只披了一件单衣,下半身浸在水里,冷得直打哆嗦,牙齿上下打架,发出细微的声响。

“小酒,你在这儿冷不冷呀? ” 贺穗站在一旁,看着我,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强忍着颤抖,低声回道: “世子爷,小酒不冷,小酒能忍着。 ”

玉盘被我举过头顶,盘子里是数不清的琉璃宝珠,在月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小酒,你可得小心些,这玉盘里的珠子可都是宝贝,要是抖落了一颗,可就不好了。 ” 贺穗慢悠悠地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

我紧紧地咬着牙,手稳稳地举着玉盘,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可那烛泪滚烫,在后背烫起一连串花朵似的印记,渗着血迹的红,让贺穗心情颇好。

“小酒,你看看,这烛泪烫在你背上,可真好看。 ” 贺穗伸手去触摸那伤口,我忍不住瑟缩身子, “世子爷,小酒知错了,小酒不敢动了。 ”

“哼,你知不知道爷在外头受了多大的气,你们这群下人,就知道在这儿添乱。 ” 贺穗的脸色越发难看。

果不其然,他见我颤抖的幅度大了些,琉璃珠子滴滴答答滚进池塘,脸色也更加狠厉。

“小酒,你也看不起我吗?你也觉得我比不上大哥?倘若他不死,世子之位绝轮不到我? ” 贺穗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怒和不甘。

我咬着牙,嘴里渗出些许血腥味, “小酒不敢,在小酒心里,世子爷就是天下最厉害的人,小酒不敢有半点不敬。 ”

“哼,这种话,爷可不信。 ” 贺穗的指头戳进我背上的伤口,近乎挖下一块肉来。

我忍不住痛呼,却被他捂住嘴, “闭嘴!你们这群b子有什么好委屈的!小爷供着你吃喝,你就该好好地伺候爷! ”

贺穗双目通红,他狠狠将我按入水里, “小酒,你要是再敢不听话,爷就让你永远待在这水里。 ”

待我耗尽肺里最后一滴空气后,他才将我拉上来,欣赏我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

“小酒,你看看你这张脸,扭曲得可真难看。 ” 贺穗说着,脸上却带着几分戏谑。

直到这时,贺穗才会抱住我冰冷的身体,他抚摸我湿漉漉的长发, “小酒乖,只有你是最听话最体贴爷的那个。 ”

我吓得发抖,却依旧回抱住贺穗, “世子爷,小酒知错了,小酒以后一定好好伺候爷。 ”

不为别的,只因为后院不听话的女人都死绝了。

想活,就得忘记自己是个人。

3

我心知若留在贺穗的后院,终有一日会落得个凄惨下场,是以决意逃了出去。

“中秋佳节,皇宫设宴,贺穗需携夫人进宫赴宴,这正是我逃离的绝佳时机。”我暗自思忖着。

贺穗对此却毫不知情,他哪里晓得,我自幼水性极佳。

在梨园时,师傅曾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人生在世,得有一样旁人不知晓的技艺傍身,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

我思量再三,未带包袱,只揣了少许碎银子。

“京城的首饰多出自名家之手,上头皆有私印,一旦变卖,极易暴露行踪。银票亦是如此。”我心下盘算着。

好在平日里我节衣缩食,积攒了一些碎银子。

将银子藏于腰带之中,我深吸一口气,潜入后院的水中。

这庄子依水而建,且这水与城外相连。

只要出了城,我便能乘船远走高飞。

“我的身契虽在衙门,但只要能在贺穗回府之前出城,他定然寻我不着。”我暗暗给自己打气。

抵达益州后,我支起个豆腐摊,靠卖豆腐维持生计。

除了豆腐,豆浆、腐竹等也一并售卖。

虽挣不了大钱,却也勉强能糊口。

为求稳妥,我改回了原来的名字。

“家乡发水灾前,我爹以教书为生,给我取名时也是颇费心思的。”我时常想起爹娘。

只是后来水灾突至,爹被大水冲走,娘因无力养活我,只能改嫁他人。

继父嫌弃家中吃饭的人太多,趁我娘生孩子不能下地时,竟将我卖给了牙婆。

进了梨园,往事皆忘,只想着取个好记的艳名,方便客人点名。

“客人点你时,可记不得你那绕口的名字。”梨园的管事如是说。

衔青,楚衔青。

哪有那么难记,不过是因我身份x贱,不值得费心罢了。

在益州待了一年后,一日清晨,我从河里捞出一个男人。

他浮在水面,面色惨白,一只耳朵还有血丝渗出。

我伸长竹竿,将他捞至近前,正欲仔细查看,那人却猝不及防地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睫毛,乌黑的瞳孔,虽死气沉沉,却漂亮得过分。

我吓了一跳,险些又将他推回水中。

好在,他只是无意识地睁眼,茫然不知看向何处。

“幸亏我起得早,要做豆腐,不然旁人看见,定会报官的。”我心下想着。

我麻利地将他拖上岸,拽回了家。

“这几日得先歇了摊,先把他的伤治好。”我自言自语道。

旁人或许会误会我是色迷心窍,其实不然。

我认得这水中漂的男人。

4

贺穗平日里在外人跟前那是人五人六,可也真有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

尤其是面对自己的表哥,太子商旭明。

我在后院,时常听贺穗提起他。

“商旭明那家伙,常仗着太子的身份压我一头,整日里对我唠唠叨叨,说教个没完,好似我是他身边的一只狗似的。且等着吧,他总有落魄的一天,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嚣张。”

我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竟是这般快。

当初贺穗才得了我,那真是食髓知味。

白日里也赖在后院不走。

这日,贺穗仰躺在木床上,我跪在他脚边。

我取了一只竹箫,慢慢地吹了起来,那旖旎的曲子在夏日的燥热里愈发缱绻。

贺穗闭着眼,惬意地哼了一声:“这曲子吹得倒是不错,听着就舒坦。”

我轻声应道:“爷喜欢就好,奴婢再用心些。”

“嗯,你这小妮子,倒是有几分灵性。”贺穗说着,又伸了个懒腰。

就在这时,门被人猛地推开。

日光乍现,我一抬头,只见一个身影站在门口。

那人面容冷漠英挺,凤目微挑,正是商旭明。

他一眼扫过屋内的场景,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斥责贺穗道:“贺穗,你成日里就知道享乐,如此荒唐行径,成何体统!”

贺穗见了商旭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忙坐起身来,讪讪道:“表哥,这不过是后院消遣,何必如此认真。”

商旭明冷哼一声,对随从吩咐道:“还不将她带下去,成何体统,让她在这丢人现眼。”

随从应了一声,将一件外袍扔在我的头上,遮住了我满身暧昧的痕迹,还有那身实在上不得台面的衣服。

我低着头,只听见商旭明那愠怒的嗓子,极沙哑,却又带着丝丝的克制:“还不下去!”

我心中暗想,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一定是我这样的女人实在不要脸,让他觉得羞愤难当吧。

5

如今,恰如贺穗所言。

商旭明果真落魄了。

益州地处偏远,消息传递本就缓慢,但一年的光景,也足够让京城之事传入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耳中。

商旭明谋逆,被贬为庶人,发配至贵州。

不知是何缘故,我竟与他撞了个正着。

听闻这几日风声,都说废太子死在了路上,已然上报朝廷,这会儿皇帝正懊悔不已呢。

商旭明尚在昏迷之中,我亦未将他在我这的消息泄露出去。

若商旭明果真是被人陷害,此时定然不愿让人知晓他的所在。

可都三四天了,他仍未醒来。

烧了好些天,眼睛都烧得通红。

还总是直勾勾地盯着人瞧,喊他却又毫无动静。

请来大夫查看,说他左耳被人打穿,往后与他说话需得大声些。

“这只耳朵即便恢复得再好,以后也比不上正常的了。”

到了第五日,商旭明总算清醒了些,晓得向人要水喝了。

我佯装不识得他。

“你从何处而来?”

商旭明低着头,捧着水碗,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我不记得了。”

真是失忆了。

他定然是极擅长美人计的,虽面容苍白,那笑容却似能迷倒众生。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商旭明竟赖着不肯离去,他耳朵不好使,我当着他的面说些恶毒话,他也听不见。

屋子本就狭小,睡不下两人。

商旭明还算有些眼力见,自己搬去了豆腐房。

天还未亮,他便脱了衣裳开始磨豆腐。

被汗水浸湿的肌肉鼓鼓囊囊,一用力,青筋根根暴起。

随着他的动作,肌肉不停起伏,仿佛生怕我不曾瞧见一般。

我骂他不要脸。

商旭明却不恼,老老实实将衣裳穿上。

我又去扒拉他的衣裳。

“我挺爱看的。”

商旭明便笑起来。

那个坏了的耳朵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日子久了,我二人便滚在了一处。

有时在床榻之上,有时在豆腐房里。

在床榻之上时,被子乱作一团;在豆腐房里时,稻草也乱糟糟的。

有一回,我从商旭明怀里爬起来,他肩膀上满是我咬出的牙印,气息都还未喘匀,又被他拉了回去。

商旭明揽着我的腰,牙齿细细地咬着我的脖颈。

“这样下去不成。”他说道,“你得给我个名分。”

我被他勾得意乱情迷,胡乱应着好。

商旭明转正之后,便顺理成章地搬进了卧房,再不在豆腐房打地铺了。

后来,商旭明盘算着进些货到下头的乡镇去卖。

“你卖豆腐,我做货郎。等攒够了钱买了房子,再生个小娃娃。”

我也不知商旭明打的什么算盘,做货郎自然能名正言顺地四处进货,自然不会局限于益州。

他若不说,我便当不知。

我只管卖我的豆腐。

6

与商旭明同居已五载,本以为日子会这般平淡下去。

那日已近晌午,豆腐卖得只剩一块,我打算留着中午回家做汤。

我打开钱匣子,正低头算账,忽觉眼前一暗,一双鞋停在我面前。

那鞋滚着金线,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之人所穿。

我下意识抬头,身子一震,险些打翻摊子,手里的铜钱也掉落地上,丁零当啷地滚了好远。

那人弯下腰,一枚枚捡起铜钱,放在我的掌心,唇边带着轻佻又暧昧的笑,说道:“小酒怎么这般不小心,连钱都不要了。”

他捧着我的手,将我的十指合起。

夏日里衣裳单薄,贺穗的手顺着裸露在外的小臂探进里衣,摩挲着我的肌肤,感叹道:“多年未见,小酒的皮子糙了些,可见磨豆腐是个辛苦活。”

他又仰起脸,瞧见我梳的发髻,问道:“小酒嫁给了谁,为何不知会一声。我也好备下薄礼,不知你这位夫君清楚小酒从前的营生吗?”

我张开嘴,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说道:“公子怕是认错了人,这里没有什么小酒。我叫衔青,楚衔青。”

那人应了一声,却还是死死盯着我,说道:“是吗,你长得实在像我后院的禁脔。”

我咬着唇,抽回手,作势要用扁担打他,说道:“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再不走我就要报官了!”

贺穗轻笑两声,云淡风轻地走开,说道:“好一个良家妇女,有趣,有趣。”

我看着他走远,心里却清楚,他不会放过我的。

商旭明还未回来,也不知他这次是去哪进货,进的什么货。

我胆战心惊,吃不下饭,干脆把豆腐和肉丝便宜了家里养的狼狗。

这c生倒会撒娇,围着我腿蹭得一裤子毛。

我摸着它的脑袋,说道:“虎子,你可要护好家,别让外人进来。”

虎子仿佛听懂了,冲我摇摇尾巴。

只是我心里还在思忖要怎么对付贺穗。

如果商旭明不是废太子就好了,可如果他不曾落魄,与我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纠葛。

我看着水缸映出的自己的脸,总不能毁了这张脸吧,贺穗对丑人总没有兴趣。

当天夜里,贺穗果然来了,只是他一个人来的,被虎子咬了出去。

我披起衣服,瞧见贺穗落荒而逃的背影,只觉得畅快,说道:“贺穗,你也有今天。”

虎子依旧围着我的腿肚子打转,我许诺它明日会奖励它一个鸡腿,说道:“虎子,你立功了,明天有鸡腿吃。”

这一觉倒睡得安稳,只是第二日起来,虎子就被挂在门口,被剥皮,流了一地的血。

我惊得说不出话,商旭明不知何时回来,货还没卸下,呆呆地看着,说道:“虎子,你怎么……”

这小狗是他从大娘家亲自挑的,一窝狗崽里最壮实的一个,商旭明宝贝得很,小时候日日搂着睡觉。

我见他眨了眨眼,漆黑的眸子里浮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商旭明把虎子放下来,妥善安葬,一路上,他什么话也没和我说,只在去卖货时交代我:“得罪谁都不用怕,有我。”

如果是从前的商旭明,这话我信,可现在的他就是个货郎,什么也算不上。

我已没心思卖豆腐,打量着存款,实在不行便再逃一次。

到了下午,有人送来字条,上面写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贺穗要我子时去我家后头的山上见,如若不然就杀了我相公。”

我这才知道人也是有血性的,贺穗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我,分明是把我看作猪狗。

我和商旭明在一起久了,也把自己当作人,全然忘记了师傅教的,我们的命在贵人手里,我们这种下九流,什么也算不上。

我啐了一口,说道:“呸!今天晚上我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屠刀之下众生平等。”

我把杀猪刀别在腰里,摸黑去了后山,商旭明的耳朵不好,不怕他听见。

只是今晚过后,我们恐怕要天各一方了。

7

贺穗果然在山上等我。

他一见我,便一把将我紧紧抱住,一双毛手竟从衣领探了进去。

我心中恶心至极,只想将他推开。

我悄悄摸向后腰,稳稳握住刀柄。

我咬牙切齿道:“贺穗,你为何要杀了虎子?”

贺穗却嗤笑一声,满不在乎道:“不过是一只c生,死了便死了。你喜欢,再买一只便是,这世上什么样的狗找不到,何苦非要它?”

我心中一痛,这话说得哪里是狗,分明是在说我。

我忍着怒气道:“虎子就是虎子,普天之下,只有那一只狗是虎子。”

贺穗凑近我的脖颈,贪婪地吮嗅着,口中还道:“瞧你这身香气,豆香混着茉莉味的香膏,在这山林间也格外好闻。”

他边说边伸手摸向我的腰肢,调笑道:“做了妇人到底不一样,身子都多些滋味。”

贺穗又道:“以后你我二人时常在此偷情,瞒着你那丈夫,倒也是一桩趣事。”

我心中怒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这男人越来越过分,竟还解开了我的腰带。

腰带滑落,杀猪刀再也藏不住。

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抬手一刀砍在贺穗的肩头。

贺穗吃痛立刻大叫起来,挣扎着要逃走,嘴里还骂道:“臭婆娘,你竟敢杀我。”

我拽住了他的头发,咬牙道:“贺穗,你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贺穗挣扎着道:“你敢杀我,你丈夫不会放过你。”

我冷笑道:“我丈夫?我丈夫才不会像你这般无耻。”

不知砍了多少刀,贺穗终于没了动静。

我将他拖到山洞,用枯枝把洞口遮住。

平复了下剧烈的心跳,才下山。

我在水池边清理身上的血迹,心中犯愁这把杀猪刀该如何处理。

这是物证,日后要是追查起来定会查到我身上。

我垂下眼,指甲缝里的血迹很难清洗。

我喃喃道:“如果这世上有人能保我……”

我转过头,商旭明此时应该睡得正香。

我心中暗道:“他谋逆的罪名还顶在头上,如果有一天沉冤得雪,我也不至于寝食难安。”

我躺回床上,商旭明下意识转过身抱住我,轻声道:“衔青,你怎么了?”

我靠在他怀里,道:“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

商旭明轻抚我的背,道:“别怕,有我在。”

我心中一暖,又道:“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我杀了贺穗也算为老百姓除了个祸害。”

想到这,我慢慢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直到日上三竿。

我从梦里惊醒,心中一慌,这个点万一有人上山发现贺穗的尸体可怎么办。

我慌乱穿好衣服,出门前瞥见那把杀猪刀,好端端挂在厨房,已经看不见血迹,被磨得光瓦亮。

我深一脚浅一脚跑到山上,昨晚被淋了一地血的林子此刻却找不出一丝痕迹,就连山洞里,也早已不见贺穗的身影。

贺穗消失了。

我失魂落魄下了山,担心已经有人报官。

商旭明却从集市上带回一只鸡,笑呵呵道:“衔青,今日教你杀鸡。”

他手把手教我,道:“要割开喉咙才能一击致命,不然再怎么折腾都是皮外伤。”

商旭明垂着眸,神情算得上和煦,手上却沾满了血。

他发现了我的魂不守舍,亲昵地碰了碰我的鼻尖,道:“衔青,没什么好怕的,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商旭明握住我的手,问道:“衔青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我点了点头,道:“嗯,我不会离开你。”

他笑道:“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商旭明又道:“我会教你的,手把手教。”

我低头看着那只死鸡,心中忽然一惊,逃离商旭明或许比逃离贺穗更加困难。

但我又暗暗道:“不过不要紧,我也不想卖一辈子豆腐。”

8

贺穗的尸身,竟在数十里外被寻到了。

挂在那棵歪脖子树上,死状与虎子一般无二。

脖子被吊起,身上皮肉尽皆被剥去。

永平侯府闻讯,忙遣人前来查探,益州太守也跟着一同勘察。

若查不出个所以然,便往上递折子,唤京城的人来查。

捕快们在街市上横冲直撞,逮着人便问,凶神恶煞,仿佛人人皆是凶手。

商旭明耳背,旁人说话稍大些,他便耳鸣。

那官兵扯住商旭明衣领,大声喝问:“你可瞧见什么可疑之人?”

商旭明一脸茫然,指着自己的耳朵,道:“我耳背,听不清。”

官兵却不肯放过他,还要将他抓去大牢审讯。

这群人,明面上是捉拿要犯,背地里不过是想敲诈我们这些小商贩些孝敬钱。

我从商旭明的钱匣子里取出一百文,塞到官兵手里,赔笑道:“官爷,这是孝敬您的,他真没瞧见什么,您就放过他吧。”

官兵接过钱,这才作罢,哼了一声,走了。

商旭明涨红了脸,呆呆站着。

我唤他:“旭明。”

他却毫无反应。

我气得骂道:“你这聋子。”

商旭明转过头,有理有据地反驳:“我的耳朵本来就不好。”

我气急,拿起秤砣就要砸他,嘴里骂道:“你这死聋子,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商旭明见状,撒腿就跑,嘴里还喊着:“你打不着我。”

他耳朵不好,腿脚倒是利索。

商旭明这次进货,走得远,我们快半月不曾亲热。

前两天又被贺穗那事打断,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正是久别胜新欢。

木床摇晃,嘎吱作响。

商旭明喘着粗气,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我。

我心里却隐隐有些别的猜想。

把贺穗的尸身搬到几十里开外,还要挂到树上,这工程量太大,不是半个晚上能完成的,除非他有帮手。

商旭明定是有事瞒着我,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谋划着怎么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策划一场复仇大戏了。

到时候我要怎么办?

我在他的布局里,是被抛弃,还是引人耳目的棋子?

见我心不在焉,商旭明扶着我的腰,挺进更深,问道:“在想什么?”

我凑到他那只不太好的耳朵边,小声说道:“谢谢。”

商旭明回我:“不客气。”

9

九月,秋意渐浓。

废太子谋逆案重审,街头巷尾皆是议论纷纷。

街头替人写信的王秀才,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过往之事。

“尚书与太子太傅,如何勾结构陷废太子,致使废太子被流放,又死在半路。”

王秀才讲得绘声绘色,引得众人围坐聆听。

然而,那些所谓的细节,皆是胡编乱造。

我卖完豆腐,买了两碗糖水,与商旭明坐在王秀才的摊子前听书。

我轻声道:“这王秀才,讲得倒是热闹。”

商旭明微微一笑,道:“不过是些无根之谈,听听罢了。”

王秀才拿着个钵,也不多要,三文钱便可听上一整个下午。

我低声对商旭明道:“每日的版本都不一样,我严重怀疑他是编漏了嘴。”

商旭明轻笑,道:“或许他也是为了糊口,才这般胡诌。”

商旭明听得津津有味,不仅如此还点评。

「这个编得不好,太子没有私藏龙袍。」

我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商旭明把碗里的山楂挑给我,「太子是直接带兵进的皇宫。」

我一怔,抬眼还是商旭明温和的笑意。

我轻声道:“你怎会知晓这些细节?”

商旭明微微一笑,道:“过去之事,有些记忆犹新罢了。”

如今谋逆的罪名已经平反,诬陷商旭明的人都已伏诛。

我轻声道:“商郎,如今罪名已清,你为何还不跳出来承认自己就是太子,还没死?”

商旭明微微一笑,道:“做皇帝有什么好,像你我这般做一对平凡夫妻,才是天下最快活的事。”

我心中一动,道:“你这话当真?”

商旭明捏了捏我的手,道:“自然是真。”

我心中却有些不安,道:“可那些人费尽心思替你平反,总不会是吃饱了撑的。”

商旭明微微一笑,道:“那些人自有他们的目的,与我无关。”

我叹息道:「可惜废太子死在了流放的路上,不然这皇位还是他的。」

商旭明微微一笑,道:“皇位之事,自有天命,又岂是我们能左右的。”

我心中思绪万千,却也知商旭明所言不无道理。

只是,我心中隐隐觉得,这平静的日子,或许不会长久。

10

商旭明又去外地了。

“娘子,我这次出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他跑商跑了好几年,一分钱也没攒下来。

“相公,你这生意做得,怎么连个铜板都攒不下呢?”

我怀疑都用来打点了。

“哎,这生意场上的事儿,哪有那么容易,打点打点,也是没办法的事。”

直到谋逆案沉冤得雪,才见着他的口袋慢慢鼓起来。

“娘子,你看,这次赚了些钱,够咱家过一阵子了。”

商旭明的口袋鼓起来之后,就会把赚的银子放进我的钱匣子。

“相公,这钱匣子里的钱,以后衔青想买什么都可以,不必羡慕旁人。”

我前两天才和商旭明念叨过,隔壁卤水摊子的媳妇,买了个金戒指天天在我眼前炫耀。

“相公,你瞧,那媳妇又在炫耀她的金戒指了。”

非叫我把手伸出来试试她的戒指合不合适,再惊讶地叫出来。

“哎呀,妹妹的手那么细,最适合戴戒指了。怎么,你家相公没给你买?”

我同商旭明抱怨。

“相公,你看她那副嘴脸,真是气人得很。”

“那么粗的手,跟猪蹄子似的有什么好炫的!我是干活戴不了,她以为我舍不得买吗?”

转身,我又小声骂商旭明:“小气鬼,钱都哪去了,一分舍不得给我花!”

“娘子,你这是冤枉我了,我不是小气,只是钱都花在生意上了。”

如今,终于见着钱了。

商旭明撺掇我。

“娘子,你也去买,买个金镯子戴。”

“不好吧,我又不是那么虚荣的人。”

“哎呀,娘子,你这是什么话,女人爱美,天经地义,你买个戴,也好看。”

“哎呀,你说是要累金丝还是嵌珍珠的?还是买个素的,金丝太软,珍珠易掉。那么贵,会心疼的。”

烛光下,我数着钱,商旭明就细细挑选豆子放在水桶里浸泡。

“相公,你在挑豆子呢,小心着些。”

我心里颤了又颤,他不会是不想做太子了吧?

“相公,你是不是不想做太子了?”

但是我的猜测很对,就算商旭明不想到那诡谲多变的朝堂中去,也有人逼着他去。

“娘子,我何尝不想远离朝堂,只是有人逼着我,我也没办法。”

11

我被五花大绑,绑我的人竟是商旭明的弟弟,商秩安,当朝五皇子,与商旭明一母同胞。

商秩安将我狠狠扔在地上,敛着眉目,那般高高在上的模样,竟与当初的商旭明如出一辙。

“大哥就是为了这么个女人连皇位都不要了。”他轻描淡写地对侍卫吩咐道,“杀了。”

我心中一急,激动得在地上滚了个圈,堪堪避开了侍卫砍来的大刀。

我急忙用舌头顶开塞在嘴里的布团,紧张得连喘口气都来不及,大声喊道:“你杀了我,商旭明也不会放过你的!”

商秩安闻言,眯起眼眸,极为不屑地呵笑一声,“我们是兄弟,为了一个女人,大哥会与我生嫌隙,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在戏班子那几年,学得最好的便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对商秩安这种人,就得顺着他说话。

我一脸谄媚,说道:“就算如此,我毕竟与太子殿下相处数年。就是养条狗也有感情了,杀了我不要紧,为了我这么个人万一让你们兄弟有隔阂就不划算了。”

我抿着唇笑了,“殿下只要解开我,我自有办法让太子心甘情愿回去。”

商秩安垂着眼,他那滚着金线的鞋踩过我的手指,“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法子。”

我知道商秩安看不起我,他怕是早已查清我的底细。

我这样的人不配染指他的哥哥。

可我没办法,我只能讨好他恭维他。

我接过侍卫的刀,在自己的胳膊、大腿划出几道血痕,又咬咬牙,滚下碎石。

饶是我把握着力道,也成了个血人。

石头划出来的伤口痛得我眼泪直流。

我朝商秩安道:“可以去报信了,就说我遇刺,恐怕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商旭明了。”

我在赌,赌商旭明会不会为了我的性命主动站出来。

见我这么惨,商秩安冷哼一声,“我会告诉大哥的,倘若他还不肯回去,你就在这等死吧。”

我身子渐渐冷下来,痛感也越发清晰,只有眼皮越来越重。

朦胧中,只见一个身影奔向我。

我赌赢了。

我躺在商旭明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些人是谁啊,怎么见着我就砍!”

我哭哭啼啼,咬住商旭明的耳垂,“你怎么才来啊!”

按照我的人设,我是不知道商旭明的名字的,所以当他告诉我他是太子时,我装得很震惊。

再然后我勾住商旭明的腰带,“我的运气真好,叫太子爷给我当牛作马好几年。”

商旭明斥我不安分,伤成这样还说些有的没的。

他叫商秩安去查,那些伤我的人一个都不能活。

对上我的眼,商秩安心虚地别过脸,“人手不够,况且她只是一个……”商秩安顿了顿说,“戏子。”

话音刚落,周围静得出奇。

也对,我知道商旭明的身份,他可不知道我是谁。

我听贺穗说过,商旭明有洁癖,何况,他原本有一桩从小定下的姻缘。

商秩安盯着商旭明的脸,有些不可置信,“难道你打算带着她一起回京城?”

商旭明不耐烦起来,他打断商秩安:“什么戏子,她是你的嫂子!”

商秩安气急,竟红了眼,“我不承认!”

商旭明却在我身边坐下,碗里的药已经冷凉,他一勺勺喂进我嘴里,“我承认就行。”

商旭明擦去我嘴上的药汁,“衔青会跟我一起回京城对吧?”

12

我本欲赴京城,奈何商秩安未必肯允。

夜色如墨,忽闻房门轻启,有人悄然潜入。

我心下一惊,暗道:「莫非是商秩安欲杀人灭口?」

那把刀悬于我头顶,刀身寒光凛冽,我闭目待死。

却闻「当啷」一声,刀被踢开老远。

只听「咔嚓」一声,蜡烛被点燃,商旭明半边脸隐于黑暗之中,忽明忽暗,宛如阴森厉鬼。

商秩安捂着口鼻,鲜血渗出,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商旭明:「你竟为那女人打我?」

商旭明面色冷峻,只捧着蜡烛,淡淡道:「你得唤她嫂子。」

「是你遣人去刺杀她的吧?」

商秩安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商旭明冷声道:「若有下次,我定取你性命。」

商秩安闻言,震惊之色更甚,最后却只能败下阵来,低声应道:「我知道了。」

我望向商旭明:「你如此为我,若坏了大局,可如何是好?」

商旭明轻叹一声:「若连你都护不住,我这夫君又算什么?」

他又道:「你从前从不走那条路回家,定是被人胁迫了。」

「如今不可与商秩安计较,否则你我皆有性命之忧。」

我闭目,困意袭来,喃喃道:「我才不会与小孩子一般见识。」

商旭明下手颇重,商秩安受了内伤,与我一样,整日捧着中药苦饮。

回京城路上,二人皆半死不活地躺在马车里。

商秩安斜眼瞧我,不屑地嗤了一声,似与我同处一车,都污了他的身份。

唯有提及商旭明时,他才露出笑容:「大哥文治武功,乃人中龙凤,岂是那群酒囊饭袋能比的!」

「那些j人,联手陷害大哥,如此便死了,真是便宜他们!」

「大哥沉寂几年又何妨,等回京,管他老几,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商秩安越说越激动:「你根本不配大哥,回京后,那些单纯美好的氏族闺秀,才是大哥的良配。」

我瞧着他,忽有所悟:「你这般厌恶我,是怕我骗了商旭明的感情?因他曾经受过骗?」

商秩安沉默不语,只一双眼睛盯着我。

我扯开衣领,露出尚未褪去的吻痕,冷笑道:「我可没骗过商旭明,是他多年来一直在骗我。」

「你看,连身子都被他骗走了。」

商秩安闻言,脸红得厉害,别过脸去,骂道:「滚,真不要脸!」

这兄弟二人,倒真是如出一辙。

13

清透的白玉砖,似一面面明镜,倒映出房顶九条威武的金龙,龙鳞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金光,整个宫殿都由此变得金碧辉煌,宛如仙境。

在这般空旷的环境里,左右耳不平衡的落差,让商旭明的身子微微晃了晃,他蹙眉稳住身形,那种朦胧的失重感,如影随形。

我不由得看向他的左耳,那耳廓略有些变形,似是受过伤。

商旭明察觉到我的目光,微微侧头,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忙收回目光,轻声回道:“无事。”

商旭明不再言语,只是安静地听着皇帝说话,在对方叫他时,恭恭敬敬地应答,声音清朗而沉稳。

借此,我也得以看见了皇帝的脸。

比起商旭明生硬的眉眼,皇帝显得更柔和些,眉目间透着几分威严,也或许是年纪大了,才多了几分慈祥。

总之,他也注意到了我,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微微颔首。

“你就是那个救了太子的民女。”

我跪在地上,双手紧贴地面,恭敬地回道:“回陛下,正是草民。”

顶着众多探究的目光,我只觉得如芒在背,高台上的人却许我恩泽。

“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满足你。太子妃之位,亦可。”

上位者说话总爱拐弯抹角,换而言之就是别这么大胃口,太子妃的位置,你不配。

我扯扯嘴角,却愈发做小伏低,轻声说道:“禀陛下,民女别无所求。只求能相伴太子左右,哪怕只是个婢女。”

皇帝似乎对我的回答极为满意,当即宽宏大量地表示:“你对太子有救命之恩,朕怎么可能只让你做个婢女。太子奉仪之位尚且空置,如此也算成全你的心愿。”

我伏在地上,冰冷的气息从白玉砖顺着掌心流向四肢百骸,冻得我微微发颤。

“民女谢主隆恩。”

出了金銮殿,我默默跟在商旭明身后。

皇宫的规矩严,我甚至不能与他并肩而行,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

怪不得,商旭明不想做太子。

一直到走出宫门,他才转身牵起我的手。

“是我没用。”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商旭明刚刚回朝,正是笼络人心的时候。

他的耳朵又不好,怎么可能娶我做太子妃。

我酸溜溜地呛他:“恭喜太子爷,不日就要迎娶正妻。不知是哪家的美人。”

商旭明神色淡淡,一副没听见的样子,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再往前走,我忽然听见有人在唤他。

转脸看见不远处的马车边站着位美人。

柳眉杏眼,身形似弱柳扶风,病西子一般多愁善感。

我本想听听她到底在说什么,商旭明忽然抓紧我的手,加快了步伐。

我有些恼怒,甩开他的手。

“人家在叫你听不见吗?”

商旭明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在心上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道:“我是个聋子,聋子本来就听不见。”

我瞪了他一眼:“你只是一只耳朵不好,又不是两只全坏了。”

我疑心是他的旧情人。

“哼,指不定是你从前的风流债,如今人家上门讨债来了!”

商旭明嗯了声,他倒怪坦诚的。

“那是我从前的未婚妻。”

我蔫了,到底在京城待过十几年。虽未见过太史令的女儿,却也知道她蕙质兰心,又美貌非常。

与商旭明更是青梅竹马,如果不是那件谋逆案,站在商旭明身边的也不会是我。

“那现在呢?”我低声问道,心中有些忐忑。

商旭明拉过我,他身上已经没有豆子的香味,有的,只是皇家苦涩又疏离的檀香。

他弯下腰,将我的手放在他的左耳上。

自从受伤后,左耳的温度总是不自然地要高出几分。

“衔青,你会演戏吗?”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点头说道:“我会,我本来就是个戏子,演起戏来当然得心应手。”

商旭明摩挲着我的手指,低声说道:“好多人在看着我们呢,衔青。”

我这才回过神来,忙摆出一副柔弱的姿态来。

差点忘了,这里是京城。

那些贵人,是不会把我放在眼里的。

14

冷疏影送来了药。

“这药,可是专治耳疾的。”她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

“哦,是吗?”我接过药,心中却有些疑惑。

商旭明从来没跟我说过他的耳朵是怎么坏的,这话还是我从商秩安嘴里撬出来的。

“哥的耳朵,是在被下诏狱时落下的病根。”商秩安曾这样跟我说。

“当时他被冤枉,求太史令周旋,可人走茶凉,太史令根本不肯见他。”

“那后来呢?”我追问。

“后来,哥被判流放,拦了冷疏影的轿子,却被当成了乞丐,还被打了。”商秩安语气里带着几分愤愤。

商旭明被下诏狱时,曾派人去求太史令从中周旋还他清白。

只是人走茶凉,商旭明没了价值,人家也不想惹这个麻烦。

太史令一直告病,东宫的侍卫请了几次也不肯去见商旭明一面。

直到被判流放,商旭明才有机会去拦冷疏影的轿子。

他当时狼狈不已,比起乞丐更腌臜,几乎看不出人样来。

冷疏影虽认出他是商旭明,却别过脸,只道他是登徒子。

“你这人,怎的如此无礼。”冷疏影当时冷声斥道。

“殿下,殿下……”商旭明却死死拽着她的裙摆不放。

“放开!”冷疏影被吓得大叫起来,随手抓起木板给了商旭明一下。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商旭明总算松手。

他被打得半边脸高高肿起,耳朵和嘴里渗出的血让他的脸看起来恶鬼一般恐怖。

更要命的是,商旭明发现自己听不见了。

一直到被拖进流放的队伍中,商旭明还是听不见。

因为耳鸣,刺杀人的刀都砍到跟前了,商旭明才知道躲避。

被绑住的手怎么也没办法抵御刺客,况且去贵州的路上都是山路。

商旭明逃至一处瀑布,情愿跳下去也不愿意被抓住。

他运气不错,一路飘到我面前,才保住这条命,有机会从头再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对冷疏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自言自语道。

“你觉得,你哥和冷疏影还有可能吗?”我问商秩安。

商秩安咬着牙:“接受你已经是我的让步了!”

“兄控总是自以为是。”我撇了撇嘴。

商旭明又不和他睡一个被窝。

我将冷疏影送的中药拎到东宫门口扔了。

恰好有一辆马车驶过,车轮碾压过那包中药,就像把冷疏影的心也压成了药渣。

她就站在我对面,哀怨地看着这一幕。

“楚奉仪,这是我特地为殿下找来的。”冷疏影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

“哦。”我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东宫什么药材都有,这种江湖郎中开的药方就不需要了。”

闻言,冷疏影脸色一白。

她身边的丫鬟倒是急着为她出气。

“你这女人未免太不识好歹,这可是我们小姐特地从医正院找来的方子。你不禀报太子,竟敢擅自主张糟践我家小姐一番心意,你不怕太子怪罪你吗?”

我打眼一瞧,冷疏影果真是一脸委屈,却又识大体地让丫鬟不要多嘴。

“我不想让旭明为难。”她轻声说道。

“我~不~想~让~秩~明~为~难~”我阴阳怪气地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冷疏影脸色更白。

她咬着下嘴唇,半天憋出来一句:“你还在怪我吗?”

我顺着她的目光,才知道商旭明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我赶紧收起自己那副嚣张的样子,乖顺地站在商旭明身边。

商旭明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的,瞧着还有点冷漠。

“乖一点。”他声音压得极低,“刑部在审贺穗的案子。”

“殿下,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我娇羞地靠着商旭明。

商旭明随我转身,冷疏影竟追上台阶。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商旭明果然顿住脚步。

“你还在怪我吗?当初我没认出你,还当是哪里的乞丐。”

商旭明的声音很轻,听着有些心酸。

“我早不怪你了。”

随后便听一声轻笑,冷疏影眼眸含泪,唇边的笑像喜极而泣,又像多年后的释怀。

“那就好。”

说罢,她就带着丫鬟走了。

冷风吹过,商旭明的嘴角抽了抽。

“你不会真信了她的话吧?”

商旭明弯下腰,帮我理了理衣领。

“怎么把菜汁滴到衣服上了?”他冷笑,“我在水里都泡浮囊了,你也没认不出我。”

我一惊,“你怎么知道。”

商旭明揽过我的腰。

“我见过你,在永平侯府。”

他眸子里渐渐燃起欲色,我才明白他从前喑哑的嗓音里为何总带着克制。

“原来那样柔顺的皮囊下,是这样大胆的一颗心。所以我们两个人再合适不过。”

在狼狈为奸这件事上,我们确实很有天赋。

商旭明让我回忆冷疏影的声音,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可能会放养我。

“你是学戏的,这段时间要学会冷疏影的声音。”

“京城的情报网四通八达,你的身份瞒不住。在益州之前你确实出身下九流,进过永平侯府做过贺穗的妾室。”

商旭明的语气沉重下来,“贺穗去过益州,而你恰好在益州。那之后他就死了,刑部一定会往这方面查。所以你一定会下诏狱。”

我打了个寒战,意识到商旭明的用意。

“你的意思是,要让我顶替冷疏影?”

男人颔首,“当然了,如果她不为难你,我也会放过她。刑部那边我已经打点过,如果有人非要借此做文章,就只能她先死一步了。”

商旭明说得没错,我在京城确实寸步难行。

权贵们不承认我的身份,大场合上总是暗戳戳地挤对我。

搞得我来京城快三个月了也没相熟的人。

比起我,她们更承认冷疏影。

倒不是觉得商旭明薄情,而是权衡利弊之下,他一个耳朵不好的太子当然需要助力。

和我在益州的时光再甜蜜那也是落魄时的不得已而为之,和京城的权势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

商旭明在一开始或许还能维持对我的好,但时间长了总会妥协的。

我坐在一堆贵女之中,左边的是国公夫人,右边的是将军夫人。

正对面,是冷疏影。

她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

随意侍弄着桌前学舌的鹦鹉,鬓间的芙蓉更衬得她美艳。

国公夫人在一旁搭腔:“疏影至今未嫁就是为了等太子殿下,如今倒好,叫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女人占了先机。”

我猜她说的是我。

将军夫人在一旁附和:“也不算不知出身,京城里的戏班子虽多,专唱艳曲的都在一个场子。随便问问不就是了。”

说罢,她还吩咐丫鬟:“小酒,替贵人们倒茶。”

我坐在中间有些难受了。

她们不怕得罪我,我没有母家撑腰。

总不能把我被洪水冲走的爹找来。

冷疏影抿着唇,“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何必再提。”

她把茶推到我面前,“你说是吧,楚奉仪?”

我盯着杯子里的茶叶,浮浮沉沉最终还是落了底。

也不知谁先提起贺穗的名字,大家的话题急转直下。

说起贺穗那骇人的死相来。

“被扒皮吊在树上,这得是多恨啊!”

“世子爷虽然荒淫,却也不至于遭此毒手。听说死前足足被砍了十几刀,愣是没断气,活着挂上树的呢!”

贺穗确实没干什么,他只是杀了商旭明最喜欢的虎子。

狗怎么死,他就怎么死。

冷疏影问我:“楚奉仪在益州,想必也听过这件事,不知你们在益州见过吗?”

我喝了口茶,在座的目光都紧紧跟随着我。

人就是这样,在挖掘桃色新闻的时候总是不遗余力。

却完全没想到,我这么个小身板就是凶手之一。

“见过的,他来我的豆腐摊买过豆腐。”

冷疏影仍紧盯着我,试图从我脸上看出慌乱的表情。

“然后呢?”

我耸耸肩,“他让我继续跟着他,我没答应。”

冷疏影有些失望,“就这样。”

“就这样。”我压低了声音,“你不信可以去问太子。”

冷疏影咬着唇,不置可否。

这一桌的人神色各异,大多是鄙夷。

嘈杂的人声里,我听见有人暗暗骂我:“当真是戏子无情,b子无义。世子替她赎身,又待她不薄,如今竟连滴眼泪也不曾掉。”

我记下她的脸了,以后有她好果子吃。

吃过饭就要去游湖,男女分开坐船。

冷疏影和我贴在一起。

她同我打赌:“你说太子会救我吗?”

我看向她挑衅的目光,那里头的胸有成竹有几分可笑。

她一点都不了解商旭明。

商旭明这个人记仇得很。

冷疏影打聋了商旭明的耳朵,竟然以为他还会原谅自己。

我懒得看她,推了冷疏影一把。

“你疯了!”船上的人发出惊呼。

商旭明在对面看了我一眼,而后跳下船把冷疏影捞了上来。

后者缩在商旭明怀里瑟瑟发抖。

“旭明,她为什么要害我?”

商旭明只是搂紧她,像找回了丢失的宝贝。

因为谋害冷疏影我被罚禁足,虽然我找了脚滑的借口,但船上很多人做证确实是我推得冷疏影。

流言更甚。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看得多,如楚奉仪这般的女人都是处心积虑往上爬。自然心肠歹毒。”

她们说商旭明是被我骗了,才会觉得我良善。

当务之急,是赶紧娶太子妃。

也就是冷疏影。

我被关在后院,就日日吊嗓子,学冷疏影说话。

一连好几日,商旭明都没来看我。

他的心肠倒硬。

到了第八天,商秩安来了。

他还是一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

“你不如留在益州。”他冷声道。

这时候,商旭明也跟着后头来了。

给我带了吃的。

禁足的日子见不着油水,饿得人心慌。

“别吃了,还得再瘦两斤。”商旭明从我手里夺下盐水鸭。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在益州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怎么到了京城就不一样了。”商秩安瞪着他。

“我自有分寸。”商旭明淡淡道。

“你准备拿老三怎么办?当初可是他骗你带兵进宫的,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商秩安追问。

“我自有分寸。”商旭明重复道。

“你以后对冷疏影恭敬点。”商旭明吩咐我。

商秩安在一旁睁大了眼。

商旭明才看向他,“我又不跟你睡一个被窝,用不着你同意。”

商秩安气冲冲地走了,走到半路又绕回来。

“你真打算娶冷疏影?”他瞪着商旭明。

商旭明没说话,只是眼神冷了下来。

15

商旭明的婚事定于下月十二。

本王已是饿得面黄肌瘦,总算有冷疏影在衣中晃荡的感觉。

成亲之日,本王特意寻了一身红衣。

在益州之时,本王穷困潦倒,成亲亦未大操大办。仅买了朵红头花,烧了一桌好菜,便算成亲了。

哪有如今这般阔绰的排场,光是灯笼便挂了一条街。

更别提那没日没夜放了三天的烟花,不知耗费了多少钱财。

本王顶着一副哀怨的面容出现在商旭明眼前,哭着问他:“从前的情爱,便都不作数了吗?”

商旭明却未答本王。

只冷冷道:“来人,将她拖下去,莫要惊扰了太子妃。”

这是在向旁人宣告,本王已然彻底失宠。

贺穗的案子,此时也可提上清算的流程了。

果不其然,刑部待商旭明婚期过后,便命人前来捉拿本王。

本王戴着镣铐,被押入大牢。

审讯之人将本王吊在房梁之上,准备动用刑罚。

正当此时,商秩安面色阴沉,匆匆赶来。

“住手!”

16

商旭明正于屋内闲坐,天气渐凉,傍晚时分便需添一件外袍。

冷疏影在一旁搅弄药汁,口中道:“夫君,这药汁需得搅得匀些,方能尽快冷透。”

商旭明轻叹一声:“这方子,是妾身好不容易才寻来的。”

其实,商旭明心中清楚,这药于他并无大用,宫中御医早已瞧过,他这持续的炎症加上浸水,能保住听力已是万幸,想要恢复,怕是难上加难。

楚衔青曾抱怨道:“他的一帖药,我得卖半个月豆腐才能挣回来。”

那时商旭明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却还是认出了楚衔青,她就是一年前贺穗的禁脔。

她远没有如今这般鲜活。

商旭明想起贺穗曾唤楚衔青为“小酒”,那般暧昧,轻佻又x贱,仿佛她只是一件物件。

楚衔青跪在地上,露出大片白皙的身子,还有被虐待的痕迹。

她脸上满是谄媚与风情,眼角眉梢挂着讨好又谨慎的笑。

商旭明心中暗道:“这与如今站在我面前的楚衔青,完完全全换了个人。”

楚衔青见商旭明无反应,便故意爬到床里,躺在他身边,故意很小声对着左耳唤道:“太子殿下?”

如此近的距离,想不听见很难。

商旭明心中冷笑:“我不过是耳朵坏了,又不是聋了。”

楚衔青嘀嘀咕咕道:“真聋了啊。”

商旭明以为楚衔青会将他赶出去,但她没有。

她也没拆穿他废太子的身份,只是说道:“你好了就去干活,我可不养吃白饭的!”

商旭明无处可去,只得留下来。

靠着美色,他很快与楚衔青厮混在一起。

他对自己一向自信,可楚衔青却并不为人所拿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很多时候,商旭明都似宫中的妃子,日日盼着楚衔青的临幸。

他心中暗道:“这怎么行,这不是被白玩了?”

商旭明不服,她得给自己一个名分才行。

后来,贺穗偶然来到此处。

商旭明以进货的名义在外头躲着,却不知贺穗又遇到了楚衔青。

贺穗仍是那般下流,用贪婪的眼光觊觎着楚衔青。

商旭明心中暗道:“这贺穗,真是不知死活。”

那天在后山,商旭明本打算从背后偷袭贺穗。

他没想到楚衔青竟带了杀猪刀。

一刀又一刀,砍得狠厉。

只是她力气小,伤口浅,不是要害,也不足以致命。

商旭明曾想过,或许自己不用回朝堂,他与楚衔青在益州,养只狗,做些小买卖,这样就很好。

可所有人都不让他如愿。

他的狗死了,贺穗竟然还想玷污楚衔青。

商旭明心中暗道:“没关系,我有的是手段。”

药已冷透,冷疏影轻唤商旭明:“夫君,可以喝药了。”

商旭明别过脸,心中暗道:“冷疏影比楚衔青好看,好看得多。”

可他的脑子里却仍是楚衔青的身影。

他心中暗道:“我怕商秩安去得不够及时,我怕楚衔青已经受刑。”

想到最后,商旭明压下脑海中的惊涛骇浪,只笑着应冷疏影:“辛苦你了。”

秋雨渐起,商秩安顶着一身寒气来到东宫。

手中拿着楚衔青的认罪书,他满脸愤慨,认定了商旭明是个负心汉。

商秩安大声道:“我已经拿到认罪书,你要怎么安置她?”

“安置?”一旁的冷疏影不满道,“她是凶手,当然要杀人偿命!”

商秩安却不理会她,只盯着商旭明道:“她是被胁迫才不得已下杀手,难不成你真要她的命?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河里捞上来,没有楚衔青你早就死了!”

商旭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冷疏影见他为难,干脆直截了当地说道:“一码归一码,她是救了旭明不错,可殿下已经行了赏赐!”

话没说完,商秩安陡然拔高了音量:“我在跟大哥说话!”

他说得太凶,冷疏影被吓到一般缩进商旭明怀里。

商旭明搂紧她,呵斥商秩安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放肆!”

商秩安不知何时已经离去,撂下一句:“若是大哥不管,届时我会去劫法场。”

冷疏影依偎在商旭明怀里,声音柔柔的:“旭明,你得看好五皇子,为了那样的女人不值得。”

商旭明低下头,阴暗的环境里,他的脸忽明忽暗,冷厉如鬼。

他道:“为什么不值得?她是我的妻。”

寒意从冷疏影的后背升腾起,她不禁一阵胆寒。

商旭明眼里满是杀意。

冷疏影想要逃,却被死死按住挪动不开步子。

她吓得求饶道:“殿下,太子殿下,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认出你!”

商旭明冷冷道:“错了。”

“你怎么能向刑部告密,贺穗去过我家?”

我家。

商旭明和楚衔青的家。

肺里的空气愈发稀薄,冷疏影挣扎几番,最终还是蹬直双腿,没了气息。

商旭明为她披上斗篷,戴上锥帽,冒着雨前往监牢。

冷疏影冰凉的身体紧紧贴着他,需要商旭明带动才能行走。

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在拖着前行。

商旭明吩咐狱卒:“不必进来,孤是来送她最后一程。”

小卒们得了命令,一个个逃得老远。

他们得罪不起这位,更不敢说半个不字。

牢房里,楚衔青虽然看着没精神,但并没有受伤。

她嗔怪地看了眼商旭明,小声道:“怎么才来啊。”

商旭明为她脱下囚服,换上冷疏影的行头,道:“走吧,太子妃。”

17

我以锥帽遮面,悄然同商旭明离开了n阴森大牢。

“商兄,稍后大牢之中必会有一场大火,你可知晓?”我轻声说道。

商旭明微微颔首,“嗯,那狱卒打翻煤油灯,不过是举手之劳,火势蔓延,‘楚衔青’便再无活路。”

“如此甚好,那楚衔青死有余辜。”我冷哼一声。

登上轿子,我径直前往冷府。

入冷府之后,我愈发对下人苛责,言语间尽是乖戾之气。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一旁的丫鬟小心翼翼地问道。

“哼,本小姐自有分寸,你们只需听令行事便是。”我语气不善。

“小姐,您这般做,可是为了掩盖什么?”丫鬟又试探着问。

我冷冷一笑,“不错,本小姐确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你若再多嘴,休怪本小姐不客气。”

丫鬟吓得不敢再言。

我张开嘴,吐出的却是冷疏影的声音,“父亲,三皇子已然入宫,宫中局势混乱,还请你速速前往,保卫陛下安危。”

另一边,商秩安被蒙在鼓里,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急忙带着府兵赶去支援。

商旭明立于宫墙之上,张弓搭箭,对准了被困在宫道里的人。

“商秩安,你可知错?”商旭明冷声说道。

商秩安抬头望向宫墙之上的商旭明,满是惊愕,“商旭明,你竟敢如此,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商旭明冷笑,“无冤无仇?你可知数年前,我便是经由这条路,带兵入宫,被判谋逆,险些丢了性命,这笔账,我今日便要讨回来。”

商秩安闻言,面色惨白,“商旭明,你莫要忘了,我们是兄弟。”

商旭明眼神冷冽,“哼,兄弟?在我眼中,只有仇人。”

天光乍亮,脚下已然血流成河。

商旭明收起弓箭,转身看向我,“你可曾觉得不适?”

我摇了摇头,“未曾,只是有些担心,冷大人是否会发现这女儿乃是假冒。”

商旭明挑眉,“那该如何是好?”

我皱着眉,“事到如今,唯有斩草除根,方能永绝后患。”

商旭明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我早说过,我们二人最是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