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刁蛮任性的凤俏郡主,强逼大奉第一美男继昌侯江寻娶了自己
发布时间:2025-06-28 08:12 浏览量:1
穿成刁蛮任性的凤俏郡主,强逼大奉第一美男继昌侯江寻娶了自己。 婚后献殷勤未果,便虐待继子,下药逼着江寻跟自己亲近。 不想继昌侯更狠,明着无法和离,暗中下药让她以中风症状瘫在床上一辈子,活死人一般看着他养大继子,娶妻生子,抑郁而终。 重来一回,保命要紧,表态度,立忠心,表示自己会尽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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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了,饶了我吧,唔——” 哗哗水声,像是什么东西放到水里又拎起来的声音。 “呃,咳——坏女人,快放了我。” “好吵。”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卧榻上,面前的九曲桥上,架着一个七岁左右的孩子,正在一下一下的放到水里再拎出来。 这个时节已是秋天,风渐冷水渐凉,那小男孩被水呛的难受,冷的浑身发抖。
我穿到了一位刁蛮任性的郡主云凤俏身上,为了嫁给大奉第一美男继昌侯江寻,在江寻原配病逝三年后,仗着嫡亲姐姐是皇后,即便他不喜欢也设法逼他接了赐婚圣旨。 婚后江寻待其冷淡,从不同房,连面都懒得见她,只与儿子同吃同睡。 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郡主自小哪里受过这等冷待,见献殷勤没用,便一有机会就拿继子出气,用圣旨和继子换江寻来见他一面,江寻不与她亲近,就下药逼他就犯。 直到把继子折磨得奄奄一息,江寻忍无可忍,暗中给她下药,让她以中风症状瘫在床上一辈子,活死人一般看着他养大继子,娶妻生子,抑郁而终。
她瘫在床上后,一心求死而不得。 江寻一句“你罪孽深重,得好好活着忏悔。”便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我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侯爷是个狠人啊!更可怕的是,我就是这个云凤俏。 “停!” 好在这会儿刚开始折腾继子,挽回形象还比较容易。我赶紧扑过去接住哇哇哭叫的孩子。
“闹闹啊,母亲是为了你好啊。” “你,又在使什么花招!” 闹闹缓了口气,指着我怒喝:“不给我饭吃是健脾胃,用鞭子抽我是练筋骨,这次差点把我呛死,又是什么理由?” 闹闹直直盯着我:“越折腾我,爹就越不会见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说的对。” 这会儿轮到他无语了。 “你年纪小,不懂大人的事。” 我看了一眼他湿漉漉又乱七八糟的头发,顺手拿过衣服边擦边忽悠他: “你——你头发里有虫子,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必须浸到水里才能把它赶跑。”
“真的?我不信!” 六七岁的孩子比较好骗,一脸的半信半疑。 “我看是假的。” 得到信儿的侯爷快速的走了过来,一把从我怀里夺过闹闹抱了起来。 我愣愣地看着江寻,面容棱角分明,双目深邃如星辰,高挺的鼻梁衬托着坚毅的眉梢,修长威武的身躯显露出刚毅和力量,像是从天上走下来的神明,一股子气宇轩昂,英气逼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怪不得把这个郡主迷的失了心。 只是看我的眼神一股子杀气,说出的话也很气人。 “云凤俏,我劝你不要太过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我一下就想起上一世云凤俏的惨状,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救命啊,这男人还是不要了吧,再帅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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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远不近的跟着江寻去了寄畅院,想看看这孩子的情况。 自从凤俏郡主不给吃饭还甩鞭子打了闹闹之后,江寻便日夜带着他。 直到今天皇上宣召不方便带着闹闹,我便去寄畅院把闹闹拎了出来。 江寻安排的侍卫可打不过我嫡姐皇后娘娘送我的大内侍卫,他们也不敢打。 我一告状,他们便吃不了兜着走。 寄畅院是江寻的书房,早有太医等在那里,想来府里有眼线,我把闹闹拉到院里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他抱着闹闹给他换了衣服,又细心的擦拭头发,眼里满是心疼。 闹闹嘴里喃喃喊着:“爹爹我怕——”大大的眼睛里噙着泪水,紧紧抓着江寻的衣袖。 我看着闹闹,脑海里浮现出凤俏郡主不给闹闹吃饭,拿鞭子抽打闹闹的画面,还美其名曰“养脾胃,壮筋骨”。 造孽啊,这凤俏郡主对这么可爱的小孩也下得去手。 好在只是受凉,并没什么大碍。 我松了口气,心想:小命暂时保住了。 等太医离开,江寻把累极睡过去的闹闹放到床上。
转头便看向我,那眼神,瞬间从温柔疼爱转换成杀气腾腾的样子。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我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我艰难地咽口水,看了一眼闹闹的方向,刚说“对——呃——”。 一只手很快地掐上了我的脖子,提到半空,念夏惊呼一声便跪下了。 “侯爷,郡主是皇上皇后赐给您的妻子,您不可以这样对她。” 江寻一脚踢开念夏,双目凌厉,附身贴近,近的我连他脸上的汗毛都看的清清楚楚。 “我警告你,别以为皇后娘娘是你的亲姐姐我就不敢动你,你要是再敢碰闹闹,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你大可一试。”
我被掐的双眼充血,眼着着要喘不过气来。 江寻手指一松,一把将我甩到地上。我赶紧边咳边表态: “对,对不起,你——咳,信我,我不会再找你和闹闹的麻烦。” “你最好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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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江寻去书房,签了个一年后合离的协议。 我也想早点离,架不住这婚事是凤俏郡主寻死觅活得来的。 这才三个月就合离,搁谁都说不过去。 一年正好,到时随便扯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可以。 剩下的时间,就是打消江寻对自己的恨意,和闹闹和平相处,保住小命要紧。 念夏有些不解,我费尽心机,不惜以命相逼才有了这份姻缘,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 还能为什么,内里换了人呗。 只不过不能这样说。 便拿“不稀罕了!”
搪塞。 念夏听完高兴起来,直言郡主早就该如此。 “就应该别人千方百计闹腾,就为了见郡主一面才对。” --- 半夜的时候,闹闹发起了高烧。 我匆匆赶到的时候,太医刚走,闹闹的小厮包子正在廊下熬药,江寻守在闹闹床边不时摸摸他的体温。 见我进来,自是没什么好脸色,我知道他定也说不出什么好话,赶在他前面说: “我来照顾闹闹吧,继昌候府除了厨房帮厨和浆洗婆子,剩下的几乎全是男人,哪里懂得怎么照顾小孩子。” “你也没照顾过小孩子。” “去年我表姐家的小侄儿发烧时我在场,知道怎么处理。”
我一脸诚恳地看向他:“你若还是不放心,便在旁边看着。” 说完我便不再理他,来到床边把他挤走,顺手换了新的帕子,掀开厚厚的棉被,开始给闹闹按摩。 给小侄子按摩时,我在旁边看得真切,按完不过三圈,小侄子的烧就开始退了。 我循着记忆中的顺序开始按压闹闹的手臂、脚部、腹部、颈部的穴位经络,间或换一下额头的帕子。 六七岁的孩子发着烧,嘴里不时呓语:“娘亲——难受——我要娘亲。” 所有的孩子都一样,难受的时候,总是想着亲娘。 “乖,娘在呢。”我叹口气,擦去闹闹脑袋上的汗,轻声在小孩子耳边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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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寻站在暗处看着,神色晦暗不明。 这会儿包子煎好药也凉的差不多了,江寻接过药碗,一勺勺喂给迷迷糊糊的闹闹。 等药喝完,我也按了三四圈,伸手试了试闹闹的体温。 我得意地朝他一挑眉:“降了一些了,我说管用吧。”
他抿唇并未多言。 我也不在意,我困极了,如今寅时都快过了,我坐在桌边托着腮,眼睛边打架边看念夏给闹闹换帕子,按摩。 再醒来天已大亮,我却不在桌边,而是窗边的榻上。 闹闹还在睡着,旁边桌上是喝过的粥碗。 “我怎么睡在这儿?”念夏见我醒来,捂嘴笑说:“昨晚,是候爷把您抱到榻上去的。” “是吗?不记得了。闹闹烧退了吗?”
我赶紧问闹闹情况,掩饰那股子不自在。 “小世子的烧已经退了,刚喝了碗粥又睡了。还说,谢谢郡主母亲呢。” 看着已经睡相安稳,脸色恢复的闹闹,我放下心来。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折身回飞羽院洗漱,折腾了大半夜,困倦的很。 踏出门口便看到江寻的贴身侍卫石头,我左右看看,没看到候爷。 “你怎么在这?不跟着侯爷吗?” “侯爷让我保护世子,半步不许离开。”石头行了个礼,一本正经地汇报。 保护?在侯府?分明是防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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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洗漱后,困极的我便扑到床上补眠去了。 这一睡便睡到了午时,确切的说是饿醒的。 见我醒了,白露手里拿着一块肉干,边啃边压低声音说:“世子来了,等了好一会儿,说要给母亲道谢。” 我一下就清醒了,“那正好一起用午食。” 念夏帮我梳头,白露把闹闹领过来,便去招呼饭菜去了。 他看到我有些别扭:“爹给我留了信,让我跟你道谢。”
我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小孩:“那你是真心道谢,还是只为了完成爹交代的任务?” “完成任务。”倒是诚实。 闹闹自三岁被候爷带着习武,体质好,这发烧一晚,现在看上去已经恢复精神了。 直到这会儿,我才看清这孩子的真面目,唇红齿白,非常可爱。 看着身量偏小偏瘦,脸却是圆溜溜的。 白露见他总看自己手里的肉干,便笑着递给他一个,小孩子立马笑了,眼眯眯的很可爱。 看这长相应该是像他的娘亲多一些。
我转头看向白露,这个吃货,摆完饭菜,手里又是新一块肉干。 见我看她,憨憨一笑。 我也忍不住笑了,转头拉过闹闹: “喜欢吃肉干?一会儿让白露给你带一些回去,现在先吃饭吧。” “我是喜欢吃肉干,但我不会为了吃食就喜欢你。” “我知道。”我提手捏他肉肉的脸,“你是怎么做到身上这么瘦,脸上这么肉的?真可爱。” 他一把打掉我的手:“我是男人,不要随便碰我的脸。” 我“扑哧”一声笑了,念夏和白露也忍俊不禁。
守在门外的石头,表情控制的也有点费劲。 “是是是,你是男人了,男人都是一碗饭全吃光的,给——” 我伸手递给他一碗饭。 听说这孩子挑食,我看这自诩男人的小屁孩能不能好好把饭吃了。 在我一口一个“男人”的激励下,肉蛋菜鱼一样不拉全都吃了个遍。 吃完后,白露带着一篮子给他准备的肉干、果干、点心、蜜饯准备送他回去。 他却突然拉着我的袖子:“你会不会睡一觉又变回以前的坏女人了?” 见我没有立即回答,又说: “昨天晚上,我恍惚觉得娘来了,可是石头叔说是你照顾我的,不是我娘。你是不是娘亲派来的,你还打我吗?”
我看着渴望母爱,又一脸胆怯害怕的孩子,蹲下来跟他说: “你猜对了,我是你娘亲派来照顾你的,不会再变成以前的坏女人了。” “你发誓?” “我发誓!” 念夏站在我身后,看着白露拎着一篮子吃食,和闹闹、石头、包子渐行渐远。 “郡主,奴婢打听过了,闹闹的娘是边城的医女,机缘巧合救了重伤的侯爷,一来二去便有了感情,在边城成了亲,不到一年便生了闹闹。三年后,边城瘟疫四起,闹闹的娘为了救人不幸染上瘟疫去世,后来才知是乌蒙国投的毒。
侯爷不要命似的征战杀戮,把乌蒙国打的节节后退,最后举旗投降,这才有了这侯爷爵位的封赏。” 闹闹平常有人照顾,我经常陪伴,讨小孩子欢心也就是了。 至于侯爷,少说话,少冲突,降低存在感。 打定主意拍拍手:“回去。” 刚转身迈步,便听到管家的呼喊声“夫人,宫里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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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姐姐着人送来一篮乌蒙国进贡的葡萄,又说了五日后进宫的旨意。 第二天,我便躺在院中的桂花树下,吃着宫里皇后姐姐送来的葡萄,一边跟念夏聊天套话。 云凤俏的父亲在朝为相,是当今皇上的左膀右臂。 云相与夫人感情深厚,只育有两个女儿。 大女儿云凤瑶是当朝皇后,小女儿便是我,云凤俏。 因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又与姐姐相差五岁,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生得一副娇媚清丽的好皮囊。 性子也被养的随心所欲,自小凡是她看中的东西,相爷总会千方百计给她弄来。
在京都见者回避,无人敢惹。 情窦初开年纪,无意中见识了大奉第一美男江寻的风采,这才有了后来的孽缘。 未嫁人前的凤俏,喜欢新鲜有趣的事物,总想着往外跑。 不出门的时候,便看新奇有趣的杂书,让擅长厨艺的白露做各种美食点心。 嫁到侯府便收敛很多,刚开始的时候也带着这些有趣好吃的东西去分享给侯爷江寻。 江寻则永远冷着一张俊脸,一言不发,冷漠疏离。 如此几次后,凤俏也开始暴躁起来。 听说,那江寻以前也是爱笑爱闹,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后来,陆老将军战死,江寻的姐姐惊闻噩耗难产而亡,老夫人几日内痛失丈夫、女儿,没多久竟然也跟着去了。 前后不过半年,偌大的将军府就剩下江寻一人。
将军府只是普通的将军府,军功爵位不能承袭。 眼泪流干的少年郎,拿起父亲的长剑去边关做了小将。 在嗜血的战场厮杀,性子也愈发的冷酷无情。 这么苦命的人,这郡主却在折腾他唯一的亲人闹闹,他如何不恨呢! 好在还有时间补救。 这时,探听消息的白露回来了,她捂着嘴笑: “小世子上完课正在玩蚂蚁呢。” 我拍拍手,“拿着葡萄,找小孩玩去。” 寄畅院门口,石头侍卫伸出手挡在我眼前。 念夏不乐意了。
“郡主,直接打出去就是了,以前不都是这样——” 见我瞪了她一眼,立马闭嘴。 “你若不放心,就在一边跟着。”我瞥了一眼石头,这俩主仆还真是像,冷硬的很。 我笑眯眯地盯着院子里抬头看我的萌宝闹闹边走边说: “给你带了乌蒙国进贡的葡萄,整个大魏,除了皇宫就是我这有了。” 我捏起一颗放到嘴里,“好吃。” 伸手递给他一个:“你尝尝。” 这孩子一脸警惕地看着我,一动不动。 以前这郡主不给孩子饭吃,还当着孩子面吃香喝辣的,气人的很。
“真的是拿来给你吃的。”我再次强调。 闹闹依然未动。 我灵机一动,见他正在看蚂蚁搬点心,便问他: “这么爱看蚂蚁,知道蚂蚁有哪几种吗?蚂蚁洞里都是什么样的?” 这把小孩问住了,一脸好奇的看着我。 “你吃一个葡萄我告诉你。” 这小孩子纠结了,在我,石头,葡萄,蚂蚁之间转了好几圈。 终于抗不过美食和小蚂蚁的诱惑吃了一个。 “真乖!”我笑眯眯地讲起蚂蚁: “蚂蚁,分为工蚁、兵蚁、雄蚁和雌蚁四种。” “什么是雄蚁和雌蚁?” “这个,就是男蚂蚁和女蚂蚁。” “蚂蚁呢,都是由蚁后生的,就是女蚂蚁。蚁后会带领蚂蚁们建立蚂蚁王国,在地面,或者树上,或者人类住的房子里筑巢。”
“就是这个巢?”闹闹指着那个蚂蚁洞,见我点头又问:“有多少只?” “很多,大概从数百只到数百万只那么多” “哇——”闹闹眼睛亮晶晶的。 …… 不到一个时辰,闹闹已经在我讲蚂蚁,玩蚂蚁,给蚂蚁喂食的过程中彻底收服。 此后几天,每天会有一到两个时辰陪着闹闹,要么教他玩数独游戏,要么带他吃好吃的,要么看他跟师傅练剑,给他加油打气。 石头仍然一言不发跟在后面,闹闹悄悄跟我说,“我爹说,你这个坏女人要是敢欺负我,石头叔就会把坏女人扔出去。” “我坏吗?”“好像也没那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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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进宫的日子,一大早被拉着梳洗。 很快到了宫门口,锦屏姑姑早早候在那里,接我去了皇后居住的坤宁宫。 我去的时候,请安的宫妃刚离开,美丽端庄,清冷孤傲的皇后姐姐看到我,脸上便多了笑意。 我规规矩矩跪下请安。 “行了,又没外人,快起来吧。”姐姐笑着走到我面前拉住我,转头使了个眼色给锦屏姑姑,一众宫人便退出了门外。 “妹妹最近与妹夫的关系如何?” 我敷衍:“勉勉强强吧。” “那孩子,你可别再折腾了,对他好些,妹夫会感念的。” “知道了姐姐,我还教他数独游戏呢,他可喜欢了。”
她摸摸我的头: “什么数独,又是你那些杂书里面的吧。总之你记着,凡事不要太激进,耐心一些,总会得偿所愿的。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老实告诉我,你们到底—有没有,” 姐姐稍微压低声音: “圆房。” “不是早就晒了喜帕了嘛,姐姐还问。” “你少唬我,那江寻被迫娶你,躲都来不及,而你的守宫砂,三个多月了还在。”
又道: “我虽是皇后,也不好太过偏袒你。” 见我摇头,她叹口气。 “皇上选我做皇后,你以为是他喜欢姐姐吗?是因为我们家只有两个女儿,没有男丁。皇上为免外戚篡权,必然要寻一个没什么威胁的家族,云家正合适。” “那江寻封了候爷,眼下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孤身一人,族亲中多是中庸之辈,自然放心的多。还有——” 姐姐顿了一下:“江将军战死杀场,也有爹的手笔。”
我大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正要问个明白,姐姐扯了扯我的袖子,看了眼窗外。 我瞬间明了,当下便朗声道: “这几个月也想明白了,情之一字于我,如冰上燃火,火烈则冰融,冰融则火灭。纵然他看在皇上和姐姐的份上多加忍耐,但那只关君臣,无关风月。姐姐,若有一天真的冰融火灭,还请再宠我一回,准我们和离吧。” “胡闹”皇上推门而入,和姐姐异口同声。 俩人开启数落模式,总之就一句话,日久总能生情让我好好跟江寻相处。
从皇宫出来,去松鹤楼打包了酱肘子便直奔自己家,顺便用了午食方回。 我们这便宜爹,官至右相位置,又是皇帝上位的功臣。 志得意满,锦绣满园。年纪大了,开始喜欢黄白之物,底下人投其所好,敛财的速度惊人的很。 姐姐特意嘱咐过,让我在宫外方便,要时常劝诫,财多易招祸。 云相对我的要求,满口答应,说自己会收敛。 可我看他的样子并不靠谱,临走又让我带了一堆宝贝回去,名家字画,首饰珍玩。 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美食更让人高兴一些。 难得出来一趟,带着念夏白露,边走边逛边吃,不一会大包小包一大兜,期间还收获不少指指点点。 “江寻可是我们大奉朝新晋的侯爷,这战功可是因为屠了一个部落的人换来的。”
“这么厉害的人,居然挡不住凤俏郡主的胁迫?” “你懂什么,凤俏君主刁蛮任性,亲姐又是当今皇后,连皇上都宠着她,这江寻只有接受的份。” “那可怜了,跟一个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 …… 念夏立在一旁义愤填膺。我倒无所谓,现代职场有比这更严重的打压,这点碎语完全可以不屑一顾。 不就是女追男,不就是脾气直率了些,有什么? 刚到侯府门口,闹闹像个小炮弹似地冲了出来: “母亲,数独游戏还有没有,我的同窗都特别喜欢。”
闹闹脸上红扑扑,一双眼睛亮晶晶地跑到马车前看着我。 “连夫子都特别感兴趣,把你给我的那几张数独题也要去了。” 没想到小小的九宫格数字游戏还挺受欢迎,记忆里,这大奉是没有这样的游戏出现的。 于是我满口答应,给他从易到难编撰一册给他。 闹闹高兴了,小大人似的让管家去订个席面,要好好感谢我。 被我拦住了,顺手塞给他一堆吃食,拉着他便回了府。 “母亲,九宫格内每一行每一列每一格的数字都不能重复,所以才叫数独对吗?” “真聪明。”我捏捏他的脸,然后看这小孩子一脸的嫌弃,逗得我哈哈大笑。
“先前给你的只是一宫或者四宫,比较简单,真正的九宫格是有九宫,每一宫又分为九个小格。在这八十一格中给出一定的已知数字和解题条件,利用逻辑和推理,在其他的空格上填入1-9的数字。使1-9每个数字在每一行、每一列和每一宫中都只出现一次,所以称“九宫格”。” “逻辑和推理,意思是玩这个会越来越聪明对不对?” 古代小孩领悟力真强。
我连连点头,承诺他三天之内给他编撰成册,让他拿去学堂显摆。 第一天,整理九宫的题型,分列入门级、初级、中级、高级和骨灰级。 第二天,又在前面用文字描述数独九宫格的组成、基础解法、进阶解法和一点解题技巧。顺便加了点变形数独的题型。 把一边侍候的念夏、白露惊的一愣一愣的。 我想起这郡主爱玩,喜欢收集杂书,曾在京郊别院住过一段时间,便慌称是在别院居住时偶然帮助了一位老人家,那老者为表谢意特意教授的。 “郡主,您在别院,我们一直陪着您,没遇到什么人啊?”念夏和白露交换下眼神,怀疑地看着我。
“我,晚上睡不着出去溜达的时候遇到的,那老人家只晚上见我,你们自然不知道。” 见她们仍然疑惑,我脸一板:“怎么,我这主子做什么还要支会你们一声?” “奴婢不敢!”念夏、白露见我不悦,赶紧跪下请罪。 我摆摆手,拿起编撰好的,让念夏抄了一份留存。 第三天,便让闹闹带去了逐鹿学院。 这逐鹿学院建在京都外鹿山边,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学院,学子除皇亲官宦子弟,还有各地的优秀学生。
内有温泉池,周遭草木葱郁,不远处还有一片梨花林,花开时节时常有文人雅士边饮宴边赋诗。 我心中有猜测,那数独拿到学院,必会引得夫子兴趣,说不得过几天,会有夫子来请教或者邀请去学院一叙。 不想,未到中午,闹闹的授业夫子洛夫子便亲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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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子洛不为,学识渊博,年纪三十多岁,是个长髯儒雅的帅大叔,在逐鹿学院的地位仅次于山长。 洛夫子亲至,手执请柬,邀我三日后学院一叙。 我哪敢托大,自是满口答应。 几日后清晨,与闹闹一同出门前往逐鹿学院。 未到门口,便看到已有侍从早早等候,闹闹去上课,我则被引着去了文人墨客常聚会的雅苑,洛不为和几位夫子早已等候在那里。 “郡主编撰的数独一册,在书院可是引起轰动了,我与几位夫子一致认为,虽说是数字游戏,但极考验游戏者的数术逻辑推理能力,还能发现一些平常容易忽略的数字规则。
如能推而广之,可有树人百年之功啊。” 洛夫子边还礼边说。 又问数独游戏从何而来,我自是把搪塞念夏她们的那套说辞又搬了出来。 洛夫子在征得我同意后,又招呼了一些于数术上颇有天份的学子一并来到雅苑。 在听我讲述数独的方法、技巧以及更深层次的演变后。 洛夫子又将他演变的一些术数九宫格给我看,居然接近于现代的八维数独。 这让我极为惊讶,夫子们钻研的功力深厚,我这些微末的技巧,不过是承载先人的智慧罢了。
当下的我,更加谦逊恭敬。 想起现代有号称世界最难数独的题。 我便提笔列起这道世界最难数独,说辞自然是老师傅留下的未能解开的数独题。 看他们纷纷抄写传阅,我忽然想到,若将数独整理成册,以皇上的名义大力推广,是不是能给云家一些安全保障。 正这样想的时候,洛夫子也提议上报朝廷以凤俏郡主名义广印此书,分发我朝学子学习演练。 “自是可以,不过,不是以我的名义。” 我便与洛夫子商议,以朝廷的名义,逐鹿学院编撰,推而广之。
至于我,大奉虽有前世盛唐的开放之风,但女子学术之能显于人前,并非是好事。 而我有私心,先前让闹闹带去逐鹿学院时,另一份则送到了皇后宫中,皇上自然也是看到了。 或许那一刻,我便是真正的云凤俏,不过是想给家族一些平安的保障罢了。 从逐鹿学院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是闹闹散学的时间。 石头侍卫难得的脸上有了郑重温和的表情,我斜眼一看。 哼,原来是江寻回来了,直接策马来逐鹿学院接闹闹。 这段日子,石头没少传信给他,不定怎么编排我。 我知他不想看到我,福了一礼便直接上了马车,下一秒他却直接揭帘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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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陪着我的念夏和啃着果子的白露,看着马车内目光冷冷盯着他们的江寻,又看了看一脸郁闷的我。 终是抗不住侯爷的威压,退了出去。 这下好了,除了车轱辘的声音,马车内,一片安静。 这样的安静尴尬的很。 我不自在地移到窗边,掀开帘子看风景,虽然外面没什么可看的。 “你是谁?” “什么?”我回头看他。
江寻抬眸看向我: “云凤俏,自小娇生惯养,琴棋书画粗通,针织女红不堪入目,只喜吃喝玩乐看些杂书,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才华了?!你到底是谁?” 见我沉默不语,侧身向我逼近。 “还有,你为了嫁给我,无所不用其极,却在一瞬间决定放下多年执念,你告诉我,云相,想让你做什么?” 我面上不显,心下却有些不安,改变的这么明显吗? 我舒口气。 “先说才华,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毫无才华,你所说的我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真正的我你并不了解。 再说对你的执念,我的确为你疯狂过,事实证明,烈火一样的情感,未必能换来多少真情。
那不如及时抽身,免得两败俱伤。而且,合离的结果,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还有,我们之间的事,不要扯上我爹,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最好没有。”他歪头盯着我。 下一秒,他一把拉我到怀里,紧接着一支剑“铛~”的一声,射在我刚刚坐的位置。 “候爷,有杀手。”石头急促的声音响起。 江寻按住想跑的我:“待在这里,别出去。”
说完便出了马车。 念夏白露带着闹闹上了马车躲避,车外一片刀剑厮杀的声音。 江寻只带了石头,几个随从,外加暗处守护的几个暗卫,而对方少说有四五十人。 我偷偷掀帘,看着不停跳跃腾挪的江寻。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江寻战斗的样子,身姿灵活,出手狠辣,招式干脆利落。 没一会儿,这群杀手便所剩无几,闹闹看着江寻,忍不住兴奋的喊“爹爹好棒!”。 却不想吸引了这几个黑衣人的注意,挥手一堆飞刀便射了过来,我赶紧拉过闹闹躲避。 “铛~铛~扑哧。” 外面便没了动静,放眼望去,遍地死尸,空气中有着浓郁的血腥气。 江寻似是受了伤,好在并无大碍,一行人快马加鞭回城。
一番折腾下来,闹闹沉沉睡去,我却彻夜难眠。 近在眼前的血腥杀戮,岂止是惊悸,我又如何睡得着。 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恍惚中,念夏在喊我,石头也在喊我。 头疼欲裂的我被惊醒,念夏说石头在外面求见,我披好衣服步出卧房。 石头“砰砰”磕了几个头,跪在我的面前:“夫人,侯爷中毒了,太医说毒素难清,还请您拿出凝香丸救他一命啊!” 原来,那飞向我和闹闹的飞刀抹了剧毒,那一声“扑哧”是飞刀刺中江寻手臂的声音。
这凝香丸是皇后姐姐给我的嫁妆,是疗毒圣品。 是云相特意寻来给皇后的压厢礼,天下唯有两颗,一颗在皇上那里,一颗在皇后那里。 宠爱妹妹的皇后,又转送给了凤俏。 我到的时候,江寻还在昏迷状态,面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双眉紧皱,头发已经汗湿,看上去很是痛苦。 所幸及时护住了心脉,毒从肌理侵入血脉,若再进一步到脏腑,再入骨,那才是神仙难医。 我拍打着江寻的脸,一点反应都没有。 化开的凝香丸,怎么也喂不到嘴里去。 我想了想,便让他们都出去,把凝香丸含在嘴里,俯身捏着他的腮和下巴,撬开一条缝便以口渡药。 我明显感觉到他瞬间升高的体温,自己的脸也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了。
几口下去,终于喂完。 胡太医进来诊了诊脉,边开药边说:“这凝香丸不愧是解毒圣药,只是侯爷体内余毒刚清,12个时辰内会虚弱无力,还请候夫人多加照顾。” “敢问太医,这是什么毒?” 胡太医说,这毒名为“无忧解”,无色无味,是乌蒙国雪山深处幽冥谷中毒物所炼,中毒之人初期如中风症状,而后肢体无力,浑身软绵绵,意识尚在,但模糊现实梦境,活死人般日渐虚弱而亡。 若不是将军之前有旧伤在身,旧毒未清,两相冲击之下毒发,这毒一时半会儿还发现不了。 而我在听完太医的话后,浑身颤抖不已。
上一世中的毒,原来是这个,他是有多恨,把敌国的毒药用在了我的身上。 我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念夏和白露担心的看着我。 我把她们都赶出去,昏昏沉沉,不知今昔何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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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寻醒来知道是我拿药救了他,身体恢复后,便天天来飞羽堂看我,陪我用餐,跟我说话。 我并不想理他,也跟他说过多次,就当是为之前给他造成的困扰赔罪。 只求他不要记恨我,不要记恨为了让我达成所愿逼迫他的父亲和姐姐。 他说不恨我,我不理他,他也不在意。 自顾自地讲起他在边关的日子,讲我疯狂追求他的那段日子,他有多无奈。 他说他现在看我很顺眼了,我无动于衷。 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提前合离。
我们一起去了皇宫,皇帝嘉奖他差事办的好,又说逐鹿学院的洛夫子来过了,《欧老数独》由朝廷名义广发学子。作者是我遇到的老先生欧老,名字自然是我编的。 编撰是逐鹿学院,对外便说是皇上偶遇奇人所得。 皇上拍拍我的肩膀,说云相有个好女儿,虽不能以我名义发行此书,但赏赐是一定要有的。 我伏地磕头,问他要了张免死金牌。 此话一出,帝后沉默,江寻也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我知道,皇上有我爹贪污的证据,姐姐于皇上而言,也不过是个政治联姻的工具。
江寻的爹战死沙场,是云相克扣军粮,间接让边关大败,将士陨命。 江寻手里有爹的证据,况且,还有那位一心要办云相的,冷酷无情,高高在上,不容一丝亵渎的皇上。 这几年得意忘形的爹爹已经难以回头,我和姐姐只能尽力保家人一命。 果不其然,上元节前,身为右相的爹,被死对头左相联合朝臣弹劾,证据确凿。 我那免死金牌有用了,爹爹免了死罪,罢官抄家,流放边陲小镇,永不许进京。
皇上说祸不及出嫁女,将姐姐禁足,夺了我的郡主名号。 消息来的时候,我竟然安静的很。 坐在窗边,抱着我的琵琶弹了一天,想起什么曲子弹什么曲子,弹的也不好,如噪音一般,把念夏和白露听的泪流满面。 自此之后,我天天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大部分时间是呆呆地站着,或者默默的坐着。 江寻每天都来看我,念夏说,侯爷忙的时候,就远远看我一会,看一会儿便走了。 闹闹学业繁多,却也每隔三五天来看我一回。
我想去看姐姐,听说皇上还是不见她,坤宁宫已经成了冷宫。 最终还是江寻帮了忙,让我顺利入了宫,我不敢耽搁,直奔姐姐宫里。 本就多年忧思,情志不舒,身为皇后却救不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受不了打击的姐姐已经病体沉重。 我跪在皇上面前,连连磕头,泣不成声。 皇帝终是松了口,派了太医去,这才让姐姐身体转危为安。 我跪求皇上,允我合离,陪爹娘流放,但求善待姐姐。 皇上同意了。 从宫里出来,已是入夜时分,大街小巷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芙蓉街上还有灯会。 这一天是上元节啊! 往年都是和爹娘姐姐一起,今年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坐在马车内靠着车壁昏昏欲睡,江寻在旁边握着我的手。
曾几何时,这样的温馨是凤俏梦想过好多次的场景,不到一年,物是人非。 马车停下了,下车一看,却不是侯府。 “带你逛灯会,散散心。”江寻笑着看着我。 我却笑不出来。 “闹闹呢?” “石头带着先去了。” “你怎么不陪着。” “我陪你。” “我们合离了。”我的意思是,不必对我这样好。 他脸越来越黑,坚定地握着我的手,我提醒他: “合离诏书已下,侯爷。” 他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只是指着那繁盛灯火,拥挤人群,说边城可没有这般光景。 光影热闹朦胧,我多看两眼的东西,江寻便出钱买下。
我也没有阻止,许久没出来的我,一路上咧着嘴傻乐,只是那笑不达眼底。 偶尔和江寻的眼神相撞,他便回我一个浅笑,眼里是我看不明白的专注和情愫。 我终是把自己累过了头,上了马车便靠在车壁昏昏欲睡。 恍惚中,他把我揽在怀里,让我枕在他的腿上,大手抓住我不断晃来晃去的手。 家被抄了,姐姐打入了冷宫,爹娘流放边城,我也没了郡主名号。 朝堂上,朝野中,都是让他休妻另娶的声音。 或许,他只是为了弥补吧。 我想着,泪水便这么流了下来。 听到一声长叹,一个软软的东西碰了碰我的额头。 “放我走吧。”我幽幽地说。 “好。” 黑暗袭来,终于不敌困意昏昏睡去。
11
我又做回了姑娘,念夏和白露不肯走,非要跟着我。 我只留了白露,念夏沉稳有心计,在确定爹爹的事情无法挽回后,我便早早放了她的奴籍,把嫁妆里部分田铺庄子转到她和几个忠仆名下。 由她统管。这些田铺庄子经营的不错,以后一家子边城的花销就要依仗这些了。 我们离京的那天,洛夫子来了,说边城县令柳大人是他学生,已经修书让他照顾我们一家。 闹闹抱着我哭,江寻趁我不注意悄悄塞了好多银票。
京都到边城要走大半个月,又是春寒料峭时,我们走的并不快。 押送的府兵并未太多为难,临行前塞的银两还是起了些作用。 白露又用她做的肉干讨好府兵,是以,我们这一路虽然艰辛,总算平安的到了边城。 柳大人分了一片荒地给我们,只要每年交一定数额的官粮,其他时间我们可以做任何事。 只一点,不可离开边城。 以后我们便要自力更生了。 第二年,荒地被一分为二,一部分种杏树,一部分种蔬菜和粮食。 我那便宜爹让人刮目相看,一路上调整心态,到边城时,已经能够安下心来侍奉农事。
只是母亲仍然接受不了,时不时怀念京城的日子。 我们靠着念夏送来的银钱,日子并不难过。 白露因着爱吃,做了甘草杏售卖,在边城很受欢迎,还有她的肉干,已经扩大了作坊,专供军营了。 半年前,父母认了白露为义女,与我一起打理家中农事。 我还在附近学堂挂单做了女先生,日常教授他们算学,带着他们玩数独。 现在大奉的学堂,数独游戏已经大大普及,几乎人人都会。 爹虽流放,可他毕竟是曾经的右丞相,学识气度自是不凡。慢慢的,来寻爹讨教的人也多了起来。 姐姐来信说,皇上已经撤了她的禁足,在宫中依旧是皇后身份,娘家毫无倚仗,皇上反而对她有了几丝真情。 闹闹时常来信,告诉我他又学习了什么,得了什么嘉奖,末了总会肉麻的说一句“母亲,闹闹想您了。”
又说江寻回边城打仗,我或许能见到他。 江寻的信也有,内容极短,比如“见到你姐姐了,安好勿念。”“差事办的好,皇上要给奖赏我没要。”“乌蒙国进犯,大败乌蒙便去见你。” 据说大奉与乌蒙国的战事很激烈,不亚于之前封侯前那一战。 边城也不过相距边境三百里。 原来之前的俯首称臣是假的,不过是为了休养生息的缓兵之计。 求胜心切的江寻,带着一队死士突袭敌营,却陷入敌军圈套。 刀剑遍身,却还是割掉了敌国将领的首级。 乌蒙国大将身殒,不得不投降休兵。 我承认我慌了,跑到军营去见他。 军医用尽办法才抢回江寻的命,可他也毁了容,伤了筋脉,没个三五年养不回来。 他看到我却很高兴,他悄悄说,他用军功换了赏赐,让我的爹娘转为平民,不再是官府流放的奴籍了。 代价是从此长驻边境,非昭不再回京。 我被感动了,抱着他呜呜地哭。
12
又是夏末秋初,风渐冷水渐凉。 驻边将军府,换了继昌侯府的匾额,里面喜气洋洋,张灯节彩。 闹闹像个小大人一样招呼着来往宾客。 是的,我又嫁了一次。 这次没有冷冰冰的新郎,只有高兴的合不拢嘴的傻姑爷。 红烛映照的婚房里,我摸着他脸上自眉梢到下颌的疤痕,即便用了最好的药,那段痕迹也难消掉。 “怕吗?”他有些不自信。
我支起手肘看向江寻,一本正经的说:“比以前更威武了。” 他轻笑一声,夜迷离,他眸犹烈火,将我放在他胸前的手握到手里,而后霸道的介入它们之间,看自己的手指与我的紧密相连,十指紧扣。 我螓首轻靠在他肩上——那是个不自觉的动作。 内心深处有个小女孩在对着我笑,我想,我终于完成了凤俏少时就有的执念,嫁给了他心心念念的郎君,两情相悦的那种。 而后,像一只享受日光浴的猫一般,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半眯起了双眼。 芙蓉春帐暖,我被轻轻抱起,手臂缠绕,一室旖旎。 和风在树梢拂动,沙沙作响,远处间歇传来马嘶低鸣声。 除此之外,时间彷佛静止了……
番外之檐上三寸雪
1
午后,坤宁宫内殿,案上的香炉升起袅袅轻烟,飘过立在殿内的半人高的铜镜,殿内静谧,落针可闻。 今日阳光正好,皇后云凤瑶坐在镜前正在给自己画像,上一次小妹来信,说经年不归,怕是忘记了姐姐模样。 既然如此,我便画一幅小像给她寄去。 锦屏满脸堆笑的入了殿,边走边高兴的说: “娘娘,二小姐来信了。” “快拿来。”我迫不及待的伸手从锦屏手中抢了过来。 自从父母小妹被流放边城,每月的家信,便成了我在宫中莫大的慰藉。
这坤宁宫,自从皇上撤了我的皇后之权后,便冷清的连猫狗都不上门了,倒也乐得清静。 皇帝也没有把事情做绝,小妹的家信时不时的送来,我知道他肯定看过了,他这般多疑的性子,很难忍得住。 我看完信便收到匣子里,信中小妹絮絮叨叨说些日常的杂事,父亲学会秧苗了,母亲也拿起了针线,带着白露为家人制衣;她自己带着白露尝试做出了甘草杏,还寄了些过来。 我拈了一颗,酸酸甜甜,满口生津,思绪也越飘越远。 云相年轻时便官拜右相,辅佐先皇,授业皇子。
那时候宫中设立太学,除皇子公主,还遴选几个当朝重臣的儿女陪读,我是云相的长女云凤瑶,自然也在其列。 那时的皇上还是三皇子,名为楚衡。他的母妃是皇后,在他幼年时便病逝了。 太后怜惜他,便将他养在身边抚养教导。 他也很争气,文韬武略皆是上乘,父亲云相也对他大加赞赏。 他话不多,大多数时候不是静静地看书习字,便是大汗淋漓的习武射箭,他总是一个人来来去去,其他皇子公主欺他没有娘亲,对他并不亲厚。
楚衡生的极好,性子却是冷僻,对我们也一样冷冰冰,他不像其他皇子公主,总是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一言不合便非打即骂。 他很聪明,却不知道为何功课总是时好时坏,夫子们向来对他是严厉的,他也不恼,被罚也一声不吭。 我看他可怜,悄悄拿零嘴给他,以作安慰。 京都有什么聚会,这些世家子弟也都轮流请他,诗会,花朝节,郊游…… 他很给面子每次都来,哪怕来了,只是坐在那儿不发一言。 云凤瑶是什么时候喜欢楚衡的呢?好像是我受了委屈躲在梨树下哭,楚衡想安慰我,找遍全身没有可以哄我的零嘴,便爬到树上折了一枝梨花。我迷蒙的双眼抬头看他,他不苟言笑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神情专注。
再或者,我13岁,楚衡15岁那年,他把母妃留给他的玉佩送给了我,还顺走了我的荷包。 那日便是在梨花树下,漫天的花瓣飘落在眉梢发间,清俊的少年郎和羞涩的少女,含羞带怯,欲语还休,执着彼此的手,怎么看也看不够。 阿衡的眼神紧紧的锁着我:“我的瑶儿快些长大,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他长大了长开了,脸上有了青年的剑锋棱角,眼中依然冷肃,只有看到我时才会笑。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 云家嫡长女云凤瑶,生得明艳娇媚,惹人心动,自小是按照大家主母的样子管教的,即有琴棋书画之艺,又有安家平定之能,人也被养的大气温婉。 无论家世还是这个人,与他是极为般配,何况还有一同长大的情谊在。 我满心期待着嫁给他的那一天。
2
三年后,先皇病逝,父亲力保他承继皇位,云相也被奉为摄政王,辅佐政务至皇上可以亲政为止。 太后下了旨,封云家嫡长女云凤瑶为皇后,不日大婚。 我高兴的进宫谢恩,却因太紧张内急,太后忍俊不禁,便让我先去内室更衣,我的速度很快,回来时无意听到了太后跟他说的话。 “如今你刚刚登基,那群老狐狸可不好管,左相、右相你都要仰仗还要平衡他们与朝臣之间的关系,朝堂之上,唯平衡二字是稳定的根本。”
“孙儿明白,所以此次大婚,左右相的女儿皆入选,祖母放心就是。” “还有,我知你喜欢云相家的长女云凤瑶,可是衡儿,祖母告诫过你多次,帝王最要不得的便是真情,你可以敬她怜她宠她,就是不能爱她,你可明白!” “孙儿——自有衡量,孙儿选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云相夫妻恩爱,府中只有两女,并无男丁,即可制衡朝局,又无后顾之忧。” “如此,我便放心了。” …… 我一时有些难以置信,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嫁入了皇家,便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知道此时不是失态的时候,调整呼吸,平复一下心情才走进殿内。
他并未说不喜欢、不爱,那我便信他。 临出嫁前,父亲告诫说,帝王之心不可测,切莫要护好自己。 母亲更是抱着我哭,她一直不喜欢将我嫁入帝王家,一入宫门深似海,年少的情感也会在日渐纷繁的前朝后宫纠缠中消磨怠尽,母亲并不祝福我夫妻恩爱,只要求我尽好皇后的本份,护好本心,其他的莫要心存希望。 我答应了,可我并没有听懂。 15岁那年,我与楚衡大婚,10岁的小妹兴奋的围着皇上喊姐夫,他爱屋及乌,说要比我还要宠妹妹。 新婚夜,映着摇曳的红烛,耀眼的红纱帐,宽大的婚床上,楚衡抱着我,望向我的眼中,满是情愫和情欲。
“皇上是因为臣妾是云相的女儿喜欢我,还是因为臣妾是云凤瑶喜欢我。”心里这样想,竟也喃喃地问了出来。 “你我少年相识,那些年的喜欢难道是假的不成?!”他嘴角含笑低头便吻了上去。 我固执的想要个答案:“阿衡,你回答我嘛。” “自然因为你是云凤瑶,这个答案可满意?” 我绽开笑颜,信以为真。
3
大婚后,楚衡自去前朝忙江山社稷,我则尽着一个皇后的本份,打理后宫。 后宫除了皇后,还有左相家的宋丽华,封了丽贵妃,另有李良媛、雪贵人,安美人等,都是大臣家的姑娘。 一个月后,楚衡开始雨露均沾,几个妃嫔开始争风吃醋。 他每个月都去不同的妃嫔那里,一开始,每月有一半的时间在我的坤宁宫中,后来,慢慢的越来越少。
太后说了,皇上不是皇后一个人的,让我大度。 丽贵妃清新雅致,弹的一手好琴;李良媛擅舞技;雪贵人娇憨可爱。 楚衡也说,他不能只陪我,后宫的妃嫔影响着前朝的稳定,他尚未亲政,不能有一丝懈怠。 我忍受着和其他女人共享一个男人的不甘,慢慢的心绪不畅,郁郁寡欢。 他的时间被批不完的奏折占满,他的眼里也不再只有我一个人。 我安慰自己:后宫的妃嫔,与前朝息息相关,他是九五之尊,他必须去权衡。
某段时日,我见他时常忙碌到深夜,甚是疲惫,心中心疼,特意做了补汤送去给他。 丽贵妃先一步做了点心,早早入了殿。 “皇后娘娘,是否要通传。”守在殿门外的严公公小心的问。 我听着里面传来丽贵妃娇滴滴调笑的声音,还有楚衡舒朗的笑声,脚下如同生了根般动弹不得。 “皇上,臣妾在这里,会不会惹得皇后娘娘不快。” “不必管她,爱妃不在这里,朕才会不快。” 我自嘲的笑笑,转身离去。 皇上终是听了太后的话,对后妃有敬有怜有宠,也只有敬、怜和宠。 母亲之前说的话,当时不懂,如今似是懂了。
4
彼时,小妹正为了那个当朝新贵江寻寻死觅活,我想着,自己爱而不得,小妹的事一定要成全。 于是和爹爹一起内外夹攻,层层逼迫,那江寻终于接了赐婚圣旨。 小妹和我不一样,自小被娇宠的俏皮可爱,刁蛮任性,饶是如此,小妹也是孝顺爹娘,心疼姐姐的好妹妹。 她怕我一人在宫中烦闷,时常来宫中陪我,她总有些新奇的事情跟我分享,连皇上也被她吸引,有时候特意为了听些新奇的事情跑来我的坤宁宫用膳。
临走,又赏赐一堆的好东西,宠的比我还过份。 那是多美好的一段时光啊,直到遇到江寻,小妹如同入了魔般非他不嫁。 我生平第一次与太后起了冲突,第一次为了达成妹妹所愿以皇后之尊要挟逼迫。 我以为皇上是因为喜欢小妹才支持我,可我错了,皇帝的每一个决定,必定不会那么单纯。 不过是因为江寻这位朝廷新贵孤木一根,家世简单好拿捏,赐皇亲,便与皇家同气连枝,不得不忠于皇家。而且江寻的爹战死沙场,与云相有间接关系,把一对冤家凑一起,皇上还真是恶趣味。 小妹成亲后,皇上又见了这江寻几次,我安插在皇帝身边的小邓子说,皇上要江寻暗中调查云相贪污的证据。
而江寻的父亲,是因相爷克扣军粮,以权谋私,才害得边关的江将军一败涂地,大半将士殒命。 我急了,借着赏赐乌蒙国葡萄的机会,宣了小妹进宫。 隐晦的提醒她,皇上对我们云家已经有了忌惮之心。 若不是皇上正好过来,说不定能和小妹商量出对策来。 小妹婚后乖巧了很多,也聪明了很多,只是依然任性,竟嚷着一年后江寻还是不喜欢她便合离,真是胡闹。 楚衡也一并数落了小妹,装的像一个疼爱妹妹的大哥哥。
我在旁边,想着自己从情意绵绵的妻子成了恪守宫规的皇后,而他,变成了笑不达眼底,永远在算计着什么的皇帝。 小妹走后,他便要留下来用膳,说许久未曾陪我了。 我规矩的施礼,让锦屏下去布菜。 寒喧起近日皇上身体可好,要多加注意,莫要劳累云云。 “皇后,前日左相上折举报朝中一官员私收贿赂,大肆敛财,甚至乌蒙边境的军粮都能克扣,如果查证属实,皇后觉得此人该当何罪。” “皇上,后宫不得议政,臣妾也不懂前朝政事,不敢妄言。”
“朕准你说。”他一双厉目看着我,脸上似笑非笑。 “若查证属实,国有法度,自是依法论处。” “皇后可知,是处以什么刑罚。” 我起身装作去给皇上夹菜,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按律满门抄斩。” “可法外有情,若那官员功绩卓越,对皇上忠心不二,皇上可酌情处置。”我笑着递过去:“这竹笋用了南部的新做法,皇上尝尝。” “味道不错,皇后也试试。”说完随手夹起一片竹笋放到我的碗里,我讶异的看着他。 “臣妾对竹笋过敏,皇上忘记了吗?”
他有些尴尬:“朕忙于政务,竟是糊涂了。朕敬皇后一杯,给皇后陪罪了。”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借故有奏折等着批复,急急起身便走了。 我想起刚刚跟小妹说过的话:“皇上选我做皇后,你以为是他喜欢姐姐吗?是因为我们家只有两个女儿,没有男丁。皇上为免外戚篡权,必然要寻一个没什么威胁的家族,云家正合适。“ 我用了五年才明白,为何他前朝越稳固,对自己的热情便消减一分,直到现在的相敬如宾。
5
我站在院中,天空并不晴朗,风冷,叶枯,花落,一片萧索。 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有时候那么的坚不可摧,可有时候又是那么的脆弱。 没有波折,没有吵架,只是随着时间的失衡,各自走上了不同的路。 坤宁宫里,到处都是皇上的眼线,他在变相的软禁,我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寄希望于小妹。 没多久,小妹送了那本数独给我,我无聊的皇宫日子有了些许颜色,带着妃嫔们玩数独,一起为了解题而热烈的讨论,彼此之间居然亲近了不少。
偶尔,我们也会谈起楚衡,我才发现,楚衡对我说过的情话,也对丽贵妃说过;楚衡送我的据说最大的夜明珠,雪贵人也有,而且更大;楚衡曾说他此生只为我作画,他却描绘着李良媛曼妙的舞姿。 原来,皇上不爱我,其他妃嫔也不爱,他爱的只是他的江山,他九五至尊的位置。 热闹的数独游戏,终于把皇上也吸引来了,得知是小妹的手笔,他很惊讶。
直到洛夫子面圣,拿出那本更为详尽的《欧老数独》时,我瞬间明白了小妹的意思,我看着妹妹将自己苦心编撰的奇书赠予皇上,从此世上只知帝王奇遇,不知凤俏之才。妹妹跪在皇上面前,不要任何赏赐,只求一个免死金牌。 我知她为谁,皇上也知。沉默良久,楚衡终是赐给了妹妹,我在一边忍不住泪流满面。 上元节前,半数官员弹劾父亲,皇上直接抄家下狱候审,搜出的金银是国库的两倍之多,我瘫在地上,然后不顾一切的冒着大雪去求皇上网开一面。 我足足跪了一天一夜,那个曾经我不小心磕到手指都会心疼半天的阿衡,直到我晕倒在雪地里,他都没有出现。 我被禁足在坤宁宫,任何人不许见。
我发起了高烧,烧的迷迷糊糊,退烧之后,不到一天,又开始烧起来。 我执意要知道家里的情况,锦屏说,小妹的免死金牌管用了,云家的旨意已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抄家查封,没为奴藉,流放边城,永不可回京,虽祸不及出嫁女,但我被架空再无六宫之权,小妹也夺了郡主名号。 我奔到殿门,大声求皇上允许我见父母一面。 回答我的只有凛冽的风声……
6
力竭的我软软地靠在殿门,浑身了无生气。 他终于还是出来见我了,蹲在我的面前,声音如同从天外传来。 “朕不满18岁便登基,为了稳住朝局,不得不以后宫牵制前朝。” “瑶儿,你可知云相一心要掌控朕,他以为长女为后,便可为所欲为。大肆敛财,收买朝臣,妄图有更大的权利。我布了这么多年的局,只为了抓住他的把柄,把朝堂之权握在手中。一国之君,权柄他落,将国不成国,你可明白?!“ “你说为什么不告诉你?有用吗?你会为了朕大义灭亲?你不能!如今我留他一命是看在你和凤俏的面子上,云相虽恶,你与凤俏却懂事,知道该如何避讳。如今云家的下场已是我能容忍的最大限度,皇后日后便安心在坤宁宫平静度日,以赎你云家罪过吧。” “来人,从今日起,皇后娘娘闭门清修,任何人不得探望。”
那扇高高的大门,就在我的面前重重的关上,也关上了我的心。 “噗——” “娘娘——”昏迷前,我听到锦屏的惊呼声,嘴里一片血腥气。 此后只觉脑袋昏昏沉沉,总是不清醒。 脑海中一个梦接着一个梦,如同走马灯一样。 梦里年少的阿衡和瑶儿,在那梨花树下嬉笑打闹,转眼间,他的脸变了,笑意隐去,冷漠的眼,肃然的脸,就那么疏离的看着我。
恍惚间,似是小妹在眼前,她一直在哭,鼻间是浓重的药味。我想摸摸她的脸,却发现自己全身扎满了针。 小妹见我醒来,很是高兴,一定要我发誓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才作罢。 她说她也要走了,她已经和江寻合离,以后陪着父母亲在边城,永不再回京。她又说了我大婚前母亲曾经告诫我的话:“护好本心,其他的莫要心存希望。“ 她说楚衡是合格的皇帝,却不是合格的丈夫,让我以后为自己而活。 她跟我聊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刻。 …… “吱呀——“楚衡推门进来,我手里的甘草杏快要被我吃光,嘴里的还未咽下去。 常年练就的规矩习惯让我立即起身行起礼来,他抬手扶住我,扭头看到桌上的甘草杏。
“皇后不给朕留一个吗?”最后一颗被他捏在手里送到嘴中。 “皇后很久不叫朕阿衡了。”“皇上也很久不叫臣妾瑶儿了。”我低眉顺目。 他待了一会儿,两相无言,不一会儿便甩袖离去。我高喊“恭送皇上”,喝了口茶,便自去院中散步。 宫中大权交由丽贵妃,无事一身轻的我,每日散步,看书,养花,日子前所未有的舒坦。 如果皇上不是隔三岔五来打扰,我会更自在些。 我很想跟楚衡说,我们回不去了,又担心说了,会打破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 云凤瑶是檐上三寸雪,楚衡是人间惊鸿客。到头来,终是渐行渐远,望尘莫及了!
7
一年后,皇上撤了我的禁足。 我依然是那个什么都不用管的皇后。 每日,按着规矩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对我仍是淡淡的。我已经不在意了。 皇上开始翻我的牌子侍寝。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后来看到丽贵妃带着她的大公主,一脸幸福的样子。 我便默许了。 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我终于怀孕了,皇上为了让我高兴,邀功似的带来了小妹的来信。 她要成亲了,嫁给江寻。 她说江寻为了能娶她为妻,用军功和永驻边境换了爹娘的平民身份。 因为本国奴籍女儿只能为妾,不得为妻。 她为他的诚意感动,此生便陪他在边境生活。
我问皇上,我还能不能见到爹娘和妹妹。 他说,等孩子长大便带我去。 骗子! 几个月后,我生了一个皇子,取名楚怀安,取自怀瑾握瑜,安之若素。 只是想到他此后有可能要走的帝王之路,我便心中烦闷。 我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楚衡那样的人,成家之后,与妻子同床异梦。 我只希望他做个富贵王爷,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找个两情相悦的姑娘,平安幸福的度过一生。 我告诉皇上我的愿望,求他不要封他为太子。 他同意了。
8
怀安自小被楚衡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他。 怀安8岁的时候,我让楚衡兑现曾经的诺言,带我去见爹娘和妹妹。 他以边境不稳,不允。 怀安13岁,我又让楚衡兑现曾经的诺言,带我去见爹娘和妹妹。 他以朝廷正处在改革初期,朝局待稳,不允。 怀安15岁,太后心疾严重,后宫嫔妃轮流侍疾。 太后娘娘喊来帝后,拉着我和楚衡的手: “哀家原以为,不爱便不伤,便教皇帝只可宠、敬、怜,唯独不能有爱。却没想到爱而不得才最伤人。衡儿他,他在我这里哭过好几次,说他弄丢了自己的皇后。你,你可否原谅他,代哀家好好照顾他。” 我不忍太后伤心,含泪点点头,表示会尽皇后之责,照顾好皇上。
太后殁了,举国大丧,继昌侯江寻携夫人云凤俏进京举丧,候爷的岳父岳母同行。 我终于见到了爹娘和妹妹了。 一别经年,父母垂垂老矣,小妹沉稳许多,她已是两子一女的母亲,亲人相见,竟是泪眼迷蒙,相顾无言。 太后的丧葬过后,我以为父母妹妹又要回去。 楚衡却早早安排了继昌候江寻回京述职,又恢复了爹的官职,封为云国老,在京颐养天年。 一年后,怀安16岁,朝局稳固,楚衡禅位于怀安,成为太上皇。
我怒极,闭门不肯见他。 他又让后宫妃嫔,有子女者可随子女出宫同住,无子女者宫里为其养老。 对外宣称,要与皇后去皇家别苑小住,尽兴方归。 却在某天深夜,一辆马车从皇宫后门驶出,我愤愤地看着在对面笑的一脸无辜的楚衡。锦屏半跪在我身前请罪: “娘娘,是皇上不让奴婢告诉您的,奴婢——只能听命。” 这个混蛋,趁我熟睡,直接打包抱上马车。 “楚衡,你到底想做什么?” “游历山河,我想,追回我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