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楼给花魁捧场 撞见了我的未婚夫 转头他就告诉了我爹娘

发布时间:2025-06-28 04:00  浏览量:1

番外:春狩惊鸿

1

东宫的春日,总比别处来得更矜持些。雕梁画栋间,暖阳斜斜铺陈,却驱不散那份刻入骨髓的端凝。裴筱支着下巴,坐在临窗的贵妃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案几上青瓷瓶的冰裂纹路。窗外,几个年轻的小宫女正踮着脚,小心翼翼地修剪着过于繁盛的迎春花枝,生怕扰了这方天地的肃静。

“娘娘,”贴身侍女云袖捧着一盅温热的燕窝进来,见她出神,轻声唤道,“可是闷了?园子里新移了几株西府海棠,开得正好。”

裴筱回神,接过玉盅,瓷勺轻轻搅动,却没多少胃口。自辽王事平,三皇子夫妇离京,她这太子妃的日子便愈发被框进了“规矩”二字里。晨昏定省、管理宫务、接见命妇……桩桩件件,她都做得滴水不漏,连宫里最严苛的嬷嬷也挑不出错处。皇后娘娘赞她“稳重”,皇帝陛下颔首称她“有度”。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那簇名为“裴筱”的火苗,并未熄灭,只是被这深宫的层层帷幔暂时掩住了光芒。有时午夜梦回,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张陪伴她多年的硬弓的木质纹理,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骏马嘶鸣和箭矢破空的锐利。

“云袖,”她放下玉盅,忽然道,“你说,这宫里的女子,是不是都像这些花?被人精心修剪着,开得再盛,也脱不了一个模子。”

云袖一怔,不敢接这大胆的话。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喧哗,夹杂着几声少女特有的、又惊又怕的轻呼。裴筱眉头微蹙,起身走到门边。只见回廊下,两个小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面前站着的是掌管内廷礼仪的尚宫崔姑姑。崔姑姑板着脸,手里捏着一只断了线的纸鸢。

“宫闱重地,岂容尔等如此放肆喧哗!放这等轻佻之物,冲撞了贵人如何是好?”崔姑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每人去领十下手板,长长记性!”

“姑姑恕罪!”小宫女吓得眼泪汪汪,“奴婢们只是看今日风好。”

“风好?”崔姑姑冷笑,“宫里的风,自有宫里的规矩吹!”

眼看那戒尺就要落下,裴筱推门而出:“慢着。”

崔姑姑见是她,神色一凛,连忙躬身行礼:“太子妃娘娘。惊扰了娘娘,是老奴管教不严。”

裴筱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只做工粗糙却充满生气的燕子纸鸢,又落到两个小宫女稚嫩惶恐的脸上。她心头那股莫名的郁气,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

“春日放鸢,本就是应景的乐事,何来轻佻之说?”裴筱声音平静,却带着上位者的天然威仪,“本宫记得,前朝画作里,也有宫眷春日游园放鸢的图景。崔姑姑,规矩是死的,人心是活的。今日风好,本宫瞧着也欢喜。罚就免了,让她们把纸鸢放起来,本宫也想看看。”

崔姑姑愕然抬头,嘴唇动了动,终究不敢反驳:“是,娘娘仁慈。”她眼神复杂地看了裴筱一眼,挥手让两个如蒙大赦的小宫女退下。

纸鸢颤颤巍巍地飞了起来,在湛蓝的天空下划出笨拙却自由的轨迹。小宫女们脸上终于露出了属于她们这个年纪的笑容,虽然依旧不敢大声,但那纯粹的快乐感染了廊下的裴筱。她仰头望着,眸中映着蓝天纸鸢,沉寂许久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一个念头,破土而出。

2

当裴筱向皇后提出,想在皇家西苑举办一场“春日游艺会”,邀请京城适龄的官家小姐们参与,内容不拘泥于琴棋书画,亦可加入投壶、捶丸,甚至女子骑射展示时,凤仪宫正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皇后的茶盏停在唇边,目光带着审视看向下首恭立的儿媳。崔姑姑侍立一旁,眉头紧锁。

“筱儿,”皇后放下茶盏,声音温和却带着探究,“这想法……倒是新鲜。只是,让闺阁女子当众骑射是否过于……惊世骇俗了些?恐惹非议。”她顿了顿,补充道,“本宫知你骑射了得,但你是太子妃,身份贵重,更需为天下女子表率。这‘表率’,有时意味着克己复礼。”

裴筱早有准备,她微微垂首,姿态恭谨,言辞却清晰有力:“母后容禀。儿臣以为,女子表率,未必只有温婉柔顺一途。我朝开女官之制,本就有鼓励女子自强之意。骑射一道,强健体魄,磨砺意志,更可开阔胸襟。昔日木兰从军,梁红玉擂鼓战金山,皆不让须眉。今时虽非战时,然女子亦当有英气豪情。”

她抬起头,目光清亮而坚定:“再者,此番游艺会,意在‘游艺’,并非争强斗胜。参与者皆出自名门,教养自不必说。场地选在开阔安全的西苑,骑射展示也由自愿者参与,且有经验丰富的女教头从旁指导,确保安全无虞。儿臣以为,这非但不是惊世骇俗,反而是彰显我朝女子新气象的良机,亦可为未来选拔女官拓宽眼界与才具。”

皇后沉吟不语,指尖轻轻敲着扶手。崔姑姑忍不住插言:“娘娘,此事确需慎重。太子妃娘娘心是好的,只怕底下的小姐们娇弱,若有损伤,或举止失仪,反损皇家颜面。”

“颜面?”裴筱看向崔姑姑,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姑姑是觉得,女子策马挽弓,英姿飒爽,是失了颜面?还是说,女子只能困于方寸之地,才是体面?规矩是为人服务的,若规矩成了束缚生机的枷锁,那这规矩,改一改又何妨?”

这话已是大胆。崔姑姑脸色一变,不敢再言。

皇后看着裴筱,这个儿媳眼中的光芒,让她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某些渴望,那些最终被深宫磨平的棱角。良久,皇后缓缓露出一丝笑容,带着赞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罢了。你这番话,倒让本宫无法反驳。此事……便依你。只是,务必周全,安全为上。莫要让好事变了味道。”

“谢母后恩准!”裴筱心头一松,眼中迸发出粲然光彩。

3

消息传出,京城贵女圈一片哗然。有人嗤之以鼻,认为有失体统;有人跃跃欲试,兴奋不已;更多人则是观望。但太子妃亲自主持、皇后首肯的盛会,无人敢明面拒绝。一时间,京中马匹、骑射装束供不应求。

筹备的日子忙碌而充满生气。裴筱仿佛找回了未嫁时的活力,亲自勘定场地,挑选教习,制定规则,事无巨细。孟卿常每每回东宫,总能看到她在灯下伏案疾书,或与云袖等人热烈讨论,眉宇间神采飞扬,比那春日海棠还要明艳几分。

他从不干涉,只在她揉着酸涩的脖颈时,默不作声地递上一杯温热的参茶,或在她为某个细节烦恼时,淡淡提点几句。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旁,悄悄放着一本关于前朝马球盛况的旧籍。

这日,孟卿常下朝归来,见裴筱正对着一件新制的绯红骑射劲装出神。那衣裳剪裁利落,衬得她身姿挺拔如修竹,袖口和领口用金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既英气又不失华贵。

“很好看。”他走到她身后,声音低沉。

裴筱吓了一跳,回头嗔道:“进来也不出声。”她抚摸着衣料,眼中带着期待,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明日便是游艺会了。你说,真会有人愿意上场骑射吗?万一……”万一冷场,她这太子妃的“新气象”,怕就成了笑话。

孟卿常的目光落在她因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上,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动作自然:“怕什么?万事开头难。你既敢开这先河,便要有承担风浪的勇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再者,有太子妃珠玉在前,谁敢说女子骑射不美?”

裴筱被他难得的调侃逗笑了,心中那点忐忑也消散不少。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妆匣深处取出一样东西,递到孟卿常面前——正是当初在青楼,他替她赎清叙时,她玩笑说欠他的那一袋银子的等价物:一枚成色极佳、用红绳系着的青金石平安扣,下面缀着长长的深蓝色流苏,古朴雅致。

“喏,当年欠你的。”她挑眉,带着点狡黠,“挂在箭尾当个彩头,保佑我明日一箭穿心。哦不,一鸣惊人?”

孟卿常接过那枚带着她体温的平安扣,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青金石,眸色深了深。他没说“不合规矩”,只轻轻“嗯”了一声,将平安扣仔细收进袖中。

4

西苑春狩场,碧草如茵,天高云阔。彩旗招展,看台上坐满了盛装的贵妇与官家小姐。琴棋书画的比试区域井然有序,投壶、捶丸处也笑语欢声。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飘向那片被圈出的、相对僻静的骑射场地。空气里弥漫着好奇、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裴筱一身绯红骑装,高束青丝,立于场边,宛如一团灼灼燃烧的火焰,瞬间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神色自若,仿佛没感受到那些复杂的视线。皇后端坐主位,面带微笑,眼神中带着鼓励。崔姑姑侍立其后,面色依旧严肃,眼神却紧紧盯着场中。

报名骑射展示的,加上裴筱,只有寥寥五人。除了两位将门虎女显得跃跃欲试,其余三位官家小姐明显紧张,握着缰绳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裴筱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引来一阵低低的惊呼。她轻夹马腹,那匹孟卿常所赠、名为“追云”的白色骏马小跑入场。她接过侍从递来的、她惯用的那张硬弓,手指拂过熟悉的弓臂,一股久违的豪情油然而生。

她目光扫过看台,落在远处箭靶中心那一点鲜红上。深吸一口气,裴筱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箭尾处,赫然系着那枚青金石平安扣,深蓝色的流苏在春风中飞扬。

搭箭,扣弦,开弓!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力量与韵律结合的美感。弓弦在她手中被拉成饱满的弧度,绯红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莹白有力的小臂。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崔姑姑的呼吸都屏住了。

嗖——!

箭离弦而去,带着破风的锐响!青金石的流光划出一道惊艳的轨迹。

笃!

一声闷响,羽箭不偏不倚,正中百步之外箭靶的红心!箭尾的青金石流苏犹在剧烈颤动,折射着日光,璀璨夺目。

“好!”

短暂的寂静后,不知是谁先爆发出了一声喝彩。紧接着,掌声、惊叹声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整个西苑!连那几位原本紧张的小姐,眼中也燃起了跃跃欲试的光芒。

裴筱端坐马上,收弓回望。她看到了皇后眼里毫不掩饰的赞许,看到了崔姑姑那刻板脸上闪过的震撼与一丝松动,更看到了看台不起眼的角落,那个不知何时悄然到来、身着玄色常服的挺拔身影。

孟卿常站在那里,负手而立,隔着喧嚣的人海与飞扬的草屑,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场中那抹最耀眼的绯红。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沉稳模样,但微微上扬的唇角,和眼底深处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名为骄傲的光彩,却泄露了他全部的心绪。

裴筱朝他所在的方向,扬了扬手中的弓,粲然一笑。阳光洒在她汗湿的额角,照亮了她眼中重新燃起的、比星辰更亮的火焰。

春风拂过,吹动了她的发梢,也吹动了系在箭靶红心上的那抹深蓝流苏。那抹蓝,在满目的春光与喧腾的人声中,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悄然荡开了无形的涟漪。看台上,一位年长的宗室夫人望着裴筱飒爽的英姿,低声对身旁的女儿叹道:“这东宫的天,怕是要变一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