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山老母是谁?为何黎山老母一出手,三界仙神都退避三舍?

发布时间:2025-06-28 12:44  浏览量:1

谎言成真后,三界仙神都叫我黎山老母

蟠桃宴上,玉帝的琉璃盏突然碎裂。

千里眼惊恐来报:“骊山脚下有个少女自称黎山老母传人。”

整个天庭瞬间陷入死寂——谁都知道黎山老母只是个虚构的祖师。

当年天庭初创,为震慑四方妖魔才编造了这位上古女神。

没想到千年过去,竟真有人继承了这名号。

玉帝颤抖着下令:“速速查明!若她真有老母半分威能……”

话音未落,王母的玉簪应声而断。

蟠桃宴正是极盛之时。瑶池水光潋滟,映着万年不谢的蟠桃,将满殿的祥云瑞气都染成了温柔的粉。琼浆玉液在金樽里微漾,仙乐袅袅,丝竹管弦之声如天河水般流淌。玉帝高踞宝座,眉目舒展,正捻须含笑,看那嫦娥广袖翻飞,舞姿翩跹,搅动一殿醉人的香风。

骤然——

“啪!”

一声极其清脆、又极其刺耳的碎裂声,生生斩断了那舒缓的仙乐。

玉帝手中那只温润通透、象征天地至尊的九转琉璃盏,毫无征兆地,在他指间化为齑粉。细碎的晶芒簌簌落下,像一场无声的寒雨,溅落在蟠桃玉案之上。

满殿的欢愉骤然冻结。

仙乐戛然而止,嫦娥的舞步僵在半空,广袖垂落。方才还言笑晏晏的仙卿神将们,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凝固成一片死寂的灰白。只有琼浆在杯中的余波还在微微晃动,映出一张张惊骇欲绝的脸。

死寂之中,沉重的、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撞破殿门。千里眼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他平日洞察万里的神目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几乎要从眼眶里迸裂而出。

“陛……陛下!”千里眼的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石磨过,带着濒死的颤栗,“骊……骊山!骊山脚下!有个……有个少女,自称……自称是黎山老母座下……唯一传人!”

“轰——!”

这名字本身,便是一道无声的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仙神的魂灵深处。

死寂不再是死寂,而是一种更深的、令人窒息的真空。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连蟠桃的香气都冻结成了冰冷的颗粒。无数道目光,惊惶的、难以置信的、瞬间被古老梦魇攫住的,齐齐钉在御座之上。

玉帝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比昆仑山巅的万载玄冰还要惨白。他捻须的手指僵在半空,微微颤抖着,那曾经执掌三界、号令乾坤的威仪,此刻竟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他张了张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万载寒冰里凿出来,带着彻骨的凉意:

“速……速去查明!若……若她真有老母半分威能……”

话音未落——

“叮!”

一声更加清越、也更加决绝的断裂声,在死寂的瑶池中再次炸开。

王母娘娘鬓边那支光华流转、象征无上尊荣的九天凤翎玉簪,毫无征兆地,从中断为两截!半截簪身滑落,跌在冰冷的云石地面上,发出空洞而绝望的轻响。

那断裂声,像一把无形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所有仙神最后的侥幸。整个瑶池,彻底坠入九幽寒渊。

骊山,在凡人眼中是仙山福地,云雾缭绕,灵泉叮咚。但对天庭派来的先锋而言,这里的空气却沉重得如同凝固的水银,每一步踏在湿滑的山石小径上,都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太白金星,这位素以老成持重、长袖善舞著称的天庭老仙,此刻却像个初上战场的凡间新卒。他努力想挺直那惯常微微佝偻的腰背,试图撑起天庭使者的威严,然而那身纤尘不染的仙鹤羽氅下,细微的颤抖却怎么也抑制不住。他身后跟着两名天将,盔甲鲜明,手中的神兵闪烁着寒光,却连一丝仙灵宝光都不敢放出,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沉睡的太古凶兽。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却透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紧张,死死盯着前方云雾深处那座若隐若现的竹篱小院。

院门虚掩,门扉上爬着几茎青藤,开着几朵不知名的小白花,安静得有些诡异。

太白金星深吸一口气,那清冽的山风吸入肺腑,却只带来更深的寒意。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弱的、几乎随时会熄灭的仙光,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推向那扇柴门。仙光触及门板的刹那,他感觉自己的神魂都随之猛地一缩。

“吱呀——”

门开了,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刺耳。

院内景象一览无余。一个素衣少女背对着他们,正俯身在一方巨大的青石前。石上铺着雪白的宣纸,少女手持一支寻常的竹笔,蘸着石砚里墨迹未干的浓墨,专注地勾勒着什么。她身姿纤瘦,墨黑的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侧,随着她运笔的动作轻轻晃动。石旁有一株老梅,枝干虬劲,正开着零星几朵淡红的花。整个画面静谧得如同凡间一幅普通的山居水墨。

没有想象中冲天的煞气,没有古老禁制的恐怖波动,甚至连一丝强大的法力涟漪都感觉不到。只有山风拂过梅枝的轻响,和笔尖在宣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太白金星绷紧的心弦微微一松,但那点松弛立刻被更深的疑云取代。他定了定神,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而不失天庭威仪,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试探与谨慎:

“老朽太白金星,奉玉帝陛下法旨,特来拜谒。敢问……姑娘便是黎山老母座下传人?”

少女手中的笔顿住了。她没有立刻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露出线条柔和的半边下颌,声音平静得像山涧的溪流,听不出任何情绪:“传人?算是吧。”

她终于缓缓转过身。

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的面庞,约莫十六七岁光景,眉眼干净得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她的眼睛尤其清澈,黑白分明,映着院中的梅影和远处的山岚。然而,当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太白金星身上时,这位见惯三界风云的老仙,心头竟莫名地一悸。那眼神太静了,静得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静得……不像一个活物该有的眼神。

太白金星强压下那丝不适,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姿态放得极低:“姑娘见谅。老母乃上古尊神,久不履尘寰。今闻姑娘得承衣钵,天庭上下皆不胜欢喜,特命老朽前来……请教,姑娘既为老母传人,不知可习得老母几分神威?有何凭据?也好让我等回复天听,安众仙之心。”

他语速缓慢,措辞圆融,将天庭的试探与忌惮包裹在恭敬的言辞之下。身后的天将屏住了呼吸,手已悄然握紧了兵刃。

少女——骊无咎,静静地看着太白金星,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东西,像是疲惫,又像是……某种了然。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微微歪了歪头,视线越过太白金星和他身后的天将,投向更远处缭绕的云雾深处,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你们,”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渺,“来得太慢了。我以为……会更快些。”

太白金星一怔,不明所以。

骊无咎却不再看他,重新转回身,面向那方青石。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竹笔,指尖拂过石砚中那汪浓得化不开的墨汁。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祖师奶奶……”她对着空寂的庭院,对着那株沉默的老梅,对着那缭绕的云雾,用一种近乎叹息、又带着奇异虔诚的语调,低低地开口。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山风,落入每一个紧绷的仙神耳中。

“您老人家……睡得太久了。”

随着这声轻唤,她沾满墨汁的指尖,缓缓抬起,悬停在面前冰冷的空气中。指尖凝聚的墨滴,漆黑如无星之夜,沉重得仿佛能压塌空间。

“如今……扰您清梦的尘埃,来了。”

那滴墨,终于从她指尖坠落。

“嗒。”

一声轻响,微乎其微。

然而——

整个骊山,仿佛被投入石子的古井,骤然活了!

以那方青石为中心,脚下的山岩猛地一震!并非地动山摇的狂暴,而是一种深沉到骨髓里的、来自洪荒大地的苏醒悸动。无数道肉眼看不见、却让灵魂为之冻结的古老气机,如同沉睡亿万载的巨龙,瞬间自山体最深处、自地脉最幽微之处被唤醒!

轰!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磅礴到难以想象的威压,如同决堤的太古星河,轰然爆发!它并非狂暴的冲击,而是如同亿万座神山同时降临,带着碾压一切、磨灭万古的沉重意志,无声地横扫开来!

“呃啊!”

太白金星首当其冲!他闷哼一声,如同被无形的太古神山正面撞中,护体仙光连一丝涟漪都未及泛起,便彻底粉碎!他枯瘦的身体剧震,踉跄着向后猛退数步,脚下坚硬的山石竟无声地裂开蛛网般的细纹。他脸色瞬间由白转金,又由金变灰,一口滚烫的仙血猛地涌上喉咙,被他死死咬住牙关咽了回去,嘴角却已渗出一缕触目惊心的金丝。那双阅尽沧桑的老眼,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惊骇与难以置信的恐惧,死死盯着那素衣少女依旧平静的背影。

他身后的两名天将更是不堪。他们引以为傲的神甲在接触到那无形威压的瞬间,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甲叶上镌刻的护体符文纷纷明灭闪烁,随即像风中残烛般接连熄灭!两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胸口,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口喷鲜血,如同两截被狂风扫断的朽木,直挺挺地倒飞出去,“砰砰”两声,重重砸在数十丈外的山岩之上,震得碎石簌簌落下,再无声息。

“噗通!”

“噗通!”

更远处,云雾翻涌的暗处,传来几声沉闷的坠地声。那是隐藏在暗处、负责接应的天兵。他们甚至未能踏入小院的范围,仅仅是那威压的边缘扫过,便已神魂受创,仙体崩裂,如同下饺子般从藏身的古木、山崖上跌落下来,生死不知。

风停了。连那山泉的叮咚声都消失了。

整个骊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比死亡更可怕的寂静。只有那无形的、源自洪荒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还在无声地弥漫、扩张,冰冷地冲刷着每一个幸存仙神的神魂,将他们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骊无咎依旧背对着这一切,站在青石前。山风卷起她素色的衣袂,拂过她垂落的发丝。她缓缓抬起手,指尖那点墨迹未干。她的目光落在青石宣纸上——那里,被她方才那一顿笔,晕开了一小团浓得化不开的墨痕,像一滴沉甸甸的泪,又像一个深邃无底的漩涡。

她看着那团墨迹,眼神依旧平静,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疲惫,低不可闻地自语:“……还是太用力了。”

声音飘散在凝固的威压里,无人听见。

太白金星连滚带爬逃回天庭带回的消息,如同一盆冰水混着滚油,狠狠浇在了瑶池死寂的余烬上。恐慌不再无声蔓延,而是化作了实质的喧嚣,在祥云瑞气间撕开一道道焦灼的裂痕。

“真……真有威压?!太白都吐了血?”托塔天王李靖的塔在掌中嗡鸣不止,脸色铁青。

“不是法力!是……是某种更古老的东西!”一个侥幸逃回的天兵神魂未定,语无伦次。

“黎山老母……难道……难道并非虚言?”低语如同瘟疫般扩散,仙人们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昔日的笃信开始摇摇欲坠。

玉帝端坐御座,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掩住了他眼底翻腾的惊涛骇浪。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扣着御座的扶手,那冰冷的触感也无法平息心头的震荡。太白金星带回来的,不是力量,而是一种宣告,一种来自太古洪荒的、不容置疑的存在烙印!这比任何炫目的法力更可怕。

“陛下,”王母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清冷依旧,却多了一丝金属般的硬度,“太白之言,不可尽信,亦不可不信。黎山老母……真假已非关键。此女,已成变数。”她目光扫过下方惶惶的众仙,凤眸深处寒光一闪,“需得有人,去称量一下这‘传人’的斤两。需得是……真正能试出深浅的刀。”

玉帝的目光,缓缓移向仙班前列。那里,一道身影如标枪般挺立,银甲耀目,三尖两刃刀斜倚肩头,额间那道竖痕紧闭着,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锋锐。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近乎实质的煞气,与周遭祥和的仙气格格不入,仿佛一柄出鞘即饮血的绝世神兵。

“杨戬。”玉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天威,穿透了瑶池的嘈杂,“汝,司法天神,执掌天规。此女自称上古尊神传人,行迹莫测,威压惊世,恐乱三界秩序。朕命你,即刻下界骊山,详查其根底!若有虚妄僭越之处……”他顿了顿,冕旒后的目光锐利如刀锋,“以天规论处!”

“臣,领旨。”杨戬抱拳,声音冷硬如铁,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他额间的竖痕微微跳动了一下,仿佛沉睡的凶兽睁开了眼缝。没有多余的言语,银光乍闪,人已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霹雳,直坠下界。留下的,只有那尚未散尽的凛冽杀伐之气,让满殿仙神又是一阵心胆俱寒。

王母看着那道消失的银光,指尖轻轻抚过自己断裂玉簪的空处,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冰冷的算计,悄然沉淀下去。

骊山的寂静,被一道撕裂苍穹的银光悍然打破!

“轰——!”

狂暴的雷霆并非来自九天之上,而是源自那柄直劈而下的三尖两刃刀!刀锋未至,那凝聚到极致的锋锐杀意已如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向竹篱小院!院中那株虬劲的老梅首当其冲,坚韧的枝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布满无数细密的裂痕,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成木屑。

杨戬的身影裹挟着万丈雷光,如陨星般轰然降临!他银甲灿然,额间竖目紧闭,但那睥睨三界的狂傲与司法天神不容置疑的威严,已化作实质的罡风,席卷整个山头。脚下的岩石无声碎裂、湮灭,形成一个巨大的凹坑。他刀势不停,目标直指院中那个依旧背对着他、素衣如雪的纤弱身影!这一刀,凝聚了他千年征伐、劈山断岳的无上神力,带着天规的冰冷意志,没有丝毫试探,只有纯粹的、碾碎一切的审判!

“何方妖女!安敢假托上古尊神之名,乱我天庭法度!受死!”

雷暴般的怒喝炸响,与刀锋的尖啸混在一起,震得整个骊山地动山摇!

就在那毁天灭地的刀锋即将触及少女发梢的刹那——

骊无咎,动了。

她没有转身,甚至没有抬头去看那足以斩灭星辰的一击。她只是做了一个极其简单、却又诡异到极点的动作——她伸出了右手。

那只手,纤细、白皙,与凡间少女的手掌并无二致。它没有凝聚任何可见的法力光华,没有引动天地异象,就那么平静地、甚至显得有些缓慢地,向上抬起,五指微微张开,迎向了那咆哮着毁灭的雷霆刀锋!

时间,在这一瞬仿佛被拉长、凝固。

三尖两刃刀挟着杨戬无匹神力与万丈雷光,带着粉碎一切的威势劈落!

纤细的、毫无光华的手掌向上抬起,平静地迎上。

两者,在距离少女头顶三尺之遥的空中,触碰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毁天灭地的冲击波!

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的湮灭!

“嗡——!”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嗡鸣,仿佛亿万根紧绷到极限的琴弦在同一刹那被生生扯断!那柄伴随杨戬征战三界、令无数妖魔闻风丧胆的三尖两刃刀,在触及那只手掌的瞬间,刀锋之上凝聚的万丈雷光如同冰雪遇到烈日,无声无息地……熄灭了!湮灭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那由九天玄铁混合星辰精魄打造、坚不可摧的刀身,竟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细微到极致的碎裂声!如同精致的瓷器被无形的力量碾压,从刀尖开始,无数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了整个刀身!那裂痕蔓延的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只在杨戬的竖目猛然睁开的惊骇瞬间,便已遍布刀身!

“砰!”

一声轻响,并不剧烈,却足以震碎所有观者的心神。

那柄威震三界的神兵,在距离少女手掌不足三寸的空中,彻底崩解!化为无数闪烁着黯淡金属光泽的碎片,如同被狂风卷起的黑色砂砾,簌簌落下,在少女素白的裙裾边堆积成一小片绝望的废墟!

杨戬如遭雷击!

他狂傲、冰冷、永远掌控一切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彻底崩裂的痕迹!银甲下的身躯剧烈一震,仿佛那碎裂的不是他的刀,而是他赖以支撑的脊梁!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更无法抵御的恐怖反震之力,如同太古神山的撞击,沿着他持刀的手臂,蛮横地轰入他的体内!

“噗——!”

一口滚烫的、带着刺目金色的神血,从这位司法天神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拉出一道凄厉的金虹!他再也无法维持凌空之势,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那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砸飞出去!

“轰隆!”

一声巨响,杨戬的身体重重撞在百丈之外一面陡峭的岩壁之上!坚逾精钢的山岩如同朽木般轰然崩塌,烟尘碎石冲天而起,将他魁梧的身躯深深掩埋其中。只有那面布满裂痕、摇摇欲坠的岩壁,和弥漫的烟尘,昭示着方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击。

骊无咎缓缓收回了那只白皙的手掌。她依旧背对着那片狼藉,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片飘落的树叶。她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一滴殷红的血珠,正缓缓从她指尖渗出——那是杨戬神兵崩碎时,一片最锋利的碎片在她指腹上留下的细微划痕。

一滴属于她自己的、温热鲜红的血。

她凝视着那滴血珠,眼神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似乎更浓重了,如同背负着万古的尘埃。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微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果然……还是太弱了。” 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苍凉。

山风呜咽着,卷过满地冰冷的金属碎片,拂过少女素色的衣袂。那滴血珠在她指尖滚动了一下,终于坠落,无声地融入骊山脚下黝黑的泥土之中,消失不见。

瑶池的静,是崩裂前的死寂。琉璃盏的碎片依旧散落在蟠桃玉案下,折射着冰冷的光。当杨戬被天兵搀扶回殿,他那身银甲破碎褴褛,额间竖目紧闭,嘴角残留着刺目的金痕,曾经睥睨三界的司法天神此刻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整个天庭的脊梁骨仿佛都被抽走了。

恐惧,终于不再是暗流,而是化作实质的冰霜,冻结了每一张仙神的面孔。

王母缓缓从凤座上起身。她周身笼罩着九色霞光,雍容华贵依旧,但那双凤眸深处,已再无半分暖意,只剩下昆仑寒玉般的冰冷与决绝。她手中,托着一面边缘萦绕着混沌气息的古镜——昆仑镜。

“陛下,”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殿内压抑的抽气声,“此女来历,已非试探可明。黎山老母……虚实已撼动三界根基。”她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众仙,最后落在玉帝苍白惊疑的脸上,“此镜照彻本源,洞察虚妄。臣妾请旨,携此镜亲赴骊山。是人是鬼,是神是魔,一照便知!若她真身有异……”王母的指尖轻轻拂过镜面,一丝冰冷的杀机无声流淌,“此镜,亦可诛魂!”

玉帝冕旒下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想阻止,但看着王母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然,看着杨戬的惨状,看着满殿仙神的恐惧,最终,他疲惫地闭上了眼,只从喉间挤出一个沙哑的音节:“……准。”

霞光万道,瑞气千条,王母的凤驾在漫天祥云簇拥下降临骊山。然而,那华贵的仪仗与神圣的光辉,却无法驱散山间弥漫的、源自太古的沉重威压。仙官力士们远远停下,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有王母,手持昆仑镜,一步步踏过破碎的山径,走向那座竹篱小院。每走一步,她身上笼罩的九色霞光便与无形的威压碰撞一次,发出低沉如闷雷的轰鸣,脚下山石无声化为齑粉。

院门早已在杨戬的刀锋下化为乌有。院中,骊无咎背对着她,依旧站在那方青石前。石上的宣纸已被山风吹走大半,残留的边角在风中无力地飘动。少女素衣如雪,身影单薄,仿佛一阵山风就能将她吹散。

“你,究竟是谁?”王母的声音响起,带着昆仑万古不化的寒意,穿透凝固的空气。她手中的昆仑镜缓缓抬起,镜面混沌之气翻涌,一股足以洞穿诸天万界、照彻一切本源虚妄的恐怖力量开始苏醒、凝聚。镜光尚未发出,周遭的空间已然开始扭曲、模糊,光线被疯狂地吸入那混沌的漩涡之中,仿佛要将整个小院连同骊山都吞噬进去!

骊无咎终于缓缓转过身。

这一次,她没有去看王母,没有去看那令诸神都忌惮的昆仑镜。她的目光,越过了王母雍容华贵的仪态,越过了那翻涌的混沌镜光,直直地投向骊山深处某个方向。她的眼神不再平静,那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一种看透万古的苍凉,一种……近乎解脱的了然。

“祖师奶奶……”她对着空寂的骊山,对着那无形的威压源头,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轻轻呼唤。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山谷间。

“弟子……骊无咎……撑不住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昆仑镜的镜光,蓄势到了极致!

混沌翻涌的中心,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束轰然爆发!它并非纯粹的光,而是凝聚了天地开辟前的混乱法则,蕴含着分解万物、追溯本源的终极力量!光束所过之处,空间寸寸湮灭,时间为之错乱,直射骊无咎眉心!这是真正的诛神之力!

就在那灭绝一切、洞察本源的混沌镜光即将触及骊无咎额头的千钧一发之际——

她动了。不是防御,不是闪避。

她抬起了手,那只曾崩碎三尖两刃刀的、纤细白皙的手。指尖,赫然是她自己那滴刚刚渗出、尚未干涸的、温热鲜红的血珠!

她屈指,对着那道毁天灭地的混沌镜光,对着王母那威严冰冷的面容,更对着自己脚下的骊山大地,轻轻一弹。

“嗒。”

血珠离指,轻飘飘地飞向镜光,飞向王母,飞向大地。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那滴渺小的血珠,在接触到混沌镜光的刹那,镜光如同被投入滚烫熔岩的寒冰,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血珠去势不停,轻飘飘地撞在王母手中的昆仑镜上。

“嗡——!”

一声悲鸣!那面由混沌元胎碎片炼制的上古神镜,镜面之上,瞬间布满蛛网般细密的裂痕!王母如遭重锤轰击,周身霞光轰然溃散,闷哼一声,凤冠霞帔剧烈震荡,竟被那血珠蕴含的、微不足道却又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震得连连后退,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山岩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她雍容的面容第一次失去了血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血珠余势未消,终于滴落。

滴在骊无咎脚下的山岩之上。

“嗤……”

一声微响,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冰雪。

整个骊山,猛然间剧烈地、狂暴地、前所未有地轰鸣起来!不再是苏醒的悸动,而是彻底的狂怒与沸腾!

“轰隆隆——!!!”

大地疯狂开裂!无数道深不见底的巨大鸿沟瞬间撕裂山体,如同狰狞的伤口,喷涌出炽热的地火与浑浊的硫磺气息!天空被染成一片污浊的、令人作呕的暗红!粘稠的、泛着诡异泡沫的猩红液体,如同大地被割开动脉喷涌的鲜血,带着令人灵魂颤栗的恶臭和绝望的哀嚎,从每一条裂缝中疯狂涌出,瞬间汇成滔天血海!

血浪翻腾,卷起千仞!浪涛之中,无数扭曲痛苦的巨影在沉浮、嘶吼,那是被遗忘在时光尘埃里的太古神魔残骸!它们被这滴血唤醒,发出不甘的咆哮!整个骊山,顷刻间化为一片炼狱血海!

在这毁天灭地的景象中心,骊无咎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她的身体仿佛由风沙聚成,正被那血海狂潮的气息吹散。她的目光依旧望着骊山深处,那眼神中的疲惫与苍凉达到了顶点,却又在最终的消散前,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如同穿透了万古迷雾,看到了某个早已被遗忘的源头。

“原来……是这样……”她喃喃自语,声音飘散在血海的咆哮与神魔的哀嚎之中,带着一丝恍然大悟的悲凉,“我……就是你……”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彻底化为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夏夜流萤,被翻涌的血浪卷起,瞬间融入那无边无际、沸腾咆哮的猩红大海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母立于滔天血浪之前,昆仑镜的裂痕触目惊心。她华贵的衣袍被腥风血雨打湿,脸上再无半分雍容,只剩下极致的惊怖与茫然。她看着骊无咎消失的地方,看着那吞噬一切的沸腾血海,看着浪涛中沉浮嘶吼的太古巨影……

就在这时!

一个苍老、枯寂、仿佛从大地最深处、从时光尽头传来的女声,带着无上的威严与亘古的沧桑,骤然响彻整个沸腾的骊山,盖过了血海的咆哮与神魔的哀嚎!

“滚。”

仅仅一个字。

沸腾的血海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按下,瞬间平息!翻涌的巨浪凝固在空中,随即轰然砸落!喷涌的地火熄灭,狰狞的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那些在血浪中嘶吼挣扎的太古神魔残影,发出绝望不甘的尖啸,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拖拽回深不见底的地脉裂缝之中,消失无踪!

暗红的天空如同被清水洗过,瞬间恢复澄澈。

风停了。血海不见了。裂缝消失了。硫磺与血腥的气息荡然无存。只有那株被摧残得几乎只剩枯干的老梅,在风中微微摇晃着仅存的几片残叶。

骊山,依旧是那座云雾缭绕的仙山福地,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只是一场集体癔症的幻梦。

唯有王母,僵立在原地。她手中的昆仑镜“哐当”一声跌落在地,布满裂痕的镜面映出她毫无血色的脸。她死死盯着骊无咎消失的那片空地,又猛地抬头望向骊山深处,眼神中的惊怖已化为彻底的、无法理解的恐惧。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最终,这位统御女仙、母仪三界的至尊,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仪态地、仓皇地化作一道遁光,头也不回地冲天而起,狼狈逃离了这片让她道心都为之崩裂的骊山!

山风吹过空寂的庭院,拂过那方残留着墨迹的青石。在无人可见的骊山最幽深之处,在那被无尽岁月封存的古老地脉核心,一滴温热的、鲜红的血,正缓缓渗入冰冷的岩石,如同归家的游子,融入了大地最原始的脉搏。

从此三界有了真正的黎山老母,却无人记得山脚下曾有个想当画师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