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看着带私生女顶替我仪亲的亲娘:母亲何时生了个丫鬟女儿
发布时间:2025-06-27 23:56 浏览量:1
阴暗潮湿的监牢里,衙役举着认罪状睨视蜷缩在草垛上的少女:"盛姑娘仁慈,只要你按了手印,念在主仆一场的情分上,还能留你在跟前伺候。"
盛锦初撑着最后一口气嘶吼:"我才是盛家血脉,她才是鸠占鹊巢的骗子!"
"啪!"沾着盐水的马鞭破空抽来,衙役扯着她的发髻逼视:"给脸不要脸的贱蹄子!"皮开肉绽的声响混着讥笑,"盛家早被抄了,你现在连窑姐儿都不如!"
血色在发霉的稻草上洇开,盛锦初死死咬住渗血的唇瓣。第十三次审讯,第三十七道鞭痕,她数得清楚。旧疤新伤在单薄中衣下纵横交错,像蜈蚣般爬满脊背。
铁链声骤响,盛嫣嫣挽着祁予安袅袅而来。鹅黄襦裙衬得她肤白如雪,与满身血污的盛锦初形成刺眼对比。
"予安哥哥,她当年用发簪刺我脖颈,分明是要杀我灭口。"盛嫣嫣往锦衣男子怀里缩了缩,眼波流转间,绣鞋故意碾过盛锦初渗血的手指。
祁予安执起她的柔荑轻吻:"这种毒妇合该凌迟,也就是嫣嫣心善,还留她全尸。"
盛锦初突然爆发癫狂笑声,惊得檐下乌鸦扑棱棱飞起。她支着断臂撑起身子,血沫顺着下巴滴落:"我盛家满门忠烈,怎会养出你这等蛇蝎!"
"堵住她的嘴!"盛嫣嫣突然变脸,衙役立即将烧红的烙铁按上少女肩头。皮肉焦糊味瞬间弥漫,盛锦初疼得弓成虾米,指甲深深抠进青砖缝隙,却硬是没吭一声。
"倒是小瞧了这贱骨头。"盛嫣嫣嫌恶地挥开熏香手帕,忽见牢门外绛紫裙裾翻飞。
"母亲!"她乳燕投林般扑进来人怀中,"这贱婢毁我名节,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盛锦初瞳孔震颤。记忆中永远端庄疏离的母亲,此刻正温柔抚弄盛嫣嫣发髻,仿佛她们才是血脉相连的母女。
赵氏接过新拟的认罪书,金护甲划过纸面:"陇西商贾之女,妄图攀附国公府,其心可诛。"她忽然俯身,贴着盛锦初耳畔冷笑:"你爹沉船那日,船底凿洞的斧头还是我亲手递的。"
盛锦初猛然睁大血目,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赵氏指尖沾着她的血按向纸面,朱红印记触目惊心。
"母亲,她看了不该看的。"盛嫣嫣突然拽住赵氏袖口,美目含煞。赵氏会意,从食盒底层取出三尺白绫。
盛锦初被套上大红嫁衣塞进棺椁时,盛嫣嫣正对着铜镜试戴九鸾凤冠。祁予安从身后环住她细腰:"等这晦气东西葬进盛家祖坟,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夫人了。"
棺椁轰然合拢的刹那,盛锦初摸到袖中藏着的碎瓷片。这是三日前盛嫣嫣摔杯时,她悄悄藏起的利器。黑暗中,少女握紧瓷片刺向腕间,温热鲜血汩汩涌出,在喜服上绽开朵朵红梅。
"爹,女儿来陪你了。"她在剧痛中阖目,恍惚看见八岁生辰那日,父亲将她扛在肩头摘桃树最高处的果子。而今桃林已毁,盛家三百口亡魂,正在黄泉路上等着她带路。
七日后,盛家祖坟惊现血书。祁国公府迎亲队伍经过时,乌鸦绕着新坟盘旋不散,唢呐声里混着婴孩啼哭般的呜咽。有胆大的仵作夜间路过,竟见红棺上盘桓着九只黑猫,每只猫眼都泛着诡异的绿光。
第2章
大梵山巅覆着皑皑白雪,盛锦初迎着猎猎寒风遥望陇西城廓。前世她在此地为父守孝三载,而今重生归来,山间松涛声声都似亡魂呜咽。
"姑娘且三思!"翠珠跺着脚阻拦,"祖宅早成灰烬,您若执意下山,夫人必会降罪!"
盛锦初拢紧玄狐大氅,指尖拂过腰间玉笛。前世便是这刁奴勾结盛嫣嫣,在进京途中将她迷晕抛掷荒野。此刻翠珠佯装焦急的眉眼,与记忆中背叛时的狰狞重叠,叫她胃中翻涌起戾气。
"啪!"
翠珠偏着脸跌坐在地,耳畔嗡鸣不止。未及惊呼,咽喉已被铁钳般的手掌扼住:"主仆名分早尽,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我做事?"
少女眸中淬冰,恍若修罗临世。翠珠从没见过这般凌厉的眼神,吓得肝胆俱裂,连求饶都卡在喉头。
山道积雪没踝,盛锦初抱紧盛父牌位徒步而行。霜色大氅逶迤及地,渐染泥泞亦不顾。方嬷嬷捧着热茶追来,老泪纵横:"姑娘何苦糟践身子?老爷若在天有灵……"
"嬷嬷看这街巷。"盛锦初忽然驻足。
沿途商贩见着牌位上"盛门忠烈"四字,纷纷褪帽垂首。卖饼老丈颤巍巍捧来供果,孩童举着糖葫芦跟在队尾。三年前那场大火烧不尽的民心,此刻化作绵延数里的素缟长龙。
"家父兴修水利时,这些孩子还在襁褓中。"盛锦初抚过牌位金漆,忽地双膝跪地。青石板上寒气透骨,她却将额头重重叩响,"不孝女盛锦初,接父亲回府!"
三声闷响震得翠珠魂飞魄散。这疯子竟在众目睽睽下自曝身份!若教夫人知晓……她正要扑抢牌位,忽见盛锦初侧首,眉眼间煞气凛然:"我乃盛家独苗,带父归家天经地义。你若再敢聒噪,我便割了舌头喂狗!"
盛家老宅残垣间,管家齐肖正佝偻着扫雪。见着牌位瞬间,老泪纵横如雨:"老爷啊,您看谁回来了!"
祠堂香案积灰三寸,盛锦初亲手拭净父亲灵位。齐肖捧来账册时,枯槁的手直抖:"三年前夫人变卖产业,老奴拼死留下地契。如今当铺里还存着老爷留下的……"
"齐叔!"盛锦初突然截断话头,目光掠过窗外偷听的翠珠,"我饿了,让方嬷嬷备些吃食。"
待房门阖上,她才压低嗓音:"母亲卷走的银钱,可都查清了?"
"一百二十万两白银,折价五成贱卖。"齐肖从佛龛后取出檀木匣,羊脂玉佩静静躺着,正面镌着"锦初"二字,"老爷早料到会有变故,留下密信嘱咐老奴:若他遭遇不测,盛家基业必交由姑娘掌管。"
盛锦初握紧玉佩,指节泛白。前世她到死都不知,盛家商铺暗桩遍布七省,更不知母亲早与祁国公府勾结。这一世,她定要撕开那毒妇的伪善面皮!
"齐叔,劳您传信京城。"她蘸着茶水在案几写下几行小楷,"就说盛家孤女带父牌位招摇过市,赵氏苛待原配嫡女,逼良为娼。"
齐肖看着水迹怔怔出神:"姑娘这是要……"
"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我盛锦初才是盛家正统。"少女忽然轻笑,眼底却无半分温度,"母亲不是最爱惜名声么?我偏要她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窗外朔风呼啸,卷起案头宣纸。盛锦初对着父亲灵位三拜九叩,再起身时,眉间已凝成霜雪。这一世,她再不是任人揉捏的绵羊,而是索命的厉鬼,誓要屠尽负心人!
第3章
陇西城东门粥棚前,盛锦初着一袭茜色襦裙亲自掌勺。炭火将青铜粥锅烘得滚烫,白雾氤氲中,她舀起一勺粟米粥递给排队老妪,腕间银镯随动作轻响。
"大娘当心烫。"少女声线清凌凌的,恍若山涧清泉。排队百姓交口称赞,都说盛家孤女仁义,比那抛头露面做生意的盛老爷更得民心。
暗处马车里,赵氏攥着锦帕的指节发白。三年未见,这孽障竟出落得这般像她父亲!尤其是眉眼流转时的凌厉,与记忆中盛老爷训斥商队管事的模样如出一辙。
"母亲,她定是故意效仿爹爹笼络人心!"盛嫣嫣攥着车帘,指甲在缎面上掐出月牙痕,"您瞧她发间那支点翠步摇,分明是爹爹当年从南诏寻来的孤品!"
赵氏冷笑扬鞭,马鞭破空声惊得拉车骏马嘶鸣。她踩着仆役脊背跃下马车,金丝绣鞋踏碎一地薄冰:"盛锦初,你好大的胆子!"
齐肖横身挡在粥棚前,布满老茧的手掌渗出血珠。方才那鞭梢擦着他耳畔掠过,若非他反应迅捷,此刻盛家姑娘娇嫩的面颊已见血痕。
"赵夫人好生威风。"齐肖抹去颊边血迹,目光扫过马车徽记,"只是这陇西地界,还轮不到京城来的外客撒野。"
赵氏瞳孔骤缩。这老仆竟还活着!三年前盛家商队遇劫,她分明记得齐肖被山匪砍断右臂,怎的如今……
"齐叔莫要动怒。"盛锦初忽然轻笑,将木勺递给身后婆子,"母亲远道而来,女儿合该敬茶才是。"她转身掀开食盒,取出青瓷盏斟满六安茶,"只是不知母亲驾临,未曾备下君山银针,还望海涵。"
茶烟袅袅中,赵氏看清女儿发间簪着的点翠步摇,那是盛家祖传之物。当年盛老爷南下经商前夜,亲手将此物插在她发髻,许诺此生不负。如今物是人非,这孽障竟戴着它招摇过市!
"谁准你私动盛家祖产?"赵氏劈手打翻茶盏,碎瓷溅上盛锦初裙摆,"你父亲留下的矿产田庄,自有族老代管,何时轮到你个黄毛丫头插手?"
盛锦初垂眸瞥着洇湿的裙裾,忽地轻笑出声。她从袖中取出地契抖开,朱红官印刺得赵氏眼眶生疼:"母亲瞧清楚了,这可是陇西府衙刚盖的印。女儿不才,倒要请教母亲,盛家族老何在?"
围观百姓窃窃私语。三年前盛家大火,族老们为保命作鸟兽散,如今盛姑娘凭一己之力重修祖宅、开设粥棚,这些地契田产合该由她执掌。
"母亲若是饿了,不妨喝碗粥再走?"盛锦初忽然执起长柄勺,舀起半勺粟米粥递到赵氏唇边,"您瞧这米粒,可是用父亲留下的陈年贡米熬的。"
赵氏触电般后退,绣鞋踩到冰面踉跄欲倒。盛嫣嫣慌忙去扶,却被母亲挥开:"孽障!你故意羞辱我?"
"女儿怎敢?"盛锦初忽然敛了笑意,眸光锋利如刀,"倒是母亲,三更半夜派心腹往京城送信,莫不是要告女儿忤逆?"她从袖中抽出信笺,火漆封印完好无损,"只是这信使路上贪杯,错把家书投进县衙匾额后头了。"
赵氏脸色煞白。这孽障竟早知翠珠叛主,故意放任她送出假信!信中所述盛家私产数目,较真实情况足足少了三成!
"母亲且安心住下。"盛锦初忽然展颜,亲昵挽住赵氏臂弯,"女儿已命人打扫听雪阁,父亲生前最爱的那盆十八学士,就摆在您卧房窗下呢。"
赵氏浑身战栗。那盆十八学士,是盛老爷成亲时亲手栽给她的聘礼。二十载春秋,她亲手将花枝从陇西带到京城,又眼睁睁看着它在迁府途中枯死。如今这孽障竟寻来新株,日日以参汤浇灌……
"盛锦初,你到底要如何?"赵氏嗓音嘶哑。
少女忽然贴近母亲耳畔,吐气如兰:"女儿要母亲亲眼看着,这盛家基业如何在我手中重振。更要让全天下知晓,"她忽然提高声量,"当年您变卖产业、卷款私逃的丑事!"
围观百姓哗然。赵氏扬手欲打,却被齐肖牢牢钳住手腕。盛锦初含笑抚平母亲褶皱的衣袖,指尖划过她腕间翡翠镯:"母亲这镯子成色真好,可是用父亲留下的银钱打的?"
赵氏踉跄后退,撞翻了粥锅。滚烫米汤泼上锦衣,她却浑然不觉痛楚。盛嫣嫣尖叫着要扶母亲上马车,却被盛锦初拦住去路。
"妹妹且慢。"盛锦初从妆匣取出一支羊脂玉簪,"这簪子内刻着父亲名讳,母亲可还记得?当年您说丢了,原是在妹妹发间藏了这些年。"
玉簪在日光下泛着温润光泽,簪头处"盛云舟"三字清晰可见。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嘘声,有老者颤巍巍指着赵氏:"当年盛老爷为给夫人打这簪子,亲自在玉矿守了三个月!"
赵氏再待不住,仓皇钻进马车。盛嫣嫣正要跟上去,忽觉发间一轻——那支陪了她十年的玉簪,已被盛锦初攥在掌心。
"盛家物什,不落外姓人手。"盛锦初将玉簪抛给齐肖,"劳烦齐叔登记造册,连同母亲带来的箱笼,一并送去官府备案。"
马车绝尘而去时,盛锦初正蹲身捡拾碎瓷。有老妪颤巍巍来扶,她抬头报以微笑,颊边酒窝若隐若现:"不妨事,母亲向来性子急。"
齐肖望着少女挺直的脊梁,忽然想起盛老爷弥留之际的话:"若他日锦初执掌盛家,必要教她记得,最锋利的刀,当藏于棉絮之中。"
第4章
盛锦初嗤笑:"夫人好生奇怪,初次见面便要挥鞭相向,如今又要强拆粥棚。我本就是盛家血脉,何须冒名顶替?"
"就是!"人群中爆发出怒喝,"锦初小姐自小在陇西长大,我们看着她替父守孝,怎会有假?"
赵氏被百姓的指责声 浪 逼 得踉跄后退,染着丹蔻的指尖直颤:"你当真要与我断绝关系?我怀胎十月……"
"夫人慎言!"盛锦初突然拔高声调,茜色裙裾在寒风中翻飞,"我母亲早随父亲葬在祖坟,您这番说辞,莫不是要诅咒盛家主母?"
围观老者忽然眯眼:"这妇人瞧着眼熟,倒像二十年前盛老爷娶亲时,我在花轿外瞥见的侧影……"
赵氏慌忙以锦帕掩面,却听盛锦初冷笑:"夫人既自称盛家主母,可知父亲左肩有粒朱砂痣?可知祖宅后院埋着父亲亲手栽的梧桐?可知我盛家商队旗号为何是墨竹?"
三连问掷地有声,赵氏支吾难言。她当年嫁入盛家不过三载,盛老爷便常驻商队,这些细节她如何知晓?
"夫人答不上来?"盛锦初忽然逼近,眸光如炬,"那我来告诉您——父亲肩头确有朱砂,梧桐树下埋着父亲写给母亲的信,商队旗号是因母亲最喜墨竹高洁!"
人群哗然。有老仆颤巍巍跪下:"是老奴当年亲手栽的梧桐,姑娘怎会知晓?"
赵氏脸色惨白如纸,忽听得马车传来环佩叮当。盛嫣嫣掀帘欲出,却被盛锦初抢先一步:"马车里的姑娘,可是盛家嫡女?"
珠帘骤响,盛嫣嫣踩着绣鞋款步而出。她今日特意穿了件月白襦裙,发间簪着并蒂海棠,倒真像画中走出的大家闺秀。
"姐姐安好。"盛嫣嫣执起帕子轻拭眼角,"母亲不过是气你偷拿家产,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盛锦初忽然轻笑,从袖中取出枚羊脂玉佩:"妹妹可识得此物?父亲临终前夜,正是握着它唤我乳名。"玉佩中央"锦初"二字在日光下泛着温润光泽。
盛嫣嫣瞳孔骤缩。这玉佩本该随盛老爷葬入棺木,怎会。。。?
"妹妹若还不信……"盛锦初忽然执起玉佩抵在颈间,"我这就划破脸颊,看这相貌可会随血流失?"
"不可!"齐肖突然夺步上前。这玉佩暗藏机关,内盛盛家商队令牌,若损半分,如何向九泉之下的老爷交代?
陆大人此时已带衙役围住现场。他执起字据细看,忽地冷笑:"赵夫人,这契纸上按着你的手印,可是真迹?"
赵氏欲夺契纸,却被衙役拦住。陆大人将契纸高举:"诸位且看,三年前盛夫人变卖陇西十二间铺面,折价仅三成!盛老爷若在天有灵,怕是要气得掀棺!"
百姓群情激奋。有老妪将菜篮砸向赵氏:"丧良心的毒妇!盛老爷当年施粥救你性命,你竟如此对待他遗孤!"
盛锦初忽然垂泪,纤弱身躯在风中轻颤:"诸位叔伯,锦初不怨母亲改嫁,只恨她为夺家产,竟要毁我清誉……"
"姑娘莫哭!"屠户王大壮扛着杀猪刀挤到前头,"我这就去请城隍庙的和尚,当众验看盛老爷尸骨,看那肩头可有朱砂!"
赵氏闻言瘫软在地。盛老爷火化那日,她借口晕厥未曾到场,此事唯有齐肖知晓。若真开棺验骨……
"不必了。"清冷男声忽然响起。人群自动分开,玄衣男子执剑而立,腰间玉牌赫然刻着"东宫侍卫"。
盛锦初心头剧震。她算准太子车驾今日会途经陇西,却未料到来的竟是太子近卫。
"殿下有令。"男子解下锦囊掷向陆大人,"盛家忠良之后,岂容奸人构陷?着即查封盛家叛主仆从,护送盛姑娘入京觐见。"
赵氏突然尖叫:"我是吏部尚书亲妹!你们敢动我……"
"赵夫人好大的威风。"马蹄声由远及近,紫袍玉带的太子亲自打马而来,"孤倒要问问赵尚书,是如何教妹谋夺孤恩师家产的!"
盛嫣嫣扑通跪地,鬓间海棠簪跌落泥泞。盛锦初遥望太子,忽觉眼眶酸涩。前世她至死都不知,父亲竟是太子蒙师。
"盛姑娘。"太子翻身下马,亲手扶起盛锦初,"令尊临终前留下封信,托孤于我。从今日起,这盛家商队旗号,该换回墨竹了。"
盛锦初捧着父亲遗书,泪珠滚落锦缎。她忽然转身,将玉佩按在盛嫣嫣面前:"你们母女占去的东西,我自会一一讨回。这第一笔,便从盛家祖产开始!"
寒风卷起满地契纸,恍若白蝶纷飞。盛锦初立于风中,绯红裙裾猎猎作响,恍若父亲出殡那日,飘扬在灵幡上的血色残阳。
第5章
盛嫣嫣两手紧攥,深吸口气,撩起帘子下了马车,一露脸,冲着盛锦初痛心疾首道:“锦初,你,你为何要冒充我的身份?”
再次见到盛嫣嫣,盛锦初恨不得划花了对方的脸,心口起伏,恨意骤起,咬着牙尝到了血腥味才将怒火压下。
她往前一步,看向盛嫣嫣的眉眼,拔高了声音问:“嫣嫣,你说你是盛家嫡女,那我问你,这三年你在何处?”
盛嫣嫣眼皮跳了跳,她若回应是在大梵山,肯定会被揭穿,因为她早就在京城露过脸。
还去过数次祁国公府。
“在,在京城外祖家,替父亲守孝。”盛嫣嫣眼眶一红,委屈道:“锦初,我对你不薄,你不该如此任性妄为……”
“陇西有位厉害的摸骨大夫,可以摸骨断龄,你我之间相差两岁,若被摸骨,定能算出年龄。”
盛锦初直接打断了盛嫣嫣的话,又看向了赵氏:“族谱记载,盛家嫡女今年堪堪十五,这是做不了假的,夫人敢不敢让摸骨大夫试试?”
盛嫣嫣脸色骤然惨白,紧张地看向了赵氏。
赵氏皱眉,不悦道:“我的女儿我岂会认错,我说她是真的就是真的,盛锦初,你就是个丫鬟,被我收留给了盛姓,如今还想鸠占鹊巢,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救你!”
看着赵氏眼底毫不遮掩的厌恶憎恨,盛锦初只觉得心都被揪起来了,呼吸有些不顺。
盛嫣嫣此时也朝着翠珠使了个眼色,翠珠立即朝着盛嫣嫣爬了过来,跪地磕头:“奴婢给姑娘请安,姑娘,您再不回来,就要被人顶替了,锦初就是个白眼狼,嘴皮子灵巧,哄人的功夫也是一流的,诸位都被骗了。”
看着两人的表演,盛锦初耐心耗尽,喊了句:“齐叔,有关盛家清誉,劳烦您了。”
齐肖走了出来,连称不敢当,道:“诸位有不少人见过我老齐,跟了盛老爷十余年,盛老爷每每出海,或是去塞外都会托人给盛姑娘写家书,讲述半路风景如何。”
他掏出几封陈旧的家书,展开举起:“吾女锦初,今北梁十二年东,塞外牛羊成群……”
锦初两个字赫然醒目。
好几封书信都是如此。
齐肖看向了赵氏:“盛老爷喜墨宝,流出不少字在外,拿来比对就知书信真假,另盛老爷在世时每年都会在墨宝斋给盛姑娘作画,一共百幅画。”
“不止,还有在珍珠阁给盛姑娘留下许多首饰,积攒嫁妆,每一套首饰后方都写着锦初小姐的名字。”
“盛家在陇西十二个掌柜地,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见过锦初小姐的画像,绝不会认错。”
人群后出现十来个人,纷纷替盛锦初作证。
这下,铁证如山。
盛锦初抬起平静的眸子看向了赵氏和盛嫣嫣,两人脸色惨白。
盛锦初看向了翠珠:“你跟了我十年,我对你不薄,为何要帮着母亲陷害我,难道是因为家产?”
翠珠傻眼了,着急地看向了赵氏,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盛锦初:“你是故意放奴婢出来的!”
“姑娘对你不薄,你竟被夫人收买诬陷姑娘,该死!”方嬷嬷早就忍不住了,见真相水落石出,二话不说抡起膀子左右开弓,嘴里骂骂咧咧:“虎毒还不食子呢,姑娘小小年纪失了靠山就已经够苦的了,还要被人污蔑身份争家产,丧良心的东西!”
方嬷嬷嘴上不依不饶地骂人。
赵氏听的面红耳赤,眼看着局势不对,扭头就要走。
噗通!
盛锦初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哽咽道:“母亲,其实女儿刚才就认出您了,只是不明白,您为何对女儿如此心狠手辣。女儿从记事以来,您就不许女儿出门露脸,事事严厉。女儿不怪您,只是您不该贱卖了父亲的家产,那可是父亲的心血啊。”
一句又一句的指责,直接将赵氏的虚伪脸皮给扯下来。
赵氏喉间涌出腥甜,目光对上了盛锦初似笑非笑的眼神后,耳边还有怒骂声,她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
失控般一巴掌打下来:“你明明认出为何还要装模作样,孽障,早知道当初就该将你掐死!”
盛嫣嫣急得拽了拽赵氏的衣袖提醒。
赵氏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已经承认了,她怒意攻心想要走,却被陇西百姓围了个严严实实。
盛锦初白皙如玉的脸上顶着五个鲜明的巴掌印,猛地呕出血来,摇摇欲坠地站起身,看向陆大人。
“盛嫣嫣冒名顶替我的身份,败坏盛家清誉,还请大人看在家父的薄面上,还盛家个公道。”
“盛锦初,你敢!”赵氏咬牙切齿。
盛锦初不为所动,又说:“按照当朝律法,夫家家产是不能被随意变卖的。”
赵氏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盛锦初一字一句道:“不问自取就是偷窃,我要状告赵氏偷窃盛家家产,这些字据上有赵氏的签字画押,便是证据!”
“还有这个丫鬟吃里扒外,污蔑盛家清誉,也请大人做主。”盛锦初指着翠珠。
翠珠慌了,彻底的慌了,对着盛锦初磕头:“姑娘,奴婢知错了,都是夫人逼着奴婢这么做的,求您看在奴婢伺候您的份上,饶了奴婢吧。”
哗!
人群倒吸口凉气。
“最毒妇人心,也不过如此了。”
“赵家,这不是明摆着吃绝户吗,说不定,盛老爷死也有蹊跷,还有盛家那场大火。”
“细思极恐啊,刚才盛姑娘不是说了吗,从记事开始就没露脸过,这不是明摆着早就在筹谋了。”
“偌大的陇西城,外人居然没见过盛姑娘,要不是盛老爷生前留下墨宝,险些就被这毒妇混过去了。”
流言蜚语,无尽蔓延,越发不知收敛,赵氏见状终于察觉事情的严重性。
第6章
赵氏紧掐掌心,看着四周百姓纷纷指责自己,她皱着眉冷脸看向了盛锦初,呼吸急促,眼底依旧是遮掩不住的厌恶。
气氛僵持。
忽然,盛嫣嫣扑通跪在了盛锦初面前,哽咽道:“锦初,你误会夫人了,其实……其实夫人是有难言之隐。”
“嫣嫣!”赵氏心疼地看着盛嫣嫣,欲要伸手扶她,却被盛嫣嫣拒绝,她扬起头,一字一句道:“自老爷去世后,夫人就大病一场,大夫说经不起刺激,否则会认错人,这三年是我擅自做主趁虚而入,顶替了你的身份,你要打要罚,我绝无二话。”
盛锦初皱着眉。
“锦初,其实夫人错把我当成了你而已,夫人还是疼爱你的,你可是夫人的亲生女儿。”
盛嫣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极伤心,还冲着盛锦初砰砰磕头:“三年之约已到,夫人是特意来接你回京城的,只是不知刚才怎么又错认了人,我不敢贸然刺激夫人,才没来得及解释。”
一番话说得密不透风。
瞬间扭转了赵氏不认亲生女儿的原因,甚至还给盛嫣嫣的身上扣上不得已的原因。
四周的愤怒叫骂声渐渐弱了下来。
“锦初,夫人之所以认错了人,那还不是因为我伺候了你十年啊,日日跟随的缘故。”盛嫣嫣眼尾染上委屈,眼泪大颗大颗流淌。
赵氏咽了咽喉,顺势点头:“原来是我认错了人,难怪……难怪看锦初这么熟悉。”
“锦初!”赵氏伸手就要去握盛锦初的手,刚迈开脚步,两眼一闭,身子软了下来。
幸好身后丫鬟及时扶住。
盛嫣嫣慌了:“锦初,夫人一定是又犯病了,快带她去医治。”
一旁陆大人犯了难,看向了盛锦初:“盛姑娘,这……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赵氏毕竟是盛锦初的生母,人家伤心过度认错了人,总不能将人抓起来吧?
盛锦初眯眼看着躺在丫鬟怀中的赵氏,装病装晕就想躲过一劫?
做梦!
她立马泪眼婆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母亲当真是糊涂了,为了个丫鬟居然诬陷亲生女儿。”
“姑娘!”方嬷嬷急了,这明显就是圈套,姑娘怎么还被夫人给骗了?
盛锦初攥住了方嬷嬷的手腕,吸了吸鼻子道:“嬷嬷,先将母亲抬回去,日后的事往后再说也不迟。”
盛锦初冲着方嬷嬷眨眨眼。
她的仇敌可不仅仅是赵氏,也不指望仅凭今日就能将赵氏绳之以法,她不急。
闹剧散
赵氏被抬回了祖宅,安置在了客房,盛嫣嫣几次欲言又止,但眼下赵氏还没苏醒,也就没有多嘴。
盛锦初就站在床榻前,居高临下地盯着赵氏看。
眉眼轮廓都是大美人儿,肤色白皙,比记忆中更添几分风韵,许是她的视线太过于犀利。
榻上的人无法装睡了,悠悠然睁开眼。
“锦初!”赵氏故作惊讶和欣喜地拉着盛锦初的手,激动万分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从前赵氏从未给她半点慈爱,也极少会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冷不丁地这般做作,盛锦初反而有些不自在。
“夫人您终于醒了。”盛嫣嫣也扑了过来。
赵氏瞥了眼盛嫣嫣,面上故作不悦:“你这孩子也是,明知自己是个丫鬟,为何要冒充锦初身份,害我这些年疼错了人!”
盛嫣嫣立马认罪:“夫人,我只是一时不忍,加上我从小失了父母双亲,一时糊涂,才会将错就错,求夫人原谅。”
“出去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起来!”赵氏疾言厉色道。
盛嫣嫣不敢多说,提着裙子往外走。
和从前一样,盛嫣嫣犯了错赵氏就会表面严厉苛责几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罚跪就想蒙混过去?
想的美。
“慢着!”
盛锦初开口拦住了她。
“锦初?”赵氏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加紧:“一个丫鬟而已,犯了错就该罚,你不必求情。”
求情?
她恨不得打死盛嫣嫣。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留着还有大用处。
“母亲,盛嫣嫣这几年毕竟代替我照顾了您,这次险些酿成大错,就再罚她二十个板子,功过相抵,如何?”盛锦初道。
赵氏闻言面上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却又不得不强按住情绪:“就依你。”
盛嫣嫣小脸一白,但一想到盛锦初的倔强脾气,还有今后的打算,咬咬牙强忍住了。
门外传来板子声,以及盛嫣嫣破碎的惨叫声。
屋子里的赵氏心不在焉地和盛锦初闲聊着,眉头紧皱,时不时瞥向窗外。
盛锦初也不曾戳破。
终于,二十个板子打完了,外面的丫鬟说盛嫣嫣已经晕过去了,赵氏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低头间敛去了心疼,再抬头已是平静:“是么,犯了错就该罚,拖下去吧,别弄脏了姑娘的眼。”
“是。”
连夜赶路,赵氏已是满身疲倦,还要硬撑着和盛锦初周旋,她揉了揉眉心,借口乏了。
盛锦初站起身,贴心的替赵氏掖了掖被子,而后一脸乖巧地退下,转过身的功夫脸已沉。
方嬷嬷迎上前,环顾四周到底是什么都没说,扶着盛锦初进了院,才忍不住道:“姑娘,夫人明显是不怀好意,您可千万别上当啊。”
今日她看得清清楚楚,夫人看姑娘的眼神里没有一点温柔和怜惜,只有无尽的厌恶。
像极了对仇人。
大雪纷飞,她站在了廊下,寒风刺骨刮过脸颊,阵阵凉意袭来,远不及在牢狱内被鞭打时的疼。
她笑:“嬷嬷,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毕竟占了生母的头衔,想要摆脱,还需要时间。”
赵氏装病,她无可奈何。
“那,那就这么算了?”方嬷嬷心疼,姑娘这三年过得艰难,反观盛嫣嫣却被夫人养得珠圆玉润,身上穿戴件件不菲。
这算什么?
盛锦初不语,抬眸看了眼迎风而来的齐肖,待人走近,齐肖从怀中掏出了字据。
“翠珠那丫头都招了。”
盛锦初看了眼字据,上面写着翠珠是何时被赵氏给收买,赵氏又叮嘱过她做什么,写得十分详细。
“辛苦齐叔了。”
齐肖摇头:“姑娘客气了。”
刚才赵氏装晕,现场乱成一团,齐肖得了盛锦初的吩咐将翠珠给带下去,一顿鞭子就让翠珠招了。
“先放在庄子上养着,别弄死了。”
“姑娘放心。”
骤然一阵寒风刮过,吹起她额前碎发,风雪入了眼,一阵冰凉,可她眸底的寒意却比风雪更凉。
她看向了齐肖:“劳烦齐叔准备些贺礼,我要亲自去拜见知府。”
齐肖并未多问原因,点头下去准备。
方嬷嬷见姑娘一夕之间仿佛长大了,为人处世荣辱不惊,像极了老爷年轻时的样子。
“老奴给您准备手炉。”
盛锦初微微一笑,方嬷嬷跟了她多年,是她乳娘,上辈子死在了京城赵家的棍棒之下,尸骨都快被打成泥,惨不忍睹。
这辈子她会让方嬷嬷有个好归宿。
半个时辰后齐肖准备好了马车,盛锦初临上马车前叮嘱道:“看住了那些人。”
齐肖点头。
马车行驶,盛锦初两只手紧攥着手炉,思索间已经到了陆家,派人送了帖子后,很快就有人来引路。
“盛姑娘,我家大人请姑娘进去。”
进了门,踩着路上的积雪往前走,兜兜转转才到了正厅,小厮道:“盛姑娘稍等,我家大人一会就来。”
“不急。”
下人上了茶水点心。
盛锦初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陆大人才姗姗来迟,看见来人,眸色闪烁。盛锦初站起身行礼,陆大人挥挥手:“不必多礼,坐吧。”
两人落座。
“陆大人,我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一桩事相求。”
陆大人长眉一挑,并未接话。
“我母亲得了癔症,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人怂恿贱卖了盛家家产,我想追究此事。”
盛锦初眸色淡然,语气平静:“那些家产都是父亲在世时打拼下来的,白白被人糟践,我于心不忍。”
“此事已过了三年,你又何必追究不放呢。”陆大人叹气:“而且卖家产是你母亲同意的,查到了不该查的,你将来去了京城如何面对赵家?”
陆大人能说这话,完全是看在了过去和盛老爷关系匪浅的份上,才提点几句。
“盛姑娘,赵夫人毕竟是你亲娘,你的婚事还需要她掌看,有些事睁只眼闭着眼,对你无害。”
陆大人为官多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赵氏今日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病,只是京城赵家权势滔天,他得罪不起,也不想掺和进去。
“大人!”盛锦初缓缓站起身,语气坚决:“倘若我执意要追究呢?”
陆大人看着小姑娘一脸决绝,皱着眉:“那可是你外祖家!”
盛锦初抿唇不语。
两人僵持了片刻后,陆大人深吸口气只好妥协:“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只帮你这一次,日后别让我为难了。”
“多谢大人。”
从府衙离开时已接近傍晚了。
外面的风更冷,盛锦初顶着风雪钻入马车,手上的炉子早就没了温度,嬷嬷拉着她的手揣在怀中暖和。
主仆两人回了祖宅时,赵氏在大厅等她。
赵氏见她回来,欣喜上前:“锦初,你终于回来了。”
第7章
盛锦初迎上前,冰凉的手反握住赵氏手掌:“母亲怎么醒了,可好些了?”
赵氏掌心温热蓦然被冰块般的手攥着,下意识想要一把甩开,触及对方湿漉漉的眼神时,强行忍住了。
“咱们母女三年不见,也该坐下聊聊了。”
“好。”
两人坐下。
盛锦初对着丫鬟吩咐:“准备些吃食来。”
“不用了,我不饿。”赵氏挥手,她现在哪还有心思吃,只想着尽快回京城。
方嬷嬷看不过去了,提醒道:“姑娘今日滴水未进,老奴给您下碗面条如何?”
“多谢嬷嬷。”
赵氏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不自然,转移话题看了眼窗外:“这么晚了你还去粥棚?”
盛锦初没有解释,算是默认了,赵氏语气晦暗不明地说:“你这性子倒是随了你父亲,一样的心地善良。”
提及父亲,盛锦初很想问问,父亲那样好的一个人,为何就没有好下场?
她强忍住了。
“锦初,我准备带你回京城,你年纪不小了,也该相看相看了。”赵氏打量着盛锦初,巴掌大的容颜娇艳欲滴,眉目如画,精致得像个瓷娃娃,这样的容貌放在京城,必定是翘楚。
怕是要越过嫣嫣,赵氏转念一想,到了京城,就由不得她说了算。
“女儿听母亲安排。”盛锦初一如既往地顺从,这让赵氏很满意,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赵氏脸色稍沉:“锦初,白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忤逆我,是不是有人教唆你的?”
盛锦初眼尾泛红,委屈道:“怎么会呢,女儿只想着和母亲撇清关系,将来母亲在京城也不会被盛家主母的身份禁锢,还有,陇西都在传母亲忘恩负义,自私凉薄,夫家刚死就变卖了家产私会情郎,女儿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您的名声,不得不说您已经死了。”
左一句忘恩负义,自私凉薄,又一句私会情郎,还咒她死了,赵氏听着心肝儿都疼,呼吸紧促。
“这都是一派胡言!”
这么一说盛锦初不认母也是情有可原了,赵氏原本想借机质问盛锦初,现在也没法苛责了。
人家不认母,反而是孝顺,成全了赵氏的名声。
谁让她变卖家产是事实呢。
赵氏深吸口气,脸上扬起了温柔笑容:“锦初,那些都是流言,不能当真的,你我是亲母女,应是天底下最亲密的人。”
说着赵氏揉了揉心口:“都怪我犯了病,一时错认了人,委屈你了。”
“母亲哪里话,女儿心疼您还来不及呢,怎会怪您。”
母女俩互诉衷肠,赵氏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关于盛家家产,刚一开口,盛锦初便拉着赵氏询问:“母亲能不能说说这三年在京城过得如何?外祖家可有人欺负您,父亲逝后,您一定很伤心吧?”
赵氏被堵得哑口无言,甚至还有些心虚。
她伤心?
三年前坐上马车离开陇西的那一刻,她心情极好,一路上笑容不断,回了京城后也没有半点伤心难过,反而还有些恼,用了足足十三年才回京城。
时间太久了。
久到京城都快忘了她这个人了。
面对盛锦初的询问,赵氏心虚地别过眼,拿着帕子假装伤心地擦了擦眼角:“都过去了,不提了,日后我有你在身边就足够了。”
盛锦初看着赵氏装模作样,也没有拆穿。
又聊了会儿,方嬷嬷送来了膳食,赵氏想起了盛嫣嫣到了该上药的时候了,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目送对方离开。
盛锦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最后在方嬷嬷的劝说下吃了小半碗面条才作罢。
回了屋,小丫鬟来禀报:“夫人换上了丫鬟的衣裳去了盛嫣嫣的院子,给上了药,还送了吃食去,呆了大半个时辰。”
盛锦初一点儿也不意外:“继续盯着,吩咐下去任何人这几日都不得擅自靠近祠堂。”
那些人不配给父亲上香。
丫鬟得令离开。
“夫人既然来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姑娘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方嬷嬷问。
“等!”
等那人上门。
等她开口求自己回京城。
夜色渐浓
盛锦初手攥着热茶,一脸平静的坐在了桌旁,面色恬静的捧着卷书瞧,屋子里静悄悄的。
偶尔有翻页的声音,方嬷嬷看了眼漆黑的天,道:“姑娘,歇一歇吧,当心累坏了眼睛。”
“嗯。”她心不在焉地应了。
心想着或许今夜不来了,匆匆洗漱后上了榻。
次日天不亮方嬷嬷就喊醒了她:“姑娘,姑娘。”
盛锦初睁眼。
“今儿一早老齐在老爷的牌位前有发现。”
一句话让盛锦初瞬间困意全无,掀开被子套上衣裳,去了趟祠堂。
齐肖见人来赶紧将东西递上。
一块绯黄玉佩,中间雕刻着湛字,触手细腻质地通透,绝非凡品。
“姑娘,这是太子的玉佩,老奴……我,我绝对不会认错的,昨夜太子殿下来祭拜过老爷。”齐肖老泪纵横,也不枉老爷拼死帮了太子一把。
“如今太子战胜归来,又是储君,姑娘也算是有了靠山。”
盛锦初紧握住玉佩,同样很激动。
士农工商,商人身份低贱,父亲死后,多少人远离盛家,赵氏要是存了心对付她,够她喝一壶的,更别说还有个祁国公府也参与其中了。
贸然去了京城,她也没有多少信心扳倒赵家和祁国公府,如今,算是有了点底气。
“老奴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不正大光明来祭拜呢?”方嬷嬷想着的是,太子从正门进,不就等同于直接给姑娘撑腰吗?
盛锦初道:“太子未娶,我未嫁,一旦露脸,保不齐就会被人利用了,留下玉佩是要我危难之时,凭借玉佩上门求助。再者三年前太子运送粮草被烧的事还有蹊跷,此事并未外泄,他也是为了避嫌,不给我添麻烦。”
留下玉佩,又亲自取证送上门,已经证明诚意。
方嬷嬷恍然大悟。
盛锦初收起玉佩,又听说陆大人来了,她立即赶往,果然看见了陆大人穿着湛蓝官袍,身后跟着数十个狱卒,那架势过于正经了。
她眼皮跳了跳,徒步上前:“陆大人。”
陆大人看了眼来人,沉声说:“盛姑娘,三年前自私变卖盛家家产的人有线索了。”
盛锦初不解,就为了这事儿大清早这么大阵仗来了盛家?
“什么线索?”
闻讯赶来的赵氏皱着眉来了,质问看向了盛锦初:“你去报官了?”
“不是盛姑娘报案,只是一桩案子牵扯上盛家其中一间铺子,恰好那间铺子是三年前被夫人贱卖。”陆大人说得一本正经地从怀中掏出赵氏亲笔画押的字据:“这间字画铺,夫人可有印象?”
赵氏双眉紧锁,久久没有回应。
盛锦初上前解释道:“父亲当时刚逝,母亲又得了癔症,未必记得仔细,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陆大人却道:“这是一间古玩字画铺,几个月前流传在市面上有一幅字画上落下印记便是云墨斋。”
“云墨斋卖字画有什么问题吗?”赵氏忍不住问。
陆大人环顾一圈,让其他人都退下,冷声说:“字画里还夹杂着边防图!”
边防图三个字让赵氏内心一震,直接摇头:“不,不是我,这件事我不知情。”
“还请夫人将名单上的人交出来。”陆大人掏出名单,上面赫然写着几个人的名字,全都是赵氏的亲信。
赵氏拧眉:“这件事会不会有误会?”
“此事事关重大,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陆大人的脸色极其难看。
赵氏也不敢忤逆,边防图的事一旦泄露,那就是抄九族的大罪,她承担不起后果。
偏不巧,这些人都跟来了陇西。
也只能将人交出去。
陆大人直接将名单上的人全部带走,人一走,赵氏上下打量着盛锦初:“锦初,陆大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来了盛家,是不是你?”
“母亲慎言!”盛锦初立即反驳:“边防图可是要抄九族的,女儿怎么敢?”
赵氏一想也是,一旦落罪是要掉脑袋的,她没那个胆子。
她的确没那个胆子,边防图的事一出,等同于是将盛家架在了火堆上炙烤。
第8章
一整日盛锦初都是心神不宁。
齐肖也不见了踪影。
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直到傍晚齐肖才赶了回来:“边防图是今儿早上突然就传开的,这种事陆大人不敢马虎,捉拿的那几人严刑拷打,只招了是夫人交代要尽快卖了铺子的事。”
盛锦初忽然眼皮一跳:“那些人招了?”
“是!”
盛锦初又想起了怀里的那枚黄翡,眼眸微动,又听齐肖说:“这件事现在闹得不小,恐怕这两日就要追查夫人那边。”
事实的确如此,陆大人又请了赵氏去了公堂,审问一日下来,赵氏坚决咬住自己是被人蒙骗了,所以才贱卖了盛家家产,对边防图的事一概不知情。
再次见到赵氏已是深夜了。
赵氏推开门闯入:“锦初,你父亲可曾和你提过边防图的事?”
盛锦初摇了摇头。
赵氏半信半疑,两人四目相对,盛锦初不躲不闪,任由她打量,赵氏看不出什么,也只能作罢。
接下来几日,陇西城开始流传赵氏私自变卖了家产是受了赵家之意。
还有人说赵家心怀不轨。
事情愈演愈烈,赵氏坐不住了,直接来找盛锦初摊牌:“锦初,这件事和赵家没有关系,卖的银钱也没有落到赵家人手中,当时是我一时糊涂,一共一百万两银票,我会还给你。”
“母亲这是何意?”盛锦初按捺住内心的欣喜,一脸迷茫,佯装无意间戳破了赵氏的心思:“母亲是想跟盛家撇清关系吗?”
赵氏脸色一僵:“自然不是,锦初,这些家产本就属于你,我不该擅自听信小人的话卖了,你是我女儿,我怎么会占用你的银子呢。”
盛锦初恍然。
当天半夜赵氏就派人将银票从银号取出来,足足一摞,满脸不舍地递给了盛锦初。
“母亲放心,我会和陆大人解释清楚,母亲和赵家从未贪过盛家的银钱。”
赵氏看着盛锦初紧紧地搂住了银票,心都在滴血,咬咬牙别过头;“现在就去解释,免得流言越传越厉害,污了赵家名声。”
“好!”
盛锦初丝毫不迟疑去了趟府衙。
这次陆大人看盛锦初的眼神都变了,听闻百万两银票给了她,陆大人转手又将几个人的画押罪证给了她。
“你这丫头连我都诓了。”陆大人没好气道。
盛锦初眨眨眼。
“你无非就是想杀鸡儆猴,坐实赵氏癔症容易被人蒙骗的名声,使得将来去了京城,好有个理由拒绝赵氏插手家产。”陆大人点破。
这事儿陆大人也是后知后觉才领悟的,这事儿报官过,还留下了签字画押,在官府还有存档,将来赵氏去了京城就算是想不承认也没辙了。
盛锦初汗颜,屈膝道谢:“多谢陆大人。”
见四下无人,她又问:“大人,边防图的事情……”
陆大人挑眉:“边防图的确是混在了云墨斋的字画里,只不过这件事三年前就被拦下来了,并未造成损失。”
盛锦初第一想法就是父亲被人栽赃陷害了,陆大人挥挥手:“这事儿我自会查清楚,你就别插手了,小丫头,你好自为之。”
从府衙离开,走在漫天大雪的街头,她回想起陆大人的话,三年前就被拦截的边防图。
到底是谁在陷害盛家?
“姑娘,小心!”方嬷嬷一把扯过盛锦初的胳膊。
嗖!
一辆马车飞驰而过。
溅起泥雪沾在了衣裳上,盛锦初皱着眉,看着马车下垂一个赵字,她扬眉:“是赵家来人了。”
“姑娘。”
“先回去再说。”脚下的鞋袜已经湿透了,以至于脚上冰冰凉凉的,转身上了马车往回走。
到了祖宅果然看见了刚才那辆马车。
下了马车回到院子,重新换了鞋袜,便有丫鬟来请她:“姑娘,夫人请您过去。”
“这就来了。”
抱着小手炉暖暖身子,盛锦初起身去了外院,赵氏正红了眼眶垂眸抹泪,见着盛锦初来了,站起身:“锦初,你外祖母前几日不小心摔了一跤,病的很严重,咱们即刻就得回去。”
“这么着急?”盛锦初诧异。
“雪天路滑还要耽搁些时间呢,你快回去收拾行李。”赵氏一脸焦急不似作假。
回京城么?
她抿了抿唇,点头:“好。”
转身回去收拾行李,却忽略了赵氏眼底一闪而逝的狠厉。
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又派人去请齐肖来,郑重其事地叮嘱:“我走后,表面上卖掉盛家家产,你也尽快隐匿起来。”
她怀疑是赵氏想要调虎离山,背着她处置了那些忠心耿耿的管事们。
齐肖点头:“您放心,只是姑娘一个人去京城,我……我不放心。”
“齐叔,有你在陇西替我守着,我就没有后顾之忧,至于京城那边,我迟早要闯进去。”
先前她已经透过了翠珠的嘴,告知了赵家,盛家给她留下不菲的家产,几处私矿就足够赵家惦记了。
所以,在没有得手之前,赵家不会对她如何。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拼尽全力也要将赵家全族和祁国公府一并拖入地狱!
谁也别想跑。
午后
简单收拾了行李后,几人匆匆上了马车往京城方向走。
休养了十几日的盛嫣嫣也终于露脸了,紧跟在她身边伺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定。
“锦初妹妹看在咱们一块长大的份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日后我不敢了。”盛嫣嫣厚着脸皮赔罪。
还不等盛锦初开口,赵氏道:“二十个板子已经翻篇了,日后不必再提,再说锦初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盛嫣嫣眨眨眼看向了盛锦初。
盛锦初笑:“母亲说的是,女儿已经不计较了。”
这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第十日赶到了京城。
赵家那边早早就得到消息,门口站着不少人来接,其中一个婆子弓着腰上前激动地扶住了赵氏:“姑奶奶终于回来了,老夫人念叨您多时了。”
说着一回头视线直接落在了盛嫣嫣身上:“表姑娘这一路也辛苦了,瞧着小脸都瘦了。”
盛嫣嫣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了盛锦初,张张嘴想要解释却被赵氏一把拉住:“还愣着作甚,快进去。”
盛嫣嫣连连点头,转头对着盛锦初飞快解释:“锦初妹妹,夫人许是又糊涂了,所以错认了人,你暂且忍忍,得了空我会替你解释的。”
说完加快脚步跟上了赵氏的步伐。
母女两越走越远,将盛锦初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盛锦初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丫鬟拦住了她:“姑奶奶和表姑娘去探望老夫人,你一个外人就不必去了,随我来客厅吧。”
外人?
她竟成了外人。
方嬷嬷欲要解释却被盛锦初拦住了:“嬷嬷!”
在京城,谁是盛家嫡女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盛家家产全部在她手上。
盛嫣嫣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她盛家嫡女的身份不是赵家否认就可以的,她跟上了丫鬟脚步,上了台阶走入大厅等候。
刚落座骤然闯入一抹身影,身后还跟着个丫鬟:“世子,表姑娘刚回府,已经去探望老夫人了。”
盛锦初侧过头视线和男子对上。
那一刻,她呼吸都快停下了,两只手不自觉的紧紧攥紧。
祁予安!
她的未婚夫。
祁予安看见盛锦初的那一刻,瞳孔猛然一瞪,眼底尽是不喜和厌恶,对着丫鬟问:“她怎么在这?”
她?
盛锦初确定自己这辈子没有见过祁予安,为何他会这么说?
而且祁予安眼底的厌恶和前世一模一样。
难道祁予安和自己一样,也活了两次?
“这是姑奶奶带回来的,奴婢也不知什么身份。”丫鬟解释。
祁予安眉头高高扬了起来:“嫣嫣就是心软善良,被人蒙骗了什么人都往府上带,这样的人,多看一眼都嫌脏!”
第9章
盛嫣嫣得知祁予安来找她,在老夫人那露了脸就往回来,一路小跑,生怕跑慢了会被盛锦初抢走了风头。
那张脸,太招人嫉妒了。
来到大厅果然看见了祁予安的身影,京城的天比陇西暖和,祁予安穿着件锦色长衫,领口处围着一圈洁白狐狸毛,衬得他肤色更加白皙,五官俊朗,容颜俊俏。
“予安哥哥!”盛嫣嫣一脸娇羞上前。
祁予安乍然看见了来人,欣喜不已:“嫣嫣,你终于回来了,两个月不见,你瘦了。”
“我……”盛嫣嫣的眼睛瞄向了盛锦初,眼珠子滴溜溜转,只见祁予安说:“你怎么会将她给带回来,晦气。”
盛嫣嫣愣了愣。
盛锦初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往外走,却被祁予安给拦住了:“我何时让你走了?”
她抬头看向了祁予安,反问道:“你是赵家什么人,初次见面为何要为难我?”
祁予安语噎。
他和赵家半点关系也没有,只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赵家表姑娘,一开始他极不愿意,直到看见了盛嫣嫣。
一见倾心也不过如此。
但上辈子就因为盛锦初上门认亲,导致母亲对嫣嫣有偏见,让嫣嫣伤心了好些日子。
这辈子他绝不会让盛锦初有机会伤害嫣嫣。
“伶牙俐齿,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休想伤害嫣嫣!”祁予安厌恶道。
盛锦初已经确定了祁予安和自己一样,也是重生的,瞎了眼的认定了盛嫣嫣就是盛家嫡女。
蠢货!
“听这位公子的口气,大约是认识我?”盛锦初长眉一挑,一副要追究的架势,吓得盛嫣嫣赶紧捂着心口:“予安哥哥,我突然不舒服,你能不能陪我出去透透气吧。”
祁予安闻言立即收回眼神,焦急的看向盛嫣嫣:“嫣嫣,你没事吧,用不用找个大夫看看。”
“不必了,只是有些闷得慌……”
盛嫣嫣迫不及待的拽走了祁予安,生怕对方多留片刻。
“姑娘。”方嬷嬷又气又怒,来了赵家被人轻视,还不如留在了陇西呢,至少没人敢给姑娘脸色瞧。
盛锦初耸耸肩,不以为然:“走,去给外祖母请安。”
丫鬟继续拦她,盛锦初冷了脸:“我是跟着你们姑奶奶一块回来了,看穿着打扮也不是奴婢,你究竟是授了谁的意敢阻挠我?”
丫鬟一愣。
“这就是赵家的待客之道,嬷嬷,既然赵家不待见,咱们收拾东西回陇西!”盛锦初继续逼问。
方嬷嬷点头。
丫鬟却慌了:“奴婢,奴婢并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未见过姑娘,一时不识身份,还请姑娘恕罪。”
丫鬟悻悻让了路。
盛锦初瞥了眼丫鬟,记住了对方的容貌,一时并未发作,招来路过小丫鬟带路,到了松堂院才停下。
“姑娘,这就是老夫人的院子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盛锦初大方地给了赏,小丫鬟又惊又喜,连连道谢后方才离开。
站在院子门口她并未进去,只是站着。
单薄小巧的身影站得笔直,方嬷嬷虽有不解,还是陪着一块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
直到里面走出来个老嬷嬷。
“你是?”
“我是盛锦初,听闻外祖母病了,想来看看,不知外祖母可好些了?”盛锦初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担忧的看向了内屋方向。
老嬷嬷上下打量了眼盛锦初,暗暗点了点头,道:“姑娘稍等,容老奴进去传个话。”
“有劳嬷嬷了。”盛锦初握住了老嬷嬷的手,从长臂褪下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
老嬷嬷推辞,盛锦初却后退一步,满脸的仰慕和胆怯:“我,我初来乍到许多规矩不懂,若是有不得当之处,还请嬷嬷日后提醒一二。”
看着盛锦初乖巧可爱的懂事模样,老嬷嬷心都快化了,这样好的表姑娘,怎么姑奶奶就不喜欢呢?
老嬷嬷点点头,转身又进去了。
盛锦初揉了揉手腕,那只玉镯成色极好,嬷嬷也是下人,也有私心,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要是推辞,那就是礼物不够贵重!
很快礼物就发挥了重要作用,老嬷嬷笑着将她引进门:“老夫人听说表姑娘回来了,让您进去。”
“多谢嬷嬷。”
“叫我谭嬷嬷就行。”
盛锦初点头,乖巧喊了句谭嬷嬷。
进了门,古香古色的屋子里燃着檀香,一旁的赵氏红了眼,见着盛锦初来,背过身去揉了揉眼。
谭嬷嬷道:“哎呦我的姑奶奶唉,怎么又掉金豆子了,老夫人可是要心疼的。”
赵氏忙止住了眼泪,谭嬷嬷转身就让丫鬟扶着赵氏去后头洗漱。
将赵氏支开。
盛锦初轻轻抬头看向了榻上的老夫人,莫约六十左右,头戴东珠抹额,手里还攥着一串佛珠,半眯着眼假寐。
“老夫人,表姑娘来了。”谭嬷嬷小声提醒。
赵老夫人睁开眼,神色淡淡地瞥了眼盛锦初。
“给外祖母请安。”盛锦初乖巧行礼。
赵老夫人继续打量着,许久后才抬手叫起,转过头反而问起了盛嫣嫣:“嫣嫣呢?”
谭嬷嬷一愣,支支吾吾,瞄向了盛锦初,赵老夫人又将视线落在了盛锦初身上。
“你和嫣嫣一块回来的,她人呢?”
“刚才在大厅见过一次。”盛锦初如实回应。
赵老夫人哼哼,冲着盛锦初挥挥手:“你退下吧。”
“是。”
盛锦初乖巧退下,面上看不出半点委屈,人一走,赵老夫人瞥了眼桌子上留下的锦盒。
谭嬷嬷顺着视线将锦盒递来,打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三颗药丸,以及一串佛珠。
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赵老夫人眼眸一缩,不可置信地拿起一粒嗅了嗅:“这,这是还命丹?”
“不会错的,当年太后服用过,我曾在旁闻过,就是这个味道,还命丹极珍贵,她居然送来了三颗!”
人老了就怕死,赵老夫人身体每况愈下,最忌讳生病,如今极注意养生,得到还命丹,也就意味着至少保她十年寿命。
“锦初表姑娘有心了。”谭嬷嬷夸道:“老奴瞧着锦初表姑娘站在门外好些时间了,就这么等着。”
赵老夫人听着又看向了那串佛珠,十八颗罗汉珠,颗颗饱满上面雕刻的人物栩栩如生。
“这是……天珠所制,集齐十八颗罗汉更是难得。”赵老夫人惊讶不已,立即就将手上的珠子放下,爱不释手般攥紧了十八罗汉珠。
谭嬷嬷趁机道:“锦初表姑娘还真是孝顺。”
赵老夫人因这两样东西对盛锦初的印象改观了不少,瞧着性子安安静静,长得也标致。
“出身低微了些,不过,盛家就剩她一人了,出手难免太阔绰了。”赵老夫人拨弄佛珠。
谭嬷嬷则道:“那是锦初表姑娘大方,知道孝顺。”
有些人就是有,也未必舍得给。
这话意有所指,赵老夫人拨弄佛珠的手一顿,扬眉问:“嫣嫣呢?”
“祁世子知晓姑奶奶今日回来,刚才来了府上。”谭嬷嬷点到为止,赵老夫人立即就发现不对:“祁世子怎会知晓?”
谭嬷嬷摇头,不敢说。
赵老夫人脸色变得阴沉,怕是盛嫣嫣早早就派人给祁予安送信了,盛嫣嫣刚才来只是露了脸就急吼吼地去找祁予安,半点都没有关心自己的身体。
有了盛锦初的对比,赵老夫人心里不自觉地就偏向了盛锦初。
赵氏整理完衣裳回来就看见了母亲若有所思,也没见着盛锦初,便道:“母亲见过那丫头了?”
赵老夫人瞥她:“好歹也是你亲生养的,别厚此薄彼,我瞧锦初那丫头模样不错,将来会有出息。”
赵氏撇撇嘴,不以为然:“也就那张脸能看了,商女身份,不依靠赵家,谁能娶她?”
“你莫不是忘了,祁国公的这门婚事是属于锦初的。”赵老夫人提点:“想要锦初丫头心甘情愿地让出这门婚事,你还要下点功夫,别功亏一篑。”
赵氏被教训的连连点头:“女儿谨记母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