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登上至尊之位后,将我囚于宫阙之内 他红眼逼问:后悔了吗?
发布时间:2025-06-26 18:26 浏览量:1
前夫登上至尊之位后,将我囚于宫阙之内。他红眼逼问:后悔了吗?(完结)
前夫君登上那至尊之位后,便将我囚于这重重宫阙之内。
他眼眸赤红,一遍遍逼问我是否悔不当初。
我扶着酸软的腰肢,怔怔望着窗外飘零的落花。
当年不过是虚情假意,谁料他竟信以为真。若早知会有今日困局……当初,我合该另择他人作为棋子。
新皇登基不过三日,安平侯府已笼罩在惶惶阴云之下。
传旨太监破门而入时,父亲正将七成家当塞进檀木箱笼。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布满细纹的眼角狠狠抽搐,揣着银票的右手青筋暴起,最终还是颓然松开箱扣,双膝重重磕在青砖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平公嫡女许卿腰容色倾国,特封青鸾郡主,即日择吉日入主椒房殿。"
尖细的宣读声戛然而止,父亲竭力维持的从容瞬间崩塌。他猛地抬头,脖颈暴起青筋:"公公莫不是念错了?我家幺女……"
我垂首盯着裙裾上缠绕的流苏,暗自纳罕。忽听得拐杖落地的闷响,祖母抖落满身珠翠,刻薄的面容因愤怒扭曲:"她也配?克死生母又妨亡未婚夫婿的丧门星!"
老太君曾是先帝乳母,借着这点香火情才捞到一品诰命。如今先帝龙驭宾天,她那点体面早被新贵们踩在脚下。
待阉人们踩着朱漆门槛离去,我望着祖母蹒跚的背影,指尖轻弹。一粒鹅卵石不偏不倚滚到她绣鞋前——这是头回见她摔得如此狼狈,而往日最殷勤的父亲,此刻正两眼放光地攥住我手腕。
"心肝儿,咱们许家兴衰全系你身了!面圣时定要为父美言……"他惯常阴郁的眸子泛着诡谲精光,涂着丹蔻的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
迎着祖母喷火的目光,我慢条斯理抽回手:"父亲怕是找错人了,您的心尖肉,从来都在西跨院养着。"
满京城谁不知安平侯府只有许浅浅一位千金。新帝登基前,父亲还做着将嫡长女送进太子东宫的美梦。谁料东宫那位急功近利,竟在先帝病榻前挥刀逼宫。
如今树倒猢狲散,父亲却妄图卷走全部家当远遁。直到那道明黄诏书落下,他又摆出慈父嘴脸。可这深宅里的龌龊,我早已看透——成婚那日我便自立女户,与侯府再无瓜葛。
将烫手诏书抛向许浅浅闺阁时,我望着她因惊喜涨红的脸冷笑。这新帝我连面都未曾见过,怎会平白赐下恩典?天上掉的从来不是馅饼,而是淬毒的匕首。
既然她这般向往荣华,不妨亲自尝尝其中滋味。
回房时暮色四合,我摸索着去点烛台。火折子刚触到灯芯,手腕突然脱力,烛泪溅在织金地毯上。待我撑着酸麻的腿起身,一具温热身躯已从背后贴上来。
"卿卿,别来无恙。"带着龙涎香的气息拂过耳畔,语调熟稔得令人心惊。
他的怀抱严丝合缝,仿若一张无形的罗网将我禁锢。
熟悉的青兰冷香无孔不入地侵袭而来。
刚拾起的烛台又脱手坠地,火星在青砖上溅起细碎光斑。
我脊背绷成一张满弓。
那个与我分道扬镳三载的前夫,竟在此刻破开风雪归来。
次日醒来,檐角铜铃仍在风中叮咚作响。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带着体温的雪色大氅骤然裹住肩头,隔绝了呼啸的北风。
抬眼撞进那双幽潭般的眸子,我咬着牙关挤出字句:
"宋菱白,你何苦回来?"
织锦大氅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丝丝缕缕渗入肌理。
"我悔了。"
指腹突然挑起我下颌,细碎的吻如春日细雨般落下,唤醒沉睡三年的记忆。
那双墨色瞳孔里翻涌着我看不透的暗潮。
"卿卿,别抛下我第二次。便是黄泉路,我也要与你同行。"
光影在眼睫间交错,记忆里的少年容颜与眼前人渐渐重叠。
我出生那日,父亲安平侯正醉卧美人膝,整日流连脂粉堆。
偌大侯府全凭祖母一品诰命的余荫强撑门面。
看似恢弘的府邸,实则内里早已腐朽不堪。
胞妹许浅浅成了全族最后的筹码,被捧作"京城第一明珠",求亲者踏破朱门。
那段时日,我倒成了侯府最自在的人。
常偷溜到偏僻马场策马扬鞭,与个低贱马奴混作一处。
那少年生得极好,眉眼温润如初春新柳。
他说自己叫宋菱白,连名字都像沾着露水的青竹。
我最爱瞧他被我逗得耳尖通红,低眉垂眼的羞涩模样。
那时对他是真存过几分情意。
直到老太君将红绸盖头扔在我脚边。
他们要我嫁个脑满肠肥的权贵,用姻亲维系摇摇欲坠的侯府。
我偏要挣脱这金丝笼,哪怕坠入泥潭也要搏个自由身。
而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马奴,恰似命运递来的绳梯。
于是我做了此生最离经叛道的事——
我给他茶水里掺了秘药,与他成就了既定事实。
以天为被,以草为榻。
云雨初歇时,马奴耳尖泛着薄红,说会用余生对我负责。
待老祖宗发现端倪,木已成舟。
祖母素日就没打算给我安排什么体面婚事,可这般行径仍是触了她的逆鳞。
我如愿被逐出安平侯府,顺带手牵走了宋菱白。
这些年我在府外早布下暗棋,经营着几处产业。
母亲临终前最常念叨的,便是要给自己留条活路。
我早为脱离侯府铺就了天罗地网。
成亲后,我们搬进我预先置办的宅院,打理着母亲留下的几间铺面。
打从出生便被困在安平侯府的牢笼里,我·日夜筹谋的不过是挣脱枷锁。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即便利用了宋菱白,可只要我对他稍加体贴,想来他也不会介怀。
这般岁月静好的日子过了三载,少年郎抽条成了挺拔青年。
新婚丈夫待我极尽温柔,每逢夜露深重时,他总会在弄疼我后立刻收势,俯身哄劝。
这样的光景,当真是比蜜还甜。
我原以为能这般携手白头。
直到某个稀松平常的深夜,我小日子造访腹痛难眠,便熄了惯常燃着的安神香。
血腥气若有似无地萦绕鼻端。
披衣起身时,正撞见庭院异动。
浓墨般的夜幕下,乌云压境。
记忆里腼腆纯良的夫君正立在老槐树下,白皙指节慢条斯理拭去掌心殷红。
半边侧脸隐在暗影里,恍若地府爬上来的修罗。
那双狭长凤眸如同死水,不见半分波澜。
这当真是那个听句情话就面红耳赤的少年郎?
彻骨寒意顺着脊梁窜上来。
那夜我辗转难眠。
甚至疑心是白日里忧思过重生了幻觉。
可谎话终究瞒不过朝夕相处的细节。
我素来眠浅,成亲后却夜夜沉睡如死猪。
从前竟从未起疑,为何屋内总要燃着浓香。
原是要用厚重香气遮掩血腥,就像戏台上的伶人,总要浓墨重彩才遮得住本相。
那夜场景如跗骨之蛆,日日啃噬我心神。
我总盯着那棵老槐树出神,可树根处的血迹早被冲洗得干干净净,连半点痕迹都寻不见。
谁能料到,枕边人竟藏着这般骇人本事。
子夜时分,我又被梦魇惊醒。
待心跳平复,抬眼正撞进宋菱白幽深眸光。
他竟未睡,不知在暗处凝视我多久。
烛火将他的轮廓剪成碎片,眉眼间还残留着日间的温润。
修长指节抚过我鬓边碎发,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你最近总被梦魇缠身。”
我脊背骤然绷紧,缓缓侧过面庞。
“不过是……思念青枳了。”
青枳曾是随我长大的贴身婢女,自她半月前出阁后,这偌大府邸再寻不到那抹伶俐身影。
他未起疑心。
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带着青兰香气的怀抱将我笼住。
那双总执笔批阅公文的手,此刻正轻拭我眼角沁出的泪珠。
“莫怕,我在此处。”低沉的嗓音裹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我蜷缩在熟悉的檀香怀抱里,指尖却抑制不住地发颤。往日贪恋的清冽气息,此刻竟像毒蛇信子般令人脊背生寒。
星河垂落天际,夜色浓稠如墨,恍惚间竟分不清——
这环着我的臂膀,究竟是避风港湾,还是噬人牢笼。
曾几何时,我是最不信神佛之人。
不知从哪日起,我竟成了城郊宝华寺的常客。
青石阶上三步一叩首,换来这串开过光的紫檀念珠。
“住持说它能挡灾消厄,你定要日夜佩戴。”我亲手将珠串套上他手腕。
他含笑应承:“谨遵夫人之命。”
这串号称能化解杀孽的佛宝,此刻正静静躺在妆匣底层。住持曾拍着胸脯保证,除非佩戴者身负滔天血债,否则绝无断裂之理。
可昨夜替他更衣时,那截缠着纱布的手臂上,分明躺着半截沾着血迹的断珠。
“当街纵马的疯子惊了马,缰绳扫到了胳膊。”他云淡风轻地解释。
我垂眸蘸取药膏,看那狰狞伤口在烛火下泛着青白——分明是刀剑所致的利器伤。
老和尚终究骗了我。
这世间哪有什么绝对不断的东西,就像母亲当年……
记忆突然被拉回童年。那时祖母总指着母亲鼻尖咒骂,说她是不守妇道的狐媚子。可母亲本是簪缨世族的嫡女,未嫁时求亲者踏破门槛,直到家道中落才被父亲用一顶青轿抬进侯府。
面对猜忌她始终缄默,如同我此刻对着满地碎珠的沉默。
大抵是看透了这桩婚姻的荒唐,才连辩解都嫌多余。
如今轮到我自己,竟也踏进同一条河流。
宋临川于我,始终是团看不透的迷雾。
人前是温润如玉的翰林院编修,人后……那夜我亲眼见他从暗巷走出,衣摆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这样的双面人,如何能共度余生?
和离书在烛火下渐渐成形,我提着裙裾推开门扉。
长街灯火如昼,处处可见我们曾携手同游的痕迹。糖画摊前他替我拭糖霜的指尖,胭脂铺里他任我试遍色号的纵容,此刻都化作锋利碎片,将心口扎得鲜血淋漓。
我僵在原地望着街角那道颀长身影。
指尖突然掐进掌心。
他启程前分明握着我的手说过,今日必要消失一整天。
可那道灼灼目光仍如往昔般缠上来。
"阿卿要丢下我了吗?"
他眼底泛着淡青色阴翳,嗓音轻得像片羽毛。
我却无端屏住了呼吸。
温热指节忽然缠上我鬓边碎发,他俯身时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我的小阿卿从不会说谎,我早该料到,那夜你根本没醉沉。"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视线,后颈猝然袭来尖锐刺痛,天旋地转间跌进带着檀香味的怀抱。
意识消散前听见他在耳畔低语:"阿卿,我要去趟阎罗殿。"
"若回不来……"余下的话被夜风撕碎,"若能回来……"
再睁眼时,窗棂外海棠凋了满地。
宋菱白终究没回来。
即便不知他究竟去闯了何等龙潭虎穴,可整整十二个月杳无音讯,连尸骨都寻不到半片。
我到底在城郊荒岭埋了座无字碑,每年寒食偷摸着供盏薄酒。
对外只说侯爷染了急症,安安稳稳守着孀居身份过活。
原以为那袭月白袍子早已化作黄土,直到此刻看见活生生的人立在跟前。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奢望逃离安平侯府。
娘亲咽气前还攥着我的手,说女子该嫁个一眼就能看透的蠢物。
怪我识人不清。
头一个挑中的,竟是条蛰伏九天的真龙。
还是个将獠牙藏得滴水不漏的疯子。
"陛下特赐的荔枝到了,说是今晨刚从岭南快马送来,整个京都就咱们宫里有呢。"小宫女捧着冰鉴进来,眼睛亮得惊人。
我拨着佛珠的手顿了顿:"既这么稀罕,不如都赏你?"
"小姐饶命!"她扑通跪下,翡翠耳坠晃得人心烦。
"滚出去。"我挥退战战兢兢的丫头,余光瞥见屏风后晃动的暗纹。
"见了青枳,阿卿还不欢喜?"鎏金龙纹在绢纱后若隐若现。
我捻着茶盏冷笑:那是你的人,我欢喜作甚。"
我以为我的侍女青枳早已嫁人。直到在宫中,我又见到了她。
“青枳从我十岁就一直跟着我,我一直拿她当姐姐对待信任,她说你是良人,我也从未怀疑。”
我攥紧袖口,指甲深深陷进皮肉:"当初大婚,你算计了几分?"
茶雾袅袅中,他忽然轻笑出声。
他缓步靠近,声线含笑却透着寒意。
"若非如此,卿卿还指望嫁给哪个?"
"是那个与你议亲的药罐子?王家那个纨绔子弟?是脑满肠肥的商贾?还是——"
"与你自幼相识的魏庭?"
祖母听闻我守寡后,那些陈年算计又死灰复燃。
寡居女子最宜早嫁,这是她常挂在嘴边的道理。
短短数月,她替我订下三门亲事。
可那三个男人接连暴毙,桩桩件件都是意外。
克夫的恶名便如附骨之疽,再难摆脱。
祖母赔进去大笔嫁妆银子,日日来我院里撒泼讨债。
而这一切祸端的源头,此刻正站在眼前。
见我垂眸不语,宋菱白脸色骤然阴沉。
他拽着我径直踏入寝殿,指尖划过铁链与金丝笼:
"卿卿觉得这颜色可还入眼?"
"我早年间便幻想过,若将你锁在此处,该是何等美景。"
望着眼前早有预谋的囚笼,我后颈寒毛倒竖。
这疯子!他竟要把我囚成笼中雀!
"我和魏庭清清白白!他感激我搭救之恩,仅此而已!"
我急切辩解,思绪飘回七岁那年。
那时母亲尚在,我在侯府庇佑下过得无忧无虑。
魏庭便是那年被我救下的落魄少年。
他被几个成年仆从堵在墙角毒打,领头的小公子立在阴影里,白玉似的脸庞挂着天真笑靥,却让人脊背生寒。
我冲上前将那小霸王掀翻在地,趁他发懵时拽着魏庭夺路而逃。
"我帮他可不是存着私情,只是见不得恃强凌弱!"
我刻意加重语气,生怕他误会。
宋菱白扣着我腕骨的手骤然收紧。
听完这番话,他忽地低笑出声,再抬眼时眸色猩红:
"那卿卿可知,当年被你踹翻在地的恶霸——"
"正是在下呢?"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是了,那孩子眉眼与眼前人如出一辙。
只是当年阴鸷如毒蛇的孩童,与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实在相去甚远。
我竟被这伪善皮囊蒙骗多年,还当他是什么良人!
"你从幼时便算计我,就为报当年一脚之仇?成婚两载,我竟与毒蛇同榻而眠!"
"宋菱白,你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嫁你!"
我甩开他的桎梏,掏出帕子疯狂擦拭被他碰过的手腕。
"你后悔了?"
他喉间溢出破碎笑声,眼尾泛起潮红,一滴泪坠在青砖上。
"可我已经后悔放你自由了。"
我蜷在雕花拔步床上发了许久的呆。
阿娘从前总念叨,人活一世总要为做过的事还债。
如今我算是尝到报应的滋味了。
那年街头多管闲事救下的少年,竟成了困住我的镣铐。
宋菱白近来踏进这寝殿时,面色一日比一日阴鸷。
我恨他自幼便设下圈套算计我,每回都冷着脸将人往外推。
他总爱将我困在锦衾堆里发狠,唇齿间尽是血腥气,逼着我吐出"不悔"二字。
可我偏要咬碎银牙,从喉咙里挤出冷笑。
于是那抹明黄身影次次都带着戾气拂袖而去。
"娘娘您就服个软吧。"小福子跪在青砖地上苦着脸哀求,"陛下每回从您这儿出去都要发雷霆之怒,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整日里提心吊胆。"
我望着窗棂上未化的残雪,恍若未闻。
前些日子还有个宫人因说错半句话,就被拖去慎刑司打了个半死。
这见义勇为的苦果,我算是嚼烂了咽进肚里。
腊月寒冬将尽时,安平侯府来了不速之客。
"许久未见姐姐,瞧着气色尚可,妹妹便安心了。"
隔着十二扇珐琅屏风,许浅浅的吴侬软语像浸了蜜的刀。
这位曾艳冠京城的庶妹,前太子侧妃,如今倒成了待价而沽的明珠。
自打前太子殁了,侯府便张罗着给她寻新靠山。
"姐姐莫不是摔坏了脑子?"我嗤笑出声。
屏风那头静默片刻,继而响起娇滴滴的疑惑:"妹妹愚钝,还望姐姐明示。"
"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可不是寡妇能待的地儿。"她拨弄着金镶玉护甲,话锋陡然转厉,"姐姐早该让出正位,去该去的地方了。"
许浅浅向来以倾城之姿自傲,觉得天下男子都该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即便被老祖宗当作攀附权贵的棋子,她也甘之如饴。
此刻她正堂而皇之打量着殿内陈设,仿佛已将自己当作这凤仪宫的新主。
"这屋子倒合我眼缘,姐姐不如让给我?"
我望着脚踝上鎏金锁链,忽然笑出声来。
这让她眼热的奢靡囚笼,金丝楠木柱上还留着前夜的抓痕。
"你若喜欢尽管拿去。"我懒懒支着额角,"左右从小到大,你看上的物件哪样没抢走?"
许浅浅施施然起身,腰间玉佩相击作响:"陛下金尊玉贵,合该配这世间最无暇的明珠。姐姐既嫁过寒门子弟,何必再玷污这九重宫阙?"
我摩挲着腕间淤青不语。
在外人看来,我当年执意下嫁是自甘堕落,是侯府恨不得抹去的污点。
可谁又知晓,我那位早夭的夫君,此刻正端坐在龙椅之上?
"有本事你自去争宠。"我望着屏风上精雕细琢的并蒂莲,"是那位非要揪着寡妇不放,与我何干?"
"你!"许浅浅的娇斥被殿外传来的通报声截断。
“她所言甚是,朕的确日日纠缠于她。”
宋菱白不知在暗处伫立多久。
或许将我的私语尽数听入耳中。
我唇畔的笑意骤然凝固。
偏过头时,肩头传来沉甸甸的触感。
他将下巴轻靠在我肩头,唇角溢出清浅笑纹。
不知投映在屏风上的剪影该是何等旖旎,许浅浅突然惊慌失措地夺门而出。
待她离去,我奋力挣开身上桎梏。
“宋菱白,起开。”
此次他竟未因我的推搡动怒。
前几日萦绕周身的阴郁气息此刻消散殆尽。
“卿卿方才还言道,朕对你纠缠得紧。”
我别开视线。
“收起这副做派。”
他这般模样,倒似全成了我的过错。
可分明是他先将我囚于这方寸之地。
正当我猝不及防时,天地骤然颠倒。
我被压制在锦榻之上,他单手钳住我双腕,另一只手铁箍般锢住我下颌。
“卿卿同朕哭诉思念家人,是盼着朕能看上许浅浅,从而放你自由吗?”
我只能被迫仰首与他对视。
直到此刻才惊觉,那双曾含情的眼眸不知何时已如古井无波,深邃得令人心悸。
“那卿卿可曾想过,若是计谋败露,该当如何收场?”
“朕要的,从来只有安平侯府那位金枝玉叶的大小姐。”
寝殿内空气几乎凝成实质。
见我缄默不语,他唇角渐渐绷成直线。
帝王威压如潮水般倾泻而出,眼尾泛起骇人红晕。
我生怕再这般对峙下去,又要落得两败俱伤。
喉间泛起苦涩,终是开口:“那你待如何?赐死我吗?”
“你诛杀我那些未婚夫婿时,可曾顾念过我的感受?我需要的从来都是懂我、不独断专行的夫君!”
“大婚当日你尚且懂得伪装温良,如今怎的连装都懒怠装了?”
“分明就是个善妒的疯子!”
他定定凝视着我,指腹缓缓摩挲过我脸颊,粗粝薄茧蹭得肌肤生疼,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
“朕若不替你清理那些蠹虫,你真当会与他们缔结白首之约?”
语调里竟带着几分天真疑惑。
“你恼怒,只因朕杀了那些男人?”
我摇头。
“你根本不懂我意之所指。”
“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保护,少拿这些当借口。”
“这世上最难欺瞒的便是枕边人,我早知那些频繁登门的宾客皆是冲着你来的刺客。”
“当年求取佛珠,也是想护你周全。”
“我知晓你身份有异,始终等着你对我坦诚相告,可最后你却从我身边逃之夭夭。”
他指尖微颤,欲拭我眼角泪光,被我狠狠拂开。
良久,才听得他沙哑嗓音:“卿卿,朕知错了。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我望着窗外暮色四合,嗓音暗哑:
“陛下,我倦了,亦不再需要你的解释。”
“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自那日后,我再未见过宋菱白。
不知是因我当众崩溃痛哭,还是因我最后那句决绝之言。
他再不敢在我清醒时现身。
寝殿内依旧飘着熟悉的安眠香雾。
或许因着长久浸染,此刻闻着竟再无半分困意。
他总以为夜深人静时的相拥而眠我浑然不觉。
可每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我都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天色初明时,他再次抽身离去。
我数着更漏等待这场拉锯战终结的时刻。
或许该说,是等待某一方彻底耗尽耐性的刹那。
这场不见硝烟的博弈在暗处持续发酵。
直到小福子"扑通"跪在青砖地上,额头重重磕出闷响:"求主子救救青枳姑姑!"
我这才惊觉前日因言辞不慎被打入天牢的宫女竟是她。
"青枳姐姐是替您说公道话才触怒龙颜。"小福子抖如筛糠,"她真的快熬不住了,先前受的鞭伤都化脓溃烂了……求您看在往日情分上发发慈悲吧!"
我伸手将哭成泪人的小太监扶起:"放心,我定会保她周全。"
青枳于我而言早非普通侍女。
纵使她曾是奉命潜伏的细作,那些年相依为命的情谊却做不得假。
特别是母亲离世后那段至暗岁月,唯有她始终坚定地站在我身后。
其实早就不怨她瞒我骗我了。
夜幕低垂时,宋菱白侧卧在龙凤喜帐中卸下金丝蟒袍。
我躺在锦被堆里,忽然抓住他探过来的手掌。
薄如蝉翼的丝质小衣下,肌肤若隐若现。
他危险地眯起凤眸,喉结滚动:"可知自己在玩火?"
我抬手勾住他脖颈,温软唇瓣贴上微凉的薄唇。
"自是清楚。"
他猛地将我拽进怀中,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
这场由我亲手点燃的燎原野火,在久别重逢的干柴烈焰中烧了整整一夜。
晨光熹微中醒来,他竟未如往常般离去。
半敞的寝衣下,锁骨处还残留着暧昧红痕。修长手指缠着我散落的青丝把玩,声线带着餍足后的沙哑:"爱妃今日这般殷勤,所求为何?"
与聪明人打交道向来省心。
我望着帐顶金线绣的并蒂莲:"放青枳出狱。"
他连缘由都未追问,只淡淡应了声"好"。
我垂眸盯着绣鞋上的东珠。
看来昨夜确实将他伺候得舒坦极了。
小福子所言非虚。
当真正见到青枳时,我几乎认不出眼前人形。
往日丰腴的身段如今瘦得形销骨立,活似风中残烛。
"早知你是他安插的眼线……"我喉头哽住,半晌才挤出后半句,"倒以为你在他跟前过得滋润。"
她蜡黄的脸上浮起虚弱笑意:"是奴婢没用,想带小姐逃出樊笼反被识破……"
"从离府那日起,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气若游丝的声音飘散在风里,"小姐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奴婢甘愿效犬马之劳。"
记忆如潮水翻涌。
侯府深宅里,是她顶着风雪为我争来炭火;高烧不退时,是她跪着求遍太医院讨来汤药。
我蹲下身将枯槁的人揽入怀中,硌人的骨架刺得眼眶发酸:"青枳,你如今硌得我生疼,往后定要好好将养,养得珠圆玉润才好。"
她在我肩头轻轻点头,发丝扫过脖颈带着痒意:"全听小姐吩咐。"
宫墙深处,唯有她还固执地唤我"小姐"。
早该想到的,那日掖庭新收的罪婢,分明就是她。
青枳归来后,我枯井般的心境总算泛起涟漪。
就连宋菱白夜宿椒房殿时,我都能强撑着扯出温婉笑意。
我搁下银箸,轻轻揉了揉吃撑的肚皮。
他俯身,手自然地放在我肚子上揉了揉。
“我帮你消食。”
我让青枳先出去,转头看他:
“你怎么帮我?”
青枳离开后,他把我抱到案台,声音低沉。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桌上东西被随意挥落,发出清脆碰撞声。
我揍他的日子,他记得这么清楚。
我脱口而出:“你还记恨我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记恨你?”
我疑惑了。
“我不是打你了吗,你不生气?”
他声音果断,动作利落。
“不生气。”
“如果你那天不打我,我永远不会从那个女人的计谋里清醒。”
成婚那两年,我偶然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养母。
他现在不装了,我自然听出了他语气里流露出的直白的厌恶。
我被撞得脑中一片空白,手指忍不住紧紧掐住他后背。
他如同没有疼痛般,继续说:
“我那时被贵妃养得蛮横无理,被人欺负了也只会仗势欺人回去。”
“我第一次溜出宫,就被人抢先买了心爱的花灯,叫侍从把他打了一顿,然后就被你教训了。”
“你像个小霸王一样从天而降,我连还手都不会,回去之后脑子里全是你。”
他边说,边搂紧了我。
第一次听他提起这件事。
他今天很奇怪。
我想叫他:“陛下——”
他打断我:“叫我的名字,或者就如同之前一样,唤我小马奴。”
“之前是我错了,以后我所想的都会告诉你,我不会瞒着你了。”
“卿卿,你可以陪在我身边吗?”
他的神情很真挚,身体却把我全部纳入怀中。
我从喘息中平复,看了他半晌,慢慢察觉。
“是不是魏庭要回来了?”
他一僵,放在我肩头的手紧了几分。
看来我说对了。
我拍了拍他放在我肩头的手,“很痛。”
他后知后觉收回手,神情低敛,长长睫羽垂下。
“你什么时候会主动选择我一次?”
我轻轻笑起来,覆在他汗湿的耳边低语:
“从你强硬地把我留住那天起,就没可能。”
“我要跟他走了哦。”
我话音落下,眼看着他像受了巨大打击一般僵住。
心里多了几分畅快。
这个时候才要和我袒露心迹,晚了。
若不是魏庭要回来,他还不知要关我到几时。
他用一股想把我吞吃入腹般的力道抱紧我,声音自嘲:
“我在朝堂只手遮天,一旦对上你,却永远处于下风。”
“你若想走,我又怎么拦得住。”
魏庭来的比我想的还快。
他镇守边关三年,如今还朝,宫内的赞叹声不绝。
年纪轻轻就降服了边关蛮夷,前途无量。
他进宫面圣完,就请求带我出宫。
有功劳傍身,饶是皇帝也没法一直拒绝他。
“妹妹,我来晚了。”
魏庭大步走向我。
我将早早准备好的茶递给他。
“你走时我便说,会沏好一壶热茶等你凯旋,如今终于能说出口。”
我与他碰杯,相视一笑。
宋菱白没来,只让小福子送来一封信。
我带上青枳,随魏庭出宫。
对身后那所待了近半年的屋子,没有一丝留恋。
因为许久没回,我在闹市那间小院凄凉了不少。
我和青枳忙前忙后打扫了一上午,才重回了往日模样。
魏庭看着我们忙碌的身影,豪爽一笑:
“妹子,你这院子不够大气,不如搬去我的将军府住啊!”
我扭过头反驳:
“少来,今天赐的将军府你还没看热乎,就来看我这小院了,肯定是嫌那里人多麻烦吧!”
“嘿嘿,还是你了解我。”
青枳在身后悄然感慨:
“陛下一直嫉妒你俩情义,其实有时候想得太多反而不好。”
宋菱白一直觉得我和魏庭青梅竹马,必然两情相悦。
宋菱白不会明白。
青梅竹马相互知根知底,其实是最没可能的。
至于他那封信,我看完就用来烧火了。
那上面只有假惺惺一句话。
【吾不强求,唯愿卿卿偶望南方时,会先想起我。】
魏庭嫌将军府一直有人登门庆贺,索性跑来我的院子住。
我欣然欢迎。
大将军体力好武功高,晚上还能替我抓贼。
我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贼”,眯了眯眼:
“许浅浅,你来这里做什么?”
许浅浅闻言瞪向我:“许卿腰,你院里居然还养着男人,真是个不检点的寡妇!”
我皱眉:“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许浅浅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魏庭:“这个男人是贼!”
见我们被震住,她指着魏庭,声音变大:
“我看见他从将军府出来,还拿了很多东西!”
“……”
魏庭转身看我,显然和我一样有些无语。
“这是你的妹妹吗?”
见我点头,他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扔在了门口大街上。
“虽然有所耳闻,但百闻不如一见。”
他感慨:“找媳妇还是不能只看脸啊。”
许浅浅走了没几日,又拉了帮手过来。
祖母一脚踏进我的小院,嫌弃地拍了拍衣服。
“听说你藏着将军府出来的小贼,这可是攀附将军府的大好机会,赶紧把人交出来,你个妇人可真是蠢笨。”
魏庭先我一步出来。
“老太太,我敬您一句夫人,你要是再敢来这里胡闹,休怪我不客气!”
祖母愣了愣,扭头瞪我:“竟还养着外男!真是水性杨花!不过是在皇宫待过几个月,但如今还不是被抛弃了!”
见她还要说话,青枳直接提着刀从厨房出来,气势汹汹。
“还说什么废话,再不滚一刀宰了!”
青枳平时说话温温柔柔的,此时的模样顿时将祖母唬住。
祖母离开后,青枳瞪了眼魏庭,又冲回厨房。
这不怪青枳。
小院子如今多了三张嘴,尤其魏庭的饭量一个人顶五个人,青枳的暴躁肉眼可见。
我正准备过去帮忙。
余光瞥见魏庭一个人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青枳的背影。
眼中露出一种看见心爱食物的神情。
……
春天这时节,男女相互看久了很容易生出小心思。
干柴烈火,一烧就旺。
我识趣地远离了厨房。
我当初之所以在闹市居住,也是因为闹市的消息传得快,能防止消息闭塞。
没过几天,皇帝遇刺的消息已经迅速传遍十条大街。
魏庭昨日领了命进宫,至今未回。
青枳的眼神时不时略过门口。
手里倒的茶逐渐漫出来。
我看向她,忍不住道:
“你要是担心魏庭,我们就进宫去看看。”
“我好歹也是个郡主,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青枳立刻摇头,头垂得低低的。
“我不能让小姐以身犯险。”
“万一那位……还对您有心思,就是让您陷入险境。”
我失笑。
“他的心思藏得深,如今也不过是短暂蛰伏。”
脑中回忆起我说要离开时他的表情。
危险吗?
我倒不觉得。
反像个只会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出门时,邻居大娘也正好收拾东西。
她一见到我,就拦下我。
“许夫人,我可算看见你了。”
她把手里一篮子东西放到我手里,语重心长:
“前些日子我回家省亲,哪想我儿子那不孝子竟然把房子租出去了!那租客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屋里竟全是你的画像和东西,我看到实在是吓了一跳!”
“不知道是谁盯上你了,总不能是你那亡夫回来了,你可要小心着点啊!”
青枳替我接过了篮子,望着里面成堆的东西瞪大了眼:
“这……这不是已经扔了的吗?”
我看着篮子里被仔细卷起的小衣,气笑了。
“看来这趟宫,是必须得去看看了。”
即使现在宫中戒严,但摆出青鸾郡主的名号后,守卫立刻放行。
我带着青枳先去了魏庭所在的正殿。
魏庭即使穿着冷硬的盔甲也没遮住浑身暴躁,显然是昨晚一夜没睡。
见到我们,他气势瞬间一缩,悄悄凑过来。
“你们两个来这里干什么?”
“现在废太子还没抓到,你俩快回去。”
他口中的信息和我听说的差不多。
废太子先前想要逼宫不成,诈死逃脱,如今又积攒了旧部,卷土重来。
他不知从哪冒出来刺杀了皇帝。
看如今四处抓他这架势,他应该是失败了。
宋菱白没死。
我竟下意识松了口气。
青枳和魏庭还没说上几句话,魏庭就急匆匆离开。
他只来得及说完最后一句:“你俩千万别在宫里乱跑,先帝曾经常修密道,保不准哪里还有危险。”
我离开的脚步突然停住。
脑中信息像一根线一样突然间连在了一起。
——进宫时势在必得的许浅浅。
——设密道的先帝。
——曾是先帝奶娘的祖母。
——难抓的废太子。
还有对着我这个郡主一直趾高气昂的安平侯府。
废太子身后的人,原来一直近在眼前。
我叫住青枳:“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
我转身朝寝宫跑。
他或许还有危险!
我亮明身份后一路畅通无阻。
守在门口的小福子见到我满眼惊讶。
“夫人您怎么回来了?”
我没多解释:“快开门!”
这些日子一直没抓到太子只能说明宫里的密道不止一条。
甚至可能连接了各个宫里。
如果是那样,那就真的危险了。
门开后,屋内竟真的空无一人。
巨大的恐慌如浪潮般席卷。
我立刻转身:“他有危险,快去救他!”
小福子闻言一惊,正要附耳过来说话。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
“你是来见我的吗?”
恐慌倾泻后,我茫然地转头。
宋菱白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声音笃定:
“卿卿是在担心我。”
我愣愣地看着他,失了言语。
他抱住我,安抚地拍我的后背。
“别怕,我在呢,嗯?”
我抬手,攥住他的衣服。
他松开我时,衣服上还有被攥皱的痕迹。
我垂着头。
“小心安平侯府,我走了。”
“卿卿,我想你想得要疯了。”
我俩同时开口。
我要转身的步伐顿住。
我心烦意乱之际,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废太子抓到了!”
魏庭来回复,站在我们中间,拦住宋菱白的视线。
我看不见宋菱白的脸,只能听到他离开时的脚步声。
宋菱白平时走路很轻,这是在明目张胆地不高兴。
我忍不住为废太子默哀起来。
废太子被抓,宫中的密道皆被封起,此后再无人能进。
废太子供出了安平侯府一家为帮凶。
叛乱一事,如走在刀尖火海,一旦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祖母一大把年纪被关进牢狱,没过几天就患了病。
我去牢狱里看时,她被人扔在墙角,喘息粗粝缓慢。
身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许浅浅手指抓着铁栏不撒手。
“姐姐,快救救我!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啊!”
我没说话。
祖母起身,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你个蠢货,还不明白吗!我们这样都是她算计的!”
她扭头看向我,“当初就是你利用许浅浅这个蠢货让太子想出逼宫主意的!你想让我们都死!”
我闻言,终于露出了来到这里的第一个笑。
废太子宋谦昏庸碌碌,只因是皇帝宠爱的贵妃生下的长子,从出生起就是尊贵的太子。
贵妃为了他疯狂打压其他皇子,还想将先皇后之子宋菱白教导成纨绔。
可惜废太子实在昏庸, 又心胸狭隘, 还没登位就想先铲除对手皇子。
七皇子宋菱白才崭露头角没多久,他就自己先坐不住了。
我这时向和他私相授受的许浅浅稍微透露了些逼宫的好处,没想到他竟然真采用了。
这对男女,都当真自大。
许浅浅松开手,不可置信的后退。
“祖母, 你在说什么啊?”
祖母边咳边笑: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的?从许浅浅的婚事开始?毕竟我们原本是想让她许给别人的。”
我拍手:“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 祖母果真聪明。”
许浅浅见我承认, 终于崩溃地哭起来:“姐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我冷眼看她倒地,无人搀扶。
安平侯府是巨蠹, 里面藏着精明的祖母,势利的父亲, 蠢笨的妹妹。
他们是放任我身体健康的母亲死于一场简单发热的真凶, 只为了将许浅浅那个富商之女的母亲抬上正位。
那个女人命薄,没坐多久那个位置就逝世了。
我收敛性子,忍了许久。
“实话说,这一幕,我想看了好久。”
我精心准备的热闹, 迟了一年,终于看上了。
我不觉得多痛快。
生与死之间隔着的那条薄纱,是无论我现在看多少次他们的忏悔求饶, 也挽回不了的。
我的母亲回不来了。
我从牢狱出来, 见到在外面等了很久的人。
积压的情绪消散后, 我突然想起了遗忘的事。
我坐在他对面,缓缓吐露三个词:
“隔壁、画像、小衣。”
他手里的茶洒了出来。
“若不是废太子突然露头, 你打算在我隔壁瞒一辈子?这就是你说的不强求?”
我按住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倒茶的手。
“拿了我的东西,你总该付出代价。”
他拱手,一副老实听训的模样。
“任凭郡主大人处置。”
我目光从他修长的手指移到胸口。
那里衣襟松散, 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
他勾引我的手段很拙劣。
但我现在心情不好。
他勾引成功了。
我躺在他胸口。
专注地擦他锁骨上的凉茶。
摇椅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咯吱作响。
他眼角泛着红, 忍不住道:
“夫人——”
我打断他:“注意身份, 你现在是本郡主的面首,叫主人。”
他抿唇, “那主人今晚是待在我这,还是和魏哥哥回去?”
我想了想。
魏庭青枳二人现在没准小别胜新婚。
我道:“今晚翻你牌子。”
他笑容真挚:“表现好的话,下次也翻我牌子吧。”
这次还没结束, 他就想有下次了。
做皇帝的果真都会得寸进尺。
我一用力, 听见他隐忍的闷哼, 才道:
“看你表现。”
第二天, 魏庭黑着脸来接我回去。
脸上还有个清晰的巴掌印。
我只看了一眼,别过头。
宋菱白站在门口,似笑非笑:“魏大将军怎么还被人打了?”
我不经意把手放在他腰窝一掐。
刚才张狂放肆的人立刻乖顺下来。
临走前,小福子满脸通红地偷偷将一张纸条塞给我,说让我回家再拆。
魏庭一回去就急匆匆地离开。
“妹妹,我还有点事,先回将军府一趟。”
青枳正在屋里,拿针线缝红衣。
我拆纸条时没避着她。
她瞥到纸条上的内容, 眼睛瞪圆:
“这是什么!”
纸条上的内容:
【你的夫君已经发现我们的关系了,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偷偷联系你, 下周三我们老地方见,到时候狠狠——(词被划掉)】
我摆摆手:“我偷情的姘头。”
他竟还让不知世事的小小姐来送, 真是不知羞耻。
青枳放下手中绣衣,表情古怪:“看来您真的放下他了, 就是这新人……您喜欢就好。”
脑中回忆起昨夜。
我摇摇头甩走画面。
我现在对外身份还是寡妇。
至于他什么时候能从姘头转正, 还要看他的表现。
若是表现不好,就踹了他。
换更好的。
我的余生很长,还有很多次选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