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被封为太子第一件事竟是将我沉塘,再睁眼,这白眼狼我不养了

发布时间:2025-06-27 00:06  浏览量:1

程瑶光是被嫡亲骨血推入黄泉路的。

她替魏帝挡下致命一刀,用半条命换来一纸赐婚懿旨。那日太极殿内,新晋太子的手掌如铁钳般掐住她脖颈,将她按入刺骨冰桶。那张与天子如出一辙的面容此刻狰狞可怖,猩红双目几乎滴出血来:"贱妇!你身为中宫之主,竟染上这下三滥的脏病!你将父皇颜面、将孤的尊严置于何地?"

程瑶光在冰水中浮沉,记忆渐渐回笼。上月万寿节她突然昏厥,太医诊脉后竟在凤仪宫搜出密室,里头躺着三五个花街柳巷的倌人。污名如附骨之疽,任她如何辩解都甩不脱。

"浔儿,母后是清白的!"她抓住浮木般攀住笼柱,金镶玉护甲应声而断,"你自小在母后膝下长大,怎会不知……"

"住口!"萧浔猛地将太子金令砸在她额角,鲜血顺着眉骨蜿蜒而下,"有你这等淫妇为母,孤有何面目执掌东宫?"他挥退侍卫,铁笼坠入莲池时溅起的水花浇灭了最后一盏宫灯。

程瑶光在黑暗中下沉,恍惚看见襁褓中的婴孩朝她伸手。喉间涌上的腥甜被池水冲散,她突然想起堂妹程诗韵昨日那番话——那件缀满南海明珠的金缕衣,原是萧浔亲手捧来的孝心。

"姐姐可知,从你替陛下挡刀那日起,就沦为棋子了?"程诗韵朱唇贴近她耳畔,鎏金护甲划过她浸水的鬓发,"你外祖家传的《千金方》,终究要易主了。"

水面光影破碎时,程瑶光听见内侍尖利的嗓音:"陛下有旨,废黜太子,立慧王为储君!"她突然发狂般大笑,惊得拉笼的宦官失手松了绳索。

"小姐醒了!"青翠的惊呼震得她耳膜生疼。程瑶光望着帐顶繁复的缠枝莲纹,喉间火辣辣地疼。这是她未嫁时的闺房,青翠还梳着双髻,腕间银铃铛清脆作响。

"宫里传旨的公公已在正厅候了半个时辰。"青翠绞着帕子抽噎,"小姐再不起身,怕是要落下抗旨的罪名。"

程瑶光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铜镜中映出少女芙蓉面。她忽然掐住青翠手腕,指腹下脉搏跳动有力,全不似前世那个为护她被乱箭穿心的掌事宫女。

"更衣。"她松开手,任由青翠将杏子红夹袄披上肩头。镜中少女眸光冷冽,哪还有半分及笄之年的稚嫩?前世她算尽人心,却栽在最亲近的两人手中。这一世,她倒要看看,没有程家医术支撑,那对蛇蝎母子如何翻云覆雨。

正厅传来内侍催促的尖嗓:"程大小姐,圣上可是许了您天家富贵,您这般拖延,莫不是要抗旨不遵?"

程瑶光抚过妆奁里并蒂莲步摇,唇角扬起讥诮弧度。前世她就是戴着这支簪子嫁入东宫,从此踏上不归路。今生,她要换个活法。

"劳烦公公回禀陛下。"她提着裙裾跨过门槛,晨光在金线绣纹上流转,"臣女,接旨。"

程瑶光攥着锦被的手指节发白,喉间涌上的血腥气被她生生咽下。青翠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畔炸响:"小姐莫不是欢喜傻了?魏王殿下在御书房前跪了整整三日,求来这道赐婚懿旨啊!"

檀木妆奁映出少女惨白的面容,程瑶光盯着铜镜中倒影,突然将案上茶盏扫落在地。碎瓷迸溅在青翠裙边,惊得小丫鬟踉跄后退:"小姐息怒,奴婢这就去请老夫人!"

"回来!"程瑶光撑着酸软身子坐起,金丝枕上还残留着前世头风发作时的药香。她记得清楚,上辈子就是这道赐婚懿旨,将她钉死在魏王妃的位子上,成了萧浔登基路上最鲜亮的垫脚石。

门外传来纷沓脚步声,程老夫人拄着鸠头杖跨进门槛,身后程诗韵的缎面绣鞋不偏不倚踩在碎瓷上。程瑶光望着堂妹绣着并蒂莲的裙裾,忽地轻笑出声——这朵白莲,可比御花园的假山石还会藏污纳垢。

"放肆!"程老夫人将懿旨摔在程瑶光枕边,"抗旨不遵是要诛九族的!你外祖家富可敌国的家产,就等着充入国库不成?"

程诗韵执起帕子拭泪,水红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间翡翠镯子。那是程瑶光及笄礼时外祖母送的陪嫁,如今倒成了这毒妇的战利品。"瑶妹妹莫不是欢喜糊涂了?魏王殿下抱着你血染的衣衫狂奔两条街,满盛京谁不夸句情深似海?"

程瑶光指尖陷进掌心,前世最后那幕在眼前浮现——程诗韵捏着伪造的密信,说她与太医私通染病,浔儿正是信了谗言,才将她沉入莲池。

"情深似海?"程瑶光突然抚掌而笑,惊飞了梁间栖息的雀儿,"既如此,这福气姐姐拿去便是。"她支起身子,染着凤仙花的指甲划过程诗韵锁骨,"听闻魏王最爱姐姐这般的解语花,不如你去求他换了庚帖?"

程老夫人拐杖重重杵地:"胡闹!魏王点名要娶的是你!"她忽地压低声音,"你当那日灯会行刺真是偶然?若没有这道赐婚,你当程家还能保住皇商之名?"

程瑶光心头剧震,原来连灯会行刺都是算计好的局。她望着程诗韵鬓间颤动的东珠步摇,那是去年她及笄时宫里的赏赐,如今倒成了催命符。

"备轿,我要进宫。"程瑶光突然掀开锦被,中衣下还缠着御医包的纱布。青翠慌忙拦阻:"小姐伤口裂了可怎么好?"

"裂了才好。"程瑶光对着铜镜整理鬓发,唇角扬起讥诮弧度,"让满宫都看看,魏王求来的王妃是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她忽地转头望向程诗韵,"姐姐可要同去?正好当面问问魏王,为何要收买我的贴身丫鬟,在灯会上推我挡刀?"

程诗韵面色骤然惨白,手中帕子绞成麻花。程老夫人还要再骂,却被程瑶光眼底寒光震住——那双杏眸里淬着刻骨恨意,竟比她供在佛堂的怒目金刚还要瘆人。

"起驾。"程瑶光扶着青翠的手跨出房门,日头正毒,晒得她额间伤口突突直跳。前世她就是在这样的日头下,被萧浔按进冰桶,如今倒要看看,这赐婚的冰水,究竟能冻住谁的心肠。

第2章

程老夫人攥着佛珠的手骤然收紧,程瑶光却已扶着青翠往宫轿方向挪动。日头正毒,晒得她中衣下的伤口隐隐作痛,倒比不上心口翻涌的恨意灼人。

"瑶儿且慢!"程老夫人急唤住她,"你当真要去御前拒婚?"

程瑶光回眸浅笑,鬓间步摇在烈日下泛着冷光:"孙女自当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接旨,方显我程家忠君之心。"她忽地执起老夫人布满皱纹的手掌,"祖母可要同往?正好让满朝看看,您是如何教养出这等知书达理的孙女。"

程老夫人被她眼底寒光震住,竟忘了斥责这忤逆之言。直到程诗韵搀着她登上马车,才从袖中摸出御赐的沉香木佛珠捻动:"阿弥陀佛,这丫头莫不是中了邪?"

程瑶光倚在青绸软枕上闭目养神,耳畔回响着程诗韵那句"魏王殿下抱着你血染的衣衫狂奔两条街"。前世她信了这番情深似海的鬼话,如今想来,那日灯会行刺本就是场精心设计的局——魏王萧浔需要程家药庄的财富,程诗韵需要魏王妃的位置,而她,不过是枚被利用殆尽的棋子。

"小姐,温泉殿到了。"青翠撩开车帘,湿热的水汽混着药香扑面而来。程瑶光扶着丫鬟的手跨出轿辇,正见魏王萧浔急匆匆从宣政殿方向赶来,玉带金钩在日头下晃得人眼花。

"瑶光怎可胡闹?"萧浔执起她素白手腕,龙涎香混着陌生脂粉味熏得她胃中翻涌,"你为本王挡刀时,太医说那匕首再偏半寸便要伤及心脉,这般情意,本王岂能辜负?"

程瑶光猛地抽回手,绢帕按在唇边轻咳:"殿下说笑了,臣女不过是怕刺客伤及圣驾,这才挺身相护。"她忽地抬眸,杏眼含霜,"倒是殿下,怎的不去陪您那位'救命恩人'?"

萧浔面色微变,还欲再说,却见御前总管李公公小跑着前来传旨:"圣上口谕,宣程氏女入温泉殿觐见!"

青石板上蒸腾着地热,程瑶光每走一步,胸前绷带便渗出几分血色。她望着龙纹屏风后那抹玄色身影,突然撩起裙摆重重跪下:"臣女程瑶光,恳请圣上收回赐婚懿旨!"

盛帝执朱笔的手微微一顿,墨汁在奏折上洇开朵朵墨梅:"程氏女,你可知抗旨不遵是何罪名?"

"臣女愿领罪。"程瑶光以额触地,中衣下的伤口迸裂,素色裙裾渐渐洇出红梅,"然臣女名声已毁,实不堪为魏王妃。臣女愿嫁湛王为妻,求圣上成全!"

此言既出,满殿寂静。萧浔猛然跨前两步:"瑶光莫要任性!九皇叔征战多年落下病根,太医院断言他活不过……"

"住口!"屏风后传来瓷器碎裂声,湛王萧湛扶着内侍的手缓步而出。他玄色蟒袍下摆沾着药渍,苍白的面容在氤氲水汽中愈发透明,唯有那双丹凤眼寒光凛冽,"程姑娘可知,本王昨夜刚咳了血?"

程瑶光望着他腰间缀着的羊脂玉佩,突然想起前世他率三千轻骑破敌十万的传说。这样的人物,怎会被区区病痛困住?她俯身再拜:"王爷征战时,可曾因伤退却?"

萧湛指尖抚过玉佩上的并蒂莲纹,忽地轻笑出声。他蹲下身与程瑶光平视,呼吸间带着苦涩药香:"程姑娘可知,本王不能人道?"

"臣女知晓。"程瑶光迎着他审视的目光,"臣女亦知,王爷十二岁率军平定南疆,十五岁夜袭匈奴王庭,十八岁……"

"够了!"萧湛猛然起身,玄色大氅扫过程瑶光肩头,"皇兄,这桩婚事,臣弟应了。"他忽地转头,眸中带着程瑶光看不懂的复杂,"只是程姑娘要想清楚,本王这温泉殿,可没有回头路。"

第3章

萧湛垂眸掩去眼底波澜,宽大袍袖下,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十年了,自他率玄甲军踏平北疆后,还是头一回这般失态。

"皇兄。"他哑声开口,喉间泛起铁锈味,"程姑娘既执意如此,便由她去吧。"

盛帝执起白玉盏的手微微一顿,茶汤在杯中漾开圈圈涟漪。他太清楚这个弟弟,当年邙山一役,萧湛身中七箭仍斩敌将于马下,何曾对谁这般容让?

"九皇叔。"萧浔攥紧玉带金钩,玄色蟒纹靴跨过满地金砖,"程姑娘伤势未愈,怎堪照料皇叔?不如让侄儿先送她回府……"

"魏王殿下。"程瑶光突然转身,素白手指攥住渗血的裙裾,"臣女听闻御马监新得了匹北地神驹,名唤疾风?"

萧湛眸色骤深,记忆忽地回到昨夜暗卫密报——吐白沫三日,太医院束手无策。他抬眼望向少女,但见她眸光清亮,竟比御案上的东海明珠还要灼人。

"程姑娘好灵通的耳目。"盛帝执起朱笔,在奏折上落下重重一笔,"只是暴烈异常,连驯马师都被踹折了肋骨。"

程瑶光俯身叩首,发间玉簪磕在青砖上发出脆响:"臣女愿立军令状,若三日内不能让疾风痊愈,甘愿领欺君之罪!"

"胡闹!"程老夫人拄着鸠头杖的手剧烈颤抖,"你当御马监是回春堂?还不快随老身回府!"

程诗韵执帕掩唇轻笑:"瑶妹妹莫不是急昏了头?连马医都无计可施,你当自己华佗再世不成?"

萧湛突然抚掌而笑,惊飞了梁间栖息的雀儿:"好个胆识过人的丫头。"他执起案上虎符把玩,"皇兄,臣弟府中正缺个驯马的女医官。"

程瑶光心头巨震。前世她只知湛王征战时落下病根,却不知他掌中虎符能调三州兵马。此刻望着他苍白的指节,突然想起外祖医案上那行小字——北疆冰莲可解百毒。

"王爷且慢!"她急追两步,血色在素绢裙上绽开朵朵红梅,"若臣女能驯服疾风,可否求王爷应允一事?"

萧湛驻足回眸,日光透过鲛绡帐洒在他眉间,竟为那病弱面容添了几分睥睨之色:"程姑娘但说无妨。"

"臣女想进太医院查阅《千金方》孤本。"程瑶光从袖中摸出半块染血的玉珏,"这是家祖临终前交与我的信物,求王爷成全!"

萧湛望着玉珏上熟悉的云雷纹,瞳孔骤然紧缩。这是二十年前他率军突围时,救他的那位老神医所有。原来程家,竟是神医后人。

"准了。"他拂袖转身,玄色大氅扫过程瑶光肩头,"李德全,带程姑娘去御马监。"

程老夫人还要再拦,却被程诗韵拽住袖口:"祖母且看,瑶妹妹这是自寻死路呢。"她望着少女单薄的背影,唇角扬起讥诮弧度,"等她治死了御马,魏王殿下自会收拾残局。"

马厩中腥臭扑鼻,疾风四蹄被铁链锁着,鬃毛上凝结着暗红血痂。程瑶光执起银针刺入马耳,黑血顺着针孔汩汩而出,惊得御马监管事连连后退:"程姑娘且住手!昨儿刚踹死了个马医!"

"取烈酒来。"程瑶光撕下裙摆浸酒,素手在马腹上缓缓游走,"它不是病,是中了北疆特有的醉马草。"她忽地并指如刀,重重戳在马儿脐下三寸。

疾风昂首嘶鸣,铁链被拽得哗啦作响。程瑶光却借机翻身上马,缰绳缠在腕间勒出血痕:"王爷可瞧好了,需要的不是汤药,是场酣畅淋漓的奔袭!"

萧湛隔着栅栏望向马背上的少女,但见她发髻散乱,素衣染血,偏生眉眼间神采飞扬,竟比塞外长风还要恣意。他忽然抚上心口,那里跳得厉害,倒像是邙山那夜,箭矢穿透铠甲时的动静。

第4章

她缓缓点头:“我有把握,只要它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能让它恢复健康!”

此话一出,周遭众人除了湛王之外,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不得不说,这个程瑶光还真是能吹牛啊!

她小小年纪,又是养在闺阁里面的贵女,她如何能治疗马疾?

就算想要搏得皇上看重,也不该用这种法子吧?

万一没治好,她是要被问罪的!

倒是萧湛面色沉凝,并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就给与了她肯定:“本王相信你!”

程瑶光也没耽误时间,立刻就给精神萎靡的马儿施针。

看到她熟练的将银针刺进马儿的要穴,程老夫人都惊呆了,她这个孙女不是一直都长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吗?她有多少本事,她可一清二楚。

是会些医术不假,但是还没到精通的地步。

可现在看她用针的手法,这般熟练,没个十来年的功夫,是根本练不出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臭丫头在她面前藏拙?

想到这里,她就气的面色铁青。

她打定主意,待回去侯府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惹事精,得让她明白现在的侯府是谁在当家做主。

程瑶光并不知道众人的想法,她如今也顾不得了,她现在只想利用自己所学将种马治好,那样,她就能成为湛王的未婚妻,从此彻底改变前世落得被白眼狼儿子杀死的结局。

她之所以会治疗马疾,也是因为前世的时候学过,当时也是番邦进贡了马匹,它们全都水土不服,眼看着都要病死,是她亲自去江南外祖家求来秘方力挽狂澜,只不过,这桩功劳是算在魏王头上。

因此,盛帝将他立为太子,众人不敢反对。

毕竟战马对南盛的意义重大!

这一世,她再不会把功劳送给别人,她要强大自己,增加跟皇室谈判的筹码。

接连几根针下去,原本十分虚弱的种马竟是真的开始恢复了些许力气。

它那双浑浊的眼睛也缓缓睁开,艰难的伸出脖子,仿若要寻找着什么。

程瑶光迅速开口:“给它水喝,快!”

管事立马提来水桶,放到了它的面前。

它将脑袋探,进去,竟是真的喝了几口。

喝完之后,它继续闭目养神。

程瑶光也立刻收针,她面色苍白的说道:“施针一次并不能让它立刻好起来,它身体太过于衰败,所以还需要接连施针七天才可以!”

这一句话,像是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强撑着转头看向萧湛:“王爷,臣女虽说没有立刻治好种马,但是却已经让它好转,你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这下一直站在旁边面色难看的魏王着急了,他噗通一声跪在萧湛面前道:“皇叔,瑶光该是侄儿的未婚妻,她跟侄儿闹性子,怕被冠上挟恩施报的污名,求你成全侄儿,不要答应她的请求!”

萧湛冷厉的眼神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宛若一把冰刃!

他疏离开口:“怎么?魏王这是要让本王做言而无信之人?”

他的声音太过于冷漠,顿时吓得魏王额头上都冒出不少冷汗。

他用力惶恐摇头:“不是的,侄儿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瑶光为侄儿舍身挡刀,侄儿也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过她,皇叔她如何再能嫁给你?”

萧湛缓缓开口:“她既然不介意本王破败的身体,本王又何必顾忌她舍命救人?难道这也有错?”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不敢再发出半点的声音。

魏王求救的目光看向盛帝,他希望关键时刻,父皇能帮自己一把。

只可惜,盛帝也无法拒绝萧湛的要求。

毕竟,他现在的皇位之所以坐的那么稳当,离不开萧湛在战场上的奋力厮杀。

如今落得满身的伤病,说难听点,活了今天的,就没明天的,他身为当朝帝王,连他想要娶妻的要求都不满足,那成什么了?

他不能被戳脊梁骨!

如此,就只能让最宠爱的儿子遭受些委屈了。

他沉吟片刻就缓缓开口:“传朕口谕,待种马完全恢复之后,程家女瑶光就嫁给湛王,成为湛王妃!”

“多谢皇上!”哪怕眼前一阵阵熏晕感袭来,程瑶光也立刻磕头谢恩。

盛帝摆了摆手,就命人让程家人赶紧离开皇宫。

程瑶光刚刚坐上马车,就陷入昏迷之中。

她陷入一个奇怪的梦境之中,她的魂魄仿佛离了体,兜兜转转的竟是又回到了前世被白眼狼逆子沉塘虐杀之后。

她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背身而立,手中拿着的锋利长剑闪烁着令人胆寒的锋芒。

他沉冷的声音陡然炸响在她的耳边:“她含辛茹苦的将你养大,为了能让你宫中站稳脚跟,甚至还用尽手段,哪怕背上恶毒污名,她也没有半点的怨言,你却亲手算计她,将她活活沉塘,你可知错?”

飘荡在半空中的程瑶光登时愣住了,这人是谁?

竟然在帮着她教训白眼狼儿子?

看到他手中的长剑不断刺向萧浔,她就越发着急的想要扑进去看清楚他的模样。

然而,像是有无形的巨网在阻拦她,让她怎么都无法靠近他半步。

直到萧浔伏在血泊中再没有半点的动静,她才听到他哑声呢喃:“瑶儿,我终于帮你报仇了,希望你在天有灵,不要怪我擅做主张杀了他!”

程瑶光激动的胡乱飘动,她哪里会怪他?

她感激他都来不及!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清楚他那张脸,既然近不了身,那就试着呼喊。

她用力张大嘴巴发出声音:“恩人,你是谁,你快转过头来,让我看看呀!”

电光火石之间,她眼前陡然出现一片白光,将她重新拉进浓稠的白雾之中。

她下意识动了动眼皮,就听到侍女青翠悲戚呜咽:“郎中,求你想想办法,赶紧让我家小姐醒来吧,她都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程瑶光愣住,她竟是昏迷了这么久?

她费力睁开眼睛,哑声说道:“青翠,你家小姐我好着呢,就是口渴的厉害!”

第5章

青翠听到她的声音,也顾不得擦拭眼泪,就连忙倒了温水拿着汤匙往她唇边送。

接连喝了几口,程瑶光终于舒服不少。

郎中又重新查看了她的伤势,确定并无大碍就告辞离开了。

青翠将程瑶光小心翼翼扶起,拿出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道:“小姐,如今正是返潮的时节,郎中刚刚说不能再让你住在这个靠近荷塘的院子了,不然,对你的伤势恢复没好处!”

程瑶光眉心拧了拧,她之前根本就不是住在这个院子里面的,自打母亲生病,三夫人替祖母开始掌家,全府最好的院子,都归三房那边了。

她搬进这又潮湿又闷热的院子,离着荷塘极近,尤其到了夏天的时候,蚊虫防不胜防。

她皮肤又异常敏感,常常被咬的顶着满头包见人,涂药都根本遮不住。

思及此,她就打定主意得把属于大房的东西全都再拿回来,而其中的关键就是母亲能立起来,让她重新成为掌家妇。

想到这里,她就艰难起身:“青翠,我想母亲了,你带我去见见她!”

青翠刚想答应,就看到侍女青枝从外面走进来道:“青翠,你也不劝劝小姐,先不说她身体还没好,经不起半点的折腾,单单大夫人又犯了疯病,见谁就咬,老夫人和老爷已经命人将她的院子封住,不许任何人靠近了!”

青翠面上闪过一抹难过,她急切争辩:“可她终究是小姐的亲生娘亲啊!”

程瑶光瞳孔剧烈收缩,她记起来了,前世也是她接下赐婚圣旨没多久,娘亲因为犯了疯病而不小心掉进荷花池溺死了。

当时所有人都告诉她只是意外,她也就没多想。

如今重生回来,她已经看出端倪,母亲的死,只怕也是有心人故意算计。

为的就是让她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女,全身心的把所有的财富全都押给魏王。

她没有理会青枝,而是命令青翠:“走,咱们去大夫人的院子!”

眼看着两人往外走去,青枝顿时就急了。

她满目担忧的跑到程瑶光面前跪下:“大小姐,你莫要任性,如今老夫人已经对你很不喜,你再这般忤逆她的命令,奴婢只怕你的日子越发难过!”

程瑶光不由得眯起眼睛,好个会说话的青枝,看似句句是在替她着想,实际上就是拿老夫人在压她。

她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倒是不好让她直接动手。

不然,她非得落下个虐待忠仆的恶名。

她不动声色的开口:“我南盛朝以孝治天下,就连盛帝,因为太后生病,还亲自侍奉在她的身侧,我身为女儿,怎能对病母冷漠相对?哪怕祖母,也绝不会生气,你这般阻拦,莫非要本小姐做个不孝女?”

青枝倒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一时间愣住,待反应过来之后,连忙不断磕头:“奴婢不敢!”

程瑶光不耐说道:“既然不敢,那就跪在门口反省!”

说完,她就带着青翠匆匆赶去母亲的院子。

看着她的背影,青枝眼底闪过一抹狰狞,她讥诮呢喃:“你就算罚我的跪,你也根本见不到大夫人的,你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她!”

程瑶光跟着青翠一路走,这才发现母亲竟是被安置到府里最为偏僻的院子了。

到处都是杂草,看上去极为荒芜。

青翠都气的眼睛红了,她一边走一边掉眼泪:“小姐,三夫人真的是太过分了,她怎么能把大夫人安排到这里住着呢,明明她才应该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啊!”

程瑶光死死掐住手指,她如今重生回来,绝不会让母亲再遭受半点的委屈,更不能让她早早离世。

如果这个府里容不下她们母女,那她就带母出嫁。

至于父亲放不放人,那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大不了,让母亲丧夫呗、。

她迅速将眼底汹涌的憎恨悄然压下,大步就往院内走去。

只不过刚刚走到门口,就见一名老嬷嬷跳出来阻拦:“大小姐站住,老夫人和侯爷下了命令,大夫人犯了疯病,任何人都不许踏进这院子半步,以免被误伤!”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屋内传来凄厉的哭声:“不,我不吃,你们赶紧滚啊!”

紧接着就是瓷器碎片砸在地上的声音,听上去像是闹腾的厉害。

老嬷嬷皮笑肉不笑的解释:“大夫人不肯吃饭,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几个嬷嬷正往她嘴里喂饭呢,大小姐无须担忧!”

程瑶光懒得再跟她废话,她无论如何都要冲进去看看娘亲到底怎么了!

她迅速拿出一枚银针,直接朝着老嬷嬷的要穴狠狠扎了下去。

她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就噗通倒在地上。

青翠震惊询问:“小姐,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本事?这老嬷嬷是被你给扎死了吗?”

程瑶光冷着脸道:“还没,我得留着她的命,将来好好收拾!”

她大步冲进屋内,就看到几名老嬷嬷用力摁住大夫人的手脚,竟是端着一碗白乎乎的浓汤往她嘴里灌去。

她看的清楚,那碗浓汤都还冒着热气。

她们一边灌,一边满目狰狞的怒吼:“喝啊,你如果不喝,就往你嘴里灌真正的粪汤!”

青翠面色骤变,立刻冲过去阻拦:“你们住手,谁让你们这样对待夫人的?”

三名老嬷嬷倒是没想到会有外人闯进来,骤然看到青翠和程瑶光的时候,还是颇为忌惮。

其中一人率先说道:“原来是大小姐啊,你怎会擅自闯进这个院子呢,你快些走,大夫人发了疯病,六亲不认,你身上还带着伤,可别被她给咬到了!”

程瑶光垂眸看着满身狼狈的母亲,她原本好看的俏脸上此刻沾满了污迹,一双大眼睛正委屈而心疼的望着她。

她艰难从满是燎泡的唇齿间吐出两个字:“瑶儿!”

程瑶光快步上前,伸手将她扶起道:“娘亲,是我!”

大夫人用力摇头:“瑶儿我没疯,是这几个婆子故意污蔑我,她们还喂我炖的滚烫的馊汤,烫的我嘴巴好疼,我不敢咽下去,我怕被活生生给烫死!”

第6章

程瑶光伸手碰了碰,果然是极烫的。

她看到瓷碗的边缘被包了锦布,显然是那几个嬷嬷是怕烫到自己,所以才包的严严实实。

好几个刁奴啊,竟然这么欺辱她的母亲。

简直是该死!

她迅速开口:“青翠,把门给关紧!”

青翠快步走到门口将房门关紧,并且还搬了一张桌子抵住。

她手持棍子站到上面去,满脸杀气。

为首的嬷嬷率先开口:“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大夫人染了疯病,阖府上下的人都不敢近前伺候,唯有我们几个尽心尽力的守在她的身边,你非但不知感恩罢了,甚至还要惩治我们?你就不怕受人非议?”

程瑶光霍地笑起来:“不过是三个贱,奴而已,你们也配在本小姐面前造次?”

为首的嬷嬷面色变了几变,片刻之后,她就有了主意。

她压低声音叮嘱旁边的两名嬷嬷:“既然这贱丫头找死,那咱们也别客气,先一起上给她些教训,待事后再反口嫁祸到疯妇的身上!”

两名嬷嬷十分赞同她的这个提议,立刻朝着程瑶光包抄了过去。

大夫人急的眼泪直落:“对不起瑶儿,是母亲连累了你,你快些走,快啊!”

程瑶光凛然不惧,趁着两人攻过来的时候,就将藏在手掌心的银针刺进她们的后颈。

噗通,两人跌倒在地上,砸碎了浓汤,烫的立刻发出骇人的凄厉惨叫。

为首的老嬷嬷不敢恋战,下意识转身就逃。

只不过青翠却不肯放过她,抬手就把棍子稳准狠的砸在她脑袋上,顿时砸的她头破血流。

她愤怒质问:“大小姐,你这是要把我们几个活活打死在这个屋子里面吗?我们可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老人了,但凡有个三长两短,你如何跟她交代?你就不怕她怪罪你?”

程瑶光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往后扯。

她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我本恶毒,谁能奈何我?”

话音落下,她就将她的脑袋整个摁进还在煮着的那锅沸腾的浓汤里面。

“啊!”老嬷嬷被烫的嗷嗷惨叫。

她被拖出来的时候,整个脸皮都已经烫烂了。

她扑在地上来回嘶喊:“来人,快救命,快救救我啊!”

另外两名老嬷嬷被吓傻了,她们全都没有想到向来软乎脾气的大小姐竟然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

她怎能把活人生生摁进沸腾的浓汤里面去的?

看来疯妇不是大夫人,而是她啊!

对上两位嬷嬷战战兢兢的眼神,程瑶光慢悠悠开口:“你们,是不是也想尝一尝这种被烫熟的滋味?”

两人连忙将脑袋摇成拨浪鼓:“大小姐,你饶命,我们错了,以后再不敢对大夫人不敬了!”

程瑶光沉声喝问:“我母亲的疯病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两人皆是伸手指向被烫熟脸皮的老嬷嬷:“是她,她诬陷大夫人,弄了假的伤口在胳膊上让老夫人和侯爷去看,这才引得两位主子动了怒,下令将大夫人给关起来,再不让她踏出院子半步!”

被烫熟的老嬷嬷如今已经说不出半句话来,她只盼望着老夫人和侯爷赶紧赶到,好救她脱离苦海。

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求救声,外面的房门竟然被人给直接撞响,紧接着就传来忠勇侯恼怒的呵斥:“程瑶光,你又在搞什么把戏?你赶紧开门,不然,我就命人把房门给撞开了!”

程瑶光亲自去开门,在他的巴掌抽过来的瞬间,猛然就跪在地上抱住了程老夫人的大腿,

她哭诉:“祖母,你可要替我和母亲主持公道,她身为江南医药世家的掌上明珠,却被刁奴迫害用滚烫的浓汤往嘴里灌,如果不是孙女及时赶到,你只怕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到时候,你如何向江南封家交代啊?”

这一连串的话砸出来,顿时把程老夫人冲到喉咙口的责骂就狠狠的堵了回去。

她半张着嘴巴,开开合合,看上去甚是滑稽。

忠勇侯最先反应过来,他沉声呵斥:“你胡说八道,你母亲是侯府的大夫人,谁敢欺辱她?”

程瑶光早就知道这个父亲对母亲不太看重,不然,也不会纵容当家的三夫人将她弄到这小破院子里面。

所以此刻,听到他这样的话,并没有觉得半点的意外。

她起身将嘴巴已经烫满燎泡的狼狈妇人搀扶到忠勇侯面前道:“父亲,你应该没有眼疾吧?”

忠勇侯瞳孔剧烈收缩,他险些没认出眼前人竟然是他的妻子。

他印象里,她哪怕十分瘦弱,但是一张小脸也十分清秀的,可现在已经肿胀的看不清楚原本的样貌了。

他有些心虚的别开视线道:“谁知道你母亲的伤是如何弄出来的?兴许是她自己跌倒呢?”

程瑶光伸手指着另外两名嬷嬷道:“她们已经招供了,说是受了领头嬷嬷的命令,女儿不过是以牙还牙,难道这也有错?”

忠勇侯还不及说什么,就见到三夫人已经带着程诗韵匆匆赶来。

她急切开口:“是我的错,我没想到府里竟然还养出了如此胆子极大的刁奴,她们连主家夫人也敢欺辱,简直罪该万死,我这就命人将她们全都乱棍打死,以平息大小姐的怒火!”

程瑶光嘲讽的扬起唇角,别人不知道这位三夫人的底细,她却清楚的很,她是宫中魏王母妃最信任的侍女。

当年她跟族中表哥偷,情,生下了程诗韵,就让她用计抱养到忠勇侯府抚养。

如今这母女两人雀占鸠巢,已经在忠勇侯府最为得脸了。

三夫人一上来就示弱,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顿时引得忠勇侯连忙安抚:“弟妹,你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你这般辛苦持家,你能有什么错?”

程三夫人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道:“侯爷,我是该给大小姐和大嫂一个交代的,为了她们,这些刁奴必须得乱棍打死!”

旁人只当这位程三夫人的确为大夫人和大小姐着想,唯有程瑶光心里清楚,这句话包藏了祸心。

第7章

她是在告诉那三人,她是不得已才打死她们的,因为她程瑶光不肯放过!

她的话音刚落,程瑶光就沉声打断:“打死她们先不急,凭着领头嬷嬷自己,她万万不能有胆子欺辱我娘亲,她肯定是受了别人的指使,得把她背后的人审出来才行!”

程三夫人面色骤变,她死死握住手里的锦帕,几乎要生生给撕烂了。

沉默片刻,她才小心翼翼开口:“不用审了吧,这不是明摆着?是她们几个阴奉阳违而已!”

程瑶光慢悠悠说道:“那可不一定!”

她快步走到快要昏迷的老嬷嬷面前:“说吧,是谁指使你这般欺辱我娘亲的,你没听到三夫人说要把你们全都乱棍打死吗?你若是不肯招,那就真没有半点的活路了!”

老嬷嬷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她如今已经被烫的喉咙根本就说不出话,她只能将哀求的目光看向程三夫人。

程三夫人故意别过脸去不看她,眼底却是极力遮掩的惊恐和不安。

直到程瑶光不耐催促:“如果你铁了心不肯说,那就只能遵从程三夫人对你们的处置决定,活活乱棍打死!”

眼看着两名小厮拿来了粗大的棍子,老嬷嬷惊得立刻哑声呼喊:“是三夫人,是三夫人要奴婢这么做的!”

程三夫人登时惊得身形一阵剧烈摇晃,而忠勇侯恰好就伸手扶住了她,并关切询问:“三弟妹,你没事吧?”

程三夫人委屈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悲戚呜咽:“侯爷,不是我,这刁奴临死前要胡乱攀咬了,她在故意挑拨我跟大小姐的关系,她好坏啊!”

程诗韵也伸手去拽忠勇侯的袖子:“大伯父,我娘亲这般善良,而且她也十分敬重大伯母,但凡咱们府里庄子上送来的新鲜瓜果,都先紧着给她吃啊,她如何会是幕后主使,请你明察!”

忠勇侯连忙安抚:“韵儿别害怕,大伯父这就命人把这刁奴给打死,不许她们再说污蔑你娘亲的话!”

眼看着他一声令下将那三名老嬷嬷给杖毙,程瑶光也没拦着。

她只淡淡开口:“既然父亲已经灭了口,那我就只能带着娘亲回去江南封家找个公道了!”

忠勇侯浑身巨震,他立刻阻拦:“不许去,你想给你母亲要个公道,我不是已经给你了?欺辱她的三个刁奴都已经被当场杖毙,你还想要怎样?”

程瑶光镇定自若的看着他:“刁奴是被杖毙了,可我母亲如何住在这小破院子里面?还有我,忠勇侯府的长嫡女,也待在又嘲又湿的屋子养伤,凭什么?”

程三夫人眼眸闪了闪,她娇弱解释:“瑶儿你误会了,之所以将大嫂安置到这个院子,是因为她犯了疯症,我们都担心她会胡乱咬人,至于你那边,是因为我觉得环境优美,你又喜静,所以这才擅做主张!”

她的话刚说完,忠勇侯就没好气的开口:“弟妹,你无需说这么多,如今你是府里的当家主母,你如何安排,她就如何听从,她若是敢不满,就必须得憋着!”

程瑶光讥诮说道:“父亲,你怎的这般维护三婶母,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真夫妻呢!”

忠勇侯面色顿时青白难看,他恼怒指责:“程瑶光,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程瑶光沉声说道:“我没胡说,你别忘了,我的母亲才是你的发妻,还有,我不憋着,既然不给我们好院子住,那我们就只能先去投奔江南封家!”

话音落下,她转头看向抱着棍子的青翠:“去给湛王送个口信,就说让他送聘礼的时候,送去江南封家,到时候,看谁丢人现眼!”

说完,她就搀扶着母亲打算离开。

程诗韵急的额头上都冒出冷汗,绝不能让程瑶光把消息送出去,那样,她跟母亲夺了大夫人母女院子的事情就会传的人尽皆知。

到时候封家那边知晓,记恨上她们母女,可就糟糕了。

毕竟,魏王上位,还要指望封家。

她迅速冲着三夫人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前去阻拦。

程三夫人也顾不得什么,立刻追上去道:“瑶儿,你别动气,不就是换院子吗?我换还不行吗?只要你能开心消气,我受点委屈不打紧的!”

程瑶光都要气笑了,明明是强盗,偏偏把自己装成了受害者,她可真的不是人啊。

既然已经被说成恶人了,那就索性恶人做到底呗。

她冷冽说道:“不光要换院子,还把我母亲的嫁妆交还回来,但凡单子有差的,乖乖拿了银子补上,不然,我依旧不会善罢甘休!”

“你!”听到她的这个要求,程三夫人面上的柔弱险些保持不住。

忠勇侯忍不住又帮腔:“程瑶光,你过分了!”

程瑶光疑惑的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程老夫人:“祖母,我争回自己母亲的嫁妆有什么过分的?难不成,咱们忠勇侯府,已经穷到动用夫人嫁妆的地步了?”

程老夫人面皮激烈抖动,她觉得眼前这个孙女快要把每个人都给逼进绝境了。

明明之前,她不是这样的啊!

怎么替魏王挡了一回刀之后,竟是这么伶牙俐齿了呢?

不管如何,都不能让她把侯府的事情宣扬出去,这让她如何再那些贵夫人面前抬起头来?

她只得无奈妥协:“还,全都还回去,咱们侯府,不管何时都不能动用媳妇儿的嫁妆!”

程瑶光对这个结果尚且满意,她环视着几人铁青的脸色,自若说道:“离着天黑还有两个时辰,我和母亲夜里就要全都住进新院子,劳烦婶母快些搬走呢!”

说完,她就搀扶着程夫人快步离开。

看到两人的背影,程三夫人眼底的杀意几乎化成实质。

她用力咬了咬牙,转身也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待跟程诗韵进了屋,她就命人把院门赶紧关好。

她满目焦灼的询问:“韵儿,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程瑶光醒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她不应该乖乖的被咱们拿捏,依旧像从前那样,任由咱们玩弄在鼓掌之间吗?”

第8章

程诗韵用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甚至还拒婚魏王,这要是放在从前,她万万不会敢的!”

程三夫人忧愁开口:“这可如何是好,咱们答应贵妃娘娘的啊,务必让她成为魏王的王妃,唯有这样,江南的医药世家,这才彻底落入他的掌控之中,成为他被立为太子的依仗!”

程诗韵烦躁的来回踱了几步,如今的程瑶光,越发让她看不透了。

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

这该如何应对?

沉默片刻,她就低声说道:“不管如何,咱们先在府里收拾她,只有她声名狼藉,她才会感激魏王对她的接纳,才会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

程三夫人疑惑询问:“你打算如何做?”

程诗韵讥诮开口:“我记得祖母的小佛堂那边有一尊太后娘娘赏下来的观音像吧?若是被她一把火给烧没了,你说,她是不是就得被皇家怪罪?咱们以此威胁,就不信她还敢炸毛!”

程三夫人忙不迭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此时程瑶光已经把母亲带到自己的院子,她一边跟她上药一边说道:“以后在这座府里,再没有人敢随意欺辱咱们母女了!”

程夫人怔怔的看着她,一双红红的大眼睛里面透着些许的疑惑。

程瑶光摸摸自己的脸:“怎么啦?你不认识你自己生的女儿了?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良久,程夫人才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瑶,瑶儿,母亲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理我了呢!”

程瑶光这才记起,她跟母亲是闹过别扭的。

她觉得母亲太过于懦弱,不肯讨好父亲,这才导致她们母女都不被府里人喜欢。

甚至连管家权都给剥夺了,连累的她还要看三夫人的眉眼高低。

如今想想,之前可真是幼稚啊。

不曲意逢迎男人有什么错?

何必委屈自己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怎会,你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不理你理谁?先别说话了,好好养养嘴巴!”

程夫人拽着她不肯撒手,像是握着生命里的唯一稻草。

犹豫片刻,她才哑声询问:“娘亲,如果我嫁给湛王,你愿意随我一起离开侯府吗?”

程夫人费力的睁开眼睛,冲着她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瑶儿去哪里,娘亲就去哪里,娘亲愿意随女改嫁!”

程瑶光伸手用力抱住她道:“这一世,咱们母女再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程夫人温柔的拍了拍她,目光眷恋。

片刻,外面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青翠带了人进来,正是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茹嬷嬷。

她知道如今的大小姐已经跟从前不一样,所以在态度上,十分的恭敬。

她先是俯身行礼,接着才说道:“老夫人说不管如何,府里的那三名老嬷嬷也是因为大小姐才落得个惨死的下场,未免佛祖怪罪,就请大小姐去小佛堂那边抄写几遍金刚经消除业障!”

程瑶光眯了眯眼,好端端的怎会让她去抄写佛经?

除非,这其中有诈!

会是什么阴谋呢?

前世的时候,她可没记得有这么一茬,定然是她今天的闹腾,改变了一些事情发生的轨迹。

茹嬷嬷眼见她站着没动,就小心翼翼催促:“大小姐,老夫人也是对你好,身上背着人命业障,对你,对咱们侯府的运势都有影响,你赶紧去吧!”

程瑶光顿时明白,她必须得走这一趟了,不然,将来这个侯府但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都会栽赃到她的头上。

到时候,她就得背上一个丧门星的污名!

那样,湛王肯定就不能娶她了!

为了婚事,她也得前去小佛堂抄经。

她再没犹豫,立刻跟着茹嬷嬷前往。

青翠想要跟着,但是却被程瑶光给阻拦:“你留下照顾夫人,以免她醒来见不到我会担心!”

“是,那小姐千万要小心!”青翠担忧叮嘱。

程瑶光轻轻点了点头,这才跟在茹嬷嬷身边。

眼看着小佛堂就要到了,程瑶光仔细思索祖母身边这位茹嬷嬷的事情,还真让她记起来一桩事。

前世这位茹嬷嬷唯一的儿子进山被毒蛇咬伤,眼看着一条腿就要保不住,是她给了她一粒解毒丸治好的。

如今想来,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

她不动声色的看向茹嬷嬷:“嬷嬷,我瞧着你眉宇间带着愁绪,可是家中有烦忧之事?”

茹嬷嬷惊讶的看着她,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指也霍然握紧。

不得不说,这位大小姐还真是心细,她竟然看出自己情绪不佳来了。

可自己伺候了老夫人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发觉。

足以看出,在老夫人的眼里,她这个做下人的死活算不得什么吧?

思及此,她的心里就有了怨言。

她哑声道:“多谢大小姐关怀,实不相瞒,我儿子进山打猎的时候被毒蛇咬伤,如今看遍了郎中,都没有办法解毒,原本说截腿就能保命,可今天中午送来消息,剧毒已经侵袭腰部,他,他彻底没救了!”

程瑶光没有犹豫,立刻从荷包里面掏出一枚药丸塞给她:“这是我祖父送我的解毒药丸,原本是留给我保命的,我愿意送给你,你赶紧去救你儿子!”

茹嬷嬷惊得合不拢嘴,她警惕的看了周遭,确定没人之后,她这才仓皇跪下磕头:“大小姐,你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啊!”

程瑶光伸手拽起她催促:“救人如救火,片刻都耽误不得,你赶紧走,我这就去抄写经书!”

眼看着她就要走进小佛堂,茹嬷嬷立刻低声提醒:“大小姐,你进去之后,立刻将御赐观音像藏起来,待会有人会来放火烧毁它!”

程瑶光警惕的眯起一双眼眸,果然,这小佛堂里面,真的给她布下了陷阱。

幸好,她果断出手笼络了茹嬷嬷。

不然,烧毁御赐观音像的罪名她可担不起!

她死死握紧拳头,将眼底的寒意悄然压了下去。

她低声说道:“多谢嬷嬷仗义相助,将来嬷嬷再有为难的事情,但凡我能帮忙,我绝不托词!”

茹嬷嬷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快步离开。

第9章

程瑶光走进小佛堂,转身将房门用力关紧。

她一双凌厉的眼眸落在那尊御赐观音像上,精致的小脸上杀意不断翻涌。

她低声呢喃:“今天,观音像必须要碎,但是不会碎在我的手里,而是她程诗韵的手里!”

她定了定心神,伸手拿了纸笔开始坐在小供桌旁边抄写经书。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声野猫的叫声。

容不得她多想,窗户猛然被野猫从外面撞开,它跳上祭台,将上面的烛火直接给撞翻了。

就在它眼看着要跳到那尊白玉观音像上的时候,早有防备的程瑶光立刻扑过去抢在手中。

野猫显然没料到她敢扑过来,停顿片刻,就嗷呜叫着狼狈逃窜。

它所到之处,一阵咣当乱响。

小佛堂闹出来的巨大动静很快惊动外面的守门婆子,她们早就得到嘱托,立刻大着嗓门叫唤:“快来人啊,大小姐在佛堂发疯胡乱打砸啦!”

忠勇侯和程老夫人听到动静,连忙匆匆赶来。

迎面撞上程三夫人母女,她满目不安的说道:“大小姐不是向来十分遵守规矩,她怎会在小佛堂胡乱打砸,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程老夫人恼怒开口:“能有什么误会,她肯定是不满意我让她抄写经书,故意给我难堪的!”

程诗韵就担心提醒:“祖母,不是御赐观音像在小佛堂里面供着吗?那可是太后娘娘赐给你的,可别被她给砸了吧?”

程老夫人浑身巨震,那还了得?

但凡御赐观音像有半点的闪失,那对程家带来的将是灭顶之灾。

她再不敢迟疑,立刻朝着小佛堂大步走去。

忠勇侯吓了一跳,他连忙追在身后喊:“娘亲,你慢些,你小心脚下!”

终究老夫人在快要走到小佛堂的时候,狠狠摔了一脚。

她扑在地上,满目狰狞的凄厉嘶喊:“程瑶光,你这个不孝逆女,你住手,你快些住手!”

佛堂的大门猛然被人从里面推开,只见满身狼狈的程瑶光抱着一个遮着红布的东西快步冲了出来。

她一边跑,一边大喊:“快帮帮我,我的手被野猫挠了,好疼,我快要抱不住啦!”

眼看着程诗韵冲到了面前,她直接将手里的东西就塞给她:“拿着,这可是祖母最为看重的宝贝,你可得抱好!”

程诗韵还有些懵,冷不防低头看到自己纤白的掌心内沾染了鲜血,竟是吓得第一时间把东西给扔在了地上。

一边扔,一边还惊恐大喊:“什么脏东西?”

哗啦一声脆响犹如滚雷一般,炸在了众人的耳边。

周遭登时一片静寂,呼吸可闻。

终究是程瑶光满目紧张的询问:“程诗韵,你怎么把祖母最为看重的御赐观音像给扔掉在了地上?”

程诗韵吓得浑身剧烈颤抖,她还没说话的时候,程三夫人就已经率先说道:“大小姐,你看别胡乱冤枉我的韵儿,她如何会扔老夫人看重的御赐观音像呢?”

程瑶光迅速开口:“我刚刚说的很清楚了,让她抱好祖母最为看重的东西,我的手受了伤,被野猫咬的血糊糊的,我怕弄脏了这么神圣的东西,没成想,刚刚塞给她,她就直接丢在了地上!”

程老夫人此时已经挣扎起身,她抬手就冲过去狠狠抽了程诗韵一巴掌:“你想害死我们程家吗?你明明知道这是御赐观音像,你为什么还要往地上扔?”

程诗韵自打进了程家之后,还是头回挨老夫人的打。

平日里程三夫人手段极为高明,不但会讨好忠勇侯,还哄的老夫人也极为看重她。

以至于他们都爱屋及乌,对待她这个养女也是百分之百的疼爱。

只是没料到,今天竟然会给她动了巴掌。

她半边脸疼的不行,她只能委屈争辩:“祖母,你消消气,我不是故意的,但凡我知道那是御赐观音像,我定然会好好抱紧的,是她程瑶光故意陷害我!”

程三夫人也惴惴不安的跪在地上哀求:“老夫人,你别怪韵儿,你是最了解她的,她是个听话的孩子,但凡你赏给她的东西,她都好好珍藏,她这次,真的是没防备!你若是罚,就要罚我吧?不管多大的罪,我都愿意替她承受!”

程瑶光听了这句话,忍不住难过的红了眼眶。

她哑声说道:“婶母,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你也是觉得我故意陷害她吗?你看清楚,我的手都被野猫咬成这样了,为了保护观音像不被它撞到,我付出巨大啊,我原本就受了伤,又跟它在小佛堂斗智斗勇!”

众人抬眼一看,果然是血糊糊的十分骇人。

程三夫人心说,怪不得韵儿会着了道,看到这么一双血手,换谁都得吓得肝颤。

沉默片刻,她就说道:“大小姐,你口口声声说佛堂里面有野猫做乱,可咱们侯府平日里都有仆妇小厮仔细清扫,如何会有野猫闯进来,怕不是你因为不想抄写经书,故意编出来的吧?”

程瑶光皱眉开口:“婶母,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我还诓骗你不成,明明之前野猫就在这里!”

程三夫人心中一动,她刚刚说的是之前,也就是说现在肯定没在小佛堂了。

那还等什么?

就说是她自导自演故意闹出来这样大的动静陷害韵儿!

思及此,她就哭着说道:“侯爷,老夫人,你们要给我的韵儿做主,大小姐她胡乱编造谎言,根本就没有野猫,她就是故意陷害韵儿的呀!”

忠勇侯被她哭的一颗心乱的不像话,他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呵斥程瑶光:“逆女,你可知罪?”

程瑶光也委屈的擦了擦眼泪,她无法置信的喃喃质问:“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爹?怎么我说的你就不信,别人的话,你就深信不疑?”

忠勇侯面色白了白,他死死握紧拳头,眼底寒意激烈翻涌。

程三夫人咬牙说道:“大哥,我绝不会让你为难的,我现在就亲手去打开小佛堂的大门,让你们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