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慈禧，大伯是光绪，大哥是溥仪，他却低调地活到了2015年

那一天，秋风还未起，什刹海的水波却泛着微光。1918年，醇亲王府添了个男孩，取名溥任。没人知晓，这孩子日后会在世事浮沉中翻出细浪。他本可锦衣玉食，却偏偏走了一条老百姓的路。你说这算不算反常？

档案册里明白写着，溥任的父亲载沣，是清末宣统皇帝溥仪的亲爹。而溥仪，已在溥任出生前七年，扔下皇位，成为废帝。这桩家世没办法藏，只是王府高墙内，孩子们嬉闹还是得继续，谁理门外天下乱成什么样儿。

其实走在王府的走廊上，地砖发冷。外面北平城头风沙卷街，里面还是墨香书声。每天早晨下人点灯开门，溥任去拜孔圣人，启蒙老师是举人、名家，写字画画，规矩一丝不苟。外头打仗也好，兵荒马乱也罢，院子里的梅花每年都要开。可隔阂到底还是有，一代旧贵族在乱世中藏起羽毛。

有人那时的亲王府像船，漂在搅动的大海上。外面的世道说变就变，溥任几乎没踏出院门半步。出门看望溥仪，还得坐马车关窗帘，眼角余光里是泥泞的街巷、寒酸的人。小孩第一次原来跟府里的光景不是一个世界。

时事难逃风暴。日军进了北平，银票从口袋里飞，吃饭都变成奢侈。府里再宽阔，却终归要卖老物件糊口。日本人拉溥仪去东北做傀儡，载沣赶去长春见兄长，回来一身失望。故而跟儿子说“你得靠你自己，指望皇位，指望别人，都是虚的。”

1945，王朝灰飞烟灭十多年，国民党抢占北平。醇亲王府这么一大块宝地成了肥肉。此时父子俩灵机一动，把自家宅子变成小学，人称“竞业”，既为家谋生，又有了名分。

学校正式开课后，溥任操碎了心——教书、办事，每天鸡飞狗跳也乐在其中。生源扩展到两百，收入让家不用再变卖瓷器铜器讨口饭吃——这是多少旧贵族不敢想的事。最要紧还在于，塌了的旧世界之外，总有人在拾起零散的砖石盖屋顶。

可谁也不肯说溥任没享受过王府的盛大排场。屋内的廊柱、古玩、珍本书，还存着满门旧梦。当北平成为人民共和国首都，征收风气骤起，家人彻夜难眠。可这一回，中央政府没有为难溥任，考虑周到，为家留了完整的空间。

溥任后来把府卖给国家，这可是大手笔。不止是房子珍贵古籍、文物捐给北大，金印进博物馆。老宅成了公用，学校继续在家庙里开，到五十年代合入其他小学——时代推着人走。

有人说他潇洒，丢掉皇族姓氏，改名金友之。也无声息换上粗布衫裤，骑上二八自行车，生活里跟邻居嘻嘻哈哈混成一片。有时还带点得意，街坊见他都叫“四爷”。也不是每个人都羡慕皇亲国戚，他倒是容易适应。

溥任有时候矛盾，他一面躲避显眼的姓氏，一面又不肯断绝所有联系——该署的书法作品，还是署回老名。就这么过日子。

书店、小学、书法摊点，几十年风雨来回重复。退休后卖画收入不少，结果钱大头全拿去设奖学金、做公益，反正自己一家日子还是凑合。独留几本线装书打发清晨黄昏。爱捡石头，多到屋里女孩都无处下脚。古宅新梦，多半就此慢慢消散。

档案记录显示，九十年代溥任多次捐款助学。1991年捐10000元给北京小学，那会儿全国职工月均工资不过百十来块。他跟二哥溥杰合作，跑到日本卖书画，又将六十万日元悉数捐出来。类似捐款行为，1996、1998年在密云民族小学继续追加，善事不辍。

但有时候，数据本身也可能误导，有人私下议论，这种行为其实也是对自己家族过往的一种告别。他倒是不置可否，默默坐到教室里，讲历史、教绘画，那点辛酸和光荣也只自己知道。朋友来访，总见屋里漏雨，墙皮剥落。他却习惯了，没啥抱怨。可能溥任骨子里清楚，该舍的不能留，能做的就去做。

一部分人觉得，他兜转了一辈子也没逃掉身份的影子。可另一些人认为，溥任其实正是用日常的小事慢慢重写了自己。有一件事不能否认，他自愿脱下皇家衣裳，穿进了普罗大众的人群。这种选择，说不准是不是对的。

后来的事情发展得很有意思。正如前文提到的那样，他转身成教师，又扎进公益圈，社会地位跟过去大不一样。但事实也不是完全如表面那样他淡定自若。有亲友说他晚年常常自言自语，念叨小时候王府里的旧事，或许他一生都没法放下那段家族的印记。

家里有五个孩子，工资卡上只有58元，分明过得紧巴巴，却把自己画作卖的钱都拿去设奖学金。朋友笑他迂腐，他却偏说“我喜欢看孩子们学新东西。”这种念头没法解释，他有没有后悔不得而知。

有几年，溥任任职北京市文史研究馆，老人家八十多岁还坚持坐公车上班，不愿意报销车费。别人劝说多了，他听了也没太放在心上，我想他其实更喜欢和路上的人说几句话。后来写了许多关于皇室历史的手稿，内容断断续续，不算系统。回头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谁不是在拼凑自己碎片的回忆。

他终其一生都活得极其平常，邻居说他安分、实在。房间里摆的不是金玉，而是破石头和宣纸。安身立命，倒也纯粹。外界怎么说都没用，溥任自己怎么活，谁劝也没用。

书画市场出现过他的墨迹，“友之”两个字挂在教室墙上。围观人多，说不准谁真懂内情。爱新觉罗的余晖消散在北京黄昏的风里。

看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想一句这世上到底是溥任成就了平凡，还是平凡，成就了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