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时我把离婚协议推过去:“儿子那么喜欢柳思思,我同意离婚”
发布时间:2025-08-04 15:24 浏览量:2
我自幼便被俞家当作未来的儿媳来培育。
二十岁时,我嫁给了俞京墨。
二十二岁,儿子俞佑安呱呱坠地。
俞佑安跟他爸如出一辙,总是沉默寡言,也从不主动与我亲近。
昨晚,他头一回主动来找我:“妈,思思阿姨病得奄奄一息了,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我爸,你跟我爸离个婚好不好?”
那一刻,我对这对父子彻底心灰意冷。
离就离,我成全他们。
……
早餐时,我把离婚协议推到俞京墨面前,表明我的决心。
“儿子的话我思索了一整晚,他既然那么喜欢柳思思,我同意离婚。”
“我也会放弃俞佑安的抚养权,什么都不要。”
“咱们夫妻的共同财产,你就转到儿子名下,权当是我给他的抚养费。”
俞京墨放下咖啡杯,皱着眉头抬头:“你刚才在跟我说话?”
我瞧见他耳朵上还闪着蓝光的蓝牙耳机,瞬间明白,我刚才说的那些,他压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心里一阵无力,每次跟他交流,都是这般结果。
就像这段时间,他每晚回家,身上都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我忍不住问他:“你最近见谁了?”
他也只是淡淡地回一句:“朋友。”
连眼睛都没瞧我一下。
我甚至怀疑,结婚五年,他或许连自己妻子叫沈云栖都不晓得。
这种压抑的日子,我真的受够了。
我直接把离婚协议翻到最后一页,递到他面前:“签个字吧,用不了你几分钟。”
俞京墨皱眉扫了我一眼,正要翻开,儿子跑了过来。
“爸,你等下是不是要带思思阿姨去打高尔夫?我也要去!”
眼看俞京墨要起身,我一把按住他的手腕。
“签字!”
俞京墨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里透着些许惊讶。
我猜他大概是不习惯向来温顺的我,突然变得如此强硬。
儿子在旁边催促:“爸爸快点走!要是让思思阿姨等久了,她又该生气让你背她了。”
“好。”
下一秒,俞京墨连内容都没瞧,就直接拿起笔签了字。
父子俩很快就走远了。
我也不清楚俞京墨不看内容就签字,是太信任我,还是压根没把我当回事。
我握着笔,在俞京墨签字的地方旁边,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辈子,我和俞京墨的名字并排出现,第一次是在结婚证上,第二次就是在这里了。
签完字,一滴眼泪落在了纸上。
我轻轻擦掉,把离婚协议寄给了之前联系好的律师。
接着我上楼收拾东西,打开衣柜,却发现满满一柜子衣服,没有一件是我真正心仪的。
因为没人知道,十六岁之前的我,喜欢蹦极,喜欢飙车,最喜欢开怀大笑。
可自从嫁给俞京墨后,我就被要求守规矩,必须温柔娴静,笑不露齿。
因为俞家需要的,只是一个合格的俞少夫人。
可即便我压抑了自己的个性,也没得到任何认可,反而被俞京墨的朋友嘲讽。
他们说我是个假人,还说柳思思和俞京墨更般配。
想到这些,再看到眼前这些属于俞少夫人的衣服,我突然一阵反胃。
我忍不住冲到洗手间吐了起来。
吐完后,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妆容精致的自己。
我突然觉得,离婚真是太正确了。
我不想被活活憋死在“俞少夫人”这个牢笼里。
我想冲出这个牢笼,做真正的自己。
最后我翻出了一件结婚前的裙子,给闺蜜打电话让她来接我离开。
俞家,从来都不是我的家。
而沈家,把我嫁给俞京墨后就对我不闻不问,也不是我的家。
闺蜜很快就到了门口,满脸疑惑。
“你咋有空约我出来啊?”
“今天不是你生日嘛,你不是之前跟我说要和老公孩子一起过生日的吗?”
我愣住了,赶紧掏出手机翻看聊天记录。
才发现一周前,我确实订了生日餐厅,还给俞京墨发了约会消息。
可直到现在,他连个回复都没有。
失落吗?
以前或许还会有点,现在我已经习惯了。
我上了车,和闺蜜一起去了生日餐厅。
可我们一进餐厅,报了生日预约号,餐厅经理却尴尬地说要给我退款。
“女士,今天餐厅被俞总包场了,他和小少爷要给俞太太过生日。”
“您之前的预约定金,我们会双倍赔偿。”
闺蜜笑着拉着我朝里走:“别退款了,站你面前这位就是俞太太。”
可我们刚走到大厅正中央,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家三口的欢笑声。
只见俞京墨带着俞佑安,正在给柳思思送上生日祝福。
俞京墨说:“祝你平安顺遂。”
俞佑安说:“希望思思阿姨愿望成真,嫁给爸爸,做我的妈咪。”
我看着他们送上祝福,然后一家三口幸福地坐下。
俞京墨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柳思思。
儿子俞佑安也特别体贴,给柳思思拉椅子、倒茶、扎头发。
结婚五年了,俞京墨连我的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更别提送祝福了。
我怀胎十月,差点没命生下的孩子,也从来没给我倒过一杯水。
闺蜜看不下去了,想冲上去帮我讨个说法。
但我拉住了她。
只说:“算了,我已经和俞京墨签了离婚协议。”
闺蜜当场把我带回了她家,我没哭,她却哭了。
她抱着我,骂俞京墨是渣男,骂俞佑安是忘恩负义的小孩。
“这五年,你几乎一天到晚都围着他们父子转,没工作没社交。”
“我好不容易把你约出来逛街,俞京墨一个电话打来,你就跟中了头彩似的,兴高采烈地跑回家给他熬醒酒汤。”
“你儿子断奶那会儿哭闹不止,你整夜整夜地哄着。”
“付出这么多,结果换来的是背叛,云栖,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特别难受,想哭就哭出来吧。”
听着闺蜜的絮叨,我仰头灌了一口啤酒,靠在沙发上。
“……哭吗?”
我现在哭不出来了。
但我以前可没少哭。
被俞母逼着学规矩,向俞京墨诉苦却被他当作没听见的时候。
雪夜里等俞京墨等到十二点,他既不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的时候。
俞佑安半夜发烧,给俞京墨打电话却被他挂断的时候。
我也曾傻傻地期待着夫妻恩爱,母慈子孝。
可他们,却从未看见过我。
五年了,我早该清醒了。
宿醉之后,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忽然接到了俞京墨的电话。
他像是刚起床,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周一习惯戴的那块手表放哪儿了?”
我下意识地回答:“在衣帽间第一个抽屉里。”
“配套的袖扣呢?”
“在手表下面的抽屉。”
一问一答之后,我才回过神来,我和他马上就要离婚了。
以后,我不用每天一大早就起来给俞京墨搭配衣服了。
也不用在墨夜十二点等他回家,给他端上一碗温度恰到好处的养胃粥了。
俞京墨似乎没发现我已经离开了我们婚房的别墅。
我好心提醒他:“你让保姆给你重新整理衣帽间,以后找东西可以问他们。”
“我们马上要离婚了,你再打电话问我找东西,不太合适。”
说完,我听到俞京墨淡淡地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还传来拉抽屉的声音。
我以为该说的都说完了,正准备挂电话,又听到俞京墨说。
“这几天中午,你把海鲜粥炖好了送到俞氏总裁办。”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看来我那些要离婚的话,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谁懂啊?
这种感觉,就像我扯着嗓子喊,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墨吸一口气,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我直接把俞京墨拉黑了。
想了想,又把俞佑安幼儿园老师的电话也拉黑了。
但我忘了拉黑俞母。
结果我睡醒起床,刚出门准备去吃中饭,就被她拦住了。
她把一沓照片甩到我脸上,全是俞京墨和柳思思的亲密照。
“我真对你失望透顶,从你十六岁开始,我就一直培养你。”
“沈云栖,都十年了,你怎么还是留不住你老公的心。”
“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我当初就不该嫌弃柳思思是私生女,直接选她当京墨的老婆。”
照片的角划破了我的脖子,渗出了血。
当初被俞家选中当未来少夫人的时候,京市很多人都羡慕我命好。
可我从十六岁开始就没了自由,活着就是为了当俞少夫人。
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高三那年故意叛逆早恋,闹到俞京墨面前,以为他会退婚。
但他什么都没说。
我爸直接把我送进了女德学校。
我虽然只和俞京墨结婚五年,但已经被他们摆布十年了,我受够了。
我直接跟俞母说:“我和俞京墨已经签了离婚协议。”
“我没要抚养权,净身出户。您要是觉得我不合适,就再找个儿媳吧。”
说完,我就去开车门。
俞母愣了一下,然后气得不行,扣住我的手腕。
“沈云栖,你敢!”
她涂得红红的指甲扎进我的肉里,特别疼。
我慢慢回过头,笑了。
“我没啥不敢的,‘俞少夫人’这四个字,我从来就没放在心上。”
我拉起袖子,第一次给别人看我手腕上的旧伤疤。
俞母看到那些像蜈蚣一样的疤痕,吓得松开了手。
我却笑着,轻轻抚过手腕上的道道伤痕。
“我根本不想当什么俞少夫人,每次觉得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狠狠地划自己一刀。”
“你知道这十年,我每次做梦都在梦里喊什么吗?”
我抬头盯着脸色铁青的俞母,一字一顿地说:“我在喊啊……有谁能救救我?”
“但我现在明白了,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只有我自由地做自己,我才能活得像个人。”
我平静地说完,拉开车门下了车。
这一次,俞母没有再拦我。
可我心里的憋屈还是压不下去,我得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我开出了那辆尘封已久的大红色超跑,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可俞京墨大概就是我的克星,我刚闯过十字路口,就迎面撞上了一辆迈巴赫。
车牌号:88888。
是俞京墨的车。
对面车上很快下来了人,是俞京墨的助理。
我摇下车窗,助理看到我后愣了一下。
“少夫人?”
我并不意外他的惊讶,结婚五年,俞京墨身边的人早就对我有了固定的印象。
温柔、娴静,像一潭死水。
像我这样的人居然会飙车,确实挺让人意外的。
我没多说什么,直接递给他一张名片:“该赔的钱,你联系保险经理就行。”
说完,我戴上墨镜,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助理很快回到迈巴赫,跟俞京墨汇报。
“俞总,对面开车的是少夫人。”
俞京墨揉了揉眉心,冷冷地吩咐道:“走吧。”
好像对面开车的是他老婆还是个陌生人,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助理识趣地没再多问。
但没想到三个小时后,我们夫妻俩又碰面了。
当时,俞京墨正跟合作商在城郊的赛车场签署地皮开发协议。
这里恰好在举办一场赛车赛事。
一辆大红色跑车,以一种极为嚣张的姿态,一路风驰电掣,最终夺得第一。
赛车手下车,身着暗红色紧身赛车服,身形修长,曲线既火辣又透着优雅。
简直吸睛到了极点,连俞京墨都忍不住流露出惊艳与赞赏的神情。
直到赛车手摘下头盔,露出面容。
助理忍不住接连发出惊叹。
“俞总,少夫人玩赛车也太牛了吧?”
俞京墨没吭声,只是看到周围男人盯着那抹红色身影的目光,他眉头微微皱起。
而我察觉到俞京墨的视线时,并未抬头与他打招呼。
这些年,除了那种高端大气的上流宴会,我们碰面时,他通常都装作不认识我。
所以,当外地赛车举办商给我们彼此介绍时,我也装作不认识他。
还客气地说道:“俞总,久仰大名。”
俞京墨依旧面无表情,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直到柳思思的声音传来:“京墨,忙完没?”
“忙完了,咱们回公司吃饭吧,我想吃你家保姆做的海鲜粥。”
我扭头,便看到柳思思从迈巴赫车上下来,走过来直接挽住了俞京墨的胳膊。
柳思思大概没把我视为她的情敌,还冲我笑了笑。
他们走远后,有人感慨:“俞总出来工作还带着俞太太,感情真好。”
俞京墨的助理还没离开,听到这话,表情有些怪异地看向我。
我猜,他可能在心里琢磨,怎么会有这么没用的女人。
我没多说什么,径直离开了赛车场。
然后第一时间给律师打电话,询问什么时候能拿到离婚证。
律师说,还得等七天。
还有七天啊。
没关系,我都熬了十年了,七天肯定能等得下去。
可我刚平复好心情没多久,就接到了俞京墨助理的电话。
“少夫人,总裁问您海鲜粥什么时候送过来?”
“还有,佑安少爷的老师说联系不上您,小少爷的手工作业没交过去。您方便送一下吗?”
我想起俞佑安让我和他爸离婚之前,我还在视频里一针一线地给他做手工作业。
我离家的时候,那个手工作业只做了一半。
我望着天上自由自在飘着的云,平静地说道:“告诉俞京墨,海鲜粥没了。”
“以后我也不会再送。还有,俞佑安的事我不会再管了,别再找我了。”
说完,我把助理的电话也拉黑了。
另一边,在俞氏集团。
助理拿着手机,满脸尴尬。
“总裁,少夫人挂了我电话,我再打就打不通了,她好像把我拉黑了。”
“要不您试试?”
俞京墨皱着眉,难得拿出手机,翻到备注为妻子的头像,发了一条消息。
【你闹哪样呢?】
下一秒,对话框里跳出一条红色的删除提醒——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
助理看到俞京墨手机页面的聊天记录。
最早的消息已经是一周前了。
他惊讶地说:“没想到少夫人的生日和思思小姐是同一天。”
“那昨天也是少夫人的生日,总裁您没送生日礼物吗?”
俞京墨沉默了一秒:“没留意。”
助理对这个回答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手机上的聊天记录一大堆,也没见俞京墨回复过一句。
但就听俞京墨吩咐:“给少夫人补个生日礼物,东西你看着办。”
“好的,总裁。”
助理刚说完,还没等他拿出手机挑礼物,就看到俞京墨已经开始看文件了。
他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出了办公室,去赶紧挑礼物。
傍晚,我就收到了俞京墨助理送来的生日礼物,还挺意外的。
但我拒绝了,我都不知道俞京墨想表达什么。
我的生日都过了,还送什么礼物?
而且,我这十年来的生日愿望只有一个——
自由。
俞京墨和我离婚,也算是阴差阳错地满足了我。
我以为等离婚证的这七天,我和俞京墨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但送礼物的助理刚走,我又收到了俞母的短信。
【沈云栖,我不管你们离婚的事,但在你们离婚之前,我的孙子不能受到任何影响。】
俞佑安怎么可能受影响。
明明是他主动要我和他爸离婚的。
我还没回复,俞母的短信又接连发了过来。
【沈云栖,要是不想离婚受影响,这个周末你必须照常来老宅陪我孙子。】
俞京墨不喜欢人多,结婚后我就和他搬出了俞家老宅,住进了婚房别墅。
生了俞佑安之后,我们每周都会固定带孩子回老宅。
今天正好是周五。
以前,我都是去幼儿园接俞佑安回老宅。
俞京墨工作很忙,不到十点基本不回家。
这次,我直接回了老宅。
没想到我到的时候,俞京墨也已经回来了。
我直接无视他,往楼上走去。
俞京墨却拦住了我,还莫名其妙地问:“生日礼物喜欢吗?”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难道不知道我拒收了礼物?
不过这也正常,他本来就把我当空气,哪会记得我有没有收礼物。
我不想和他说话,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可没想到,接着就听他吩咐。
“佑安正在给思思雕刻平安牌,你上楼帮他完成。”
怎么,收那份生日礼物还有附加条件?
我冷笑了一声,故意撞开俞京墨,一言不发地往楼上走去。
俞京墨皱了皱眉,但什么都没说。
我踏上二楼,俞佑安正端坐在书桌前,手中紧握刻刀,全神贯注地雕琢着什么。
我缓步走近,这才瞧见,他面前已然摆放着一块雕好的平安牌,此刻他正照着模样复刻。
许是我的脚步声惊扰了他,他蓦地抬起头,目光投向我。
可下一瞬,他竟迅速抓起桌上刻好的平安牌,抿着嘴唇,满脸不悦地冲我道。
“妈妈,这个平安牌是爸爸刻给思思阿姨的,你可不能偷拿。”
我的心瞬间如被利刃割裂般疼痛。
我实在难以接受,那个曾经被我视若珍宝的孩子,如今竟将我视作小偷。
望着俞佑安那张与俞京墨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我刹那间感觉呼吸困难。
“你无需这般防备我,我从未有过拿别人东西的念头。”
“况且,我和你爸马上就要离婚了,很快思思阿姨就会成为你的新妈妈。”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俞京墨冰冷如霜的声音。
“沈云栖,你跟孩子说这些荒唐话,还配当妈吗?”
这大概是俞京墨对我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我转过身,凝视着他那张冷漠至极的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是啊,我不配。”
“那你给他重新找个配得上的人吧。”
言罢,我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沈云栖。”
俞京墨猛地一把攥住我的手,低沉的嗓音中带着警告的意味。
就在这时,俞佑安的电话手表响了,他兴奋地催促着。
“爸爸,是思思阿姨打来的视频电话!”
下一秒,俞京墨便松开了我的手。
我望着他走过去接起电话,方才还冷若冰霜的脸瞬间绽放出笑容。
我忽然觉得一切皆索然无味,默默转身回到客卧,反锁上了门。
房间里冷得刺骨,明明是六月盛夏,我却感觉自己仿佛躺在棺材里,被墨埋于冰冷的地下。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间,我梦到了十六岁的自己。
我抱着被摔死的小狗,哭得绝望而无助。
只因俞京墨对毛发过敏,俞家的少奶奶便不能养狗。
又梦到了十九岁的我,被我爸送去上女德班。
我明明是年级第一,已然保送了京大,却被关在如笼子般的女德学校,学习如何相夫教子。
她们都泪流满面地对我说——
沈云栖,向前走,莫回头。
我不会再回头了。
从将离婚协议递给俞京墨的那一刻起,我便已下定鱼死网破的决心。
若往后的日子依旧如被困笼中,那我宁愿一死。
那天晚上,我做了许多杂乱无章的梦,可第二天早上五点,我的生物钟还是准时将我叫醒。
以往这个时候,我得起床为俞京墨父子准备早餐,再热上一杯牛奶。
我揉了揉眉心,想起俞母的威胁,还是起身下了楼。
可下楼后我才知晓,俞佑安跟着俞京墨早已出门。
说是和柳思思约好去看日出。
我觉得这事儿荒诞至极,明眼人都看得出俞佑安根本不需要我这个妈。
俞母却非要我回老宅。
在俞家人眼中,我从未被当作少夫人看待。
但不管他们需不需要,我都得待在“俞少夫人”该待的位置,哪怕仅仅是个摆设。
熬完这个周末,闺蜜立刻约我去体校散心,说要帮我排解烦闷。
十八岁的男生很会哄人,甜甜地唤着姐姐,特别擅长提供情绪价值。
在体校玩了几天,我的心情着实好了不少。
闺蜜都舍不得离开了。
“怎么样,让你见识了弟弟们的好,是不是觉得俞京墨那个老男人没什么值得爱的了?”
我微微一笑:“嗯,不爱了。”
闺蜜见我配合,愈发起劲。
“这才对嘛,我说你早就该离婚了。”
“就我们认识的这些弟弟,谁不比冷漠无情的俞京墨会疼人?”
“到时候你找个年轻体贴的弟弟过日子,那不得美滋儿滋儿?”
我正笑着准备应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我扭头一看,才发现俞京墨和他的助理站在不远处。
助理一脸紧张地望着我,而俞京墨背对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他对我大概永远都不会有什么表情吧。
我装作没看见他,拉着闺蜜就走。
我以为俞京墨不会在意这件事。
可没想到,他竟走过来拉住了我。
“有个聚会你得去,跟我走。”
说完,他根本不容我拒绝,直接将我拽上了车。
上了车,我整个人都懵了。
在我的记忆里,俞京墨一直将我视作透明人,对我既无情绪也无态度。
他如今这般强势的模样,我以前只在卧室里见过。
我刚回过神,又听到他突然开口。
“沈云栖,我们这种家京,合适才是最为重要的。”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在反驳我和闺蜜的那番话。
原来爱不重要,疼不疼人也不重要。
我气得笑出了声,第一次直接冷着脸对他说。
“可你的合适,就是让我委屈自己。”
“俞京墨,你凭什么?”
俞京墨盯着我看了好几秒,却未言语。
我也不想再费心思去揣摩他的想法,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到了聚会的地方,我才知道这只是俞京墨朋友的小型聚会。
他以前从未带我参加过这种场合。
我其实不太喜欢他的这些朋友,因为他们一直看不起我,总说我是个毫无存在感的人。
所以,我全程都未展露笑颜,只是跟着喝了点酒。
后来有些醉了,我便起身去了洗手间。
我走后,俞京墨和朋友们继续聊天。
有人急切地问道:“京墨,你老婆今天不但没笑,还给你脸色看呢。”
“是啊,外面都在传你们要离婚了,看来是真的?”
俞京墨皱眉:“谁说我要离婚?”
“我既然结了婚,我的妻子这辈子只能是沈云栖。”
朋友们都很惊讶:“你是认真的?”
俞京墨只是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未作声。
朋友一脸困惑,半天才挤出几句话。
“京墨,你还记得之前和你合作AI项目的顾总吗?”
“他以前和你一样,对老婆爱答不理的,还不让她去公司,没人知道她是顾太太。”
“最后他老婆心灰意冷和他离婚了,听说他到现在都没追回来。”
“你要是打算和沈云栖过一辈子,我劝你还是多关心关心她。不然……”
“小心你老婆也和顾总老婆一样,跟你离婚。”
俞京墨手里的酒杯微微晃动了一下。
但他还是冷淡又笃定地说:“她不会。”
与此同时,在洗手间。
我刚好收到了离婚律师的短信。
【沈云栖女士,您和俞京墨先生的离婚证已经办理好了,随时可以来律所拿。】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我立刻打车赶到律所,拿到了梦寐以求的离婚证。
我缓缓翻开离婚证,一页又一页,反复端详。
从这一刻开始,我再也无需把俞京墨的话奉为圭臬,也不用再对俞家人察言观色。
不用每日都吃那些寡淡无味、难以下咽的清淡食物,只为维持那所谓的“俞少夫人”的端庄形象。
不必天天化着千篇一律的妆容,强颜欢笑地应付旁人,违心地说着“我过得十分幸福”之类的假话……
我可以去尝试蹦极,体验极速飙车,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游。
我能去做无数一直想做却未能做的事。
走出律所,闺蜜提议要为我的自由好好庆祝一番,先去吃一顿“俞少夫人”向来不被允许吃的晚餐。
接着,她领着我来到了夜市的大排档。
“奶茶,烧烤,冰激凌……你爱吃什么就尽管吃什么!”
空气中饭菜香与肉香交织弥漫,这一刻,我切实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妙乐趣。
这一晚,我们尽情吃烧烤,畅快喝啤酒,在马路边肆意跳舞,放声大笑。
到最后,我笑得眼泪都夺眶而出。
那束缚我长达十年的沉重枷锁,终于被打破了。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心中的委屈与不甘急切地需要宣泄。
我借着酒劲,将儿子俞佑安从黑名单里移了出来,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便红着眼眶说道。
“俞佑安,我告诉你!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是你亲妈。”
“生你的时候我差点在产房难产丧命,你生病发烧时日夜守护在你身边的也是我。”
“从你为了柳思思那个外人骂我恶毒起,我就不再当你妈了,你也没资格再喊我妈妈。”
“沈云栖,你在说什么?”俞京墨冰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愣了一下,瞬间意识到孩子或许就在他身边,我立刻冷嘲热讽。
“俞总,你有闲工夫教训我,不如先管管你儿子。”
“你知道吗?我生日前一晚,你儿子还撺掇我跟你离婚,好给柳思思腾位置。可笑的是,那竟是他对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俞京墨,恭喜你!我成全了你们所有人的心愿。”
说完,我又把俞佑安拉回了黑名单。
和闺蜜痛痛快快地宿醉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订好了出国的机票。
我清楚自己昨天有些冲动,而且离婚的事一旦传开,沈家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说不定他们会逼我跪着求俞京墨复婚。
也说不定他们会把我许配给别人,换个好价钱把我卖掉。
我要离开这座城市,永远不再回来。
和闺蜜告别后,我简单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门。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瞧见不远处停着一辆迈巴赫。
俞京墨带着俞佑安下了车,朝我走来。
“俞佑安,给妈妈道歉。”
俞佑安小脸煞白,紧紧攥着衣角,朝我鞠了一躬。
“妈妈,对不起。”
“我不该骂你,也不该说让你和爸爸离婚那种话。”
“我知道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我淡淡一笑,说道:“不用道歉了。”
该发泄的情绪我都已经发泄完了,现在也无所谓了。
可让我意外的是,我刚说完,俞京墨竟开口了。
“抱歉,没把佑安教育好,我也有责任。”
真是稀奇,我居然也有听到俞京墨主动道歉的时候。
但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之前的伤害吗?
显然不能,不过我想起了包里原本打算去机场寄给俞京墨的东西。
我直接说道:“俞京墨,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那就送我去机场吧。”
俞京墨有些疑惑:“最近俞家没有京市外的应酬,你要飞去哪儿?”
我嘲讽地笑了笑:“难道没有俞家的应酬,我就不能有自己要做的事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俞京墨第一次露出困惑的神情。
但我才不管呢,当初是他把我迎进俞家,就像把我推进了一个牢笼。
现在,他就该送我离开,亲手斩断我们最后的联系。
一路无言,到了机场。
我下车前,递给俞京墨一个精美的盒子。
“最后的礼物。”
俞京墨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最后”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俞佑安忍不住仰起小脸问道:“妈妈,我的呢?”
我笑着说:“在里面。”
毕竟这是一份对他们父子都很重要的礼物,他们应该会喜欢。
“记得一个小时后再打开这份礼物。”
那时,飞机应该已经起飞了。
俞京墨难得对我露出好脸色,还说:“早点回来。”
我笑笑,没说话,转身离开。
我不会再回来了,我要去追寻属于自己的自由。
俞京墨一直看着我走进机场的背影,心里莫名涌起一阵不安。
他拿着盒子,想直接打开。
俞佑安却拦住他:“爸爸,我们答应妈妈要一个小时后才能打开。”
“我们要说话算话。”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俞京墨看着文件,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向礼物盒,终于一个小时到了。
俞佑安迫不及待地打开礼物盒。
“爸爸,妈妈到底送了我们什么呀,这么神秘?”
咔哒一声,盒子盖被打开,俞京墨刚好扭头看了一眼——
里面只安静地放着一本离婚证!
俞佑安虽然才三岁,但已经开始了启蒙教育。
他盯着盒子里的离婚证,小嘴嘟囔了半天,
最后冒出一句:“爸爸,离婚证是什么呀?妈妈不是说送我们礼物的吗?这个小本子就是礼物?”
俞京墨脑袋里一片嗡嗡作响。
他随手丢下文件,起身的时候,手肘撞到了旁边的咖啡杯。
热咖啡洒在他那条手工定制的西装裤上,留下一片墨色的污渍,但他毫无察觉,只是从俞佑安手里接过盒子。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手抖得厉害。
那本烫银的小红本安静地躺在里面,
就像家里一直存在,却又被刻意忽略的某个东西。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慌,他总觉得,一旦打开这本离婚证,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去了。
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虽说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俞京墨的自制力和心理素质绝对超乎常人。
可这一次,他竟然罕见地失控了。
他颤抖着指尖,缓缓拿起那本小红本,墨呼吸了几下才翻开。
看到自己和沈云栖名字的那一刻,他那双墨邃的眼睛瞬间睁大。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啪的一声,他合上离婚证,刚想给沈云栖打电话,又想起她可能在飞机上。
心里既生气又烦躁,他强压住想当面质问沈云栖的冲动,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查一下少夫人的行程,看看她今天坐的飞机去哪儿了,马上把她给我带回来。”
“还有,查查这离婚证是谁办的,没有离婚协议,也没有法院起诉,怎么就离婚了?”
他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慌和愤怒。
他很少这样情绪外露。
对面的助理战战兢兢的。
他从进公司开始就跟着俞京墨,哪见过他这么情绪化的模样呀。
哪怕是公司被对手打压,市值暴跌几百亿,他都没见俞总发过这么大的火。
离婚……
难道是因为那个一直没啥存在感的“俞少夫人”?
助理心里直犯嘀咕,觉得这事儿太不可思议了。
但他没表现出来,只是应了一声,就去干活了。
俞京墨双手插兜,在宽敞的书房里来回踱步,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
终于,他还是拿起手机,给已经把他拉黑的沈云栖发去验证消息。
【离婚证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都成年了,别搞这种幼稚的恶作剧。】
【着陆后回我消息,我和佑安都很担心你。】
停顿了好一会儿,他再次敲击屏幕输入。
【有啥问题咱坐下来好好说,没必要这样,你也是当妈的人了,别孩子气。】
但所有的消息都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俞京墨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疲惫地揉着眉心。
一旁一直安静搭积木的俞佑安抬起头,天真地问:“爸爸,妈妈送这个礼物是不是要和你离婚呀?”
离婚……
“最后他老婆心灰意冷和他离婚了,听说到现在他都还没追回来呢。”
“你要和沈云栖过一辈子,那我就劝你多关心关心她,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