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穿书后的第三年,男主出现了 他是父亲从战场上捡的义子
发布时间:2025-08-05 17:09 浏览量:3
年关过后,裴时舟便跟着兄长去了骁骑营历练。
回来时正值寒食节。
新君继位,按照传统须得前往太庙祭祀先祖,为万民祈福,身为长公主的孟河阳也会一同前往。
这不,机会又来了。
在寺里安顿下来后,我打听到孟河阳去了后山,急忙吩咐冬月去寻裴时舟。
后山有一棵几人合抱之粗的榕树,已存活百年,相传无论男女,只要将写有自己愿望的红绸扔到书上,虔诚祈祷,愿望就会实现。
我过来的时候,孟河阳就站在树下。
她旁边还有一名男子,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沈兰隽。
沈兰隽是书里的男二号,出身世家大族,不仅生得疏朗俊逸,还颇有才华,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从翰林编撰升任当朝首辅。
男女主之所以虐来虐去,他功不可没。
眼瞅着沈兰隽吟了两句破诗,就惹得孟河阳向他投去了欣赏的目光,我心里着急,频频望向月洞门。
等到裴时舟过来,他们俩人早就并肩走远了。
「你怎么才来呀?」我不禁埋怨道。
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我,献宝般道:「阿姐看,你喜欢吃的艾草团,我特意去山下农庄买来的,快尝尝。」
我本来憋了一肚子火,可一对上他期待的眼神,就全散了。
艾草团很好吃,香甜软糯。
就是吧……
我教他投其所好,是用在孟河阳身上,不是搁这儿对我献殷勤。
好好一个人,怎么跟个傻狍子似的。
8
祭祀中途出了乱子。
新君年仅十岁,各地藩王不满幼主临政,派遣死士混进人群中行刺。
众人受到惊吓,纷纷四散逃命。
我一边抱头躲过乱飞的箭矢,一边咒骂系统:「怎么回事儿呀?我怎么不记得书里有这段内容?」
系统君一副懒洋洋的语气:【宿主没有好好看书吧?书里明明写了的。】
说着便在我脑海里调出来那一页。
上面只写了一句:德宗于祭祀时遇刺,幸得骁骑军护卫,毫发未伤。
我:「……」
其他人的死活,就这么不重要吗?
本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苟到刺杀结束,突然看到一名刺客举着明晃晃的大刀朝我砍过来。
关键时刻,裴时舟出现斩杀了刺客。
他身上沾染了鲜血,眼神凛冽且充满杀意,与印象中眼巴巴望着我的少年截然不同,却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阿姐。」
他扶起我,带着我躲到后院厢房。
确保自己安全后,我催促道:「我没事了,你快去救圣上和长公主。」
这么个英雄救美的好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
谁知裴时舟竟摇了摇头,「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保护阿姐。」
「你疯了吧?」我不由得抬高了语调。
对上他疑惑的眼神后,我心虚地轻咳了下,低声喃喃道:「……若能救了圣驾,那可是天大的功劳。」
更别提还能在孟河阳面前露脸,博得她的好感。
他定定地望着我,眼神幽深,态度却异常坚决:「我不去——什么功劳都比不上阿姐的命重要。」
9
刺杀过后,紧接着便起了藩王之乱,圣上命父亲带兵平叛。
兄长和裴时舟也要一道去。
出发之日,我和母亲前去城门口送别。
记得裴时舟刚到府上时,不过是一个才到我眉端的单薄少年,如今竟高出了我一头,身穿战甲立在马旁,端的是威风凛凛,英勇无双。
母亲在旁边叮嘱父兄。
我有样学样,也拍了拍裴时舟的肩膀,嘱咐道:「都说战场上刀剑无眼,谨慎些没关系,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想起以前看过的某个故事,我又补充道:「哪怕是瘸了残了,也要活着回来。」
「还没上战场呢,就说这丧气话。」兄长在一旁打趣道。
裴时舟笑了笑说:「阿姐放心,我一定会全须全尾地回来,不仅如此,我还要建功立业,当大将军,然后……」
他望着我,明澈的双眼如一泓清泉,暗含了期待。
我立刻 get 到了,锤了下他的肩膀说:「放心吧,我懂的。」
裴时舟一怔,眼神旋即亮了亮。
「阿姐当真明白?」
我重重点头。
也是,忠勇侯府义子的身份,终究和长公主不太般配,但若是有军功在身就不一样了。
所以他外出征战的这段时间,我一定会盯紧孟河阳,不让她被人拐跑了。
10
作为恶毒女配,我怕被女主光环误伤,和孟河阳的关系一直不太亲近。
如今为了裴时舟的爱情,我只好牺牲一下了。
虞安宫内。
「八万。」
「五筒。」
「碰,胡了。」
孟河阳喜滋滋地拿起两个纸条,朝我和沈兰隽脸上一人贴了一个。
我掀起贴了满脸的纸条,白了沈兰隽一眼,没好气地说:「沈大人,你这放水也放得太明显了吧?」
明摆着在给孟河阳喂牌嘛。
沈兰隽摇了摇头,望着孟河阳道:「是殿下手气好。」
孟河阳则笑得一脸娇羞。
瞧着他俩这郎情妾意的模样,分明有奸情。
我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这俩人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勾搭上的,我怎么一点没察觉?
完了完了完了。
要是让裴时舟知道他未来媳妇和别的男子眉来眼去,还不得马上哭唧唧。
思及此,我心疼之余,又莫名有些……心酸?
来不及思索这其中缘由,我起身挡到两人中间,「那个……我们该出宫了。」
沈兰隽看了看天色,皱眉:「时辰还早。」
「早什么早?」
我拽起他,一边拖着往外走,一边说:「下午不得上班啊?大理寺这么闲的吗?都没有案子要审的吗?」
是的,不过半年时间,沈兰隽已升任正三品的大理寺卿。
妥妥的劲敌啊。
不过裴时舟也不差呀,自平叛以来,捷报频传,封赏的圣旨更是一道接一道传入军中,他现在可是云麾将军——虽然是从三品,但文臣怎么能和武将比呢?
只是数月未见,怪让人想念的。
我压下心底的愁绪,抬眼却发现沈兰隽正专注地望着孟河阳,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圣上明君当政,我大胤自然海晏河清。」
我:「?」
咋地,外面作乱的都是扑棱蛾子啊?
沈兰隽不走,我也只好陪他们耗着,一直熬到用过晚膳。
出宫时夜色已深,白日里喧闹的朱雀街空荡而安静,我正倚在车壁上昏昏欲睡,马车突然被勒停了,害得我差点栽出去。
我气冲冲地掀开帘子,却看到车夫浑身是血倒在车旁。
面前是一张略有些熟悉的面孔。
「明小姐,得罪了。」
11
被掌刀劈晕的那一刻,我终于想起那人的名字——卢冲。
他是骁骑营的副统领,也是兄长的心腹之一。
兄长离京后,由他负责卫护皇城乃至京都的安全。
印象中此人忠厚老实,干不出来绑架人的事啊……不对呀,经过上次太庙一事,我把书里的内容逐字抠了一遍,没有明玥被绑架这一情节啊。
【确实没有,可能是由于宿主人设变动,导致剧情出现偏差】——系统突然出声。
「所以呢?」我问。
【宿主自求多福吧】
我:「???」
你要不要看看,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卢冲递了些水和吃食过来,并解开了捆着我双手的绳子。
「……末将劝小姐最好安分点,你逃不掉的。」他警告道。
我跟他搭话,试图套出他这么做的理由,他只说:「末将对不起明统领,待……末将自会以死谢罪。」
说罢便再不肯开口,而是驾着马车一路朝南行去。
从车窗外看到路边流民渐多,我心里忽然涌上不详的预感。
这是前往绵州的方向,而绵州是淮阳王的封地。
前些日子刚刚有军报传来,说裴时舟已经率军驻守在绵州城外,还说淮阳王兵力薄弱,不日便可拿下。
不是吧不是吧,他们该不会狗急跳墙,打算拿我来要挟裴时舟吧?
12
事实证明,我的担忧是对的。
卢冲这个狗不要脸的,居然真的把我交给淮阳王的人带到了阵前。
万万没想到,时隔半年,我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和裴时舟见面。
我们中间隔了十数丈的护城河,对面的他骑在战马上,一身银色的铠甲在夕阳下闪着耀目的光,昔日的羸弱少年经过战火的淬炼,身形愈发的结实挺拔,面容也较之原来更显冷肃和刚毅。
而这边的我却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裴时舟,识相的赶紧束手就擒,否则我就拿明大小姐的血祭我的王旗。」我身旁的将领不无倨傲的说。
我侧首看向他,笑容讨好:「世子爷,您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他义姐,又不是他亲姐,他凭什么为了我投降啊?」
「少废话,我既着人绑了你来,自是有九成的把握。」
孟安铎抬手就是一鞭,狠狠抽在我背上,疼得我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阿姐。」裴时舟在对岸疾声唤道,声音颤抖。
他那般桀骜的人,在府上受委屈时都不曾落泪,如今却红了眼眶。
我强撑着站起来,故作轻松道:「干嘛呀,我还没死呢,你现在可是堂堂的大将军,可不兴掉眼泪啊。」
「我没有。」他分明哽咽道。
「还嘴硬,」
我轻笑,「舟儿啊,记住了,日后你若是心仪哪个女子,便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要可劲儿的对她好,不要闹别扭,更别想着威胁和折磨她,那种我追你逃的戏码,看着忒堵心。」
裴时舟大概预感到什么,脸上竟浮现出恐惧的神色。
我则转头看向孟安铎,「世子爷当知,我明家一门忠烈,便是女子,也决不会做任人挟持的懦夫。」
说罢便趁着旁人不备,纵身跃入护城河中。
冰凉的河水顷刻间漫进眼耳口鼻,而我只来得及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阿姐」,便被席卷得失去意识。
13
醒来时置身于一处山洞,洞里燃着火堆。
裴时舟坐在火堆旁,只瞥了我一眼,便又开始埋头捣鼓手上的东西。
「你怎么跟着跳下来了?」我不禁担忧道,「一军主帅没了,这场仗还怎么打?」
他仍旧垂眸不语。
「阿舟?」
我想伸手推他,却猝不及防被握住了腕子。
裴时舟抬起头,压抑的声音让人心头一颤:「……你怎么能这么冲动?你若是、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办?啊?」
我被他吼懵了,好久才讪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顿了顿,我又凑过去扯他的衣袖,哄道:「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我发誓,下次再不敢了。」
裴时舟面色稍霁,声音仍闷着:「去趴着,你背上的伤浸了水,若不及时处理,发了炎,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石舂里是草药,忙褪了衣衫趴好。
裴时舟突然呛咳了几声。
我在心里偷笑,趁他上药,问道:「我这伤会不会留疤呀?要是留疤的话,肯定很难看。」
「阿姐怎样都好看。」
「那就是会咯?完了,那我岂不是嫁不出去了?」我故作担忧道。
裴时舟手上的动作一顿,默然片刻后道:「我娶你。」
我呼吸微滞。
就算是个白痴,也该明白他的心意了,更何况他此前早有端倪……
说不动心是假的,然而——
【宿主,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是和裴时舟在一起,便会永远留在这里,但是一旦他对你的感情不在,或是背叛了你,你将会被彻底抹杀。】
系统的话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熄灭了那些旖旎心思。
我继而若无其事地轻笑:「说什么浑话呢?我可是你阿姐,你若敢对我有非分之想,仔细阿爹打断你的腿。」
他沉默了许久,转移话题道:「区区绵州城,就算我不在,亦能一举攻下。」
14
还真让裴时舟说准了。
不出两日,副将便带人寻到了我们。
据他说,他们不仅攻破了绵州城,还活捉了淮阳王,以及那个把我挟持来的卢冲,只可惜让世子孟安铎给跑了。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裴时舟问。
得知是孟安铎抓住卢冲的妻子和一双儿女,逼他绑架我后,我不禁心生感叹。
同为书中人,他也一样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所幸我人没事,便干脆放了他。
裴时舟没问我为什么,只拿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觑着我,与有荣焉似的,「迢迢还是这般心软善良。」
听到他唤我乳名,我就知道完犊子了。
那天山洞里的话白说了。
裴时舟还有别的仗要打,便安排专人押解淮阳王等人回京领罪,顺便护送我回去。
大军凯旋而归已是三个月后。
正值年关,圣上借除夕夜宴犒赏三军。
裴时舟立下战功无数,获封了天下兵马大元帅,一时风头无两。
犹记得去年时,他还只能坐在角落处被人灌酒,如今谁想敬他酒,都得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分量。
远远望着他与孟河阳站在一起,男帅女靓,真是一对璧人。
眼看着任务达成指日可待,我本该高兴的,可不知怎的,这心呐竟如针扎似的。
抬眼对上沈兰隽看好戏的表情。
「瞧,人俩现在多般配。」我嘴硬道,横竖不能只自个儿难过。
沈兰隽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皱眉道:「你没事吧?说自己男人和别的女人般配,侬脑子瓦特啦。」
听到熟悉的方言,我突然福至心灵。
「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对完暗号,我俩二脸懵逼。
难怪他能以诗文获得孟河阳青睐,十有八九全靠借鉴……我推开亟待过来拥抱同盟的沈兰隽,不解地问:「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也看虐恋小说?」
沈兰隽咳了一下,「我这叫博览群书。」
我:「……」
狡辩还是你会狡辩。
我和沈兰隽互相交流穿越的始末,得知他回去的条件也是男女主达成 HE,我当即乐了。
「那,祝我们合作愉快?」我笑嘻嘻地举起酒杯。
沈兰隽含混应了一声,就被其他官员拉去敬酒了。
我笑着转身,冷不防看到裴时舟站在身后,一张俊脸比锅底还黑。
「你何时同他这般热络了?」他问,语气似有怨怼。
「我和沈大人都与长公主熟识,自然亲近些。」
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他,裴时舟突然带着一身酒气欺近,一双眼幽沉沉的,直勾勾地盯着我,「……你不许与旁的男子亲近。」
说罢便径直栽向我。
我猝不及防,忙环住他的腰,迭声唤人来扶。
纵使封了元帅,裴时舟的酒量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15
醉酒后的裴时舟格外固执,抓着我的手不肯撒开。
我只好陪他回了房间,安顿在榻上,又接过下人递来的手把巾,替他擦手净面,活像是伺候祖宗似的。
裴时舟却孩子气地小声嘟囔道:「阿姐是个坏人。」
我:「?」
「阿姐只对我说,若遇到心仪的女子,要告知她我的心意,却不曾告诉我,若那女子不肯接受该怎么办?」
我手上动作一顿,那种绵密如针扎似的感觉又来了。
我知道他在看我,可我不敢抬头,不敢对上他满含期待的眼神。
「……感情的事,讲求的是两厢情愿,若是你一味付出而得不到回应,或许还是适时放手比较好。
「人呐,只有放开错的人,才能遇到对的人。」
以往最是不屑的话,不曾想有一天,竟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我准备起身离开,却被裴时舟用力拽进怀里,牢牢抱住。
「阿舟,放开。」
「我不。」
说话间,他抱得更紧了些,态度坚决得近乎执拗:「我不懂什么对的错的,我只知道,此生我想要的人,唯有阿姐。」
我挣不开,便任由他抱着。
到底喝多了酒,没过一会儿,他竟伏在我肩上睡着了。
可哪怕是在睡梦中,他仍旧咕哝了一句:「阿姐,别,别丢下我……」
16
我得想个法子,断了裴时舟的念想。
本来打算找沈兰隽配合演场戏,可我几次三番登门,他不是没在,就是有事忙。如果不是考虑到同盟关系,我还以为他故意躲着我呢。
正一筹莫展之时,母亲差人将我唤了去。
她先是一脸为难地踌躇了片刻,而后问了我有无心仪之人,又说孙太傅家的公子年纪与我相当,才华出众,又生得一表人才,若我有意,可安排时间相看一下。
说罢怕我误会,又解释道:「娘不是催着你嫁人,只是你已及笄……」
「女儿明白。」
我握着母亲的手,笑盈盈地说:「好儿郎,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依女儿之见,不如就安排在上元节吧。」
上元节不止可以观灯,还可以去寺庙上香祈福。
我和母亲一早便去了护国寺,可过了约定的时辰,却左等右等都没见人。后来小厮来报,说是不知怎的,太傅府的马车竟坏在半路上了。
偌大的太傅府上怎么可能只有一辆马车。
至今没人出现,这门亲事多半是黄了。
母亲脸色不虞,嘱咐我切莫走远了,等她听完玄净方丈讲经,便同我一道回府。
我点点头应了。
护国寺后院有一条抄手游廊,游廊两旁的石壁上皆是名人题词。
每年上元节,都会有学子集聚此处,或吟诗作对,或也学名人遣词作赋,以期能在不久的春闱中高中榜首,光耀门楣。
今年也不例外。
远远便听到喧闹声,走近了才发现是有人在石壁上作画,其他人则争着命名。画上是茫茫雪原,一老翁独坐江边垂钓。
我立刻便想到了一首诗,于是出声道:「不如叫寒江独钓图。」
待众人看过来后,我悠然诵念:「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为首的学子一身锦袍,器宇不凡,闻言神情一亮,「好诗,在下顺阳冯氏,冯子骞,敢问姑娘芳名?」
顺阳冯氏,大胤九大氏族之一。
我微微一笑:「忠勇侯府,明玥。」
17
次日,孙夫人亲自登门致歉,然而对两家儿女相看一事,却只字未提。
果然,与太傅府结亲的事莫名的吹了。
不过好在冯子骞这人上道,没过几日便遣了家中长辈及官媒一同前来,直言对我一见倾心,欲求娶我为妻。
明家簪缨世族,冯氏钟鸣鼎食,倒也门当户对。
母亲都打算应下了,可谁知当晚竟传出冯子骞在云欢楼狎妓,并且因为一个伶人同别人大打出手的消息。
事情一桩两桩的,总不可能都是巧合。
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思及此,我气冲冲地来到裴时舟的院子,一把推开他书房的门,「裴时舟,这几日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他似乎正在议事,见状挥退下属,走到我面前笑问:「阿姐这话是何意?」
装,还装。
我怒视他:「你搁这儿装傻充愣是不是?你敢说,孙家马车坏半路上还有冯子骞那事儿,都和你没关系吗?」
裴时舟沉了脸色,冷声道:「一个是意外,一个是罪有应得,与我何干?」
瞧他这般嘴硬,我也不由得赌气道:「还不承认?好,你尽可以去捣乱,这个不成,总还有下一个,我就不信你能搅黄所有的……」
话还没说完,只觉腰间一紧,已被他带入怀中。
接着他便垂首覆上了我的唇。
我登时烧红了脸,一颗心狂跳不已,恨不得冲出胸腔,想挣扎却发现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似的,只能由着他予取予夺。
他许久才肯放开我,欺近我耳畔,吐息灼热:「阿姐真是个胆小鬼,分明也对我有意,怎的就不愿承认呢?」
「你胡说,我没有……」
我推开裴时舟向外跑,而他却在身后轻笑,道:「阿姐既占了我的便宜,便只能是我的人了,若再相看旁人,来一个,我搞砸一个。」
「?」
谁占谁便宜啊,臭不要脸。
18
也不知道裴时舟使了什么手段,那些原本想与侯府结亲的人家都打了退堂鼓。
不仅如此,他还跟中了邪似的,往我房间塞了好些东西。
有婵桂坊的织锦绣缎,也有凤来阁的点翠头面,还有数不清的胭脂水粉、零嘴小食……堆满了整个屋子。
他巴巴的望着我,眼睛亮得如同夜晚的星子:「阿姐可还喜欢?若是觉得不够,我再着人去买。」
这般乖巧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头。
不过我忍住了,只笑着揶揄道:「别是把你的俸禄和圣上的赏赐都花光了。」
裴时舟摇摇头:「无妨。」
「只要是阿姐想要的东西,别人不能给的,我可以给;别人能给的,我会给的更多,所以阿姐……就算你暂时没有爱上我,也请你不要爱上别人,好不好?」
明明是手握重兵的元帅,却如孩童般满眼恳求。
我该是要感动的,然而——
我拧了一把他的脸,「老实说,这拿钱砸的馊主意是谁给你出的?还有那土味情话,是想恶心死我是吧?」
裴时舟也愣了:「阿姐不喜欢?」
「不、喜、欢!」
我拽起他,连人带东西一块扔了出去,「哐当」一声关上门,「把那些东西都给我退了去,以后再敢这么败家,我抽你信不信。」
等外面没了声音,我背靠着门,缓缓滑下。
多好的人啊。
长得帅,有权有势,还对我痴情一片。
若是换作以前,我早就扑上去了,可如今……人心善变,他可以一再允诺,我却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这场未知的爱情。
抹杀……光听着就很痛。
19
原以为母亲已经歇了替我相看的心思,没想到过了几日,她又差人将我唤了去,还和父亲一左一右分坐两旁,好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迢迢,你过来些,爹娘有事同你说。」母亲招手道。
我皱眉上前,纳闷道:「怎么,咱们侯府要败落了?」
「呸呸呸,说什么疯话呢?侯府好着呢。」
母亲一脸嗔怨,接着问道:「你同娘说实话,这一次两次相看不成,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沈少卿呢?」
「啊?」
「娘知道,你前些日子同沈少卿走得近,他也的确是个上佳之选,若非圣上有意给他和长公主赐婚,娘倒也能厚着脸皮替你争上一争……怕只怕他们两情相悦,你纵使嫁了过去,也难免受委屈……」
母亲说着,竟抹起了眼泪。
父亲是个急脾气,见状大手一挥,瓮声道:「我明崇的掌上明珠,谁敢委屈她?玥儿,你只管告诉为父,可是当真属意沈兰隽?若是如此,为父便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求得圣上成全。」
「???」
敢情他们是误会我喜欢沈兰隽了,不过——
赐婚是什么鬼?!
顾不上解释我和沈兰隽的盟友关系,我匆忙出门赶往沈府。
沈兰隽正好在家。
「听说圣上要给你和孟河阳赐婚?你可有应对的法子?」我急得团团转,拉着他想了好几个拒婚的由头,才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
「沈兰隽?」我疑惑道。
他抬起眼,眼神坚决地说:「我没想过拒婚,我爱河阳,我要和她在一起。」
「?」
这是个什么恋爱脑啊,为了个女人,连家都不回了。
许是看出我的想法,沈兰隽道:「我从未说过我要回去。」接着面露愧疚,「对不起啊,可能要连累你了。」
我还是不解,「你不想回去没关系,但你不怕死吗?系统的抹杀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兰隽一脸古怪:「怎么你不知道吗?如果和男女主达成 HE,就会得到主角光环的庇护,不会轻易死掉,而且我相信我和河阳的感情。」
顿了顿,他又道:「……若有朝一日,我们的感情不在,那与死何异?」
20
我回府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耳边回响起沈兰隽的话:「我承认我这么说存了私心,但是明玥——裴时舟对你是真心的,不然他也不会硬着头皮向我请教讨好你的法子。」
「?」
所以那些骚操作,都是沈兰隽教给他的,难怪那句台词像是听过千儿八百遍似的。
我只恨刚才没锤他一顿,再警告他离裴时舟远一点。
想到裴时舟,那些原本被刻意无视的画面,就像走马灯似的,一帧帧从脑海掠过,看得人感动又心酸。
沈兰隽曾问我:「原来的世界真有那么好吗?好到你可以不要裴时舟?」
其实并不好。
父母离婚后又各自组建了家庭,他们都有家人,只有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上学、工作,受了委屈都没人诉说。
我只能咬牙忍着,忍着,便过去了。
可是在这里不一样,我有疼爱我的父母,有呵护我的兄长,还有裴时舟……一个念头在心底慢慢成形。
【宿主,你当真要为了裴时舟,赌上自己的一切?】——系统再次确认。
「吾之所向,虽死不悔。」
下定决心后,我出门去寻裴时舟,才发现他的院子空无一人。
管家说孟安铎纠集了一批藩王余孽,占据了陈州自立为王,意图与朝廷抗衡,裴时舟接了急令,带兵前去平乱了。
我心里一空,「他怎么……都不同我道别?」
「谁说的?他在你窗外立了数个时辰,可你只顾着为沈兰隽黯然神伤,怕是都没注意到吧?」
兄长不知何时出现,递上一封信笺:「这是他托我转交给你的。」
信上只有八个字——明月迢迢,我心昭昭。
寥寥数语,却瞬间让人眼酸心涩。
21
前线战事焦灼。
一连几天,我都做了同一个噩梦,梦里的裴时舟浑身鲜血,奄奄一息。
兄长说我这是关心则乱,还说裴时舟身经百战却从无败绩,孟安铎那群乌合之众,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也告诉自己,裴时舟是男主,天下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他。
可这心里的不安,还是日益扩大。
于是这天晚上,我趁着夜色浓重,收拾行囊,骑上马直奔陈州。
裴时舟的军队驻扎在陈州城外三十里。
我远远看着就觉得有些异样,到近前才发现门上竟挂了白幡,不论是站岗放哨还是巡逻的士兵,脸上都是一片哀戚之色。
我拿出从兄长那儿「借」来的令牌,表明身份,继而询问出了何事。
军营的守卫声音哽咽:「裴将军他、他……殁了。」
「什么……」
像兜头一道霹雳直击下来,浑身无一处不在痛。我几乎忘了该怎么呼吸,只一味跌撞着冲向布置成灵堂的中军大帐。
他被放在灵堂中央,连个棺材都没有,身上盖着的白布鲜血淋漓。
「阿舟——」
我扑倒在他身前,泪如雨下,「你醒醒好不好?我来看你了,你起来呀!阿舟!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心意,我们还没有在一起呢,你怎么能死?」
「阿姐?」
熟悉的唤声响起,我怔怔回头,看到裴时舟站在帐外,赤着的上身缠着绷带,有丝丝鲜血自肩胛处晕开。
我看了看面前的遗体,又看向他,「你,没死?」
裴时舟一把将我捞起,牢牢箍在怀里,许久后才说:「迢迢为了我哭得这么伤心,我怎么舍得死?」
我正要否认,又听他道:「别不承认,这么多人可都瞧见了。」
我这才注意到帐中站满了将士,忙挣脱他,问道:「既然你没事,那这灵堂是怎么回事?还有守门的士兵,说你……」
裴时舟挥退旁人,拉着我在旁边坐下:「不过是障眼法,引蛇出洞罢了。」
「没想到没引出孟安铎,倒把你引来了。」
他兀自环上我的腰,眼神半是玩笑,半是期待:「迢迢方才说的话,可还算数?」
我脸上发烫,轻点了下头。
裴时舟垂首低笑,将我拥得更紧,喃喃道:「迢迢啊迢迢,我终是等到你了,即便当真是死,也无憾了。」
我捂住他的嘴,生气道:「浑说什么?」
他拉下我的手,欺身吻了上来。
唇齿相依,缠绵厮磨,末了附在我耳畔,轻声道:「等班师回朝,我便向义父提亲好不好?便是他要打断我的腿,我也要娶你为妻。」
我勾了勾他挺直的鼻梁,「我可不要一个瘸腿的夫君。」
说罢便重新吻上他的唇。
22
提亲的过程意外的很顺利。
细问之下,才知道兄长提前向父母透了底,说这次平乱归来,他们所收的义子怕是要摇身一变,成为女婿了。
父亲一向看中裴时舟,对此倒无甚意见。
倒是母亲摩挲着我的手,颇有些惴惴不安:「你前些日子还为沈少卿伤情,怎的这会儿便要嫁与阿舟了?阿舟这孩子实诚,你莫要辜负他。」
我一脸无奈。
「……要我说多少遍娘才肯信,上次是你们误会了,自始至终,我喜欢的唯有阿舟一人。」
叹着气从房间出来,抬眼便对上男人轻哂的眸子。
他今日穿了常服,赭色的袍子,盘金纹的腰封,长身玉立于院中,挺拔的身姿让人见之欢喜。
我嗔了他一眼,「何事这般高兴?」
他上前拥我入怀,笑而不语。
23
婚期定在腊月。
因着父亲和裴时舟的身份,前来道贺的宾客众多。
孟河阳也来了,挺着高高隆起的孕肚,每走一步,都让陪在她身边的沈兰隽心惊胆战,不住地提醒她当心再当心。
她支走沈兰隽,在旁边的贵妃榻上坐下,盯着我好一会儿。
「裴将军真是好福气,能娶到阿玥这般美人儿。」
「当然,裴将军也很出众,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人又生得俊朗,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名门贵女。」
她凑近我,压低声音道:「说实话,本宫也曾对他动过心。」
我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转瞬间,孟河阳又恢复了言笑晏晏:「不过比起我家沈郎,裴将军似乎还是差了那么一星半点。」
「……」
我现在完全可以确定,他们俩人是真爱啊。
宾客散尽已近子夜。
喜房中一片烛影摇红,他俊颜带笑,不错目地望着我,直看得我脸颊发烫。
我别开视线,提醒:「不共饮合衾酒吗?」
裴时舟好似才想起来有这回事,忙起身端了酒杯过来,却并未递给我,
我正疑惑,却听他道:「我喂与娘子。」
说罢,便将两杯酒全都喝进嘴里,接着吻上我的唇。
辛辣的酒液丝丝入喉,锦帐落下,在他眸底映出幢幢光影。
翌日天降大雪。
院中的梅树也开花了。
我与裴时舟并肩站在廊下,想起昔日初见也是冬天,身形单薄的少年眉眼皎皎,一下便撞在了我的心上。
「为夫倒是不知,娘子竟那般早便惦记我了。」他轻笑,眼底尽是狡黠。
我剜了他一眼,问道:「那你呢?你当时是如何看我的?」
裴时舟细细想了片刻,轻笑道:「初见时只觉得那少女长相明艳、性子张扬,定是不好相与……」
不等我生气,他又道:「若是早知日后是我的娘子,便该待你更好些。」
「现在待我好也不晚。」
「嗯。」
「我会一辈子待娘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