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是这样学会游泳的 | 孙超

一

20世纪70年代，我读中学，学校组织全体师生去现在高新区东泊子村北边的浅海滩教学游泳。

那天风和日丽，海水温驯柔和，几名教师一字排开，颇似一溜木桩，站在水深齐胸处警戒。他们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会游泳，漂亮的泳姿令人称羡。

学生们按班级分成了男女两大组，男的由男老师负责，女的由女老师带领。两个组拉开较大距离，在齐腰深或更浅一些的水里活动。

受家庭经济条件限制，农村学生大多没有专用泳裤，原来穿什么短裤，游泳时还穿什么短裤，游起泳来，短裤被波浪一撑，下身活像“气鼓子”青蛙，一鼓一鼓的，松紧带老往下掉。

爱美的女同学，即使身材再好，家庭条件允许，也不敢打破世俗眼光，像女老师那样弄身泳装穿穿，空存艳羡之心。比较新潮些的，上身穿一件汗衫，下身穿一条短裤；还有一些，干脆上身穿一件的确良褂子，下身穿一条灯笼长裤！

我们男生，扭动着躯体，走到没过臀部的海水里扑腾起来。一入水才知道，海水浮力极大，只要不怕冷，往海水里一钻，身体尽量伸直，就像被神奇的力量托起。我这“旱鸭子”居然脚能离开海沙，毫不费力地浮在水面上。小腿勾着、脑袋昂着，极像一段两头勾翘的木头，斜栽在水面上。头脸是不敢入水的，怕呛着。

后来才明白，越是这样，被呛的概率越大。海浪欺生似地涌过来，初学游泳者猝不及防，反倒容易倾倒喝海水。一呛就慌了，身体立马直直地竖起来，两腿下坠。幸亏水浅，脚立在海滩上，站着吐出呛进嘴巴的海水，匀溜匀溜呼吸，缓缓劲儿再游。那海水巴苦巴苦，齁咸齁咸，被动地喝进肚子，真不是个滋味。

如是几次，我被灌精明了：学着沿海那些被海水泡大的同学，也能憋口气，将头浅浅地埋进水里游一会儿。再透过半透明的海水，模糊地盯着涌过来的波浪，躲过去，乘机抬起头，缓口气，再接着游。甚至可以大着胆，学着善游者的样子，仰面朝上，任由海水的浮力把自己托起来，望着蓝天、白云，以及翱翔于海天之间的成群结队的海鸥，悠闲地漂浮在海面上，小憩一会儿。

烟台的海滩资料图 文图无关

身边一位同学说，我这叫“得了门儿”。听他这话，我游得更起劲了，以致第二天早晨起床时，浑身像散了架，一动弹，哪哪儿都痛。

二

我当年就读的牟平十中，周围没有围墙，从西南面往外走几百米，就到了一座水库，名叫“东解甲庄大水库”。

一天午饭后，班里几个男同学奔向那水库，一问，是去“揽澡”（烟台方言，游泳的意思）。有这等好事，我岂能缺席，便随上了他们的帮儿。站在水库大坝一看，这水库南北宽150余米，东西长将近500米。水波戏弄着太阳的粼光，悠闲地徜徉着。

我游兴顿起，脱光衣服便要往水里跳，可一瞅不对劲，大家都在扩胸压腿，这才想起来，游泳之前得做好准备活动，以防腿脚抽筋。于是，跟着做了一会儿运动，才和大家一起下了水。

游到一半，我感觉有点累，胸部被水挤压得有些不舒服，便想折返回去。水性好、为人忠厚的同学老武，在我不远处的水下忽地冒出头来，踩着水，停留在我身旁，指着对岸，笑眯眯地说：“有我保护你呢！歇会儿再游！”话音未落，示范似的一个后仰，平躺在水面上，活像一条静止于水面上的大白鱼。

我学着他的样子仰浮在水面上，尽管水库的水浮力不大，我不能像老武那样游刃有余，但还是得到了片刻休憩，再游起来便轻松多了，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对岸。

大晌午，火球似的日头晒得岸上的泥滩滚烫滚烫的，我们冲过去，仰面一躺，溅起的水花浸润了身下的泥土，湿漉漉，暖烘烘，好像冬天睡火炕一般舒服，真解乏！

会点水，既能强身健体，磨炼意志，关键时刻还能搭救溺水者。

一天中午，我在村里一个水库游泳时，发现一位比我大五六岁的小伙子腿抽了筋，在深水区胡乱扑腾着呼救！我迅速游过去，在离他一米左右时，一边沉稳地告诉他：“别胡乱抓我，伸出一只胳膊，让我扯着，把你带出去！”一边迅疾地抓住他的一只胳膊，侧泳将他送上了岸。

事后我想，要不是学了点游泳技能，那就坏事了，因为当时在场的几个人，哪一个也不大会水啊！

来源 | 烟台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