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朝鲜（538）大副替李美慧打抱不平，却受社长一顿教育

现场的村民们都注视着白纸黑字上的签名，金二狗签下大名后，有些要掉泪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哎，大家一定要好好的，这些补偿又算什么，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没错，这些费用又何尝能补偿一个孩子的失去呢？

小美此时情绪更加淡定，她没有像别的村民一样沉浸在哀伤中，而是很正经地说道“同志们，大家心里有一根安全的弦就好，我相信我们会越来越好的。现在这件事经过足足两个多月的交涉，总算是有了结果。我希望大家要明白发生一件事很简单，可是要处理一件事很难的道理，所以大家一定要跟着我的脚步走，在我的指导下，教育孩子，提升自己，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更加安全。”

小美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让我觉得小美真的成熟了，一下子有了官话。现在的村民们听着也是非常的来劲，尤其是几个平日里就叨叨的村民，此刻也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好像都在说“放心吧，我们都听您的，只要你让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村民都不会乱来。”

现场的村民相继散去，金二狗带着村民们去了院子的左侧继续处理猪肉，寡妇，妇女委员等人带着一群妇女去了院子的右侧，烧火的烧火，做饭的做饭。

夏日的朝鲜，在物资上还是相对丰盛一些。

村里村民带上来了一些地瓜藤，带了一些新鲜玉米棒，还有一些看着像马齿苋的东西，这大概就是晚饭的蔬菜类了。

我看现场的村民们都积极的干着活儿，一时间，发现小美不见了。

我环视了一周庭院，见小美不在赶紧跑去办公室看了看。

小美在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刚刚的李美慧夫妇。

小美见我探了个头，又缩了回去，还不见我进去，便问了一句“哥哥，你倒是进来啊，站在外面干什么呢？”

“我...我这不是担心打扰你办公吗？”我支支吾吾地说道。

李美慧虽然伤心，但是见我来了，赶紧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试图要给我让位置。

我赶忙上前将她继续拉回座位上，并说道“不不不，这使不得，你坐着，我也没什么事情，你们有什么正事儿聊着，我不参与。”

小美一定是见我说不参与，连忙说道“哥哥，你怎么能不参与呢，今天这件事要是没有你前面的会面，村民们心里空空的。自从出事后，村里上下都希望你能回来看看我们挖的井，希望你能帮忙看看如何处理这件事，顺便帮忙出出主意，看看能够如何做到更加安全。”

我不明白小美的意思，反而自己多想了一个念头“小美这个意思是想让我帮忙看看需要在哪些方面改进改进吗？”

我大概的理解是这样，现场也完全没有顾着小美刚刚和李美慧夫妇交流的话题。

出于好奇，也出于参观，我向小美说道“小美儿，我至今还没有见过村里挖的井到底是长什么样的，到底是在哪个位置呢？”

李美慧好像听懂了我的话，这是让我感到有些好奇的。我试着问了问李美慧“你怎么能听懂我说的话呢？”

人家压根就没有听懂我说的话，两眼无神地看着我。

小美在一旁说道“人家的意思和我一样，就是说让我带着你去看看。”

“那你们的事情谈妥了吗？其实我很想知道这里发生的具体事情，还有你们最终的决定是如何确定下来的，是以什么标准确定补偿的机制？”我再次向小美征求道。

小美长叹一口气，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又觉得一口气说不完。她好像想要逃避，但是又觉得连我都不想告诉的话，那真的对不起我了。

小美见我这么问，又觉得有些话不适合李美慧听，所以趁着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的情况下，小美赶紧给我使了个眼色后，便假装微笑着来了一句“唉呀，走吧，我们先去看看井吧，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去看看，这可是你的帮忙下，当然，还有船长的帮忙下，举全村之力，才挖好的井。”

小美都这么说了，我不能再这么不识趣啊，所以表示马上就去看。

金二狗在庭院里嚷嚷着，还有村民也在迎合着，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一样。

我跟在小美的后面从办公室出来，刚走到屋檐下的时候，金二狗的话喊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金二狗同志，你收敛点啊，差不多行了。”小美很认真地说了一句。

金二狗没说话，村民们也不说话了。

现场很神秘的样子，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他们刚刚好像嚷嚷着的话题就是菲律宾船员呢。

当我们准备离开庭院的时候，我看到金二狗将一部分猪肉挂在屋檐下的房梁上。

我回头望了望，嘴里不由得来了一句“这么热的天气，这么晒着不会发臭吗？再说了，好歹也要摸个盐巴吧。”

我原本以为李美慧也会跟着我们去，没想到走出庭院的那一刻，实际上只有小美，别的人都没有跟来。

“金二狗刚刚到底......”我的话还没说完。

小美顾着走路，完全没有在乎我在说什么，只是截断了我的话，说道“水井在村中往村头的方向的半路上，靠近妇女委员屋后不远处。”

小美一说井挖在妇女委员屋后，我的眼神便往前眺望了一番，其实并不能看到，可是我假装应和了一句“哦，那就上现场看看，我就说嘛，我来村里左顾右盼，也没有看到村里的水井呢。”

走在前往水井的路上，小美见周边都没有人，小声地和我说道“刚刚你不是很好奇这一次的事故处理报告吗？我这么和你说吧，有些事情啊，我真的尽力了，现实中可没有这么好啊。”

“此话怎讲？”

小美很难过地来了一句“其实，事情发生后，我心里完全没底，当天晚上我是失眠的。这是我上任以来，首次在我的手里出了人命。我开始担心自己的这个社长身份不保，更担心这件事上面怪罪下来，可能会扣除我们整个村子一整年的奖励，那对于整个村民来说，只是巨大的伤害。”

小美说得没错，在这一方面我还是了解一二。

之前就听小美说到社长的眼里，作为社长犹如我们现在的村书记，要负责的整个村子的安全，生产，生活，也要负责上面布置下来的任务。

前任社长在的时候，她的手里也有村民出过事，那一整年村民的奖励都被取消，这对于村民的积极性算得上极大的打击，那一年，我听小美说，整个村子陷入死气沉沉的氛围下。

那是黑暗时刻，更是村民们心结的时刻。

不过，这一次，我看村民的反应并没有那么严重，现场也没有听谁说，乃至小美说村子里要接受来自上级的各种惩罚。

小美继续表示道“你知道吗？刚刚金二狗嚷嚷着，也是和你们船员有关系的。”

“不，我认为你应该把一件事一件事和我讲清楚，现在你还没告诉我这一次李美慧的结案结果是谁批准的，谁下达的？”我有些着急地说道。

小美这才说道“唉呀，这件事发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杀，经过多方的调查，上级还是定性为孩子调皮，出于好奇上井边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危险，所以孩子只顾着好奇，一不小心掉井里的。根据这样的推断，上级有关部门认为应该出于人道主义帮助，目的是为了安抚村民，只有安抚好了，村风才会更加团结，否则大家都觉得不公平，不公正的话，那就有可能成为一盘散沙。再说了，这事要是怪罪在妇女委员身上，她不仅要丢了这份工作，而且还会影响她的整个家，她现在也有一个婴儿娃，一旦影响到她，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抑郁的。”

小美的想法是对的，上级的想法只是以大局为重，根本没有顾着个人的感受。我有一点替李美慧打抱不平的意思是，认为小美和上级有关单位根本就没有用心处理这件事。

我朝着小美语气有些大声地来了一句“孩子啊，那可是孩子，你们完全不考虑孩子父母的感受，就给那么一点奖励，给那么一点工分就打发了吗？为何不可以多给一些？”

小美见我这么说，也反问了一句“难道，我要拿着一整个村子的人当垫背吗？要知道，清津城可是刚围剿，刚整顿，上上下下，现在穷得很，又因为各种整顿，现在在经济上可是赤字了啊，你明白吗？”

小美的观点我不接受，觉得小美没有给李美慧多争取一些实质性的补偿，比如给他们补偿一年的粮食，给他们偿还孩子长这么大的养育费用，至少好几十万的朝鲜元吧。

可这些都没有，都不存在，难道这是合理的处理方式吗？

小美觉得我有话要说，可她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来了一句“你不要和我谈这些可以吗？我也很头大，我已经尽自己所有能耐，为李美慧争取到了更多补偿，否则连这点补偿都没有。你要知道，不就是一个孩子吗？放在一个清津城，放在一个咸镜北道，放在一个国家，这又算什么？”

“你不懂，你不懂什么叫政治，你不懂什么叫以大局为重。我希望等有机会的时候，带着你去找李大校好好交流交流，相信你也会觉得我这个作为社长身份的人，实际上有多么的困难。”小美一点不含糊地说着，并摇着头，继续嘀咕着“哥哥，你懂得什么制度框架下的无力挣扎吗？”

“挣扎？小美好像有好多话要说。这究竟要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