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茂渊报丧，张爱玲一句话断亲：她到底恨了谁？

文｜亓钦

编辑｜亓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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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秋，上海。冷雨敲打着江苏路那间逼仄的小屋。张茂渊，51岁，接到了哥哥张志沂去世的消息。她坐在老沙发上，沉默了许久，终于提笔，给远在香港的侄女张爱玲写了一封信。

这封信没写几句，停顿了很多次。她知道，这个消息，张爱玲不会想听，也不会想回。十五年前那场家变，已经把他们的亲情切得干干净净。

可她还是写了。信里只有一句话是明白的：“你父亲走了，不必回。”信寄出去了，张爱玲如同死水无波。整个家族，至此再无交集。

张茂渊把信放下了，窗外的雨还在下。她不敢回头看那段过去。张爱玲收到这封信又会怎样？她会不会落泪？还是早就把这一切都丢在身后了？

1924年，张家发生了第一场分裂。那年，张爱玲才四岁，站在上海码头上哭得撕心裂肺。母亲黄逸梵抱着小姑张茂渊，头也不回地登上轮船。她们要去英国，逃离这个吸鸦片、养姨太的男人，张志沂。

张茂渊当时还年轻，她觉得再怎么说，张志沂是个“虎毒不食子的父亲”，再坏也不会伤害孩子。但现实给了她一记耳光，她万万没想到，哥哥日后会成为张爱玲最深的伤口。

母亲走了，留下的是什么？只有更深的冷漠。1930年，黄逸梵和张志沂离婚。她只留下一句话：“女儿必须继续上学。”

张爱玲和弟弟张子静就这样留在父亲身边。四年后，张志沂再娶。新娘孙用蕃，是民国总理的女儿。张家，自此成了一个冷冰冰的地方。

孙用蕃成了张爱玲生命中的另一个阴影。她逼张爱玲穿自己的旧衣服，缩减用度，什么都要省。张爱玲想反抗，但她明白，在这个家，她没有资格说“不”。

这一年，张爱玲的命运彻底改变。那天，她刚从生母家回来，刚踏进家门，就在楼梯口被孙用蕃打了一个耳光。

孙用蕃扯着嗓子大喊，说张爱玲动手了。张志沂听到，冲出来，什么都没问，直接上手。他抓住张爱玲的头发，拳打脚踢。

张爱玲倒在地上，身上全是伤。她想报警，张志沂顺手拿起花瓶，朝她头上砸下去，鲜血直流。旁边的保姆拼命拉开他，才险些没出人命。

这一刻，张爱玲和父亲的感情，彻底断了。弟弟张子静站在一旁，什么都没做。他事后自己说，长期挨打已经麻木，根本不知道怎么帮忙。

张茂渊听说后，带着张志沂的老朋友黄定柱上门求情。没想到，张志沂气头上，顺手把张茂渊的眼镜打碎，脸上缝了三针。黄定柱扔下一句狠话：“以后再不踏进张家门。”

从那天起，张爱玲被关了半年。她在屋里生了痢疾，没人管，差点死在里面。半年后，张爱玲趁夜逃跑，去找母亲，从此和父亲断绝关系。

1952年，张爱玲准备离开上海。她穿着旗袍，被街坊邻居嘲笑“不合时宜”，她决定再也不回头。走之前，她去了小姑张茂渊家，喝了一碗活杀母鸡汤。

张茂渊送了她一本宋版书，书里夹着几片金叶子，几乎是全部的积蓄。她们约定，以后再不联系。

张爱玲离开上海还不到三个月，张志沂死了。死在江苏路那间十四平米的小屋里。所有家产都败光了，身边只剩下孙用蕃。

张茂渊写信给张爱玲，告诉她父亲去世的消息。信里写得很明白：“不必回。”张爱玲没有回信。她也许没收到，也许收到后直接扔了。谁都说不清。

而张子静，张爱玲的亲弟弟，一生都没能走出张家的阴影。1988年，他给姐姐写信，开口就是求钱。理由很简单：要买房娶妻。张爱玲回了一句：“手头紧，无力相助。”

这不是冷血，是她早就把亲情看得一清二楚。她自己说过，弟弟当年站在父亲和继母那一边，根本不懂她的挣扎与反抗。

其实张子静从小也没少挨打。长期的暴力让他学会了顺从，也学会了“习得性无助”。他认命地活着，认命地老去。

但对小姑张茂渊，张爱玲却另有态度。走之前，她把仅有的金叶子全留给姑姑。三十年后，张茂渊再婚生病，张爱玲还主动汇钱过去。她说，这世上，只有姑姑是她唯一信任的血亲。

张茂渊后来回忆，1937年那场毒打，是张爱玲和父亲情断的起点。她亲眼看到那一幕，至今“心有余悸”。

她也明白，张爱玲的冷漠不是天生的，是被逼出来的。那个家，早就没有温情，只剩下算计和冷眼。

1995年，张爱玲病逝美国。她留下的遗嘱，明确地把32万美元存款和全部作品版权，交给了朋友宋淇夫妇。弟弟张子静一分钱没得。

在外人看来，张爱玲“凉薄”，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只是再也不想和这个家庭有任何牵扯。外界议论纷纷，有人说她无情。

可他们不知道，17岁那年被父亲打到濒死时，弟弟就在旁边看着，什么都没做。她自己也反问过：“如果你亲身经历过同样的暴力，还能释怀吗？”

张志沂的堕落，从五四以后就开始了。鸦片、赌博、嫖娼，样样不落。他把人生的失败全都发泄在妻儿身上。

黄逸梵追求自由，却没有能力给孩子温暖。张爱玲也曾把母亲还给她的金子，分得清清楚楚。继母孙用蕃的存在，更是加重了张爱玲的痛苦。她成了父亲的帮凶。

1953年的秋天，雨下了整整一天。张茂渊坐在窗前，盯着那封寄出去的信。她知道，这封信寄到香港，也许永远不会有回音。

她也明白，十五年前那场家变，已经让侄女和这个家再无瓜葛。她没有哭，只是叹了口气。张爱玲已经走远了。这个家，早就只剩下冷漠和回忆。

她们各自的命运，早在那一夜就分开了。剩下的，只有时间和沉默。

《张爱玲：我不曾将就生活》，中国致公出版社2020年版。

《张爱玲的N个侧面》，人民文学出版社202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