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密李阿姨的故事……
发布时间:2025-08-08 00:42 浏览量:2
李阿姨的近视镜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边缘的弧度让她的眼睛在镜片后显得变形。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得把报纸举到鼻尖,那些密密麻麻的铅字在她眼里依旧是一团蠕动的黑影,就像二十年来,她看这个世界始终隔着一层磨花的毛玻璃。
"妈,降压药在左手边第二个抽屉。" 女儿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时,李阿姨正趴在茶几上摸索。药瓶撞倒了玻璃杯,清脆的碎裂声让她猛地缩手,指尖被碎片划开一道血口。这是这个月摔碎的第三个杯子,她甚至看不清伤口在流血,只觉得指尖传来钝钝的疼。
双眼2000 度的近视叠加白内障,让李阿姨的世界变成了混沌的迷雾。戴镜视力仅有 0.02 的她,连过马路都要攥紧孙子的衣角,"能看见个影子动就行" 成了她对生活最低的要求。三年前在县医院,医生掀开她眼皮时皱起的眉头至今清晰:"这么高度数,手术风险太大,搞不好就瞎了。"
这话像根冰锥钉在她心里。之后的两年,李阿姨又跑了四家医院,不是被直白的风险警告吓退,就是撞见医生不耐烦地挥手:"说了风险大,您听不懂吗?" 直到邻居张大爷举着崭新的眼镜上门:"去正大光明眼科试试,我那白内障就是范院长给做的,现在能串针呢。"
推开诊室门时,李阿姨的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乔宏伟医生注意到她发抖的膝盖,特意把椅子往她跟前挪了挪:"阿姨坐近些,咱们慢慢说。" 裂隙灯检查时,冰凉的仪器刚靠近,李阿姨就触电似的后仰,乔医生立刻停手:"不怕,我先给您讲讲这眼睛里的情况。"
他拿出张解剖图,用红笔圈出浑浊的晶状体:"您看,就像相机镜头蒙了层雾,咱们把雾擦掉就行。" 见李阿姨盯着 "超高度近视" 几个字发愣,范晓军院长接过话:"我做过两百多例您这样的手术,咱们一步一步来,保准稳当。"
术前检查那天,李阿姨攥着知情同意书的手全是汗。乔医生蹲在她面前,用笔画了个简易眼球:"切口就这么小,比您缝衣服的针还细。" 他指着模型演示人工晶体植入的过程,连手术中可能听到的机器声都提前告知:"就像小风扇转的声音,不疼的。"
手术前一晚,李阿姨在病房翻来覆去。护士小王端来温牛奶,坐在床边给她读其他患者的康复日记:"三楼的王大爷也是高度近视,现在能自己下楼打太极呢。" 直到李阿姨握着她的手渐渐松开,呼吸变得均匀,小王才轻轻掖好被角离开。
进手术室前,李阿姨突然抓住范院长的白大褂:"我要是看不见了......"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您还记得家里窗帘的颜色吗?明天拆纱布就能看见了。" 院长的白大褂上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当纱布从右眼拆下的瞬间,李阿姨愣住了。对面墙上的时钟,秒针走动的轨迹清晰得像在眼前跳舞。她颤抖着抬起手,连掌心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乔医生递来视力表:"试试这个。" 她顺着指示棒看去,惊喜地发现自己能看清倒数第三行了。
"0.5!" 乔医生在病历本上写下数字时,李阿姨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这不是疼痛或恐惧的泪,是二十年来第一次看清护士胸牌上 "王芳" 两个字的滚烫泪水。
出院那天,李阿姨特意穿了件红棉袄。她摸着医院走廊的扶手,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路过护士站时,她准确叫出了小王的名字,姑娘们笑着鼓掌,惊得她连连摆手。
三个月后,李阿姨捧着两面锦旗站在大厅。红色锦缎上"妙手回春" 和 "医者仁心" 八个金字,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范院长正在给患者讲解检查报告,她就捧着锦旗在旁边等,像个等待老师表扬的孩子。
"这太贵重了......" 范院长接过锦旗时,李阿姨突然抹起了眼泪:"我这辈子没看清过我家老头子的脸,昨天他刮胡子,我看见他下巴上有颗痣呢。" 乔医生递来纸巾,发现她手里还攥着张照片 —— 孙子咧嘴笑的样子,眼角的泪痣清晰可见。
如今李阿姨的窗台总摆着新鲜的太阳花。她每天都会摘下近视镜,用刚恢复的眼睛数花瓣,一片,两片,三片...... 阳光穿过镜片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会发光的星星。而那两面锦旗,在医院的荣誉墙上轻轻飘动,见证着一个关于光明的承诺:总有双手,能拨开迷雾,让生命重获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