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带小叔子一家来长住,我没吵没闹,1周后他们说啥也不住了

发布时间:2025-08-07 21:38  浏览量:1

婆婆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在给一盆新买的龟背竹换盆。

泥土沾了满手,手机在围裙上蹭了好几下才划开接听。

“小晚啊,在忙什么呢?”婆婆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热情,甚至带着点不由分说的熟稔。

我“嗯”了一声,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费力地把龟背竹从旧的塑料盆里拔出来,“在弄花呢,妈,有事吗?”

“哎呀,你就是有情调,”她夸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进入正题,“跟你说个事儿,我跟你弟弟一家,下周就过来你们那儿了。”

我的手一顿,新换上的陶土盆“哐当”一声,磕在了飘窗的大理石台面上。

幸好,没碎。

我把植物扶正,心里那点刚萌芽的田园诗意,瞬间被吹得一干二净。

“过来?旅游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点惊喜。

“什么旅游啊,你弟弟那工作,干着没劲,一天到晚的。你弟妹寻思着,不如来你们大城市闯一闯,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机会。淘淘也大了,该见见世面了。”

淘淘,我那五岁的小侄子。

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混世魔王的形象,手里拿着巧克力,往我新买的米色沙发上尽情挥洒艺术天分。

“哦……那,他们是打算……住多久?”我小心翼翼地问,开始给花盆里填新的营养土。

“长住!那肯定是长住啊!”婆婆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在宣布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工作不得慢慢找吗?房子也得慢慢看吧?你跟周宇那房子不是挺大吗?三室两厅,我们过去先住着,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多好!”

三室两厅。

一间我跟周宇的主卧。

一间是我的书房,兼职画稿的工作室,我吃饭的家伙什全在里面。

剩下一间是次卧,偶尔我爸妈过来才会住一下。

她这轻飘飘一句话,就要塞进来四个人。

婆婆,小叔子周凯,妯娌张琴,还有他们的儿子淘淘。

我捏着小铲子的手,指节有点发白。

“妈,我们这儿……”

我刚想说“住不下”,婆婆就像预判了我的预判,立刻打断了我。

“小晚啊,妈知道你最懂事了。你想想,你弟弟是你老公的亲弟弟,淘淘是你亲侄子,我不也是你亲妈吗?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们在大城市享福,也得拉扯家里人一把,是不是这个理?”

她把“享福”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我跟周宇,两个普通的上班族,每天挤地铁,吃外卖,背着三十年的房贷,在她嘴里就成了“享福”。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句“我的工作室不能动”咽了回去。

我知道,现在吵,没用。

周宇在旁边听见了,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嘴型无声地说着:“先答应,先答应。”

他就是这样,永远的和事佬,永远的“以后再说”。

可“以后”,往往就是烂摊子的开始。

我对着电话,扯出一个我自己都不信的微笑,声音甜得发腻:“好啊,妈。那你们什么时候的票?我跟周宇去接你们。家里缺什么,我提前准备起来。”

电话那头的婆婆显然很满意我的“懂事”,笑得合不拢嘴:“哎哟,我就知道小晚最好了!下周三,下午三点到。不用特地准备什么,家里有口热饭吃就行!”

挂了电话,我看着满手的泥,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我辛辛苦苦,想把这个家打理得像个花园。

结果,有人想把它当成菜园子,还是可以随便踩踏的那种。

周宇凑过来,一脸讨好:“老婆,别生气,别生气。我妈就那样,她就是……就是想着一家人热闹。”

我没看他,慢条斯理地洗着手,把指甲缝里的泥土一点点冲干净。

“周宇,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说过的,我们的小家,我们自己做主。”

他卡壳了,“是……是啊。”

“那现在,你的意思是,我的工作室,要变成你弟弟弟媳的卧室?”我抬眼看他。

我的工作室,那是我毕业后一点点攒起来的。

上万块的数位屏,两台高配电脑,一整墙的专业书籍和画材,还有我熬了无数个夜才赶出来的稿子。

那是我的阵地,我的底线。

周宇的眼神开始闪躲,“要不……要不我们先把东西收拾一下,搬到主卧?挤一挤?”

“然后呢?”我追问,“你弟弟找到工作要多久?一个月?半年?一年?他们找到工作了,要攒钱买房,又要多久?三年?五年?”

“他们住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要在卧室的床上,弓着背画画?”

“周宇,我的腰不好,你是知道的。”

他沉默了,搓着手,一脸为难。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不让他们来吧?我妈电话都打过来了,我要是拒绝,她在老家那边,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忽然就泄了。

我知道,指望不上他。

他是个好人,但不是一个能挡在我身前的盾牌。

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

我擦干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

“行啊,那就让他们来住。”

周-宇-眼睛一亮,“老婆,你真好!”

“不过,”我话锋一-转,“我有几个条件。”

“你说,你说!”

“第一,我的工作室,谁也不能动。那是我的饭碗,动了,我们俩就准备喝西北风,房贷也别还了。”

“行!”他立刻点头。

“第二,他们可以住次卧。但是,丑话说在前面,我这个人,生活习惯不太好。”

周宇愣了,“你习惯……挺好的啊。”

我冲他神秘地眨眨眼,“从他们来的那天起,就不好了。”

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

我没有像怨妇一样唉声叹气,也没有跟周宇冷战。

我甚至表现得……有点过于热情了。

我先是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薯片、可乐、果冻,把茶几堆得满满当当。

然后,我把家里的客用拖鞋,全都换成了崭新的。

我还特地去买了一个巨大的落地晾衣架,放在阳台上。

周宇看着我忙进忙出,一脸愧疚又感动,“老婆,辛苦你了。”

我一边擦着新买的晾衣架,一边头也不回地说:“不辛苦,都是一家人嘛。”

心里却在说,好戏,才刚刚开场。

周三下午,我和周宇准时出现在火车站出站口。

远远地,就看见婆婆一马当先,后面跟着提着大包小包的周凯一家。

那阵仗,不像来找工作的,倒像是来进货的。

婆婆一看见我们,立刻眉开眼笑地挥手:“周宇!小晚!”

我们迎上去,周宇熟练地接过周凯手里的两个大皮箱,我则笑着对张琴说:“弟妹,坐车累了吧?快,把包给我。”

张琴也没客气,顺手就把一个印着小猪佩奇的妈咪包塞到我怀里,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小侄子淘淘,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直接撞在我腿上。

我踉跄了一下,怀里的妈-咪包差点掉地上。

“淘淘,跟大伯母问好。”婆婆在旁边说。

淘淘抬起头,嘴里还含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阿姨好。”

张琴在旁边纠正:“什么阿姨,叫大伯母。”

淘淘不耐烦地“哦”了一声,又低下头去玩自己的手指了。

我笑了笑,没在意。

小孩子嘛,可以理解。

回家的路上,一辆车里塞了六个人,气氛有点微妙。

婆婆和张琴在后座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大城市的高楼大厦,淘淘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上厕所,周凯则闷着头玩手机。

我开着车,从后视镜里,能看到婆婆打量车内环境的眼神。

那眼神,带着一丝审视,一丝满意,还有一丝……理所当然。

仿佛这车,这房,都该是她儿子奋斗成果的一部分,她有权享用。

终于到了家。

门一打开,婆婆就“哎哟”了一声。

“这房子,真亮堂!”她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踩着我刚擦过的地板走了进来,拖鞋都忘了换。

周凯和张琴紧随其后。

淘淘更是兴奋地在客厅里跑来跑去,把茶几上的零食扒拉得哗哗作响。

“哇!好多好吃的!”他拆开一包薯片,就直接用手抓着吃,薯片渣掉了一地。

张琴看见了,也只是象征性地说了一句:“淘淘,别乱跑。”

然后,她就一屁股陷进了我的米色沙发里,舒舒服服地靠着,拿出手机开始刷视频。

短视频的魔性音乐,瞬间充满了整个客厅。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

“妈,小凯,弟妹,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我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指着次卧说:“房间给你们收拾好了,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你们看看还缺什么。”

婆婆走进去看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挺干净的。就是……这房间是不是小了点?我们三个人,还有这么多行李……”

张琴也跟着附和:“是啊,嫂子,我们这行李,都没地方放了。”

我指了指房间里那个顶天立地的大衣柜,“柜子都给你们清空了,应该够放的。”

婆婆拉开衣柜门看了一眼,又关上了,撇撇嘴:“这城里的房子,就是这点不好,看着大,用起来小。”

我没接话。

周宇在旁边打圆场:“妈,先住着,以后有合适的,咱们再换大的。”

晚饭是我和周宇一起做的。

四菜一汤,有鱼有肉,很丰盛。

饭桌上,婆婆正式宣布了她的“长住计划”。

“我跟你们说啊,我跟小凯、小琴商量好了。我们这次来,就不打算走了。”

她夹了一筷子红烧鱼,慢悠悠地说:“小凯呢,就在你们这附近找个工作,不用太好,稳定就行。小琴呢,就先在家里带带淘淘,熟悉熟悉环境。我呢,就给你们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

听起来,安排得明明白白。

好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周凯埋头吃饭,没说话。

张琴则一脸憧憬:“妈说的是,嫂子,以后就要麻烦你了。”

我笑着说:“不麻烦,都是一家人。不过,妈,说到做饭收拾屋子,我倒是有个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你看啊,现在家里六口人了,每天买菜做饭、打扫卫生,是个不小的工作量。我呢,平时工作也忙,经常要赶稿子,周宇上班也累。光靠您一个人,肯定也忙不过来。”

婆婆一听,立刻挺直了腰板:“我忙得过来!我身体好着呢!”

“我知道您身体好。”我顺着她的话说,“但我们也不能总让您一个人辛苦啊。所以我想,咱们不如立个规矩。”

“规矩?”张琴皱了皱眉。

“对,规矩。”我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那是我早就准备好的。

“从明天开始,咱们实行家务轮值表。周一打扫卫生,周二买菜,周三做饭,以此类推。每个人都有份,这样最公平,谁也别想偷懒。”

我故意把“偷懒”两个字说得很大声,还瞟了张琴一眼。

张琴的脸,瞬间就有点挂不住了。

“还有,”我继续说,“关于生活费。以前我跟周宇两个人,花销简单。现在多了四口人,柴米油盐、水电燃气,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总不能让我们俩一直贴补吧?周凯马上也要找工作赚钱了,咱们得提前规划好。”

我顿了顿,抛出了我的重磅炸弹。

“我建议,咱们建一个家庭公共基金。每个人,每个月,都往里面放一笔钱。买菜、交水电费,都从这里面出。账目公开透明,我每天都会把花销记在冰箱门的小白板上。大家说,好不好?”

这下,连一直埋头吃饭的周凯,都抬起了头。

婆婆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红润,变得有点发青。

她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个一向“懂事”的儿媳妇,会把“钱”这个字,这么赤裸裸地摆在台面上。

在她的剧本里,难道不应该是我和周宇包揽一切开销,他们只需要舒舒服服地住着就行吗?

空气,一时间有些凝固。

还是周宇,这个关键时刻总算没掉链子的男人,站了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说:“我觉着,小晚这个提议,挺好的。亲兄弟,明算账。咱们都是一家人,更应该把这些事儿提前说清楚,免得以后因为这些小事伤了和气。”

他看向周凯,“弟弟,你觉得呢?你也是要当家做主的人了。”

周凯的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行。”

婆婆狠狠地瞪了周宇一眼,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好再反对。

“行,就按你们说的办!”她没好气地说,“一个月,放多少?”

我伸出两根手指。

“我们俩,工作稳定,一个月,一个人出两千,一共四千。”

然后我看向周凯和张琴,“小凯现在还没工作,小琴要带孩子,我知道你们手头紧。这样吧,你们俩,合起来,先一个月出两千。等小凯找到工作了,再跟我们一样。妈,您年纪大了,就不用出了。”

我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体谅了他们的“难处”,又把标准立在了那里。

一个月两千,对于习惯了在小县城生活,花钱大手大脚惯了的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张琴的嘴巴,已经张成了“O”型。

她想说什么,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宇,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这顿“接风宴”,后半段,大家吃得都有些沉默。

饭后,张琴借口累了,带着淘淘回了房间。

婆婆板着脸,在客厅看电视。

周凯则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发信息。

我心情愉悦地在厨房洗碗。

周宇凑过来,小声说:“老婆,你刚才……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直接,难道等着他们把我们家吃空了,你再去跟你妈和你弟哭穷?”

“我这不是……怕伤和气嘛。”

“放心,”我把最后一个碗放进消毒柜,“这才第一天,和气,有的伤呢。”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六点钟,准时敲响了次卧的门。

“小凯,张琴,起床啦!我们去晨跑!”

里面没动静。

我再敲,“生命在于运动!早睡早起身体好!快点快点,我在楼下等你们!”

我换上运动服,神采奕奕地在楼下压腿。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周凯和张琴才打着哈欠,一脸不情愿地挪了下来。

张琴甚至还穿着睡衣。

“嫂子……这才几点啊……”她抱怨道。

“六点半!黄金锻炼时间!”我热情洋溢地说,“你看这早上的空气,多新鲜!走,咱们沿着小区跑两圈,也就三公里,很快的!”

说完,我也不管他们,自己当先跑了出去。

周宇被我提前打过招呼,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周凯和张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地跟了上来。

结果可想而知。

他俩跑了不到五百米,就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了。

“不……不行了……嫂子……我……我跑不动了……”张琴蹲在地上,脸都白了。

周凯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跑回来,一脸关切地看着他们:“哎呀,你们这身体素质,可不行啊。不行不行,从明天开始,必须加强锻炼!一天三公里,一天都不能少!”

他俩的脸,瞬间就垮了。

晨跑结束,回到家。

婆婆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转悠。

我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各种小家电一应俱全。

咖啡机,破壁机,空气炸锅,厨师机……

婆婆显然对这些东西很陌生,想用,又不知道怎么下手。

看见我回来,她立刻说:“小晚,这早饭怎么做啊?你这又是啥机器啊?”

我笑着走过去,“妈,您别忙活了,今天该我做饭。”

我打开冰箱,拿出昨天刚买的有机牛奶,进口麦片,还有几颗价格不菲的牛油果。

“咱们早上吃健康点。牛奶燕麦粥,配牛油果三明治,补充优质蛋白和维生素。”

我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操作起来。

破壁机打出细腻的燕麦糊,烤箱里飘出面包的香气。

等我把精致得像西餐厅一样的早餐端上桌时,他们一家人都看呆了。

淘淘倒是很喜欢,抱着三明治啃得津津有味。

婆婆尝了一口,撇撇嘴:“这玩意儿,甜不甜咸不咸的,还不如喝碗白粥配咸菜呢。”

张琴也小声附和:“是啊,吃不惯。”

我毫不在意,“妈,弟妹,这可是现在最流行的健康早餐。你们要慢慢适应城里的生活方式嘛。以后我们家早餐,就都按这个标准来了。”

说完,我拿出手机,“咔嚓”拍了张照。

“对了,我得记一下账。”

我走到冰箱前,拿起马克笔,在小白板上写下:

“8月6日,早餐。有机牛奶一升,38元。进口即食燕麦片一盒,52元。牛油果三颗,30元。全麦吐司一包,18元。合计:138元。”

我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婆婆和张琴的眼神,都跟钉子似的,钉在了那串数字上。

一顿早饭,一百多块?

在老家,这够他们吃好几天的了。

张琴的脸,有点绿。

她大概是想到了那个“家庭公共基金”,和她即将要贡献的两千块钱。

吃完早饭,我拿出昨天打印好的家务轮值表,贴在了小白板旁边。

“好了,我们来分一下工。今天周四,按照表格,该轮到弟妹打扫卫生了。”

我把一整套戴森吸尘器,还有各种进口的清洁剂,堆在张琴面前。

“弟妹,这些你都会用吧?这个是吸地板的,这个是吸沙发的,这个是除螨的。这个清洁剂是擦玻璃的,这个是擦厨房油污的,这个是给马桶消毒的。咱们家虽然不大,但要彻底搞一遍,也得两三个小时。加油哦!”

我笑得像个天使。

张琴的表情,却像是见了鬼。

她看着那一堆她见都没见过的“高科技”产品,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嫂子……我……我不太会用这些……”

“没关系,我教你!”我热情地拿起吸尘器,给她演示了一遍。

然后,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交给你了。我得去工作室赶稿子了。记住哦,犄角旮旯都要打扫干净,特别是淘淘掉的那些薯片渣。”

说完,我转身就走,进了我的工作室,“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世界,清净了。

我能想象到,客厅里,张琴那张精彩纷呈的脸。

我并没有真的在赶稿。

我打开电脑,戴上降噪耳机,开始悠闲地听音乐,顺便……在网上帮我亲爱的小叔子,物色起了“好工作”。

我专门挑那些看起来“门槛低,待遇好”,但实际上坑死人的工作。

比如,某某金融公司的“客户经理”,底薪三千,提成上不封顶。实际上就是拉人头,搞推销。

比如,某某教育机构的“课程顾问”,要求热情开朗,能说会道。实际上就是电话销售,一天要打三百个电话。

还有,某某创业公司的“市场专员”,听着高大上,其实就是地推,发传单。

我把这些招聘信息,一个个整理好,附上联系方式和地址,做成了一个精美的文档。

中午,我没出工作室。

我点了份三十八块的轻食沙拉外卖。

等我吃完,伸着懒腰走出工作室的时候,客厅里一片狼藉。

张琴累得瘫在沙发上,头发乱糟糟的。

地,大概是吸了。

但茶几上,电视柜上,还是一层薄薄的灰。

厨房里,婆婆正在做午饭。

看见我出来,她立刻告状:“小晚,你快看看,这叫打扫卫生吗?跟没打扫一样!”

张琴委屈地都快哭了,“妈,我真的尽力了。那东西,太难用了!”

我走过去,用手指在茶几上轻轻一划,一道清晰的痕迹。

我没生气,反而安慰她:“弟妹,别着急,第一次嘛,不熟练很正常。多练几次就好了。明天继续加油。”

张琴:“……”

午饭是婆婆做的,西红柿炒鸡蛋,炒青菜,还有一个紫菜汤。

很清淡。

淘淘不乐意了,在饭桌上吵着要吃肉。

“我要吃炸鸡!我要吃汉堡!”

婆婆哄着他:“淘淘乖,明天奶奶给你做红烧肉吃。”

我适时地开口了:“妈,小孩子不能总吃那么油腻的。而且,我昨天买的那些有机蔬菜和牛肉,都还没吃呢。不能浪费了。”

我起身,从冰箱里拿出那块价格不菲的进口雪花牛肉。

“小凯,你会做饭吧?我看这牛肉挺好的,要不你下午给淘淘煎个牛排?我工作室还有点事,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

我又把“锅”甩给了周凯。

然后,我把早上整理好的那个“招聘信息”文档,发给了周凯。

“小凯,你看一下,我帮你找了几个工作,感觉都挺适合你的。你下午没事的话,可以去看看,离我们家都不远。”

周凯点开文档,眼睛瞬间就亮了。

“客户经理?市场专员?嫂子,这些工作靠谱吗?”

“当然靠谱了!”我一脸真诚,“都是我从正规招聘网站上找的。你快去试试,说不定明天就能上班了!”

周凯信以为真,下午真的穿上他唯一一套像样的西装,出门“面试”去了。

而我,则开始了我对淘淘的“爱心辅导”计划。

下午,张琴在房间里补觉。

婆婆在客厅看电视。

我把淘淘叫到书桌前。

我从网上买的一大堆学前教育练习册,今天也刚好到了。

《天才宝宝学数学》,《幼儿英语入门100词》,《逻辑思维大挑战》。

我把练习册摊开在淘淘面前,笑得和蔼可亲。

“淘淘,大伯母看你这么聪明,肯定是个学习的料。咱们也不能光玩,对不对?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午,大伯母陪你学习两个小时。”

淘淘的小脸,瞬间就皱成了一团。

“我不要!我要看动画片!”

“看动画片可以,做完今天的学习任务,就让你看。”我指着练习册,“今天,咱们先定个小目标,把这十道数学题,和这二十个英语单词,学会了。怎么样?”

淘淘嘴一撇,就要哭。

我立刻从背后拿出一个巨大的变形金刚。

“你看,这是什么?只要你乖乖学完,这个,就奖励给你。”

淘淘的眼泪,瞬间就憋回去了。

他看着那个比他半个身子还大的变形金刚,眼睛里冒着光。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于是,接下来两个小时。

整个客厅,都回荡着我循循善诱的声音,和淘淘痛苦的哀嚎。

“淘淘,你看,一个苹果加一个苹果,等于几个苹果?”

“我不知道……”

“再想想?你手里有一个,我再给你一个,你数数,一共几个?”

“呜呜呜……我不要数苹果……”

“淘淘,这个单词,读‘Apple’,跟我读,A-P-P-L-E。”

“A……P……P……L……E……”

“不对,是Apple。”

“呜呜呜……太难了……”

婆婆在客厅,几次想过来干涉,都被我用眼神劝退了。

“妈,都是为了孩子好。现在竞争多激烈啊,不能让淘淘输在起跑线上。”

我把“起跑线”三个字,说得掷地有-声。

婆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把电视的声音,又调大了一点。

两个小时后,淘淘趴在桌子上,已经生无可恋。

我满意地合上练习册,把变形金刚递给他。

“淘淘真棒!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去玩吧!”

淘淘抱着变形金刚,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晚上,周凯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西装皱巴巴的,领带也歪了。

“怎么样?面试得如何?”我“关切”地问。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水杯猛灌了一口。

“别提了!那个什么客户经理,就是让我去拉我爸妈、亲戚朋友买他们的理财产品!还说第一个月没业绩就滚蛋!”

“还有那个课程顾问,在一个小黑屋里,一人一个电话,跟传销窝点似的!”

“最可气的是那个市场专员,让我顶着大太阳,去地铁口发传单!一天一百块钱,管顿盒饭!”

他越说越气,“嫂子,你这都从哪儿找的破工作啊!”

我一脸无辜:“不会吧?看着都挺正规的啊。哎,现在这就业形势,就是这么严峻。小凯,你可不能眼高手低啊。要不,明天再去试试那个保安的工作?虽然要熬夜,但好歹稳定啊。”

我拿出手机,又给他找了一个“五星级小区夜班保安”的招聘信息。

周凯的脸,都绿了。

晚饭的气氛,比昨天还要压抑。

张琴打扫了一天卫生,腰酸背痛。

周凯面试受挫,怀疑人生。

淘淘被我“辅导”了两个小时,看见我就想躲。

只有婆婆,还想挣扎一下。

她清了清嗓子,说:“小晚啊,我看你那个工作室,不是还挺大的吗?要不,让小凯在你那儿打打下手?你好歹是个老板,带带自己弟弟,不应该吗?”

我差点笑出声。

我一个自由画师,哪门子的老板?

我放下筷子,一脸为难:“妈,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我这工作,专业性太强了。那些软件,没个一年半载的,根本学不会。而且,我跟客户签的都有保密协议,很多稿子,不能让外人看的。”

我把“外人”两个字,轻轻地吐出来。

婆-婆的脸,彻底黑了。

周宇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我一下。

我假装没感觉到。

开弓没有回头箭。

这场战役,我必须赢。

接下来的几天,我严格地执行着我的“家庭改造计划”。

每天早上六点半,雷打不动的晨跑。

周凯和张琴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麻木,再到看见我就绕道走。

早餐,永远是那些他们吃不惯,但价格昂贵的“健康食品”。

冰箱上的小白板,数字每天都在稳定增长。

第一天,138。

第二天,午餐买了澳洲谷饲牛排,200+。晚餐买了挪威三文鱼,150+。一天下来,开销直逼五百。

第三天,我说要煲汤,买了上好的乌鸡和各种名贵药材,又是三百多。

不到一个星期,那个小白板上的总金额,已经突破了两千。

张琴每次路过冰箱,都要看一眼那个数字,然后脸色就白一分。

家务轮值表,更是被我执行得一丝不苟。

轮到张琴打扫卫生,我就戴着白手套,在她后面检查。

“哎呀,弟妹,你看,这门框上面还有灰呢。”

“弟妹,这沙发底下,要用那个扁头的吸嘴才能吸干净。”

“弟妹,马桶刷完要用消毒液泡半个小时,这样才没有细菌哦。”

张琴被我折磨得,快要崩溃了。

轮到周凯做饭,我就在旁边“指导”。

“小凯,这鱼,要这样刮鳞才干净。”

“小凯,这青菜,要用盐水泡一泡,去除农药残留。”

“小凯,你这油放得太多了,不健康!”

周凯一个大男人,被我指挥得在厨房里团团转。

至于淘淘,更是成了我的重点“关爱”对象。

每天下午雷打不动的两小时“爱心辅导”,从数学英语,扩展到了诗词歌赋,逻辑思维。

我甚至还给他报了个线上的钢琴体验课。

美其名曰:“挖掘孩子的艺术天分”。

淘淘现在看见我,就像老鼠见了猫,拔腿就跑。

而我那个“好老公”周宇,在我的“谆谆教导”下,也终于开窍了。

他不再当和事佬,而是坚定地站在我这边。

婆婆抱怨早餐不好吃,他说:“妈,小晚是为了我们健康着想。”

张琴抱怨家务太累,他说:“弟妹,家里每个人都有责任,小晚工作也很辛苦。”

周凯抱怨工作难找,他说:“弟弟,刚开始都这样,要沉下心来,不能挑三拣四。”

我们俩,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终于,在他们来的第七天晚上。

矛盾,彻底爆发了。

起因是,淘淘把我一支价格上千的德国进口钢笔,给摔坏了。

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支笔,平时都舍不得用。

当时我正在工作室画画,听见客厅“啪”的一声。

我心里一咯噔,赶紧跑出去。

只见淘淘站在那里,脚边是我的钢笔,已经摔成了两截。

张琴和婆婆也在。

张琴的第一反应,不是道歉,而是拉过淘淘,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婆婆则满不在乎地说:“哎呀,不就是一支笔吗?摔坏了再买一支呗。小孩子不懂事,你跟他计较什么。”

我看着那支断成两截的钢笔,心疼得不行。

但我没哭,也没闹。

我只是平静地走过去,把钢笔捡起来。

然后,我看着婆婆,一字一句地说:“妈,这不是一支普通的笔。这支笔,一千二百块。”

空气,瞬间安静了。

张琴抱着淘淘的手,僵住了。

婆婆的眼睛,也瞪圆了,“多……多少?一千二?你骗谁呢!什么笔这么贵!”

“我没骗你。”我打开手机,找出购买记录,递到她面前。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所以,妈,这不是小孩子不懂事的问题。这是损坏了别人的贵重物品,需、要、赔、偿、的、问、题。”

我把“需要赔偿”四个字,说得格外清晰。

“你!”婆婆气得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张琴也急了,“嫂子,淘淘他不是故意的!他还是个孩子啊!”

“是啊,他是个孩子,所以监护人要承担责任。”我看向她,“是你,和周凯。”

“我……我们没钱!”张琴脱口而出。

“没钱?”我笑了,“你们贡献的那个家庭基金,还剩一点。我看,就从那里扣吧。”

“不行!”张琴尖叫起来,“那是我们一个月的生活费!”

“那你们就想办法,把这一千二,给我补上。”我收起笑容,脸色冷了下来,“或者,让淘淘,给我道个歉。一个真诚的,认识到自己错误的道歉。”

“他凭什么道歉!他又没错!”婆-婆立刻把淘淘护在身后,像一只护崽的母鸡。

“对,他没错。”我点点头,“他只是在家里跑来跑去,他只是看到桌上有个亮晶晶的东西想拿起来玩玩,他只是手滑了一下。他什么都没错。”

我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

“错的是你们。是你们,没有教好他,什么是别人的东西,不能乱动。是你们,没有告诉他,做错了事,要勇敢地承认,而不是躲在大人身后。”

“更是你们,觉得住在我家,吃在我家,用在我家,都是理所当然的!觉得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被你们随意地破坏和践踏!”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有些激动。

这些天积攒的所有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周宇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跑出来,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立刻站到我身边。

“妈,小凯媳妇,这件事,是淘淘不对。小晚说得对,你们必须道歉。”

婆婆大概是没想到,一向孝顺的二儿子,会这样公然地跟她作对。

她气得浑身发抖,“好,好!你们俩,现在是联合起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是吧!”

她开始拍着大腿,准备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给他娶媳妇,给他买房子!结果呢,娶了媳妇忘了娘啊!现在连孙子摔坏一支破笔,都要逼死我们一家人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要是以前,周宇可能就心软了。

但这次,他没有。

他只是平静地说:“妈,这不是一支破笔的事。这是尊重。你们住在这里,就要尊重我们,尊重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东西。”

“我们欢迎你们来,是把你们当家人。但家人之间,也需要有界限,有尊重。如果你们做不到,那这个家,可能真的不适合你们长住。”

周宇的这番话,像是一盆冷水,把婆婆的哭声,给浇灭了。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第一天认识他。

那天晚上,他们一家人,在次卧里,关着门,吵了很久。

我听不清他们具体在吵什么。

只隐约听到张琴的哭声,周凯的咆哮,还有婆婆的叹气声。

我和周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他握住我的手。

“老婆,对不起。这些年,委屈你了。”

我摇摇头,靠在他肩膀上,“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那个只会躲在他身后,指望他解决问题的我,已经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没有去叫他们晨跑。

我睡到了自然醒。

等我起床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他们的行李。

婆婆,周凯,张琴,淘淘,四个人,都坐在沙发上,表情复杂。

看到我出来,婆婆站起身,脸色有些不自然。

“小晚……我们……我们商量了一下。”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我们还是……回家去吧。”

我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怎么这么突然?不是说要长住吗?小凯的工作还没找到呢。”

周凯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低着头说:“嫂子……我……我觉得,我还是不太适应大城市的生活。我还是回老家,踏踏实实找个活干吧。”

张琴也抱着淘淘,小声说:“是啊,淘淘也想他幼儿园的小伙伴了,天天念叨呢。”

我看着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什么不适应,什么想小伙伴。

不过是受不了我这个“魔鬼”儿媳/嫂子罢了。

受不了每天六点半的夺命晨跑。

受不了每天上百块的“健康”早餐。

受不了分工明确、奖罚分明的家务轮值。

受不了没完没了的“爱心辅-导”和“职业规划”。

更受不了,在这个家里,他们占不到任何便宜,还要时时刻刻遵守我的“规矩”。

这哪里是他们想象中,可以作威作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天堂”。

这分明就是一个需要花钱、出力、还不能随心所欲的“牢笼”。

我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哎呀,这怎么说走就走呢?我昨天刚买的澳洲大龙虾,还准备今天晚上给你们做呢。你们走了,我跟周宇两个人,也吃不完啊。”

我指了指厨房。

婆婆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仿佛看到了一个正在熊熊燃烧的,吞钱的黑洞。

她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不……不用了。我们票都买好了,就今天中午的。”

“那……好吧。”我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家庭基金里剩下的钱……”

“不要了!不要了!”张琴像是生怕我反悔似的,抢着说,“就当……就当是赔你那支笔的钱了!”

那里面,可是还剩着他们交的两千块里的大半呢。

我点点头,“那也行。”

送他们去火车站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比来的时候,还要诡异。

来的时候,是满怀期待的喧嚣。

走的时候,是梦碎之后的死寂。

到了车站,周宇去买站台票。

我帮他们把行李搬下来。

临走前,婆婆拉着我的手,欲言又止。

最后,她只是说:“小晚,你……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太厉害了点。”

我笑了。

“妈,我不是厉害。我只是想保护好我的家,和我爱的人。”

她愣了一下,没再说话,转身,带着她的一家老小,走进了候车大厅。

那背影,看起来,有几分狼狈,又有几分……如释重负。

回家的路上,周宇开着车,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婆,你真是个人才。兵不血刃,就把他们给‘请’走了。”

我也笑了,“所以,以后再有这种事,你知道该听谁的了吧?”

他立刻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听老婆的!老婆的话,就是圣旨!”

回到家,打开门。

那个被占据了一周的家,终于又恢复了它原本的宁静。

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洒在地板上。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消毒水的清新味道。

我和周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始了大扫除。

把他们用过的床单被套,全部扔进洗衣机。

把次卧的角角落落,都重新打扫了一遍。

把冰箱上那个写满了数字的小白板,擦得干干净净。

最后,我回到我的工作室。

推开门,那是我的一方小天地。

数位屏安静地立在桌上,颜料和画笔整齐地排列在架子上。

墙上,贴着我最喜欢的画作和海报。

我走过去,拉开窗帘。

阳光,瞬间洒满了整个房间。

我深吸一口气,坐回到我的椅子上。

拿起一支新的画笔,在干净的画纸上,落下了第一笔。

我知道,这场看似荒诞的家庭闹剧,其实是一场关于界限和尊重的博弈。

我没有用争吵和眼泪,而是用智慧和规则,赢回了属于我的生活和尊严。

家,不是一个可以无限索取、无限退让的地方。

它需要经营,需要维护,更需要每一个成员,都懂得什么叫“尊重”。

窗外,我那盆新换了盆的龟背竹,在阳光下,舒展着油绿的叶片,生机勃勃。

我的生活,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