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未婚夫的白月光记忆错乱把他当成夫君,为治好她要同我退婚

发布时间:2025-08-09 16:10  浏览量:1

文章源于网络,如侵权请私聊我删除,谢谢!

像青涩纯情的少年,心意得到心上人回应的下意识反应。

大夫说,周蔷薇伤到了脑袋,记忆错乱,病中不可受刺激,否则病情难愈。

也就是说,事事要顺着周蔷薇,她认定宋安是她的夫君,宋安便不可否认。

我急了:「可是,宋郎,我们就要成亲了,你装作她的夫君是怎么回事?」

宋安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拧着眉:「怀宁,我就是配合一下,你大度一些。」

大抵是觉得自己语气重了,换了副语调宽慰我:「你放心,不会影响我们的婚事的。」

2

我母亲同宋安母亲是闺中手帕交,我俩从小便定了娃娃亲。

幼时我还同母亲在宋府住过一年。

回去那日,宋安附在我耳边悄声说:「我的小未婚妻,等着我来娶你啊。」

我羞得一整日,脸上都又红又烫。

我及笄那年,那时我母亲早已归去,是父亲去信宋府,表示到了把亲事正式定下来的时候了。

可宋府回信言辞模糊,却也能看出对方并未有此意。

直到半年后,宋安带着里三排外三排的聘礼前来,我们才终于定了亲。

定亲前,宋安单独对我剖白心意。

他说,之所以迟迟未来下聘,是因为他过去两年心属他人,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对方已嫁作他人妇。

「温小姐,我把这一切都告知你,是我不想隐瞒过往,让你日后从旁处知晓,反而心有芥蒂,对你也不公平。」

「如今我已放下过往,把心腾了干净,来等你住进来。如果你愿意,我定会真心待你,永不负你。」

宋安直视着我的眼睛,不心虚不遮掩,明澈如水的眸子,隐含着一抹期待之意。

他若是刻意对过往避之不谈,反而欲盖弥彰。能直白地同我解释,我倒是愿意相信他的真心。

到底是我浅薄了。

宋安,从未放下过周蔷薇。

我定亲后不久,本就对母亲思念成疾的父亲也去了。

宋母担心我的叔婶磋磨我,又因我是她的未来儿媳,索性把我接来府上,顺道与宋安多些接触,培养感情。

他待我是很好的,会早起排长队为我买限量零嘴,一掷千金送我随口一提的精美头面,亲自为我熬煮汤药,彻夜候在我病床前。

我本就对他心有好感,一年相处下来,心中的情意愈发浓盛。

就是他不时静静望着院中的一棵梨树出神,问他,他只淡笑不语。

是我看到了周蔷薇院中满是梨树,知晓她喜欢梨花,这才知道宋安爱屋及乌也种了一棵。

我心头滞疼,一夜未眠,枕头湿了一片。

虽然他二话不说便把梨树移走,但我知道,他的心仍在周蔷薇身上。

3

宋安陪我去香山赏桃花。

不过半个时辰,他便说:「怀宁,不早了,下回再陪你来吧。」

我看了眼头顶的阳光,眯着眼问他:「宋郎,若非先前答应了我,你是不是今日都不会陪我来赏花?」

卫婉儿气得柳眉倒竖:「他也太没有耐心了吧。」

倒也不是。

宋安对周蔷薇,就不是这样。

从香山回去后,他陪着她,去了另一处的桃林,直到暮色降临才下山。

翌日又陪周蔷薇,游了一整日的湖。

牵手,相拥,甚至周蔷薇吻上他的唇角,他也没有拒绝。

任谁看了,不会觉得他们就是一对呢?

显得我多余又可笑。

宋安的解释只有一句:

「怀宁,她病了,我只是帮她治病,你别多想。」

宋安为了治好周蔷薇,可以做尽不可思议之事,甚至同我退婚。

周蔷薇知晓我是宋安的未婚妻后,眼神狂乱,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地上。

「夫君,你是我的夫君,怎么会有一个未婚妻呢?我的夫君怎么能有别的女人呢?」

她无法接受,崩溃地要往墙上撞去。

宋安紧紧把她抱在怀里,眼里是无尽的心疼。

「蔷薇,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我没有别的女人,我唯有你一人。」

周蔷薇的眼泪洇湿宋安的胸襟,宋安轻柔地给她拭泪,无比疼惜地宽慰她:

「别怕,夫君在呢。」

我实在看不下去,踉踉跄跄地跑开。

那夜,宋安留宿周府。

往常,他哄周蔷薇睡下后,都会回府的。

我枯坐一夜,想明白了一件事。

翌日一早,宋安说要同我退婚,我一点儿也不意外。

「她如今受不得刺激,退亲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不要多想,待她病好,我再三媒六聘,风光娶你。」

我理解地点头同意。

宋安似乎没有想到我答应得那么干脆,略带狐疑:「怀宁,你不会怪我吧?」

我轻轻摇头。

「我已经让人替你收拾别院,过两日便能搬过去。」

「好啊。」

宋安眸光深深,似乎想在我脸上找寻些什么。

我也看着他,平静地笑。

他唇瓣微张,想要说点什么时,仆从带着周府的丫鬟过来,说是周蔷薇睡醒没有见到他,正在哭闹。

宋安便顾不上我,匆忙跑出去时碰掉茶盏,溅起的碎片划伤了我的手背。

真疼啊。

4

「温娘子,他非良人,退亲是好事。」

卫婉儿气完后,总结说道。

是啊。

心里始终装着他人的未婚夫,我温怀宁不要。

船至青州,卫婉儿问了我姨母所在的地址。

「温娘子,他日我找你玩啊。」

「好呀。」

姨母知晓缘由后,心疼地揽过我:「好孩子,安心在这儿住下来,那样的人,咱们不稀罕。」

姨母孀居,开了间馄饨铺子。

馄饨做得皮薄肉鲜,铺子多的是回头客,盈利可观。

我跟着她学。

母亲有一手好厨艺,从前我跟在她身后,倒也会做一些厨房的活。

如今学起做馄饨,便没有太吃力。

和面,擀面皮,剁馅料,包馄饨。

待滚水中馄饨浮起,装到白瓷八角碗里,再撒上一小勺芫荽,鲜香四溢,叫人直流口水。

我以为我虽然走得洒脱,但该痛苦还是会痛,该流泪还是要流。

毕竟我是真切喜欢过宋安的。

可忙碌起来,我连想起他的时间都不多,更别说为他伤怀了。

卫婉儿十七岁生辰宴,邀请了我。

知晓我比她小两个月,又同我投缘,非要与我姐妹相称。

「怀宁妹妹,今日我那混账弟弟大抵会回府,你若是见着他,不必给他好脸色。」

卫婉儿有个孪生弟弟,俩人打小便不对付,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如今长大了,见面也总是斗嘴,谁也不肯让着谁。

宴会过后,卫婉儿留我下来,教她做馄饨。

我看着她一勺一勺往馅料里添花椒粉,不禁好奇。

「婉儿姐,府上是谁特别嗜辣吗?」

卫婉儿神秘一笑,说请我看一场好戏。

馄饨刚刚在水中浮起,背后传来一道嘲讽意味明显的清润声音。

「哟,卫婉儿亲自下厨,真是母猪会上树。」

少年斜靠着门框,一身银色铠甲,红绸束发,蜜色肌肤,狭长的桃花眼上挑,勾起的唇角写满狂傲不羁,像一匹未被驯服的野马。

卫婉儿就差没把手中的笊篱扔过去,咬牙骂道:「卫长风,你才是母猪,你全家都是母猪。」

我没忍住,扑哧一笑,撞上少年明亮如星的眸光。

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一缕斜阳打在他的眉眼,墨色瞳仁星辉璀璨,看得我要打招呼也不是,刻意装作看不见也不对。

卫婉儿瞪他:「看什么呢,收起你那贼兮兮的表情,我的人,你少打她的主意。」

卫长风嗖地站直身子,鼻孔朝天,冷哼一声:「切,你身边的人,小爷我才不感兴趣呢。」

5

卫长风从背后拎出来一只小竹笼,里头的雪白小绒团子发出软糯糯的「喵喵」声,叫人听得心都要化了。

我直勾勾看着,心中说了一万遍「好可爱」。

「喏,小爷猎了只小山猫,特意赶回来,庆祝你离老姑娘又近了一步。」

卫婉儿笑得开心,端过去一碗馄饨。

「姑奶奶我今日心情好,不同你计较,喏,我亲手做的馄饨,庆祝你成为我弟弟的第十七年。」

卫长风明显怀疑卫婉儿的意图,皱着眉:

「你不会下了毒吧?」

「哪能呢,怀宁妹妹可以为我作证。」

说罢冲我使眼色,卫长风也朝我望过来。

我一本正经:「我作证,没有毒。」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似乎在思索我话里的可信度,而后大口吃起来。

卫婉儿使劲憋着的笑,在卫长风被辣得脸色瞬间通红,眼睛闪烁着泪花时,再也忍不住。

「哈哈哈,卫长风,叫你去年捉弄我,姑奶奶我报仇,一年未晚。」

还真是,一对冤家姐弟。

这日午后,过了一天中最忙碌的时段,我坐下打算歇一歇。

眼前落下一道阴影,卫长风睥睨着我。

「听闻卫婉儿那碗馄饨是你教她做的,就那厨艺你这铺子也能开张?」

他大马金刀往凳子上一坐:

「我不信,除非你给我做一碗。」

姨母看他一身军装,以为我得罪了什么人,扯开笑容就要过来说好话。

我示意她没事。

起身给卫长风倒了杯茶水,我便去下了一碗馄饨。

卫长风喝光了最后一口汤,嘴巴一抹,点评道:「也就那样嘛。」

觉得也就那样的卫长风,第二日又来了,仍是把汤都喝光,留下一句:「勉勉强强。」

可我分明看到他压抑着的满足的笑意,我心中暗笑,倒也不戳穿他。

像对其他食客一样,对他说:「下次再来啊。」

当卫长风再一次来的时候,我有意打趣他:「我家馄饨味道勉勉强强,怎这位客官又来了啊?」

他脸不红心不跳,挑眉说道:「不是你让我再来的吗?」

在这之后,馄饨铺子总有一个身着银铠的少年将军,扬声喊道:「温掌柜,来一碗馄饨,多放芫荽不要辣。」

两个同样身着铠甲的少年,在卫长风对面落座。

「我说你近来怎么总不在营里吃饭,敢情是在外面有好吃的,不过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吃馄饨了?」

另一人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戳着同伴的肩膀。

「我看啊,长风兄喜欢吃的,可不是馄饨哟。」

6

卫长风离去前,颇为别扭说了句:「我就是嫌营里饭菜油腻,才不是喜欢吃你家馄饨。」

我生辰那日,卫长风带了一只小猫咪给我,通体雪白,唯额间一小撮毛发是银灰色的,像个小桃心。

「山上多小野猫,碰巧猎到了,营里不方便养,你若是想要便拿去,可不是特意送你的。」

我喜欢得要命,却极力按耐住心中欢喜,装作为难:「铺子忙得很,我约莫空不出闲来照养它,要不你把它放回去吧。」

「上回我瞧你喜欢得很,我可是好不容易才……」

意识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卫长风快速止了话头,把竹笼子往前一递:「总之,我就是给你了,你到底要是不要?」

我伸手接过来:「你非要给,我要就是了。」

我给小猫咪取名雪团。

之后卫长风再来,不是带些小鱼干,就是逗猫用的小玩物。

说是毕竟是他猎的,总得负一部分责任。

这日他吃完馄饨,没着急走,看我给木架子上的雪团喂食。

他立在我身后,日头把我们的身影烙在墙上,像是他把我拢在怀里。

卫婉儿恰好来找我,瞧见了这一幕,冲卫长风半是调侃半是嘲讽。

「哟哟哟,是谁当初信誓旦旦地说我身边的人,他不感兴趣的啊?」

「怎么,这是要打自己的脸了?」

卫长风恨不能钻到地洞里去,罕见地结巴起来:「我,我,卫婉儿你少冤枉人,我又没做什么。」

话落从我身侧一溜烟跑了,带起一阵风。

卫婉儿不满地冲他远去的背影数落:「没大没小,唤我一声姐姐是能掉块肉还是咋地?」

接着又冲我挤眉弄眼:「我是不是快要唤你弟媳啦?」

我嗔她:「胡说什么呢。」

接下来好些天,卫长风都不曾到过铺子。

视线不经意间掠过他常坐的那个方向,我心头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姨母问起我:「怎不见那小将军了?」

我逗着雪团:「许是军营里忙吧。」

我是在半月后再见的卫长风。

他话比往日更多了些。

「雪团好像长胖了。」

「是的。」

「铺子挺忙的哈。」

「还好。」

「这都入秋了,也没凉快多少。」

「是啊。」

……

就这么你来我往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话后,我说:「我们要打烊了,你若是想吃馄饨,明日再来吧。」

卫长风却不自在起来,挠着头原地踱步,我不明所以。

就在我要问他时,他忽然上前一步,定定望着我,像是下了某种重大决心。

「怀宁姑娘,我喜欢你,你呢,你可对我有意?」

7

初冬时,我才收拾完碗筷,转身之际猝不及防被人紧紧搂入怀中。

出于本能,我狠狠往来人小腿踢了一脚,在对方吃痛松开我后,我抓起边上的瓷碗就要往他头上砸。

「怀宁,是我。」

是宋安。

他疼得嘶了一口气,看向我的眸光,惊喜,灼热,贪婪,又带着几分委屈。

「怀宁,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我找你找得好苦。」

方才一脚踢得狠,我脚指头泛起一阵阵疼,放下瓷碗,坐下缓一缓。

我面无表情,平淡得仿若同陌生人说话:

「你找我作甚,我同你已无任何关系。」

「怀宁,你如何能这样说,你是我的未婚妻。」

宋安眼中划过神伤,颇有一副被人抛弃的可怜模样,我只觉得可笑。

我提醒他。

「宋安,我同你已经退亲了。」

「你果然是在恼这个,你知道的,那不过是暂时的,我只是为了……」

「为了帮周蔷薇治病是吗?」

我打断他:

「你扪心自问,你难道没有一丝私心吗?」

「她唤你夫君时,难道你没有幻想过她就是你的夫人吗?」

「你同她亲密相依时,有切身处地想过我是什么感受吗?」

我离开时春花盛绽,如今落叶满地。

我以为经过大半年,我早已对那些过往不在乎了。

可如今想起,心头还是会一阵阵钝痛。

温怀宁,你可真没出息啊。

但这些痛也在提醒我,那时的我是多么的愚蠢,天真盲目地去相信了宋安。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忙碌到想起宋安的时间都没有,是自己刻意去逃避,去隐藏罢了。

把自己躲在虚伪的壳里,以为不去想,便不会难过。

或许,只有把那一切都放到明面上,直视它,才能越过它,而不再在意吧。

8

宋安被我呛得好半晌说不出话,良久之后,他眼眶通红地道歉:「怀宁,对不住,是我让你伤心了。」

他开始解释。

他说,周蔷薇是他初次心动的人,他的确无法轻易地把她从心头拂去。

她唤他为夫君,是他曾经不可成真的心愿的短暂实现。

他鬼使神差地、无法自控地沉浸在那虚假的幸福里,以至于忽略了我的感受。

看着我平静地同意退亲,他心里涌动着一股说不清楚的情愫。

直到知晓我走了,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股情愫是害怕。

「我恍惚升起一股感觉,让我觉得我要失去你了,那股感觉让我生怕。」

「你走了,一句话都没有给我留下,我连要去哪里找你都不知道,我真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说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只能派人在各州各处打听,一有点什么线索便立马出发去寻我。

那段时间,他吃不好睡不安稳,每日两眼一睁便是问:「有怀宁消息没有?」

你看。

他说得多在乎我似的,可他却连我在青州有个姨母都不知晓。

「怀宁,周蔷薇是我年少时不可得的执念,你在我身边时,我以为我心里的人仍是她。在你走后,我才看清自己的心,你早就住进了我的心里,我早为你心动,是我眼盲心瞎,发现得太晚了。」

「不,不晚。」

宋安否断自己:

「怀宁,我找到你了,我也同周蔷薇断了个干净,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看,你的嫁衣我都绣好了,跟我回去,回去我们便成婚好不好?」

宋安把包袱打开,露出熟悉的火红嫁衣。

他紧紧拉着我的手,眼中殷切之色明显。

这件嫁衣我绣了半年多,宋安曾催促我:「怀宁,快些绣呀,嫁衣绣成,你就是我的新娘子了。」

我羞得推他:「婚期还远着呢。」

他不羞不臊:「这嫁衣你终是要为我穿的,绣成了,可不就是我的新娘子了吗?」

那日我离开时,嫁衣还差几针,是做不成他的新娘子的。

9

「她为何要跟你回去,你是比我年轻还是比我英俊啊?」

我正愁挣不脱,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敲在宋安的手背上,顿时沁出血丝。

手上力道一松,我顺势把手抽出来。

卫长风横眉戾语,抿成一条直线的唇透露着他的不悦。

宋安目光复杂,在我与卫长风身上来回打转后,站起身,不甘示弱地直视卫长风。

「我同我未婚妻说话,你是哪家跑出来的疯狗,狂吠个什么?」

卫长风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啧,老大叔,你还真是不知害臊,什么未婚妻,怀宁是我的人,想要把她拐走,经过我同意了吗?」

听闻「老大叔」一词,我本郁滞的心情如装满沉沙的布袋被豁开了口子,逐渐轻盈起来,甚至不合时宜地忍不住笑了一声。

宋安也才弱冠,只是不修边幅,眼下青灰一片,又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得有些沧桑。

卫长风好生得意,眉眼弯弯地冲我笑,倒衬得宋安那张发沉的脸愈发凄然。

不知周遭何时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我也没兴趣再听宋安说什么,下了逐客令。

「宋安,亲是你要退的,我成全了你。从我离开那刻起,我就没想过再回头,也请你成全我。你回去吧,代我向宋老夫人问好。」

姨母原本是在铺子后面腾出来个地方住的,说是她一个人,住哪里都一样。

自打我来了,说是有家人了,就要有家的模样。

她高兴地拿出一部分积蓄买了家小院,里里外外好好布置了一番,笑得像少女:

「怀宁,这便是咱们的家了。」

卫长风护送我回小院,美曰其名防止宋安骚扰我。

我一下下地抚摸着怀里的雪团,同他并肩而行。

走到半路,卫长风莫名来了一句:「怀宁姑娘,你是生气了吗?」

嗯?

「走了这么久你都不说话,是不是我在那人面前说你是我的人,你不高兴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同卫婉儿姐妹相称,她的人,便是我卫府的人,也就是我的人,我理当要护着的。」

说到最后,他声音小了下去,没敢看我。

那日卫长风突如其来的告白,我惊得不知该作何回复。

他倒也没等我回复,话落没一会儿,便一溜烟地跑得飞快,徒留我怔在原地。

不过那日后,除了有事走不开,他又如往常一样出现在馄饨铺子,也偶尔送我回小院,只决口不再提那日告白之事。

我不确定自己对他是何感情,索性也装聋作哑。

「没有。」我说,「谢谢你替我解围,下次你那碗馄饨,我给你多添几个。」

10

我没想到君子端方的宋安,也会干出翻墙之事。

我准备睡下,他便闯了进来。

我忙把解了两颗的扣子系上,怒视他:

「你这是要干什么?出去!」

宋安倒也没有上前,与我隔着一段距离,颇为受伤地开口:「怀宁,你当真不要我了吗?」

「宋安,当初是因为周蔷薇嫁人了,你心灰意冷,觉得娶谁都无所谓,所以才会同我定亲的吧。」

所以才会在周蔷薇需要他的时候,他又燃起心底的渴望,毫不顾忌我的感受。

「其实你也没有多喜欢我,不过是疗慰情伤罢了,不必再作这幅深情的戏码了,我嫌恶心。」

宋安眼尾染上薄红,他摇着头。

「不是的,怀宁,我从未想过把你当作我对他人求而不得的慰藉,我后来也是真的爱上了你,是我爱而不自知,才因为周蔷薇那个骗子,一次次伤了你的心。」

他说,周蔷薇所谓的记忆错乱,是装的。

她不过是因为夫君要纳妾,她无法接受他背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为了刺激他,让他吃醋,让他死了纳妾的心,才上演了这场戏。

「怀宁,同我回去吧,我发誓,以后定不负你。」

纵然他说得情真意切,可我不会再相信了。

「啧,说的比唱的好听,一个负心汉的誓言能有几分真心?你不就是接受不了那坏女人永远看不到你,只是利用你,把你当失意时的依靠嘛。滚,别再来嚯嚯我的怀宁,否则小爷我削了你。」

卫长风翻窗进来,长剑出鞘,目光深然。

宋安不肯动,只一味说自己错了,求我原谅。

「真烦,非得要小爷我出手。」

卫长风也没问我意见,直接把宋安拎起来丢出去。

宋安长得亦是高大挺拔,却在小两岁的卫长风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武将的力气真不容小觑。

收拾完宋安的卫长风折返,认真地解释:

「怀宁姑娘,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实在是越想越不安,这才过来一趟,正巧给我撞上了。」

烛火昏黄,映着卫长风清俊的眉眼,大抵是常年待在军营操练。

他的面容自有一种介于清纯少年与成熟男子之间的独有气质。

一阵夜风从未关上的窗牖溜进来,卷起我们的衣摆,似蝴蝶缠绕翩飞。

我掩嘴轻咳一声,往后退开一步。

卫长风亦退了一步,耳尖爬上绯色。

「那什么,怀宁姑娘,没事了我便回去了。」

他翻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11

卫长风往小院派了几个府兵,说是卫婉儿担心宋安再来骚扰我。

我笑笑不说话。

宋安没再来,只是在多日后去铺子找我,递给我一封信。

是宋母的来信。

「你走后,母亲也很担心你,每日都在打听你的下落。」

宋母一直以来都是把我当亲闺女疼的,关于宋安与周蔷薇的事,她全力帮我。

奈何当时的宋安是头犟驴,宋母也奈何不了他。

那时为免节外生枝,我离开时并没有同她告别,属实是我做得不对。

宋母信中担忧牵挂我,我看得明白,她想见我。

我没多作犹豫,决定回去看望她。

也许这一次见面,就是此生的最后一面了。

卫长风知晓后,脸垮得老长。

「你要回去?怀宁,他就是大烂人一个,你不要被他几句花言巧语给骗了。」

「那你要回去多久啊,卫婉儿和雪团,还有——」

还有后面的字说得小声又模糊,我听不清,「都会想你的。」

我就要上船时,卫长风挡在我前面,有些羞涩,有些忐忑。

「我那日问你,你还没有回复我呢。」

我问:「什么?」

卫长风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染上一层渐浓的红晕,他捏着手指盯着我。

「那日我说我喜欢你,你呢,你可对我有意?」

这回轮到我不自然了。

我侧身越过卫长风。

江风给他捎送了一句话:

「等我回来,我便告诉你。」

12

宋安包了一艘客船。

船行三日,他待我温柔又耐心。

剥了壳的瓜子坚果,炖得浓郁的骨头汤,我喜爱颜色的衣物被衾。

甚至候在我房门外,说是担忧我睡得不安心,以防我半夜惊醒,找不到他。

我拒了他的好意,待他礼貌又疏离。

我每拒绝他一次,他眸中本是希冀的光便灰败一次。

……

宋母房里的灯半夜才熄。

她同我说了很多。

说她同我母亲如何交好,说她如何喜欢我,说宋安如何对不起我,说她如何没用,当初没能劝得动宋安。

「怀宁,我愧对你,愧对你母亲啊。」

「夫人,我从未怪过您,我母亲也不会怪您的,您莫要自责了。是我同他没有缘分,注定走不到一起的。」

两日后,我打算同宋母辞别。

房内传出宋安焦灼的声音。

「母亲,你帮帮我,帮我留住怀宁,你信我,我不会再辜负她的。」

宋母长叹一声。

「儿啊,为娘信你又有何用?你当初不肯听我的劝,把那么好的姑娘弄丢了,为娘帮不了你。」

我来的不是时候,遂转身出了院子。

坐在廊下,我望着天际的云发呆。

望着望着,那白白的云变了样,变成了一张熟悉的少年的脸。

他咧开嘴冲我笑,一会儿又愁眉苦脸,问我怎么还没回去。

我给自己脑壳来了轻轻的一拳。

大白天的,想什么呢?

「怀宁。」

宋安疾步过来,看到我放在腿上的包袱,眼中闪过慌张。

「别走。怀宁,求你了,不要走。」

我站起身,不想同他浪费唇舌,我还要赶渡船呢。

「怀宁,你真的要走吗?」宋安紧拉着我的小臂。

「放手。」我用力甩,奈何甩不掉。

「你以为卫长风那样家门显贵的人家是真心喜欢你的吗?你以为你能进得了卫府吗?你不过是他卫长风一时兴起的消遣。」

我第一次发现,宋安的嘴脸如此丑恶。

还没等我扬起手,卫长风不知从哪跳出来,一上来就直接把宋安撂倒在地。

带着拳风的拳头结结实实落在宋安身上,我甚至能听到骨头断掉的声音。

卫长风很是嫌弃地擦擦手:「说话就说话,不带这么诋毁我的。」

13

同船的还有卫婉儿。

「怀宁妹妹,托你的福,我也是能坐专船的人了。你不知道,你走之后,某人在青州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生怕你不回来了。」

卫长风朝她扔过去一块栆泥糕:「卫婉儿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我指名道姓说某人名唤卫长风了吗?算了算了,我逗猫去,省得碍某人的眼。」

安静过后,卫长风先开了口。

「怀宁姑娘,我卫家是最不看重门第的。我娘嫁给我爹之前,还是个小叫花子呢,我祖母曾经是个鱼娘,我们卫家上下不会低看任何一个人。」

「我,我对你也是认真的,绝非一时兴起。」

「所以,怀宁姑娘……」

卫长风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想问什么。

我见过卫府的人,的确都是好相与的,但我关心的不是这个。

相识大半年,我并非看不出卫长风的心意。

但他是在我失意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的,我看不懂自己的心。

我生怕自己也像宋安那样,把卫长风当作了当疗愈情伤的慰藉。

所以我对他说:「卫小将军,我只怕不能回应你的心意。」

卫长风就这么看着我,半晌无言。

「怀宁,你不是不能,你是不敢,你从前错信了人,你便不敢再把心拿出来面对另一个人,另一段感情。」

「可是,人总是要往前走的,你不能停在原地,甚至后退。你应当要正视自己的心,正视感情,正视我。」

呃,怎么好像他说的,比我想的,更符合我在犹豫的心境?

「没关系的,怀宁,我等你想明白。」

江风很凉,可我的心纷乱得愈发滚烫。

14

卫长风如常来馄饨铺子,若是不急着回营,便会执拗地送我回小院。

直到临近年关,我有好几日不曾见到他。

心中惆怅失落,还伴随着隐隐的不安。

还是卫婉儿去军营里打听,才知晓卫长风领队去了剿匪。

那伙穷凶极恶的山匪伤的伤,死的死,侥幸逃了的都躲进了深山密林里。

卫长风为免他们死灰复燃,祸害周遭百姓,誓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但山匪熟悉地形,又尖诈狡猾,卫长风一时半会也拿不下他们。

直到除夕前一日,卫长风他们才凯旋。

但卫长风是被抬着回来的。

他为救两个为质的女童,不慎着了山匪的道,腰侧中了一箭,脑袋被落石砸中,拼着最后一口气结果了余下山匪的性命,自己也昏迷了过去。

「我从前还笑话长风兄不通情窍,可他昏迷中一直唤着你的名字,可见他对你的情意。」

那个曾尾随卫长风到过铺子的小将,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都听不进去,满脑子只有「卫长风昏迷不醒」这个讯息。

进了军帐,卫长风的伤已经处理过了,他面色煞白如纸,唇瓣翕动,不时溢出两个字:怀宁。

我坐在床边,牵着他的手,呆呆地望着他憔悴的面容。

卫长风,你可要快点醒过来啊。

你不是等我一个回复吗?

我想明白了,你快点醒来,我好告诉你啊。

一颗颗冰凉的东西,顺着我的脸颊,砸在卫长风的手背上。

卫婉儿在一旁抽抽噎噎地哭,小声说着:

「卫长风,你再不醒来,我就要抽你了。」

「你快点醒来,我不同你吵嘴了,我还没同你做够姐弟呢。」

卫长风是在除夕夜里醒来的,目光茫然地在我与卫婉儿脸上打转。

「你们是谁?」

我一下子从惊喜的云巅坠入谷底。

他不认得我了?

卫婉儿瞪着肿成鱼泡的眼睛,不可置信:

「你失忆了?」

卫长风扯开嘴角,因面色不佳,笑得让人心疼。

他看着我:「怀宁。」

又看了眼卫婉儿:「姐姐。」

15

知晓卫长风能醒来,接下来只需好好养伤即可后,又因他唤了一声姐姐,卫婉儿乐得原地转圈。

帐内只剩我与卫长风。

他小心翼翼地牵上我的手:「怀宁,我真高兴,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你。」

我不搭理他。

「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黑乎乎的,有个什么东西要把我往更黑暗的地方拽,可是我还没娶到心爱的姑娘,还没陪她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四季,我怎能跟它走?所以,我回来了,万幸我睁开眼,看见的便是我心爱的姑娘。怀宁,我想娶你。」

怎么受了次伤,脸皮变厚了。

卫长风见我不语,想要支起身子,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我忙摁着他的肩膀。

「你快别乱动,还想不想快点养好伤,早日娶我了?」

话出口,我俩都愣住了。

呃,怎么我脸皮也变厚了。

卫长风再也顾不上身上的伤,望着我笑得开怀。

帐外烟火绚烂。

「怀宁,新年了,许个愿吧。」

「我的心愿,与你同愿。」

我与卫长风的婚期定在了初秋,他原是打算定在上元节后的,让绣坊为我赶制嫁衣,我只意思意思绣上几针便可。

可我不愿。

我要亲手一针一线的绣,绣花开并蒂,绣鸳鸯戏水。

卫婉儿打趣我:「怀宁妹妹,未来弟媳,你这边不急不躁,可我那弟弟啊,是天天掰着手指头干着急呢。」

大婚这日,我坐在喜轿里,听得外头有人议论:

「那人谁啊?他怎么一路跟在婚嫁队伍后面,哭得那样伤心呢?」

「怕不是送亲的吧?这是多舍不得新娘子嫁人呐。」

「我看不像,倒像是痛失所爱的样子。」

……

婚房里,红烛摇曳。

我从卫长风被烛光映照,璀璨如星的眼眸里,看到双颊陀红的自己。

卫长风坐在我身侧,双手环在我的腰间。

「夫人,你真好看。」

我羞得曲肘撞向他的腰,他嘶了一声。

我忙问:「怎么了?你的腰伤还没好吗?给我看看。」

话落我便要掀起他的衣服。

卫长风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稍微用力,将我拢在身下。

「新婚夜被夫人质疑腰不好,为夫可得好好证明证明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