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梁以齐有自闭症 认识我当天,他学会了一个新词:讨厌
发布时间:2025-05-16 19:36 浏览量:2
梁以齐有自闭症。
认识我当天,他学会了一个新词:
「讨厌。」
后来他扩词成句:
「讨厌方思思。」
慢慢地又变成了:
「讨厌方思思睡我的床。」
「讨厌方思思进我的画室。」
「讨厌方思思拿我的衣服……」
再后来说的是:
「讨厌方思思跟别人说话。」
最后他去跟别人拼命,倒在血泊中时却在我耳边说:
「讨厌方思思被欺负。」
「要保护方思思。」
1
进别墅的时候,我没看到梁以齐。
「在楼上的画室。」
姚墨萍大概看我在四处打量又面带疑惑,于是说。
姚墨萍是梁以齐的妈。
「那我?」我犹豫着。
「你先住他隔壁,」姚墨萍领着我往楼上走,「就这间。放下东西跟我去见他。」
姚墨萍很是大方,给我准备的临时房间也南北通透,一间房有我以前一套房子那么大。
我东西不多,就一只破破烂烂寒酸得不行的背包。
放好后,我跟着姚墨萍来到二楼尽头的房间:
「梁以齐,我进来了。」她敲了门。
屋里没有回应。
姚墨萍也不管,直接转动门把手,开了门。
那是一间画室,里面到处都是颜料画笔画板和纸。
但是摆得很整齐,画室很干净。
「梁以齐,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姚墨萍也不管背对着我们的人同不同意,直接拉着我上前去。
这时坐在画板前的人才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很清俊的脸。
「妈妈。」他叫。
「这是方思思,」姚墨萍把我拉上去,「以后跟我们一起生活。」
梁以齐目光呆滞地看向我,停留了五秒后说:
「讨厌。」
2
一天前,姚墨萍在街上捡到了我。
说捡到也不是很合适,毕竟我已经二十一岁,不是一个孩子,可以随便被别人捡了。
我走投无路,饿了两天两夜,终于在熬不住的时候,胆怯地走向旁边的车:
「您好,可以帮我买点吃的吗?」
车上的人就是姚墨萍,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
她好像在打电话,我刚才没发现她戴着耳机。
她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就转头继续盯着手机,和别人说话。
我识趣地坐回墙角,缩成一团,思考着怎么才能弄点吃的。
五分钟后,姚墨萍踢了我一脚。
「喂,」她有点不耐烦,「跟我去吃饭。」
我吃了整整两大碗面,她还给我买了瓶汽水。
「这饭不是白给的。」等我吃完她才说。
最后一口汽水卡在嗓子里。
我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
「我有个儿子,」却听见她继续说,「有自闭症。」
「自闭症你知道吧?妈的,跟个傻子一样。」
她顿了顿,目光深沉地看了看我。
「我可以保你不再流浪街头,但你得跟我回去。」
她看着我的眼睛:
「给他做老婆。」
3
「交给你了。」姚墨萍好像丝毫不在乎梁以齐说的讨厌那两个字。
「我还有事,你们自便。」
「诶……」我拉住她。
「还有什么事?」
姚墨萍好像是一个极度没有耐心的人,多说两句都能立马上火。
「这我……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贸然要跟陌生男人,还是个有自闭症的人相处,我很是茫然无措。
「他就是个傻逼,」这话姚墨萍说得丝毫不在意,好像那人不是她儿子似的。
「你就当跟个傻子玩儿。」
说着她就已经离开了房间。
随即又在走廊上加了一句:
「阿姨会做饭打扫房间,不是让你来做保姆的。」
4
姚墨萍好几天没回来。
整栋房子就只有我们加上阿姨三个人。
阿姨说姚墨萍自己开公司,忙得很,经常到处飞。
自从我住进去后,梁以齐也不画他心爱的画了。
他搬了张小凳子,坐在自个儿门口。
不见我的时候不说话,一见到我,嘴里就开始念叨:
「讨厌,讨厌,讨厌……」
我进房间的时候说,出房间的时候说;
在楼下的时候说,上楼的时候也说。
神神叨叨,跟念经似的。
估计在他的世界里,对敌人展示自己的讨厌,是唯一的攻击方式。
我没理他,因为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理他。
【你急什么?】姚墨萍在微信上回我,【我是他老娘,都花了七八年才跟他搭上话。】
【而且,他说烦了就不说了。】
5
梁以齐该去打针了。
是抗过敏的针。
以前都是姚墨萍带他去。
现在姚墨萍不用为了带他去打针,专门飞几千公里回来一趟了。
她发了一长串的说明过来,接着就又找不到了人。
「打针去。」我对他说。
「讨厌。」他还在固执地重复。
「今天该打针了。」我耐着性子。
「讨厌。」
……
就不能跟这人讲道理。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讨厌?」
一句话一下就问住了他。
「如果不知道我是谁的话,讨厌攻击是没有用的。」
坐在小板凳上的梁以齐瞠目结舌。
还真的跟个傻子似的。
「跟我去打针,打完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6
医生他见过很多次,熟悉得不得了。
但是坐下了,却不伸手。
「伸手。」我说。
「告诉。」他又固执地盯着我,同时掩耳盗铃似的把自己的手藏起来。
「什么?」
「告诉。」他又重复。
「告诉什么?」
「名字。」
「你打完我告诉你。」
他将信将疑,最后还是伸出了手。
打完针,我俩坐在走廊上。
他可怜兮兮地按着胳膊:
「告诉,名字。」
姚墨萍那晚告诉我,梁以齐有点固执。
我这下着实是领教到了。
「方思思。」我盯着他说,「你记住了,我叫方思思。」
梁以齐呆呆地在那坐了一分钟。
随后他说:「讨厌,方思思。」
7
阿姨家的儿子结婚,要回村办喜酒。
「你一个人可以吗?」她临走的时候问我。
我发消息给姚墨萍,问她要不要回来几天。
【没事儿,】她回我,【反正他也不会往外跑,最多在房子里发癫。】
姚墨萍好像一点都不在乎梁以齐会发癫。
临走时,阿姨交代了一系列的事情。
比如梁以齐不能跟别人用一个碗吃饭;
比如梁以齐的房间不能随便进;
比如梁以齐的东西不能随便碰。
可真当只有我一个人的候,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我把衣服叠好放回梁以齐屋里的时候,转身看到他叉着腰在门口怒视着我。
嘟着嘴,鼓着个腮帮子,像只生气的河豚。
可这河豚偏偏还长得挺好看。
「讨厌方思思!」他第一次加重了语气。
「讨厌我什么?」我故意逗他。
他不明白什么意思,又呆呆傻傻地看着我。
「要是你不知道讨厌我什么,攻击大神不会理你的。」
他目瞪口呆。
晚上我看到他对着墙坐着,一边抠着墙上的漆,一边跟姚墨萍打电话。
「妈妈,该怎么说?」
姚墨萍在那边不耐烦:「什么该怎么说?」
「妈妈。」可他只会叫。
「梁以齐,你真的要烦死我了,给我睡觉去。」
挂了电话,他依旧对墙坐着,显得很苦恼。
我没管他。
过了一阵儿,我看到他拿了个小本本在翻。
瞟了一眼,是《日常汉语一千句》。
睡到半夜三点,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到门口有个人影。
接着一个东西顺着门缝被塞了进来。
我去拿起一看,上面有一行圆圆胖胖的字:
【讨厌方思思进我的房间。】
还附加一个生气的小人。
自从琢磨出了这个句式,他很快应用自如。
我端上做好的饭,他说:
「讨厌方思思做的饭。」
我帮他打扫画室,他说:
「讨厌方思思进我的画室。」
我给他整理房间,他跟在我后面念叨:
「讨厌方思思碰我的东西。」
他没发癫,倒是一直在发神经,没完没了。
8
梁以齐有只大白鹅玩偶,跟了他二十多年,每天都要抱着睡觉。
这是阿姨告诉我的。
但阿姨没告诉我,那大白鹅谁也不能碰。
我看着天气好,想着帮他洗一下,这样也卫生一点。
可当梁以齐看着耷拉在晾衣绳上的大白鹅的时候,一声尖叫响彻整个小区。
「死了,死了。」他颤抖着抱着大白鹅,嘴里一直念叨着。
「只是洗了,干了就好了。」我没太在意。
可他越来越激动。
呼吸不畅,全身发抖,叫一声,又说一声死了。
「梁以齐……」我上去叫他。
然而他却猛地推我一把,满头大汗,张牙舞爪,面目狰狞地吼:
「出去,出去。」
我看到他猩红的眼眶,才知道办坏了事。
「对……」
「出去,出去,你出去。讨厌,讨厌,讨厌你……」嘴里反反复复都是这句。
还一直推,力气大得惊人。
最后我被推到了院子里,然后他锁上了门。
他抱着大白鹅回了自己房间,好像一直在哭。
天气多变,一阵暴雨忽然而至。
院子里只有几厘米宽的屋檐可以躲雨。
我瑟缩在那块小小的地方。
只期待着雨赶紧停。
可雨下了一整天。
我被淋得浑身湿透。
9
晚上姚墨萍回来把梁以齐骂了一顿:
「你把人家关外面做什么!」
「妈妈,白鹅,死了。」梁以齐的声音可怜兮兮的。
「妈的,人家是帮你洗干净。」姚墨萍顿了顿,「白鹅就像天鹅,也爱美的。」
「真的吗?」他迟疑道。
「我骗你干吗!」
我已经发了一天的烧。
那一天,都是姚墨萍照顾我的。
她给我喂药,盖被子,量体温。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挺像一个母亲的。
房间的门是敞开的。
我时不时能看到梁以齐从房门口路过。
除了刚开始搬张小板凳盯着我说讨厌的那几天,后面他基本上又跟之前一样自己在房间里画画了。
不知道那天怎么一直没进画室。
第二天姚墨萍又走了。
有的时候我觉得她就像台永动机,不知疲倦。
梁以齐也回房间画画了。
只有我叫他吃饭的时候才出来。
饭桌上他扭扭捏捏,很奇怪。
也不说讨厌我做的饭了。
也不像只生气的河豚盯着我了。
「吃饭。」我叫他。
他低头抠着手指,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梁以齐就是这样,一件小事儿,就够他想一天的。
我没管他。
自顾自地继续吃饭。
可吃到一半,却听见他说:
「白鹅谢谢方思思。」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到他憋红了脸。
「为什么谢我?」
他又冥思苦想了许久:
「白鹅爱美,方思思,白鹅,变美。」
我笑了笑:
「那既然如此,我们要不要和好?」
他的眼睛睁得老大。
「还讨厌方思思吗?」
他不说话,又回房间画画了。
10
家里突然有人敲门。
声音急促得像是要抢劫。
很少有东西能引起梁以齐的注意,就算天塌下来了,他也只知道画画。
「你找谁?」我去开门,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面容不善。
「你谁?」他反问。
「你是谁?」我看他来意不明,便堵在门口。
他盯着我看了看,没管,推开我就往里面走。
「你干吗,你……」
可我跟不上他。
他几步就上了楼,直接朝着梁以齐的房间去。
我心想不好,赶紧冲上去。
果然还没走近,就听到梁以齐又在尖叫。
「妈的,傻逼,别叫了。」那人不耐烦。
我快速冲过去。
见梁以齐正抱着头一直在叫,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那个男人正在挑挑拣拣他的画。
「你干吗,请你出去。」我去制止。
他却一把把我推到一边,继续找画。
「爸爸,坏人。」梁以齐说。
原来是他爸。
看这架势,是想要抢他的画。
姚墨萍说,梁以齐的画能卖不少钱。
「你放下。」我一个扑上去,「再这样我报警了。」
「我是他老子,还怕你报警!」
「你要是真不怕,也不会挑这个时候来。」
那人迟疑了一下。
「再不走我就报警。」
「妈的,晦气。」最终他放下东西离开了。
梁以齐还在一直说爸爸坏人。
我蹲下来抱住他:
「没事了,坏人走了。」
他抬头看我,第一次直视我的眼睛。
「不怕,我把坏人赶走了。」
第二天我开门,看到梁以齐又站在门口。
跟个门神似的。
「怎么了?」我问他。
「画画。」
「啊?」
「方思思,陪我画画。」
11
梁以齐的画笔没了。
他的画笔一定得买特定的牌子,不然他就要发癫。
那是一个国外的牌子。
街边小店买不着。
平时都是姚墨萍带他去买。
这次他让我带他去。
我们走了半天,问了不知道多少家店,都找不到那个牌子。
「你就非要买那个牌子啊?」
「要。」固执得像头牛。
我们坐在路边歇歇,看着路人来来往往。
梁以齐盯着一个小女生挪不开眼。
我以为他是在看人,后来才发现他盯的是人家手里的冰激凌。
「要吃?」
「要。」他咽了咽口水。
我买了个冰激凌给他。
他吃得欢,但过了一阵儿说:
「方思思没有。」
「我不吃。」我说。
「方思思要吃。」他把冰激凌递上来。
「真的不吃。」
「要吃。」他固执地把冰激凌凑到我嘴边。
「我不吃。」
但他不听,我不吃他就一动不动地一直举着冰激凌。
梁以齐的世界总是一条直线。
我只得象征性地咬了一口。
他开心了,笑嘻嘻地吃完了整个冰激凌。
我们转了一下午,终于买到了他要的画笔。
快到家的时候,他突然挪不动道。
「怎么了?」我问他。
他不回答。
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巷子。
巷子里有一对情侣在接吻。
「方思思,他们在做什么?」回家后他问我。
「接吻。」我说。
「什么是接吻?」
「就是亲嘴。」
他神色苦恼地想了想。
还是没弄明白。
晚上回各自的房间后,我都快睡了。
他来敲我的门。
「又怎么了?」
他没说话,盯着我看了看。
接着,就直接凑近,吻了上来。
没什么技巧,甚至都不算一个吻。
只知道像小狗一样舔。
「喜欢。」他自己主动放开了,「喜欢接吻。」
「梁以齐,以后不准亲我。」
「为什么?」他睁大眼睛。
「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可以接吻。」
「什么是喜欢?」他目光纯粹地问。
「如果你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那就更不能亲我了。」
12
我出去买菜,梁以齐突然说要跟我一起去。
我问姚墨萍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平时求他都不出去的。」
虽然之前说好不能接吻,但他却每天不知疲倦反复地问:
「今天可以亲吗?」
「不能。」我一边找卖菠菜的地方一边问。
走到一半,突然有人在后面叫我。
我转头看到是徐颖。
「哟,方思思,你还活着呢?」
我不想理她,转身就走。
「叫你呢,聋了?」徐颖上来拉住我。
我并不想跟她废话,只想赶紧离开。
可她怎么都不放,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放开。」这时梁以齐突然上来吼了一声。
声音之大,除了他以为我杀了他的大白鹅那天外,从来没听过。
连他爹来抢他的画,他都没这么大声过。
就像是一头狂怒的野兽。
「神经病啊。」徐颖被吓得叫了一声。
「放开,方思思。」梁以齐的脸色又凶狠了几分,拳头也拽紧了。
最后徐颖落荒而逃。
「讨厌。」回去的路上,梁以齐又开始碎碎念。
那一脸受气样儿,谁能猜到十分钟前菜市场的人都打算报警了。
「讨厌我?」
「不是,讨厌……」
「刚才那个人?」
「对。」
「为什么?」
他想了想,很是费劲才回答上来:
「欺负方思思。」
13
来得久了,左邻右舍都认识了。
旁边的邻居是一个年轻的男生。
偶尔碰上,他会热情地跟我打招呼。
「今天看着心情不错。」他笑我。
我也笑。
却是因为刚才出门的时候,梁以齐又堵着我问能不能亲。
有点笨拙得可爱。
「你要去买菜吗?」他又问。
「是。」
「那我跟你一起去。」
那男生叫杨翀,一路上都在找话说。
气氛还不错。
可梁以齐却不高兴了,拉着脸一路都没说话。
一回到家,刚进门他就把我堵在门口。
我看到他神色晦暗地盯着我。
那是我从没见过的眼神。
清俊的五官瞬间变得冷冽。
好似一头因为被偷了食物而即将发怒的野豹。
「梁……」
我没叫完,他就堵住了我的嘴。
依旧没什么技巧,说啃还差不多,可就是很用力,还把我抱进了怀里。
勒得很紧。
「梁以齐,」我推开他,「不准亲。」
他的脸色依旧很沉,呼吸急促了点。
很受伤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就把自己关进了画室,怎么都不出来。
也不吃饭。
那天姚墨萍没出差,晚点的时候回来了。
「梁以齐,赶紧给我滚出来。」她风风火火地去敲门。
「不要。」梁以齐在里面回答。
「你又在发什么癫?」
里面没了声音。
三分钟后,姚墨萍找到备用钥匙,把人给揪了出来。
「发什么神经?」她把梁以齐按到桌子旁坐下。
梁以齐还是不吃。
这时有人敲门。
我去开,看到是杨翀。
「下午有朋友送了新鲜的水果过来,你们也尝尝。」
梁以齐一听到这声音,发疯一样地站起来,冲到门口,拿过杨翀手里的东西就直接扔了出去。
「讨厌!」
他又激动了起来,力气大得要死,推得杨翀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直接把人赶出了家。
「讨厌,」他转身时,眼里却很是失落,「方思思跟别人说话。」
14
第二天起床,我发现门被锁了。
试了好多次都打不开。
「梁以齐?」我朝外面叫。
可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问姚墨萍,她说他也不知道,打电话先问下梁以齐。
两分钟后,姚墨萍说:
「他反锁了。」
「为什么?」
「谁知道哪根筋又没搭对,我回来看看。」
挂完电话没一会儿,姚墨萍回来了,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没见到梁以齐的人,倒是画室有翻翻找找的声音。
我们走过去看,只看到一个埋在储物柜里的背影。
「你在干吗?」姚墨萍远远地在门边问道。
他转头看到我,跟见到鬼似的。
马上朝我跑来。
「不准出来。不许出来。」反反复复重复这话。
同时还把我往房间里推。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姚墨萍问他。
可他不回答,一直把我往回推。
「进去,进去,进去。」
最后推推搡搡,都回到了我的房间。
梁以齐抵在门口不让我们出去。
主要是不让我出去。
「梁以齐,你今天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姚墨萍没了耐心。
「要藏起来。」
「把什么藏起来?」
「方思思。」
我跟姚墨萍对视一眼。
「为什么要藏起来?」
梁以齐思索良久:
「方思思,我的,要藏起来。」
「方思思为什么是你的?」
他回答不上来这话,只是重复:
「方思思,我的。」
「你要把人家藏多久?」
「一直,藏起来。」
「那要是她无聊了怎么办?」
「白鹅,陪方思思,玩具。」
这时我们才回想起,刚才梁以齐的房间里有一只大箱子,里面都是一些玩具,最上面的是那只他最喜欢的大白鹅。
姚墨萍又好气又好笑:
「可是方思思讨厌你怎么办?你讨厌爸爸关你,那方思思就讨厌你关着她。」
梁以齐花了好一阵儿才理解这话的逻辑。
「不要,不要,不要。」他抱着头,「不要讨厌。」
最后姚墨萍花了好久的时间才跟他讲通道理。
可梁以齐却变成了我的跟屁虫。
他把画室的东西搬出来放到小院子里。
时时刻刻警惕有什么人进来。
我外出他也一定要跟着。
就连在家,都要隔十分钟叫一次:
「方思思。」
他只是叫一声,听到我回答了,就又自己画画了。
15
跑出来的时候,没想到家里人还能找到我。
因此那天我爸妈闯到梁以齐家来的时候,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好啊,」我爸说,「原来是到这来享清福了。」
梁以齐在房间里找画笔,没听到声音。
「我说了不会再回去,我们一刀两断。」我态度坚决。
「你想得倒美。」我妈刻薄道,「我养到你这么大,现在也该是你报答我们的时候了。」
「我说了不可能。」
我试图关门。
可我爸一下就推开了门,把我拉了出来。
「梁以齐救我!」我大喊。
「赶紧跟我回去。」我妈也来拉我。
拉扯间,我听到一阵快速匆忙的脚步声。
「放开。」梁以齐在嘶吼。
我爸妈被他吓了一跳,不仅是因为梁以齐发癫的时候看着很吓人,还因为他本身就高,很能唬人。
「放开。」梁以齐上来抱住我,本能地像护着自己最喜欢的玩具。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在这里偷男人。」我爸见此更是大怒。
可也只是无能狂怒罢了。
梁以齐好像一头发疯的豹子,脸色阴沉可怕,一边吼一边推他们出去。
没两下我爸妈就被赶出去了。
可等转身过来,他却一脸担心。
但明明姚墨萍告诉过我,梁以齐这人是没什么情绪的。
就算天塌下来,他都只知道画画。
「方思思,」他过来抱住我,「不怕。」
16
我猜到是徐颖告诉的我爸妈我在这。
毕竟她都知道我的下落了,又怎么会放过我?
虽然他们被赶走了,但我还是担心得不得了。
晚上,梁以齐抱着他的大白鹅来敲门。
「怎么了?」我问他。
「和方思思一起睡。」
「嗯?」
「和方思思一起睡。」
「为什么要和我一起睡?」
这个问题又难住他了。
梁以齐这人就是这样。
他无法想明白常人能理解的事。
也很难表达出我们嘴巴一张一合就能表达的情绪。
「打雷,」他拧着眉,拽着大白鹅,努力组织语言,「妈妈,陪我睡。」
我怔了一下,才明白了他的逻辑。
「打雷,你害怕,妈妈陪你睡,所以你怕我害怕,就陪我睡,是吗?」
他赶忙点点头。
我笑笑,让他进来。
他把大白鹅给我,说抱着就不害怕了。
「你这个傻子。」
我拿走白鹅,睡过去抱着他。
他大概是第一次跟除了姚墨萍以外的人睡觉。
身体僵硬到不行。
但是手还是不自觉地环了上来。
「梁以齐,你要不要听故事?」
「什么故事?」
「方思思的故事。」
他顿了顿:「方思思的故事,要听。」
17
我生在一个偏远的县城。
从小成绩很好,年年考第一名。
但是我爸妈看到我的成绩单,却从来没露出过笑脸。
他们勉强供着我读完了高中,之后就不肯让我读大学了。
不过好在大学有助学贷款。
在我保证不会花家里一分钱的情况下,他们才把身份证和录取通知书还给我。
我一边打工一边读书,直到大三都没有回过一次家。
可三个月前,我爸妈却突然用家里有急事的理由让我回去。
等到了家,我才知道他们是骗我的。
他们打算把我嫁给一个山里的光棍。
不为别的,只为他们可以收十万的聘金。
而这十万,可以供我弟读四年昂贵的民办大学。
在此之前,我无法理解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这种强买强卖的事情!
可事实就是如此。
女性依然摆脱不了商品的属性。
我哭求无果,好不容易才趁着他们不注意时跑了出来。
可跑出来才知道,他们已经替我退了学,连我卡里仅剩的几百块钱也被取走了。
身上没有身份证,剩下的最后几十块钱用来坐黑车,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大学所在的城市。
可回来了也无处可去。
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我被梁以齐他妈带回了家。
「嫁人是什么意思?」听完,梁以齐问我。
「嗯,」我想了想,「就是得跟别人一起生活。」
「方思思嫁了人,就要跟别人一起生活了吗?」
「是呀。」
他突然搂紧了我,好像马上就有人要把我带走一样。
「不嫁人,不嫁人。」
说完他又放开,捧起我的脸,目光灼灼:
「方思思,不嫁人,好不好?」
他第一次问我好不好。
姚墨萍说,梁以齐从来不问可不可以好不好这样的问题。
他甚至都不问问题。
「你来之后,他学会了提问。」姚墨萍说。
18
我爸妈再次找到我是在一周后。
我去买菜的路上,他们趁我不注意,拉着我上了车,最后带回了家。
「我们聘礼都收了,就等于把你嫁出去了。」我爸把我绑起来后,就关上了门。
「别想再跑。」
我在那间只有几平米的狭小房间里被关了三天。
接着,一个天刚蒙蒙亮的早晨,他们给我送了一碗饭,我吃完就意识模糊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车上了。
车开了很久,穿过一条条暗黑的隧道,翻过一座座大山,在蜿蜒崎岖的小路上颠簸。
最后,来到了一座深藏在大山深处的村子里。
之前他们谈好的人,就在这座村子里。
车停到一栋房子前,一个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伸脑袋进来看。
他只看了一眼,就满意地点点头。
这场「婚礼」没有仪式,没有喜酒。
我爸妈把我塞到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后,我听到他们在外面对那男人说:
「赶紧生米煮成熟饭。女人有了孩子,心就定了。」
接着他们就走了。
那是一间带着腐臭味的屋子。
床上的被子有很重的汗臭味,陈年的污渍已经让被子变得黑黢黢的。
房间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被上了铁栏。
那个男人带着邪恶又淫秽的笑意走了进来。
「你别过来。」我拿起刚才从房间里找出来的棍子对着他。
「你已经嫁给我了,就要跟我睡。」他一点都不怕,开始解衣服。
「你别过来,救命啊……」我不停地尖叫。
可他好像一点都不怕我叫出声,自顾自地脱下衣服。
那具干枯黝黑带着臭味的身躯开始走近我。
「救命,你别过来,放开,走开!」
我胡乱挥舞着手里的棍子。
可于他却是隔靴搔痒。
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山村里,我感受到了这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冲了进来。
梁以齐眼里闪着猩红的怒火,额头青筋暴起,像是野兽一般地嘶吼:
「放开!」
那个男人被吓到了。
可也只是一瞬。
他们马上就扭打了起来。
男人毫无优势。
梁以齐把他打倒之后,就拉着我往外走。
可没走多久,身后就跟上来一群人。
过了一会儿,前面的路也被堵住了。
「既然都给了钱,就要讲信用。」其中一人说。
我在那一刻明白了,这座与世隔绝的村庄里,并不存在什么正义。
他们是一体的。
可梁以齐不怕。
他的言语很匮乏,说不出什么话来恐吓他们。
只知道死死地把我护在身后。
那群人看着他那样子,一开始并不敢妄动。
可最后可能是想着我们再怎么也只有两个人,还是蜂拥而上了。
梁以齐瞬间跟他们厮打在一起。
他再次变成发疯的野兽,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奋力抗争着涌上来的人。
可他毕竟孤身一人。
刚开始他还能抵抗一二,但渐渐地,变得毫无还手之力。
我在边上哭喊着求他们,想过去护着他,可却被人拉住了。
他会被打死的。
拳打脚踢如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身上。
他渐渐站不稳。
后面又跪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直接倒了下去。
地上到处都是血,是梁以齐的。
他躺在满是血迹污泥的地上,眼睛却穿过一双双腿,寻找着我的身影。
「梁以齐。」我哭喊着叫他。
「讨厌方思思,别人欺负。」他的鲜血顺着嘴里流出来。
「要保护方思思。」
19
最后姚墨萍找到我们的时候,他已经晕了过去。
梁以齐在床上躺了两天都还没醒过来。
我在病床边坐了两天。
除了被殴打的伤,他的身上腿上还有被磨破的伤。
我无法理解,他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一个患有自闭症的人,从来没有独自出过门,语言匮乏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凭借着我给他讲故事时说到的一座村庄的名字,就从遥远的城市跑来,并找到了我。
我不知道他到底吃了多少苦,瞎走了多少路,受了多少白眼。
也不知道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理解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明明以前连生人都不太敢见。
他也明明最爱干净。
我还记得,刚找到我时的梁以齐,一身狼狈,满身污泥,蓬头垢面。
「你不知道,」姚墨萍坐我旁边说,「我当时快吓死了。」
「他就留了张纸条说,【妈妈,找方思思。】」
说着她叹了口气。
「他真的是个疯子。」说完她又顿了顿,「妈的,也是个傻逼。」
我一直看着躺在床上的梁以齐。
原本帅气俊朗的人现在鼻青脸肿。
「当时您找我,是为什么?」我问姚墨萍。
「我看人很准的。」姚墨萍看着病床上的人,「他一定会喜欢你。」
「你可能会觉得我很自私,可是谁又不自私?」
「我这辈子,都在为了梁以齐。」
「可我没办法照顾他一辈子,也没办法教会他一些其他的东西。」
「但我知道你可以,你可以教他去爱。」
「我是个商人,」她转头看着我,「我直说了,如果你愿意陪着他,我有的东西,以后都会是你们的。」
20
梁以齐在三天后醒了过来。
医生说他没有伤到内脏,但还是要好好养一段时间。
「怎么找到我的?」我问。
可他却想不起来了,脸皱成一团。
可能他找到我,已经用尽了这辈子的最大智力。
「傻子。」
他笑了。
我却哭了。
「不哭,」他手忙脚乱,「方思思不哭。」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帮人擦眼泪。
很笨拙,只知道一直抹一直抹。
但是脸却急红了。
「方思思,要开心。」他不停地重复。
「方思思,不怕。」
21
等梁以齐出院了,姚墨萍问我要不要继续读书。
「您不怕我读完书就跑了?」我笑她。
她也笑,又颇为自信地说:
「我看人很准的。」
可梁以齐又不开心了。
虽然学校离得很近,但是这却意味着,他得晚上才能见到我。
于是,我的手机一天能收到上百条消息。
【方思思,在做什么?】
他已经能很熟练地问问题了。
【方思思,吃饭。】
【方思思,上课。】
【方思思,回来,什么时候?】
【方思思,下雨了。】
……
过了两天,他又想出了花招。
要接送我上学放学。
「上学放学都是要接的。以前妈妈都是这样。」他理直气壮。
我笑着答应了,又问他:
「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去吗?」
他认真地点头:
「妈妈说,我要长成一个男子汉,才可以保护方思思。」
「男子汉,可以一个人回家。」
于是梁以齐开始接送我。
可接送了一周之后,我才发现他中途根本就没回家。
他等在教学楼下,不管刮风下雨都等。
他长得好看,不说话时谁也不知道他跟常人不太一样。
只要坐在那,十分钟能有三个人找他要微信。
可他不理人,谁也不理。
只是紧盯着我要出来的方向。
一看到有男同学上来跟我说话,就气势汹汹地跑上来瞪人家。
如果对方不走,他就能马上发癫。
「梁以齐,为什么不回家?」
「不要回,要陪着方思思。」
我颇为无奈:
「不准不回家,不然我就生气了。」
「可是方思思会被抢走。」
「不会,我哪里也不去。」
最后他说了好。
他不在楼下等了,却远远地站在对面等。
梁以齐很固执。
姚墨萍说得没错。
22
圣诞节,学校要放电影。
我问梁以齐要不要跟我去看。
「要去。」他想也没想就回答。
「就不怕不好看啊?」
「方思思在,就好看。」
电影放的《真爱至上》。
这估计是梁以齐第一次看电影。
他聚精会神,像是在琢磨什么深奥的物理问题似的,盯着屏幕不放。
电影后,我们一起走回去。
别墅离这里不远,一路上都是林荫小道。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我问。
他脸色难言地看着我,好似脑子还在细想着什么。
我们刚好停在树影下。
他高大的身影罩住了我。
过了一阵,他缓缓开口:
「喜欢的意思,是不是想跟她在一起?」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喜欢方思思的话,是不是说,想跟方思思在一起?」
原来是在说那件事。
「是。」我回答。
「喜欢跟方思思在一起。」他想了想,走上来一步,又补充道,「喜欢方思思。」
「知道啦,傻子。」
「那能亲吗?」他凑近过来。
「不能。」
一晚上梁以齐都在问我为什么不能亲。
为什么知道什么是喜欢了,还是不能亲?
「方思思,想亲。」躺在床上后,他还在念叨。
从医院回来后,他就没有再让大白鹅陪他睡过觉。
他转过来,凑近到我面前:
「可以亲吗?」
我眼含笑意地看着他:
「可以。」
温热的吻很快就落了下来。
像是等了好久好久,有点急切。
慢慢地,他无师自通,抱着我压了上来。
双手又很爱惜地抚摸着我的脸。
可梁以齐还是不会接吻。
只知道跟只小狗一样地啃。
于是我环上他的脖子,主导了这个吻。
他在一瞬间愣得不知所措。
不过梁以齐是个聪明的学生。
我很早就发现了。
没几下他就把主动权夺过去了。
我缩在他温暖的怀里,被他用极具保护性又富有占有欲的姿势抱着。
那个吻很绵长。
好久之后才分开。
「方思思,我的。」他捧着我的脸说。
23
第二天起床,我却没看到他。
楼上楼下叫了一圈也没听到他回应。
最后,我终于从画室的窗帘里把他翻了出来。
一米八几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藏起来的。
「怎么了?」
他不回我,只是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梁以齐,说话。」
他怯生生地抬头,看着可怜得不得了。
「不要讨厌我。」
「啊?」我不明所以。
「不想要方思思讨厌我。」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他顿了顿:「我尿裤子了。」
「妈妈说,我已经长大了,不该再尿裤子了。」
我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
「没事, 」我把他拉起来,「你昨晚是不是做梦了?」
「嗯。」他埋着头。
「做了什么梦?」
「梦到亲你。」
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脑子里想到了点别的什么。
「裤子换了吗?」
他点点头。
「在哪?」
他一开始不愿意说。
后来我问了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把塞在缝缝里的内裤拿出来。
我拿来一看。
果然,并不是尿裤子。
「这不是尿裤子。」我说。
「那是什么?」
可我也不好跟他解释。
梁以齐的理解能力有限。
我想了想说:「说明你可以跟别人生小宝宝。」
「不要跟别人生小宝宝。」他马上拒绝。
「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只是说:
「不要,别人。」
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要别人。
24
我打算跟梁以齐结婚。
姚墨萍找我聊。
「我虽然很自私,但我同时也是女性。」她严肃地看着我,「我希望你想清楚。」
「你知道的,梁以齐离不开你。」
「同样你也知道,他跟别人不一样。他的世界只会是你, 但你的世界可以有很多人。」
「你做了这个决定,就不能反悔了。」
我笑了笑, 没说话。
晚上, 我缩在梁以齐怀里问他:
「我们结婚好不好?」
「结婚?」他还不能理解这个词。
「就是以后都一起生活的意思。」
「好,」他把我搂得更紧了,「要跟方思思结婚。」
其实梁以齐能理解的东西很少。
他可能不太明白喜欢的意义, 不知道结婚是什么,甚至很多时候都不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可只有一点, 他知道要保护方思思。
在任何极端的情况下, 他都能找到方思思。
这样,我想就够了。
姚墨萍说我挺蠢的。
「傻逼, 」她骂我,「你还不如说想要我的钱。」
我也笑了。
25
自从说要结婚, 梁以齐便没日没夜地画画。
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回答。
只像是着了魔一样把自己关在画室里。
他总是画到深夜, 然后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
「方思思?」他小声叫。
我没睡着,但也没回答他。
他没打算把我叫醒,于是小心翼翼地躺下来, 然后打算凑上来。
我躲开了。
睁开眼看到他疑惑又难忍地看着我。
「告诉我为什么一直画画,不然不亲。」
他很纠结,大脑还处理不了这种程序。
「梁以齐,为什么要一直画画?」
「结婚,」他还是开口了, 「赚钱。」
「嗯?」
「要结婚,赚钱。」
「妈妈告诉你的?」
这次他摇头了:
「书上说,结婚的意思是, 我要变成方思思的丈夫。」
「丈夫,要保护方思思。」
「也要爱护方思思。」
「赚了钱就能保护方思思了?」我笑他。
「赚钱, 第一步。」
我笑了, 没再追问下去,也没问他从哪里找到的书来看。
我只是骤然发现,梁以齐不一样了。
他的目光挚诚又热烈,满眼都是方思思。
明明以前, 他满脑子都只有画。
他在为了我,努力理解这个世界。
「我爱你。」我抱住他说。
他怔了一下,然后吻了上来。
他其实也无法理解爱。
可是。
他知道要吻我。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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