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的宠妃预言我和哥哥是未来亡了大楚的反派 父皇信了

发布时间:2025-08-10 12:10  浏览量:2

番外篇

1

寅时三刻,天边刚透出蟹壳青,太极殿的烛火已彻夜未熄。龙椅上,萧锦宁一身明黄常服,身形在宽大的椅背映衬下尤显单薄。她朱笔悬停在一份奏疏上方,墨迹将落未落。殿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那份沉甸甸的寂静。

“陛下,”新任户部尚书,一位须发半白的老臣,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打破了沉寂,“京畿三县急报,春旱已成定局。若再半月无雨,今岁夏粮恐颗粒无收,流民之患迫在眉睫。”

奏疏的内容早已烂熟于心。崇安帝在位时,国库丰盈,但那些充盈的银钱,多用于他预知灾祸后的“未雨绸缪”——修葺华美的行宫,加固他认为“必有战事”的边城,而非真正惠及民生的水利沟渠。她登基不过半载,根基未稳,便要直面这天降的考验。群臣的目光,或忧虑,或探究,或隐含着对新君能力的质疑,沉甸甸地落在她肩头。

朱笔终于落下,批红清晰而有力:

“一、即开京畿常平仓、义仓,于三县设粥棚,每日两顿,务必稠厚,老弱妇孺优先。着户部侍郎亲往督办,胆敢克扣一粒米者,斩立决。”

“二、免受灾三县今岁赋税徭役。”

“三、工部即日召集能工巧匠并征调民夫,疏浚旧渠,深挖水井。所需银两,由内帑先拨付半数,余下户部速速筹措,不得延误。”

“四、着钦天监日夜观测,若有半分降雨之兆,即刻飞马传报。”

指令一条条掷地有声,条理分明,全然不似初掌国柄的慌乱。殿内众臣微露讶色。这杀伐决断的雷霆手段,依稀可见当日弑君夺位的狠厉,却又分明指向了生民疾苦。

“陛下,”老尚书迟疑道,“内帑拨付是否……” 新帝登基,内帑本就因先帝奢靡而空虚,再拨巨款用于水利,恐伤及皇室用度与体面。

萧锦宁抬眼,眸色清冷如寒潭:“体面?饿殍遍地,易子而食,那才是大楚真正的体面扫地!朕的寝宫,尚可省下几根蜡烛。”她目光扫过殿内垂首的众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朕知诸位心中所想。朕登基,非名正言顺,手上沾着父兄的血。但今日坐在这龙椅上,朕要的,是‘岁岁长宁’。这‘宁’,非朕一人之宁,乃天下万民之宁!若连眼皮底下的百姓都护不住,朕要这龙椅何用?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烛火噼啪作响。半晌,老尚书率先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臣遵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

2

半月后,京畿,清河县。

烈日灼烤着龟裂的田地,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气味。萧锦宁弃了御辇,只着一身素净的靛蓝布衣,未施粉黛,混在工部官员和随行侍卫中,亲自巡视灾情与赈济、工事进展。

粥棚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大多是面黄肌瘦的妇孺老人。米粥的香气混合着汗味和尘土味。她走到一个刚领到粥的老妇人身边,蹲下身,轻声问:“阿婆,粥可还热乎?稠不稠?”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看着她,带着惶恐,又有些受宠若惊:“热乎!稠!比往年官府的赈灾粥厚实多了!谢谢大人。”她粗糙的手紧紧护着破碗,像是护着稀世珍宝。

萧锦宁心头微涩,点了点头。目光掠过人群,看到几个半大的孩子,瘦得颧骨突出,却依旧好奇地打量着她这个“大官”。她示意侍卫将随身带的几块干粮分给他们。一个胆子稍大的男孩接过饼,没有立刻吃,反而跑到田埂边,小心翼翼地摘下几支干瘪却倔强挺立的麦穗,跑回来塞进萧锦宁手里。

“给大人麦子会长出来的。”男孩黑亮的眼睛里带着希冀。

萧锦宁握着那几支扎手的麦穗,指尖传来微小的刺痛,心底某处坚硬的地方,仿佛被这微不足道的暖意轻轻撞开了一丝缝隙。她蹲下身,平视着男孩,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嗯,会好的。有水了,麦子就能活。”

就在这时,一个工部小吏急匆匆跑来,脸色发白,低声在随行官员耳边说了几句。那官员脸色骤变,快步走到萧锦宁身边,声音压得极低:“陛下,不好了!下游王家庄恐有疫症!已发现三户人家有高热、呕吐之症,症状与十年前的‘热肠瘟’相似!”

热肠瘟!萧锦宁瞳孔猛地一缩。十年前那场席卷数郡的瘟疫,夺走了无数性命,尸骸枕藉,是她童年记忆里挥之不去的阴影。恐慌,比旱灾更能瞬间摧毁人心!

“封锁王家庄!只许进,不许出!”她立刻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传朕旨意,调太医院精干御医,携带所有应对‘热肠瘟’记载的药方和药材,即刻赶来!着附近驻军协助维持秩序,凡有散布谣言、煽动恐慌者,就地羁押!立刻在庄外三里设隔离营帐,庄内所有疑似病患,集中隔离诊治!所需药材、米粮、石灰、艾草,不计代价,火速调拨!”

她的命令一条接一条,快如疾风,将恐慌强行压制在萌芽状态。周围官员和侍卫迅速行动起来。萧锦宁看着眼前焦灼的土地和远处被无形阴云笼罩的村庄,袖中的手紧紧攥起。这一次,没有预知,没有先知先觉的囤积,只有她和她必须守护的子民。

3

太医院首席孙太医带着几名得力弟子,几乎是昼夜兼程赶到了王家庄外的隔离营。营帐内外弥漫着浓重的艾草和石灰气味。萧锦宁不顾劝阻,坚持在营区外围坐镇,每日听取孙太医的汇报。

“陛下,”孙太医年逾花甲,精神却矍铄,眉宇间带着医者的沉稳,“幸得发现及时,隔离迅速。此次症候虽与‘热肠瘟’初期相似,但发病更急,热势更猛,呕吐物中带血丝,恐是变种。”

萧锦宁的心沉了下去:“可有对策?”

孙太医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臣翻阅古籍,并结合早年随家师在西南边陲行医所见,想起一方。其中需几味主药颇为珍稀,寻常药库恐无储备。但……”他顿了顿,从随身的药箱底层,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半旧的青布包裹。

“但臣离京前,有人将此物交予臣,言明或可解陛下燃眉之急。”他一层层打开布包,里面赫然是几包已经炮制好的药材,药香独特而清冽。最上面,压着一张薄薄的纸笺,上面是几行熟悉的、清峻有力的字迹,详细记载了此药的配伍、煎煮之法及针对不同症状的加减。

萧锦宁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字迹上。那是哥哥萧瑾昀的字!她猛地抬头看向孙太医。

孙太医深深一揖,声音带着追忆与敬意:“此方乃昔年靖安侯府世子…萧公子在西凉时,与当地一位隐世名医共同钻研所得。那场差点席卷西凉王庭的怪疾,便是以此方控制。公子心系故土,曾将此方抄录,托付可靠之人带回大楚,言道‘但愿无用,若有用时,便是万民之幸’。臣便是那受人之托者。这些药材,亦是公子生前便委托商队秘密收集备下的,一直存于老臣处。”

营帐内一片寂静。萧锦宁只觉得一股热流猛地冲上眼眶,又被她死死压住。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地抚过那张薄薄的纸笺,仿佛能感受到书写者指尖的温度。哥哥他即使身陷囹圄,受尽折磨,目光也从未离开过这片他深爱的土地和需要保护的黎民。他早就为她,为大楚,埋下了这救命的种子。

“按方施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又异常坚定,“所有药材,不惜一切代价,优先保障王家庄!孙太医,朕将此间百姓性命,托付于你!”

4

疫情在珍贵的药材和孙太医精湛的医术下,终于被牢牢遏制。当第一场迟来的甘霖终于降落在龟裂的京畿大地时,疏浚的水渠也引来了汩汩清流。新挖的水井边,重新响起了汲水的欢声笑语。焦黄的麦苗在雨水的滋润下,挣扎着挺起了腰杆,透出点点新绿。

御书房内,堆积如山的奏疏旁,放着一封来自西凉、火漆封印的信函。萧锦宁处理完最后一份关于安置流民、发放粮种的奏章,才将其拆开。

信是刘云赫写的。字迹飞扬跳脱,一如他本人。

“萧锦宁:

见字如晤。

听闻大楚京畿有旱魃作祟,又有疫鬼捣乱,你这龙椅坐得可还稳当?春枝很好,已封良娣,她比你有趣多了,至少会笑着收下孤送的夜明珠。西境安宁,粮草充足,你且放心。

另:那几支干瘪麦穗,听说你宝贝似的带回去了?出息!等孤有空,给你送几车西凉最好的麦子,金灿灿的,保管比你那破麦穗强百倍。

勿念。

刘云赫 顿首”

信纸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颇为得意的笑脸。

萧锦宁看着信,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眼中却是一片沉静的疲惫。她将信折好,收入一个紫檀木匣中,与那几支早已干透却依旧被她插在细颈瓷瓶里的麦穗放在一处。

窗外,雨后的天空澄澈如洗。晨光熹微,穿透薄雾,温柔地洒在远处初现生机的田野上。她推开沉重的雕花木窗,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和青草芬芳的湿润空气。微风拂过她未戴冠冕的发丝,带来一丝久违的、属于春日的暖意。

案头,那方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玉玺静静卧着。而另一侧,是孙太医最新呈上的奏报:“王家庄疫病已清,无新增病患,百姓感念天恩浩荡,于村口立‘再生碑’以志陛下仁德。”

“岁岁长宁!”她低声呢喃,指尖拂过冰凉的玉玺,目光却投向窗外那片在晨光中舒展开的、孕育着无限希望的绿色原野。这条路注定孤独而漫长,荆棘密布。但手中紧握的,不仅是复仇的利刃,更是哥哥以命铺就的守护之志,是娘亲临终的殷殷期盼,也是那递来干瘪麦穗的孩童眼中,最纯粹的生机。

御案上的烛火终于燃尽,悄然熄灭。而天光,已然大亮。萧锦宁伏在案上,呼吸均匀,陷入了难得的、无梦的安眠。阳光洒在她肩头,如同披上了一件温暖的金色纱衣。殿外,隐约传来宫人清扫庭院的细微声响,和远处早市开张的人声熙攘,汇成了一曲平淡却真实的、属于“长宁”的序章。前路如何?唯有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