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偷偷给我下安眠药,昏睡前,我见女儿拿走我两张出国机票
发布时间:2025-08-08 21:13 浏览量:1
1
那杯水,是温的。
女儿陈佳佳递给我的时候,特意嘱咐:“妈,你最近老说睡不好,我给你加了点助眠的洋甘菊粉,喝了早点歇着。”
她笑得像朵花,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我心里一暖,觉得这孩子,总算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我最近确实睡得不好,为了给她凑出国留学的保证金,我和老陈把压箱底的养老钱都拿了出来,又厚着脸皮找亲戚朋友借了一圈,好不容易才凑齐。
钱是凑够了,我的心却悬在半空,夜里翻来覆去,像烙饼。
我接过水杯,一口气喝了大半。
温热的水流进胃里,很舒服。我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无聊的综艺,眼皮却越来越沉。
一种不正常的、无法抵抗的困倦感,像潮水一样漫上来,把我的意识一点点淹没。
我甩了甩头,想挣扎一下,但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
昏沉中,我看见陈佳佳的身影在我面前晃动。
她没有去睡觉,而是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我的卧室。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喊她,喉咙里却像是堵了棉花,发不出一点声音。
几分钟后,她出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面装着的,是我和老陈准备了整整一年,打算去新西兰庆祝结婚三十周年的机票和护照。
那两张机票,是我退休后最大的念想。我甚至为此自学了蹩脚的英语,每天晚上拉着老陈练习对话,他笑我临阵磨枪,我也乐在其中。
现在,我的念想,被我亲女儿拿在了手里。
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是她那个我一直不怎么喜欢的男朋友,林峰。
林峰从佳佳手里接过文件袋,快速检查了一下,然后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
佳佳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她踮起脚,在林峰脸上亲了一下。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冰冷的海底。
意识的最后一秒,我看见佳佳回头看了我一眼。
她的眼神里没有愧疚,没有不安,只有一种冷漠的、得偿所愿的平静。
然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2
我再次醒来,是被窗外刺眼的阳光晃醒的。
头痛欲裂,宿醉一般。
我撑着沙发坐起来,环顾四周,家里静悄悄的。
老陈去单位值班了,要晚上才回来。
我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昨晚的记忆碎片一样涌了上来。
温水,困倦,佳佳,林峰,还有……机票。
我心里一紧,也顾不上身体的不适,踉跄着冲进卧室。
床头柜的抽屉被拉开了一半,里面空空如也。
那个装着我们夫妻俩梦想的文件袋,真的不见了。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发冷。
那不是梦。
我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为了两张机票,给我下了药。
心口像是被一把钝刀子来回地割,不见血,却疼得我喘不过气。
我养了她二十二年,自问没有亏待过她分毫。
她要学钢琴,我和老陈省吃俭用,给她买了当时最好的进口琴。
她要上名牌大学,我辞掉了工作,陪读三年,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她说要出国,我们二话不说,掏空了所有积蓄。
我们把她捧在手心里,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爱。
可她是怎么回报我们的?
给我下药,偷走我们唯一的念想,去和她的男朋友双宿双飞?
怒火和心酸交织在一起,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我抓起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陈佳佳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很嘈杂,像是机场的广播。
“妈?你醒啦?”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甚至带着一丝愉悦。
我气得发抖,几乎是咬着牙问:“陈佳佳,你现在在哪儿?”
“在机场啊。”她理所当然地说,“妈,我跟林峰准备去新西兰了,就用你和爸那两张票。反正你们年纪也大了,跑那么远多累啊,不如在家歇着。我们年轻人去,还能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好的工作机会呢。”
我被她这种强盗逻辑气得直想笑。
“陈佳佳,谁给你的权利动我们的机票?谁给你的胆子给我下药?”
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变得尖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她不耐烦的声音:“妈,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下药,多难听啊。那不是安眠药,就是助眠的保健品,对身体没坏处的。”
“我这是为了你好,怕你不同意,跟我吵。你看你现在,不就又开始激动了吗?”
“我们这也是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林峰说了,新西兰那边机会多,我们先过去探探路,以后把你们也接过去享福,不好吗?”
享福?
我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你的未来,就是要建立在偷窃和谎言之上吗?陈佳佳,我从小是怎么教育你的?”
“妈,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这怎么能是偷呢?你的不就是我的吗?我们是一家人啊!”
她开始用亲情绑架我。
“再说了,机票不记名,谁都能用。我们这也是不想浪费。你跟我爸在国内旅游一下不也一样吗?干嘛非得出国?”
我气得眼前发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就是我养出的好女儿。
自私,冷漠,毫无感恩之心。
在她眼里,父母的付出和牺牲,都是理所当然。
父母的一切,也都是她的。
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拿”走,甚至连一声招呼都不必打。
“陈佳佳,”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我命令你,现在立刻给我回来。否则,我就报警,告你入室盗窃,告你蓄意伤人。”
电话那头,陈佳佳笑了。
是一种带着轻蔑和嘲讽的笑。
“妈,你别吓唬我了。你舍得吗?把我抓起来,你跟爸脸上就有光了?你们的养老怎么办?谁给你们养老送终?”
“你放心吧,我们到那边安顿好了,会给你们报平安的。每个月也会给你们打生活费的。”
“好了不说了,我们要准备登机了。你跟爸保重身体。”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我愣如木雕。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养老送终?
她竟然用养老来威胁我。
原来在她心里,我们之间的亲情,早已变成了一场赤裸裸的交易。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下。
我哭的不是那两张机票,不是那个未竟的梦想。
我哭的是我这二十多年来,全心全意的付出,竟然养出了一只白眼狼。
一个彻头彻尾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3
我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膝盖都僵硬了,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眼泪已经流干了,心里只剩下一片烧焦后的荒芜。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果这次我妥协了,那以后呢?她是不是会变本加厉,把我和老陈的骨血都吸干?
我抹了把脸,走到客厅,开始在脑子里飞快地盘算。
报警?
就像佳佳说的,我舍不得。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走那一步。家丑不可外扬,我丢不起那个人。
但是,我也绝不会让她和那个林峰,如此轻易地得逞。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是个退休会计,对数字和规则比一般人敏感。
机票!
佳佳说机票不记名,谁都能用。
这是她最大的倚仗,也是她逻辑里的致命漏洞。
现在的国际航班机票,怎么可能不记名?
我立刻打开电脑,登录我当初订票的航空公司官网。
因为是我亲自操作的,账号密码都还记得。
很快,我找到了我的订单。
订单状态显示“已出票”。
我点开详情,乘客信息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我和老陈的名字,以及我们的护照号码。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中迅速成形。
她们现在应该正在候机,准备登机。
只要我赶在飞机起飞前,把这两张票改签或者退掉,她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我立刻找到了“退改签”的按钮。
指尖放在鼠标上,我却犹豫了。
我仿佛能看到佳佳和林峰在登机口被拦下时,那种错愕和愤怒的表情。
佳佳会不会恨我一辈子?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闪了一秒,就被我掐灭了。
恨吧。
一个能给自己亲妈下药的女儿,她的恨,还重要吗?
是她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狠狠地点击了“申请退票”的按钮。
页面跳转,显示“退票申请已提交,正在处理中”。
做完这一切,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椅子上。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一半是报复的快感,一半是彻底撕破脸的悲凉。
我拿起手机,想给老陈打个电话。
告诉他家里发生的一切。
但号码拨到一半,我又挂断了。
老陈那个人,一辈子老好人,耳根子软,尤其疼佳佳。
如果我告诉他,他第一反应肯定是“孩子还小,不懂事”,然后劝我“算了算了”。
他会成为我计划里最大的阻碍。
这件事,我必须自己来处理。
我要让陈佳佳知道,她妈不是一个可以任她拿捏的软柿子。
我要让她知道,成年人的世界,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我心上煎熬。
我在等。
等航空公司的处理结果,也在等陈佳佳的电话。
我猜,她很快就会发现机票出了问题。
果然,不到半小时,我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依然是陈佳佳。
我看着那个名字,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还顺手打开了录音功能。
“妈!你对我们的机票做了什么?!”
电话一接通,陈佳佳气急败坏的吼声就传了过来,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背景音更嘈杂了,除了机场广播,还有地勤人员礼貌但坚定的声音:“对不起,女士,您的机票已被取消,无法登机。”
我故意用一种慵懒的、刚睡醒的语气说:“佳佳啊,什么机票?我刚起来,头还有点晕呢。”
“你还装!”陈佳佳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天际,“你把机票给退了!我们现在被拦在登机口,走不了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哦?退了吗?”我慢悠悠地说,“那可能是航空公司搞错了吧。你跟他们好好说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人家地勤说得清清楚楚,是机票持有人本人在网上申请的退票!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不是疯了?”
她在那边气得口不择言。
我却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快意。
“我疯了?陈佳佳,到底是谁疯了?是谁给亲妈下药,偷了机票就想跑的?”
“我告诉你,那两张机票,是我和你爸的名字,是我们的护照号。你们拿着,就算到了新西兰,也入不了境,只会被当成非法入境者遣返!”
“我退票,是在给你留最后的脸面。我没有直接报警,让你在机场被警察带走,已经是我这个当妈的,对你最后的仁慈!”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狠狠地钉进她心里。
电话那头,陈佳佳一下子没了声音。
她可能从来没想过,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妈妈,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里传来林峰的声音。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佳佳冷静得多,但那份冷静里,透着一股令人不舒服的算计。
“阿姨,您消消气。这件事是佳佳不对,她太冲动了。但她的初衷也是好的,也是想为我们的未来打拼。”
他开始打太极,避重就轻。
“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先把机票恢复了,让我们先过去。等我们到那边安顿下来,赚了钱,马上就给您和叔叔买新的机票,让你们过来玩,好不好?我们保证!”
呵,保证?
他的保证,一文不值。
“林峰是吧?”我冷冷地开口,“我跟你不熟,别叫我阿姨,我担不起。”
“你和佳佳的未来,应该靠你们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而不是靠偷窃父母的积蓄。想出国,可以,自己挣钱买机票,自己申请签证。拿着别人的东西,来实现自己的梦想,那不叫梦想,那叫抢劫。”
“机票已经退了,不可能恢复。你们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家来。我们当面把话说清楚。”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不想再听他们那些虚伪的辩解和廉价的承诺。
这一次,我要把主动权,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后背挺得笔直。
我知道,这只是第一回合。
他们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我看着手机,等着他们的下一步行动。
是会灰溜溜地回家,还是会想出别的什么幺蛾子?
结果,我没等来佳佳的电话,却等来了我婆婆,也就是佳佳奶奶的电话。
“苏晴啊!你是不是跟佳佳吵架了?孩子刚刚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你不让她跟小林出国,把机票都给退了?你这当妈的,怎么能这么办事的?”
婆婆的声音又高又尖,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指责。
我心里冷笑一声。
果然,一哭二闹三上吊,找长辈告状,这是陈佳佳的惯用伎俩了。
从小到大,只要我跟老陈不满足她的要求,她就去找爷爷奶奶哭诉。
而公公婆婆,向来是无条件地溺爱这个唯一的孙女。
“妈,”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这件事,您不了解情况,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我有什么不了解的?不就是孩子想出国发展,想用一下你们的机票吗?多大点事儿啊!你们当父母的,不就是应该为孩子铺路吗?你们不去,让孩子去,不是一样吗?佳佳说了,等她在那边站稳脚跟,就把我们都接过去,这多好啊!”
我被婆婆这番话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什么叫“用一下”?
说得好像是借个东西那么轻松。
“妈,这不是一张两张票的事。这是原则问题。她……”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婆婆不耐烦地打断了。
“什么原则不原则的!我看你就是自私!自己想出去玩,就不顾孩子的死活了!佳佳都跟我说了,她男朋友家里条件不好,买不起机票,她这也是没办法。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孩子呢?非要把事情做这么绝?”
“我告诉你苏晴,佳佳是我陈家的孙女,她要去哪儿,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赶紧的,把机票给孩子恢复了,让她们赶紧走!不然,我跟你没完!”
说完,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
这就是我们陈家的“道理”。
孙女做什么都是对的,儿子媳妇就活该奉献一切。
我的心,一点点变硬,变冷。
很好。
既然你们都觉得我自私,觉得我绝情。
那我就自私给你们看,绝情给你们看。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
这个家,这个我付出了半辈子的家,在这一刻,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和寒冷。
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再这样被动地防守了。
我要主动出击。
我需要一个同盟。
一个能理解我,支持我,并且能镇得住我那稀泥浆一样的丈夫和强势的婆婆的人。
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我的亲姐姐,苏明。
我姐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自己开了家律师事务所,最是看不得这种拎不清的破事。
以前,我总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很少跟她诉苦。
但今天,我决定,不再自己一个人扛着了。
我拨通了姐姐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听到她那熟悉干练的声音,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上来。
我哽咽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都跟她说了。
6
姐姐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等我说完,她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
我甚至能听到她那边传来翻动文件的声音。
“苏晴,”她终于开口,声音冷静得像冰,“你现在,立刻去做三件事。”
“第一,把你家门锁换了。换成只有你和你姐夫两个人有钥匙的。防止他们趁你不在家,再进来‘拿’东西。”
“第二,去银行,把你和陈卫民名下所有的活期存款,都转到你自己一个人的卡上,或者办成定期。尤其是你那笔准备给佳佳留学的保证金,立刻冻结。”
“第三,收拾几件衣服,现在就到我这里来。在你那个拎不清的丈夫和稀泥的婆婆想明白之前,你哪儿也别去。”
姐姐的话,像三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
换门锁?冻结存款?离家出走?
这……这是不是太过了?
我有些犹豫:“姐,这样……这样是不是把事情搞得太僵了?”
“僵?”姐姐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苏晴,你是不是被人欺负惯了,连还手都不会了?你女儿都给你下药了,你婆婆指着鼻子骂你自私,你还想着‘不要把事情搞僵’?”
“你再这么软弱下去,下一步,他们就该逼着你卖房子,给他们凑钱在国外买房了!你信不信?”
姐姐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让我瞬间清醒。
是啊。
我还在顾虑什么情面?
他们对我,可曾有过半分情面?
“我知道了,姐。”我咬了咬牙,“我马上就去办。”
挂了电话,我立刻行动起来。
先是在手机上预约了换锁的师傅。
然后穿上外套,拿起钱包和身份证,直奔楼下的银行。
坐在银行冰冷的椅子上,看着柜员帮我把一笔笔钱转到我的独立账户里,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钱,是我和老陈大半辈子的心血。
每一分,都攒得不容易。
我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这些钱会用在佳佳的婚礼上,用在我们安逸的晚年里。
却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要用这种方式,来“保护”它们。
办完所有手续,我走出银行,感觉阳光都有些刺眼。
我没有回家,直接打车去了姐姐家。
一进门,姐姐就递给我一杯热茶。
“别怕。”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有姐在,天塌不下来。”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抱着姐姐,嚎啕大哭。
仿佛要把这半辈子的委屈,都哭出来。
在我去姐姐家的路上,我的手机被打爆了。
先是陈佳佳和林峰,发现我把他们拉黑了,就换着不同的陌生号码打。
我不接。
然后是老陈,陈卫民。
他的电话我没法不接。
“苏晴,你跑哪儿去了?我听妈说,你跟佳佳吵架了?还把孩子机票给退了?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他的语气里,满是责备和不解。
我心头火起,冷冷地回他:“陈卫民,你只知道我退了机票,那你知不知道,你宝贝女儿为了拿走机票,给我下了安眠药?”
电话那头,陈卫民愣住了。
“下……下药?不可能吧?佳佳那孩子,怎么会干这种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又是“误会”。
在这个男人眼里,他女儿永远是纯洁无瑕的小天使,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误会。
我气笑了:“误会?那杯水是我亲口喝下去的,机票是我亲眼看着她拿走的。我卧室的抽屉现在还空着,你要不要回来亲自看看?”
“陈卫民,我告诉你,从今天起,这个家里的钱,我管。家里的事,我说了算。你要是还觉得你女儿没错,那你去跟你女儿过去,我绝不拦着!”
“还有,我今天不回去了,我去我姐家住。你和你妈,还有你那个好女儿,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说完,不等他反应,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知道,我这番话,对老陈来说,无异于一场地震。
我们结婚快三十年,我一直都是温顺贤良的形象,家里的大事小情,最后都是他拍板。
我从没用这么强硬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但今天,我必须让他知道,我不是没有脾气,只是为了这个家,一直在忍。
现在,我不想忍了。
果然,没过多久,老陈的电话又追了过来。
这次,他的语气软了下来。
“老婆,你别生气。我……我不是不信你。我就是……太震惊了。佳佳她……她怎么能……”
“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我们当面谈。”
我直接拒绝了:“不用了。我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还是先处理好你女儿和你妈那边吧。”
我太了解他了。
他现在来找我,无非就是想和稀泥,劝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不想听。
在事情没有得到根本解决之前,我不想见他。
我在姐姐家住了下来。
姐姐姐夫对我很好,每天换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晚上陪我聊天,开导我。
姐姐是律师,看问题一针见血。
她说:“苏晴,这件事的根源,不在佳佳,而在你和陈卫民身上。是你们这么多年的无底线纵容和溺爱,才养出了她今天这样自私自利的性格。”
“你以为你是在爱她,其实是在害她。你让她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来得太容易,所以她不懂得珍惜,更不懂得感恩。”
“这次的事情,对你,对她,都是一个教训。也是一个机会。”
“一个让你重新建立家庭规则,让她学会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机会。”
姐姐的话,让我醍醐灌顶。
是啊。
回想过去二十多年,我对佳佳,几乎是有求必应。
她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
我以为这是母爱。
现在才知道,这是一种偷懒的、不负责任的爱。
我剥夺了她通过努力去获得成功的机会,也剥夺了她体验失败和挫折的权利。
是我,亲手把她养成了一个巨婴。
想明白这一点,我心里的怨气,消散了很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我要纠正这个错误。
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佳佳的未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关掉了手机,彻底和外界断了联系。
我需要时间,来冷静思考,来重新规划我的下半生。
而陈家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这些都是后来姐夫告诉我的。
陈佳佳和林峰在机场耗了一天,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回了家。
回家发现,门锁换了,进不去。
打电话给我,拉黑。
打电话给老陈,老陈一开始还帮着他们说话,后来被我一顿抢白,也开始动摇。
婆婆更是天天在家里指桑骂槐,说我这个媳妇娶错了,心肠歹毒,不孝顺。
老陈被夹在中间,两头受气,焦头烂额。
他每天都来姐姐家楼下等我,但我一次都没见他。
我知道,火候还没到。
我必须让他,也让所有人,都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9
转机发生在一周后。
那天下午,我正在帮姐姐整理一份案宗,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本来不想接,但姐姐看了我一眼,说:“接吧。躲着不是办法,总要面对的。”
我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陈家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而是一个听起来很精明的中年女人的声音。
“请问,是陈佳佳的母亲,苏晴女士吗?”
我心里一紧:“我是。您是?”
“哦,我是林峰的母亲。”
林峰的母亲?她找我干什么?
我心里立刻警惕起来。
“阿姨,您好。”我客气地回了一句。
“苏女士,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林峰妈妈的语气很直接,甚至带着一丝傲慢,“我听我们家林峰说了,你们家佳佳想跟他一起出国,但是您不同意,还把机票给退了,是吗?”
“我想,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我们家林峰,那可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从小学习就好。这次能拿到新西兰那边的offer,也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佳佳能跟他在一起,是她的福气。”
我听着她这番话,差点没气笑。
好一个“有出息的孩子”。
有出息到要靠女朋友偷家里的机票出国?
“林夫人,”我打断她的话,语气也冷了下来,“我想,有误会的是您。第一,那两张机票,是我和我先生的,不是我们家的。第二,您儿子有没有出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个教唆女朋友给自己母亲下药,偷东西的男人,人品一定不怎么样。”
电话那头,林峰妈妈一下子被我噎住了。
她可能没想到,我这个看似普通的家庭妇女,说话会这么不客气。
“你……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她恼羞成怒,“什么叫偷?那是佳佳自己愿意给的!我们林峰可没逼她!”
“再说了,你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们的东西,以后不都是她的吗?她现在提前用一下,怎么了?你们当父母的,就这么小气?”
又来了。
又是这套强盗逻辑。
我算是明白了,林峰那种理所当然的索取型人格,是从哪儿来的了。
有其母必有其子。
“林夫人,我再跟您重申一遍。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我不想给,谁也抢不走。佳佳是我的女儿没错,但她已经成年了,她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如果您觉得您儿子优秀,那请他自己赚钱买机票,光明正大地出国,而不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如果您是来为这件事道歉的,我听着。如果是来指责我的,那对不起,我没时间奉陪。”
说完,我准备挂电话。
“等等!”林峰妈妈突然拔高了声音,“苏晴,我劝你别把话说得太绝!”
“你以为你女儿是什么香饽饽吗?要不是看在她能搞到机票,我们家林峰才看不上她!”
“她自己死缠烂打地追着我们林峰,说家里有钱,能支持他出国。现在倒好,机票没了,她还有什么用?”
“我告诉你,你要是现在不把机票钱拿出来,让我们林峰出国,我就让你女儿身败名裂!我就让她所有的同学朋友都知道,她是个言而无信,耍着男朋友玩的骗子!”
听到这里,我反而笑了。
笑得很大声。
“好啊。”我说,“我等着。”
“我倒要看看,是你让你儿子身败名裂,还是我让我女儿身败名裂。”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女儿给我下安眠药,偷盗机票的全过程,我都有录音。你儿子作为同谋,也跑不掉。你说,如果我把这份录音,连同你们今天的通话录音,一起发到新西兰那所大学的招生办公室,你猜猜看,你那‘有出息’的儿子,还能不能出得了这个国?”
电话那头,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想象到,林峰妈妈那张嚣张的脸,此刻一定是煞白。
过了足足一分钟,她才用一种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说:“你……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在毁了我儿子的前途!”
“毁了他前途的人,不是我,是你们自己。”我一字一句地说,“是你们的贪婪和自私,毁了他。”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让你儿子,立刻,马上,跟我女儿分手,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第二,我们法庭上见。”
说完,我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握着手机,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感觉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一角。
姐姐在一旁,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干得漂亮,苏晴。对付这种人,就不能手软。”
我苦笑了一下。
我不是不手软,我是被逼到了绝境。
如果我不强硬起来,我和我的家,都会被这对吸血鬼母子,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10
林峰妈妈的电话,像是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这场家庭战争的最终**。
当天晚上,陈卫民又来了。
这次,他没有在楼下等,而是直接上了楼,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姐夫。
姐夫是个身材高大的退伍军人,往门口一站,不怒自威。
陈卫民一看到他,气势就弱了三分。
“姐夫,我……我来找苏晴。”
“她不想见你。”姐夫言简意赅。
“我有急事!非常重要的事!”陈卫民急得满头大汗,“林峰的妈,今天给苏晴打电话了,是不是?那个女人,她……她找到我们家去了!”
我正在客厅里,听到这话,心里一沉。
我走出去,站在姐夫身后,看着陈卫民。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
“她去你家干什么了?”我冷冷地问。
“她……她带着林峰,来我们家要钱!”陈卫民的声音都在发抖,“她说,我们骗了她儿子,耽误了他出国的正事。说我们不给钱,她就去佳佳的学校闹,去我们单位闹!”
“佳佳跟她吵了起来,她……她竟然动手打了佳佳一个耳光!”
“我妈气不过,跟她撕打起来,现在……现在两个人都在派出所呢!”
我愣住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我以为林峰妈妈被我吓住后,会选择息事宁人。
没想到,她竟然会狗急跳墙,直接闹上门来。
我心里又气又急,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看看,这就是我们一家人,为了一个外人,闹出的笑话。
“苏晴,老婆,你快跟我去一趟派出所吧。”陈卫民几乎是在恳求我,“现在只有你能解决这件事了。那个女人点名要见你,不然她就不私了,非要告我们家故意伤人!”
我看着他,心里一片冰凉。
到了这个时候,他想的,还是“解决这件事”,还是“私了”。
他从来没有真正去反思,事情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不去。”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啊!”陈卫民急了,“难道你真的想看着你妈,被拘留吗?”
“陈卫民,”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第一,是你妈,不是我妈。她为了她孙女,跟人撕打,那是她的选择。第二,我去了又能怎么样?那个女人要的是钱,是机票钱。你让我去,是想让我掏钱,满足她的无理要求吗?”
“我……”陈卫民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我告诉你,陈卫民,钱,我一分都不会给。这件事,谁惹出来的,谁去解决。陈佳佳惹的事,让她自己去派出所,去跟林家人道歉,去承担后果。你妈护孙心切,打了人,该赔偿赔偿,该拘留拘留,按法律程序走。”
“你什么时候,能让你妈和你女儿,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再来找我。”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回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陈卫民颓然的叹息声,和姐姐姐夫劝他离开的声音。
我靠在门上,身体慢慢滑落。
我知道,我的决定很残忍。
尤其对婆婆来说。
她一把年纪,在派出所待着,肯定不好受。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这次我不狠下心,这个家,就真的烂到根了。
11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姐姐告诉我,陈卫民最终还是自己去派出所处理了。
他赔了林峰妈妈一笔医药费,签了和解协议,才把婆婆领了出来。
而陈佳佳,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我听到这个结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意料之中,却又失望透顶。
老陈,还是那个老好人。他选择用最简单的方式——花钱,来平息事端。
而陈佳佳,还是那个懦弱自私的孩子。她闯了祸,却躲在父母身后,不敢承担任何责任。
这个家,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我决定,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必须亲自出面,做个了断。
我给陈卫民打了个电话,让他带着陈佳佳,来我姐姐家。
我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谈。
谈不拢,我们就去办离婚。
“离婚”两个字,像一颗炸弹,彻底把陈卫民炸蒙了。
他连声说:“别,别,老婆,你别冲动。我带佳佳过去,我们好好谈,好好谈。”
下午三点,他们来了。
陈佳佳跟在陈卫民身后,低着头,脸色苍白。
她的脸颊上,还有淡淡的指痕。
婆婆没有来。我猜,她还在生我的气,或者说,没脸见我。
我们坐在姐姐家的客厅里。
姐姐和姐夫作为我的“后援团”,坐在我身边。
气氛凝重得像要结冰。
我看着对面的父女俩,率先开口。
“陈佳佳,我想听你亲口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一丝情绪。
陈佳佳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旁边的陈卫民急了,推了她一把:“你妈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
陈佳佳被他推得一个趔趄,眼圈一下子红了。
“我说什么?”她突然爆发了,声音尖锐,“你们不都看到了吗?我就是想跟林峰一起出国!我爱他!我想跟他在一起!这有错吗?”
“为了跟他在一起,你就可以给你妈下药?就可以偷家里的东西?”我反问。
“那不是偷!”她还在狡辩,“我说了,你的就是我的!我只是提前拿来用一下!如果你们一开始就同意,我用得着这样吗?归根结底,还不是你们逼我的!”
我看着她理直气壮、毫无悔意的样子,心彻底冷了。
我不想再跟她争辩这些。
没有意义。
“好。”我点了点头,“既然你觉得你没错,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推到茶几上。
一份,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字。
另一份,是一份代书遗嘱的草稿。
“陈卫民,”我看着他,“这是离婚协议。家里的房子,归我。存款,我们一人一半。车子归你。如果你同意,就签字。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陈卫民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苏晴,你……你来真的?”
“我再认真不过了。”
然后,我转向陈佳佳。
“这是我的遗嘱。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我从这个家里分到的一半存款,以及未来可能继承我父母的遗产,都将由我的姐姐苏明继承。跟你,跟陈家,没有一分钱关系。”
“另外,我还会立一份声明,从今天起,我们断绝母女关系。你以后有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我不会再为你付一分钱,也不会再为你承担任何责任。”
我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陈佳佳和陈卫民的心上。
陈佳佳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她可能想过我会生气,会骂她,会打她。
但她绝对没有想过,我会这么干脆利落地,要跟她断绝关系。
“你……你不能这么做!”她尖叫起来,“我是你女儿!你凭什么把钱给你姐姐,不给我?”
“就凭你给我下药。”我冷冷地看着她,“就凭你联合外人,来家里闹事。就凭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陈佳佳,我养了你二十二年,仁至义尽。从今天起,你想爱你那个林峰,就用你自己的本事去爱。你想出国,就用你自己的双手去挣钱。我这个当妈的,不奉陪了。”
说完,我站起身,准备回房间。
我不想再看他们那副震惊又难堪的嘴脸。
“等等!”
陈卫民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他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
“老婆,别这样,别这样……算我求你了,再给佳佳一次机会,也给我们这个家一次机会。”
他转过头,对着还愣在那里的陈佳佳,怒吼了一声:
“你这个逆女!还不给你妈跪下!”
12
陈卫民这一声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震得整个客厅都嗡嗡作响。
陈佳佳被他吼得一个哆嗦,像是才从梦里惊醒。
她看着我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茶几上那份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和遗嘱草稿,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她终于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是真的,不想要她这个女儿,不想要这个家了。
“扑通”一声。
她跪了下来。
膝盖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妈……”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错了……妈,我真的错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脸上滚落。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的心,像被泡在又酸又涩的柠檬水里,难受得紧。
看到女儿跪在我面前,我怎么可能不心疼?
但是,理智告诉我,我不能心软。
如果今天,她一跪,一哭,我就原谅了她。
那之前所有的坚持,都将前功尽弃。
她不会真正吸取教训,只会觉得,妈妈的底线,原来是可以被哭声和下跪突破的。
我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你的错,不应该跟我说。你应该去跟你自己说。”
“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说完,我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把所有的哭声、哀求声,都隔绝在门外。
我靠在门上,眼泪无声地滑落。
姐姐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了我。
“想哭就哭出来吧。”她说,“我知道你难受。”
我摇了摇头,把眼泪逼了回去。
“姐,我不能哭。”我说,“我一哭,就输了。”
门外,陈卫民还在不住地道歉,保证。
陈佳佳的哭声,也一阵高过一阵。
我充耳不闻。
这场拉锯战,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最后,是姐夫出面,把他们“请”了出去。
“苏晴需要冷静。你们也需要。都回去好好想想吧。”
这是姐夫的原话。
送走他们后,姐姐给我端来一杯温水。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她问我。
我看着杯子里袅袅升起的热气,沉默了很久。
“姐,我想……我想把那两张机票,重新订回来。”
姐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
“想通了?”
我点了点头。
“想通了。我的下半辈子,不能再为他们活了。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那个三十周年的结婚纪念旅行,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至于陈卫民……”我顿了顿,“看他表现吧。如果他能真正地改变,能跟我站在一起,管教好女儿,那我或许……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如果他还是那个和稀泥的老好人,那份离婚协议,随时可以生效。”
姐姐笑了,拍了拍我的手。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妹妹。”
13
接下来的日子,发生了很多事。
陈佳佳大概是真的被我吓到了。
她和林峰,彻底断了联系。
听说,林峰的父母不甘心,又去学校闹过一次。
但那一次,陈佳佳没有躲。
她当着很多同学和老师的面,把林峰如何教唆她,如何PUA她,如何想利用她出国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虽然丢脸,但她选择了勇敢面对。
林峰的声誉,在学校里,彻底臭了。
后来听说,他连毕业证都差点没拿到,最后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而陈佳佳,也为她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她被学校记了过,取消了所有评优资格。
她开始拼命地学习,去图书馆,去自习室,像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跟我们要钱,开始自己去做兼职,家教、服务员,什么都干。
每次发了工资,她都会把一多半,转到我的微信上。
我一次都没收。
但我知道,她在努力地,想要弥补她的过错。
而老陈,陈卫民,也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凡事都说“算了算了”的老好人。
婆婆因为派出所的事情,对我怨气冲天,在家里没少说我的坏话。
以前,老陈只会两头瞒,两头劝。
现在,他会直接站出来,维护我。
“妈,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佳佳和我们做错了。苏晴没有错。您要是再这么不明事理,那我就只能带着苏晴,搬出去住了。”
他甚至,为了我,第一次跟他妈红了脸。
婆婆被他镇住了,虽然还是不服气,但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指着我的鼻子骂了。
老陈每天下班,都会先来姐姐家,给我送饭,或者只是陪我坐一会儿,说说话。
他不逼我回家,也不提过去的事。
只是默默地,用行动,来表达他的歉意和改变。
我知道,他在努力地,想把我们这个破碎的家,一点点粘起来。
而我,也在这段时间里,想了很多。
我重新订好了去新西兰的机票。
日期,就定在我和老陈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的那天。
我没有告诉他。
我在等。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秋天来了,天气转凉。
我的心,却渐渐回暖。
那天是周末,我正在姐姐家阳台上看书,陈卫民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身上穿着我前几年给他买的风衣。
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老婆,今天我炖了你最爱喝的鸽子汤。”他笑着说,眼角堆满了褶子。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在我身边坐下,把汤盛出来,小心翼翼地吹凉,递给我。
“老婆,我知道,我以前混蛋,没主见,让你受委屈了。”他看着我,眼睛里满是真诚,“这两个月,我想了很多。是我没当好丈夫,也没当好父亲。才把这个家,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佳佳那边,我也跟她谈过了。她知道错了,是真知道错了。她现在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一边打工,一边准备考研,说要靠自己的努力,重新开始。”
“妈那边,我也跟她说了。我说,苏晴是我陈卫民的妻子,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谁都不能欺负她,您也不行。”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百感交集。
“老婆,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很暖,“但是,我还是想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们……我们重新开始。”
我看着他花白的头发,看着他眼里的恳求和不安。
这个男人,我爱了三十年,也怨了三十年。
我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了那两张新的机票。
递到他面前。
他愣住了,看着机票上的日期和名字,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老婆,你……”
“陈卫民,”我看着他,笑了,“新西兰的秋天,听说很美。”
“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看看?”
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眼泪,从他满是皱纹的眼角,滑了下来。
15
我们的新西兰之旅,如期成行。
出发那天,陈佳佳来机场送我们。
她瘦了很多,也黑了,但眼神,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和坚定。
她没有哭,只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妈,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祝你跟爸,旅途愉快。”
我拍了拍她的背,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一句话:“照顾好自己。”
她点了点头,帮我们把行李推到托运口,然后就站在远处,一直目送我们走进安检口。
我回头看她的时候,她正对着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心里一片宁静。
坐在我身边的陈卫民,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老婆,谢谢你。”他说。
我笑了笑:“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是啊。
夫妻之间,母女之间,家人之间,最不需要的,就是客套的感谢和理所当然的索取。
需要的是理解,是尊重,是边界,是爱。
是当我犯错时,你愿意拉我一把。
是当我受伤时,你愿意给我一个拥抱。
新西兰的天,很蓝,云很白。
我们在皇后镇的山顶,看着夕阳把整个瓦卡蒂普湖染成金色。
陈卫民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
“老婆,等我们老了,走不动了,就在这里买个小房子,好不好?”
我笑着说:“那要看你表现了。”
我知道,生活不是童话。
我们这个家,经历了一场剧烈的**,虽然没有分崩离析,但也留下了无法磨灭的裂痕。
这些裂痕,需要我们用未来的时间和爱,去慢慢修复。
陈佳佳的成长之路,也才刚刚开始。
她需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更长久的努力。
我和陈卫民的婚姻,也需要重新学习和经营。
但至少,我们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在努力。
这就够了。
回国后,我没有立刻搬回家住。
我和陈卫民,达成了一个共识。
我们先“分居”,给他,也给我自己一个适应期。
他住在老房子,我用我那一半的存款,在离姐姐家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小公寓。
我报了年轻时就想学的油画班,还参加了社区的老年模特队。
我的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充实和精彩。
陈卫民每个周末都会来看我,有时候是送汤,有时候是送花,有时候,只是陪我一起去画室,安静地看我画画。
我们的关系,没有了夫妻间的理所当然,反而多了一丝恋爱时的客气和尊重。
陈佳佳也考上了研究生。
开学前,她用自己打工攒下的钱,给我买了一条丝巾。
不贵,但很柔软。
“妈,”她说,“等我毕业了,工作了,我给您买更好的。”
我收下了丝巾,对她说:“佳佳,妈妈不要你买多贵的东西。妈妈只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正直、善良、能为自己人生负责的人。”
她红着眼圈,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年后,我的画,入选了市里的一个小型画展。
画展那天,陈卫民和陈佳佳都来了。
他们站在我的画前,看了很久。
我画的,是新西兰的黄昏。
金色的湖水,蔚蓝的天空,还有两个人相依相偎的背影。
画的名字,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