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为了承袭家里的爵位,我女扮男装二十多年,如今将军出征归来,
发布时间:2025-08-11 12:20 浏览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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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出征归来了,一同带回的还有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女子身旁还牵着一个约莫五岁的小男孩。
她腹中的胎儿,是将军的骨肉。
她牵着的小男孩,是我的孩子。
众人纷纷夸赞,说我和将军不愧是自小一同长大、情同手足的好兄弟,情谊深厚得能共用一个妻子。
我简直想当场脱了裤子以证清白。
但我不能,欺瞒君上可是要诛灭九族的重罪。
这事儿得怪我那早早离世的爹,辛苦半生也没能生出个儿子。
偏偏家里还有爵位要承袭,于是他和娘想出个馊主意,把我这个女儿当成儿子来养。
还真是“厉害”如我啊。
二十多年来,竟没人察觉我的女儿身份。
就连和我一同上战场,每日同吃同睡的陆行,都夸我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有男子气概的人。
皇帝问我:“这儿子你认不认?”
我满心惊喜:“我还能不认?”
皇帝示意我往身后看。
陆行牵着小男孩站在大殿门外,那小男孩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和我小时候简直如出一辙。
都不用滴血认亲,这儿子我想抵赖都做不到。
皇帝又问:“那女子是怎么回事?”
我支支吾吾:“这事儿啊,说起来繁杂,其实也简单,反正就是那么个情况,阴差阳错就成这样了。说真的,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愿意看到……”
皇帝:“说重点。”
我:“那年我被人暗算中了媚药,大概就是那时候有了孩子。”
孩子确实是我的。
但孩子他爹是谁,我保留看法。
皇帝又转头问陆行:“你又是怎么回事?”
陆行大大咧咧地说:“臣在边关碰到这孩子,一看就知道是阿坤的种。阿坤是臣的好兄弟,他的儿子那就是臣的儿子,臣就想着把咱儿子带回京城。”
皇帝冷冷道:“所以你也把她当成你媳妇了?”
陆行:“那哪能啊,臣可是本分人。”
皇帝“呕”了一下,问:“那她怎么怀孕的?”
“哦,臣回京途中被人暗算中了媚药。”
皇帝咬牙切齿:“你们可真是有福同享、有药同当的好兄弟。”
陆行挠了挠头,喜滋滋地对我说:“陛下夸咱们呢。”
我:“你可闭嘴吧。”
皇帝:“那女子你们打算怎么安置?”
陆行被禁言,只能由我开口。
我:“上半月在我这儿住,下半月去老陆那儿住。公平合理,向陛下学习。”
陆行给我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
皇帝:“你也给我闭嘴!”
有人来报:
“陛下,陆将军带回来的那名女子一心求死,打算放火自尽。”
皇帝:“情况怎样?”
“人被救回来了,但将军府被烧毁了。”
陆行一听,把孩子往我怀里一塞,急匆匆往殿外跑。
我心里一阵发酸。
没想到陆行如此看重那女子,连殿前失仪都不顾了。
陆行边跑边喊:“陛下您就别操心了。阿坤侯府大,臣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搬到侯府去,都是一家人,咱们一起住!”
我:“……”
我靠,你能不能别总把我当自家人?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夜深人静,我趁着陆行熟睡,偷偷潜入了怀了他孩子的女人的房间。
我推开门,那人正在沐浴。
我关上门,脑海里回想着刚才看到的画面。
靠,那竟然是个男人!
我开始琢磨,男人能怀孕吗?
里面传来声音:“滚进来。”
我:“请对这座宅子的主人说话客气点。”
“请滚进来。”
我举报,有人模仿我的行事风格。
我玩女扮男装,他就玩男扮女装。
呵,他怎么可能赢过我?我扮男人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演女人难道还能比我强?
我走进门,他已经重新穿好衣服,正对着镜子梳妆,眉如远黛,面若桃花。
他赢了。
他开口道:“我叫阿九。上面对你近期工作上的懈怠表现极为不满,所以派我来监督你。”
没想到吧,我的身份设定就是这般富有层次。
我明面上是宁国的永平侯,暗地里却是燕国的密探。
我也不想如此,谁让我爹娘就是燕国的密探呢。
女儿继承父业,父债子还。
我当初不小心中了媚药,也不清楚强行与自己发生关系的是哪个男人,怀孕之后没能对组织隐瞒住,他们安排人掩护我,让我顺利生下孩子。
但为了能掌控我,又把孩子带走了。
如今大概是为了警告我,让阿九带着孩子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可我万万没想到,阿九居然是个男人。
我:“监督归监督,你怎么能滥用职权,对我男人下手?”
阿九:“……”
我:“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能让自己怀孕。男孩子出门在外,得学会保护好自己。”
阿九那妖冶的面容瞬间扭曲了一下:“你以为我想这样?”
我掏出瓜子:“讲讲你的故事。”
阿九的经历倒也不算太复杂。
他原本打算带着孩子进京投奔我,却在边关被陆行撞上了。
阿九的职业病犯了,想趁机对陆行下杀手,结果拿错了药。
自然是什么事都没发生,阿九却被陆行的副将发现了,他将错就错,伪造了和陆行有过亲密关系的现场。
我:“那你为啥要谎称自己怀孕?”
阿九咬牙切齿,学着陆行的语气说:“我竟然干出了对不起我兄弟的事,就算我兄弟肯定会原谅我,可我也绝不原谅自己。所以你去死吧。”
我欣慰地点了点头。
阿九瞪大了眼睛。
我赶紧摇了摇头。
我:“所以你就真怀孕了?”
阿九苦大仇深地点头。
我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阿九抱着陆行的腿哭得楚楚可怜:“可我怀了你的孩子。”
陆行纠结、犹豫、崩溃后放下手中的刀,和阿九抱在一起:“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我打了个寒颤。
阿九:“你想个办法把他赶出侯府,只要想到他住在这儿,我就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
我觉得这事很棘手:“可你还怀着他的孩子,像他这种品德高尚的人,肯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阿九:“……”
我改口:“他在战场上受过伤,听说伤了关键部位,很难有后代。如今你怀了他的孩子,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阿九:“……那你就说对我情根深种,他不是你好兄弟吗?肯定不会和你抢女人的。”
我有些为难:“他肯定不会抢,但他会想效仿娥皇女英。”
阿九震惊:“你们宁国人的生活这么丰富多彩?”
我:“……”
阿九愤怒:“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杀了他算了。”
我起身去安抚他,没想到脚突然抽筋,刚站起来就朝阿九倒了过去。手碰到他光滑的胸膛,我没忍住,又摸了一下。
陆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你们在做什么?”
我心里一惊。
自从三年前我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一身的本事所剩无几,如今连身边多了个人都察觉不到了。
我再回头,阿九已经拉好了衣服,顶着那张妖冶的脸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声音像惨遭尘世玷污的仙子一样清冷。
阿九:“侯爷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现在从身体到内心都只属于将军一个人。”
我去,你变脸速度怎么这么快?
陆行痛心疾首:“阿坤,大丈夫不该做出强迫女子的事。”
我试图解释。
陆行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如果你非要这么做,也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守门。”
陆行跃跃欲试:“看你那没用的样子,需要我帮你按住她吗?”
我就不该对这世上的男人抱有期待。
陆行跟我回了房。
他问我:“你真喜欢那个女人?”
我含糊地说:“毕竟是我第一个孩子的娘。”
陆行突然凑近我:“我觉得那个女人不太对劲。”
陆行的眉眼十分好看,尤其是认真起来的时候,眼眸深邃得仿佛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我结巴起来:“怎、怎么说?”
陆行:“这女人一看就是个情场老手,而且见一个爱一个。阿坤你太单纯,吃不了爱情的苦,让我来!”
我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滚回自己房间去!”
陆行嬉皮笑脸,勾着我的脖子把我一起带倒在床上。
“不嘛,咱一起睡。”
“滚!”
“我得盯着你,可不能让你半夜再去找那个狐狸精。”
“滚滚滚。”
“阿坤你这么好,只有这世上最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你。她不行。”
我想问,那你觉得谁行?
陆行:“阿坤,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练胸肌了?”
我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我和阿九约定的接头时间改到了白天。
阿九对此满心抱怨,他笃定正经的密探都是夜里传递情报的。
他觉得我们当下这般行事十分不专业。
我只好安抚他:“再忍忍,最近陆行盯得严,我只能等他出门后才能来见你。”
等等,这怎么有种趁着正妻出门才能与外室幽会的荒诞感!
阿九:“他没察觉到什么吧?”
我:“没有没有,他就说你是个妖精。”
阿九瞬间火冒三丈:“呸,我看他才是那勾人的妖精!”
阿九:“今晚来我屋里。”
陆行:“今晚我和你一起睡。”
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日子简直没法继续下去了。
我发出对命运的不满呐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咱们仨晚上一起睡得了!”
二人一脸震惊地盯着我。
我破罐子破摔:“少了你们俩任何一个,我都会伤心欲绝的。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我全都要。”
这下我是真的陷入两难境地了。
我们宁国人这行事风格还真是大胆奔放。
消息传开后,坊间纷纷称赞我和陆行的兄弟情深。
皇帝听了都忍不住调侃:“你们俩这是打算连人都不要做了?”
陆行睡觉的姿势向来不好,我明明躺在中间,可半夜醒来,就发现他拱来拱去,把中间的位置给占了。
阿九倒是老实,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安静得像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有人悄悄靠近了我。
借着月光,我一瞧。
哟呵,哪来的小妖精?
差点忘了,我还有个儿子。
小正太蜷缩在我身旁,小小的一团,伸出小手抓住了我的衣角。
我想了想,把衣角从他手里扯了回来。
他又拽。
我又拉。
……
等他再一次拽过去时,我干脆把那块衣角撕了下来。
小正太气得鼓鼓的,攥紧拳头,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我在花园里碰到了小正太。
他背着手,板着脸,仿佛在嫌弃我整日无所事事。
我的确无所事事。
自从三年前我从战场上退下来,皇帝让我安心养伤,连早朝都不用去了。
小正太:“你不用出去挣钱?”
我叹气:“挣不到钱,怕是连你们母子俩都养活不了了。”
小正太生硬地说:“不怕。”
说着,他扎了个马步,大喝一声,手指往前一戳。
啥事都没发生。
小正太憋得满脸通红:“再来!”
余光中,我看到阿九撩着裙摆急匆匆地往这边赶。
小正太又是一戳,这时阿九袖中闪过一道冷光,小正太指着的树应声折断。
小正太一脸得意:“实不相瞒,我是个天才。”
我:“……刚才没看清楚,你能再表演一次吗?”
小正太使出一指神功。
我一口气指了十几个地方。
“这个。”
“这个。”
“那个。”
……
阿九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够啦!”
我和小正太都有些意犹未尽。
小正太:“我是个天才。”
“哦。”
小正太强调:“我真的是个天才。”
我点头,“看到了。”
小正太憋了又憋,才生硬地说:“我很有用。”
“所以呢?”
小正太甩着袖子,气呼呼地走了。
我无辜地看向阿九:“你是怎么教孩子的?”
阿九踹我一脚,也气呼呼地走了。
小正太不仅脾气大,还很挑食。
他把所有绿色的菜都挑了出来,我瞥了他一眼,没管。
陆行却把他辛辛苦苦挑出来的菜又全倒进了他的碗里。
小正太瞪着陆行。
陆行吓唬他:“不吃完,今晚不让你睡觉。”
小正太含着泪吃菜。
我哈哈大笑。
陆行把我挑出来的胡萝卜倒进了我的碗里。
我瞪着陆行。
等着看陆行能说出什么威胁我的话。
陆行想了想,踩了一下我的脚。
“痛!啊——”
陆行趁机把胡萝卜一股脑塞进我嘴里。
陆行这个混蛋!
阿九抱怨:“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知道心疼。”
我:“你知道孩子他爹是谁?”
“我当然知道!”
我洗耳恭听。
阿九哼了哼:“就不告诉你!”
没套出话来,我有些失望。
这世俗终究是容不下我们这般奇特的组合。
皇帝把我和陆行召进了宫,对着我们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斥责。
“你们到底还要折腾到何时?”
陆行紧紧拉着我的手:“你若不弃不离。”
我眼角直抽:“我定生死相随。”
陆行:“好兄弟,一辈子相伴!”
皇帝气得扯下腰间玉佩就砸了过来。
陆行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满脸喜色:“谢陛下赏赐!”
我不乐意了:“陛下你可不能偏袒一方。”
皇帝气得又扔过来一枚玉扳指。
我这才满意了。
要说公平公正,还得是咱这位陛下。
皇帝:“燕国的使团已经抵达京城。此次他们除了来和谈,还想促成和亲,带来了香河公主。香河公主点名要陆行迎娶。”
我忍不住偷偷瞧了陆行一眼。
陆行:“这公主的喜好还挺特别。正好咱们打牌三缺一,欢迎她加入咱们这个大家庭。”
皇帝怒目而视:“陆行,你知道朕的意图。”
陆行掏了掏耳朵:“我知道啊,可我这位兄弟体弱多病,我怎么能……”
这时,有太监高声传唱,领着香河公主进了大殿。
陆行只匆匆看了一眼,原本要说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弯,握着我的手诚恳道:“兄弟,往后没有我的日子,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阿九:“陆老贼跑哪儿去了?”
我:“追寻爱情去了。”
阿九:“太棒啦!”
小正太:“坏叔叔去哪儿啦?”
我:“去给爱情修坟墓去了。”
小正太:“太棒啦!”
我:“太棒啦!”
香河公主体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陆行这个板上钉钉的和亲驸马便主动从我的侯府搬了出去,住进了使馆,陪吃陪玩还陪睡,全天十二个时辰贴身守护,那叫一个无微不至。
我见过香河公主,她虽说长得漂亮,但比起阿九扮女装时的娇艳,可就差远了。
我直勾勾地盯着阿九。
阿九骂骂咧咧:“盯着我干啥。”
我:“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我恨铁不成钢。
白白长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连个男人都留不住!
我决定主动采取行动。
阿九听了我的计划,气得暴跳如雷:“为啥是我?”
“你倾心陆行,甚至不惜抛弃我这个旧爱。”
“所以这事,非得你出面不可。”
“你还怀了他的骨肉。”
阿九抓狂:“那就让他去当驸马呗,你费这力气干啥,难不成你喜欢他?”
我端正坐姿:“当然不是。你到底懂不懂和亲意味着啥?和亲成功就意味着宁国和燕国要握手言和了,两国要是和好了,咱们这些密探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我骗了阿九,
两国和谈是板上钉钉的事,和亲只是个附带条件,就算和亲没成功,也不影响和谈。
但显然阿九弄不明白其中的门道。
所以说,人还是得多读书。
阿九陷入了思索之中。
“要么你没了差事,要么他失了情意。”我耐心引导,“我可不是只为自己打算,毕竟我身兼两职,不做密探也不愁生计,可你就不一样了。”
阿九犹豫起来,他那如清泉般的眼眸闪烁着光芒:“没想到你竟这般为我考虑。”
我毫不犹豫地走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在所不惜。”
我堕落了。
我竟要利用一个男子来挽回另一个男子。
阿九当街拦住了陆行和香河公主二人,他双手捧心,模样楚楚可怜,只轻轻唤了声“将军”,便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香河公主:“你是?”
阿九:“伤心人儿。”
我慢悠悠地赶来:“嫂子别胡闹了,跟我回去吧。老陆你放心,嫂子和她腹中的孩子,我都会替你照顾好的!”
阿九适时地抚上自己的肚子:“啊,我的孩子。”
我疯狂地朝阿九使眼色。
过了,再演就太过了!
陆行:“……”
有好事之人凑到香河公主耳边嘀咕了几句。
香河公主脸色瞬间一变。
我心里暗自得意,拿捏住了!
香河公主喃喃自语:“美味不过饺子,有趣不过嫂子,你们宁国人可真会玩。”
陆行:“公主,你听我解释……”
香河公主抬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能带上本宫一起吗?”
香河公主热情地邀请我们一同去看戏。
这戏着实精彩,就是太费嗓子,那粉衣花旦哭得肝肠寸断:“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融入你们的。”
阿九显然也没料到会碰到这样的对手,余光一直偷偷往我这边瞟。
我疯狂地冲他眨眼睛。
稳住,别中了敌人的圈套!
阿九心领神会,摆出一副娇柔的姿态,眼中含着泪花:“公主身份尊贵,我自知卑微,绝不敢与公主相争。只是我情难自控,只求能在将军身边有个容身之所……不,只要能让我远远地看着将军,我就心满意足了。”
香河公主:“你生得这般好看,怎能只有一席之地呢?往后本宫有的,你都有,本宫站哪儿,你就跟着站哪儿!天地有多大,你的舞台就有多大!”
阿九:“孩子终究是无辜的,我腹中的孩子,还望公主能让他平安出生。”
香河公主:“你生得这般好看,一定要好好养胎,你的孩子,就是本宫的孩子!”
阿九:“我罪孽深重,明明已经是侯爷的人了,却移情别恋爱上了将军,可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香河公主:“你生得这般好看,怎会有罪呢?你不过是犯了全天下女子都会犯的错罢了!”
香河公主殷勤备至:“美人可是口渴了,来,尝尝本宫从燕国带来的上等燕窝润润嗓子。”
这个公主不简单。
阿九站起身来。
香河公主:“美人可是嫌凳子太硬,本宫腿软,不如就坐在本宫腿上。”
阿九挤出一个坚强的笑容:“我想去茅厕。”
香河公主自告奋勇:“本宫陪你一起去!”
我想要跟上去,却被陆行拦住了。
陆行难得换上了一身青衫,看上去竟有几分矜贵公子的潇洒风度。
他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我就知道,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怎会被刚出现的公主轻易破坏。
我鼓励他:“老陆,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做兄弟的一定全力相助!”
陆行像是陷入了回忆:“是啊,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看到公主和阿九刚才的样子,我触景生情,有些话突然很想和你说。我不想再憋着了。”
我心跳加速:“大胆说出来!”
“我们也好久没一起手拉手去茅厕了。”
“……”
我究竟为何还会对男人抱有期待?
不愧是京城顶尖的戏园子,连茅厕都布置得如此雅致。
我脱下裤子,隔壁传来陆行的声音。
“在吗?在吗?”
陆行:“这次是真的想和你谈谈心。”
我:“你老子我在这儿,有话快说。”
陆行:“要是现在我和阿九一起掉进茅厕,你先救谁?”
我:“我先把裤子穿好。”
我反问道:“那要是我和公主同时……上厕所没带手纸,你先给谁送纸?”
陆行:“给公主。”
得嘞,狗玩意儿,我就不该自讨没趣。
陆行:“然后我陪你一块儿蹲着,等人把纸送来。”
隐隐约约能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唱:“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
大可不必如此。
我又问:“你当这个和亲驸马,是真心实意的吗?”
陆行不答反问:“其实我不是头一回中那种让人燥热的药了,六年前你中那种药的那一天,我也中了招。”
我的心怦怦直跳。
陆行:“然后我碰到了香河公主。”
陆行:“想来这次香河公主前来和亲,也是为了和我再续旧情。没办法,我就是这么有魅力。”
陆行的声音忽远忽近:“宋坤,等这次我和公主……”
有了旧情,连兄弟都不要了,都开始直呼我大名了。
就在我琢磨着用什么姿势把陆行踹进茅坑的时候,外面突然喧闹起来,盖过了陆行后面的话。
“公主——救公主——”
我心里一喜。
香河公主真掉茅坑里了?
园子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黑衣人。
有的拿着刀,有的握着剑,有的抡着锤,还有的甩着飞镖,成分还挺复杂。看他们和我方侍卫打得不可开交,应该不是来茅厕捞公主的。
公主发髻虽然有些凌乱,但神色镇定。
她紧紧拉着阿九的手:“美人别怕,躲在本宫身后,本宫保护你!”
阿九脸色泛红:“他们要杀的是你,我离你这么近才更危险呢!”
香河公主感动得热泪盈眶:“美人竟然这么在乎本宫的安危,既然如此,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松手,松手啊!谁要跟你一起死啊!”
身边一阵风掠过,陆行冲了进去。
我叹了口气。
香河公主可以掉进茅坑,但绝对不能死在宁国京城。
我也跟着冲了进去。
我好久没和陆行并肩作战了,难得找回了曾经的豪情。
对方有备而来,我方寡不敌众,援兵迟迟不来,真是个烂摊子。
仅仅半个时辰,侍卫受伤,公主没了力气,阿九独自显得柔弱。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黑衣人冲破防线,杀向公主,又有一人举起匕首,朝我刺来。
陆行就站在我和公主中间,以他的速度,只能救一个人。
我深吸一口气,“救——”
陆行领会,转身奔向公主。
我早该料到的。
我和陆行相识二十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
我就是喜欢这样的陆行啊。
要是时光能倒流再来一次,我肯定还是会说出那句话。
救——
我揍陆行:“救我!救我!让你救我!”
陆行被打得鼻青脸肿,却紧紧地抱住我,瓮声瓮气地说:“救公主。”
我气坏了。
陆行:“然后我会和你一起赴死。”
我:“……谁要和你一起死!”
那边香河公主焦急地来回走动:“大夫呢,大夫呢!你们要是治不好美人,本宫让你们全都陪葬!”
没错,躺在里面生死未卜的是阿九。
紧急时刻,谁也没想到阿九会冲过来替我挡下那一刀。援兵赶到,迅速将黑衣人抓住,审问他们的事情自然有专人负责。
大夫赶到了。
我眼皮猛地一颤,顾不上理会陆行,拔腿就冲了出去。
“只能我和大夫进去!”
阿九的真实身份绝对不能泄露。
陆行:“我也得进去。”
“不行!”
“为何?”
我开始信口胡诌:“里面躺着的是我心尖上的人,而你是我心尖上的人心里念着的人,我绝不允许你进去!”
陆行一怔。
香河公主粗鲁地将他推开:“那本宫呢,本宫为何不能进?”
“你是阿九的竞争对手,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对他下手。”
香河公主恼怒道:“本宫为何要谋害美人?本宫心疼他还来不及,本宫……本宫倾慕阿九!”
我艰难地咽了咽唾沫:“你不是看上老陆了吗?还指名要他做你的驸马。”
香河公主气得直跺脚,嫌弃地瞟了陆行一眼:“那还不是因为他是美人腹中孩子的父亲?不然本宫哪能瞧得上他。若不是怕惊扰了美人,本宫也不至于想借他来接近美人,好慢慢谋划。”
满屋子顿时安静下来。
我此刻满脑子都是陆行之前那斩钉截铁的话——再续旧情。
嘻嘻,再续旧情。
香河公主:“你们这是什么眼神看着本宫?”
那是膜拜大佬的眼神。
香河公主:“咱们都是一路人,还装什么装。”
我:“???谁跟你是一路人?”
香河公主:“你不是和陆行关系不清不楚吗?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本宫。本宫也没别的意思,咱们四个往后就当成一家人过,等阿九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六口之家,多好啊?”
“……”
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说我们宁国人会玩?
我常常因为自己不够“奇葩”,而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最终还是阿九开了口:“我只想见侯爷。”
我带着大夫进去,转身把房门关上。阿九柔弱地半倚在那里,一身血看着挺吓人,但没伤到要害。
大夫上前,阿九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身体没事,但孩子保不住了。”
大夫神情呆滞,嘴里念叨着阿九的话,像个木偶一样上前给他包扎伤口。
我见怪不怪,阿九身为密探,自然有他的手段。
阿九看向我:“别瞎想,我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打掉这个孩子。”
我表示理解。
我:“外面的话你都听到了?”
阿九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
我:“计划有变,你去引诱公主……不,你等着公主来引诱你。”
我苦口婆心:“要么丢工作,要么失身。公主可比陆行强多了,她好歹是个女的。”
阿九大怒:“你们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争辩:“这关我什么事?”
“你想靠我挽回陆行,她利用陆行来接近我,你们俩有什么区别?受伤的都是我们男人。”
我释然:“怪不得她这么想和我成为一家人呢,公主真是有眼光。”
阿九阴阳怪气:“还别说,你们俩长得还有点像。”
我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还没等我抓住,那边阿九又冷冷开口:
“你真喜欢陆行?算了吧,他选择救公主,可见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
我反驳:“那是因为当年他中那种药的时候遇到的是香河公主。”
我心跳突然加快。
等等。
香河公主身份尊贵,怎么会出现在边关?会不会是陆行认错人了?
仔细琢磨,我同香河公主的容貌着实有几分相像之处。
我口干得厉害,脑袋里好似有烟花一同炸开。
“阿九,我晓得我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了。”
阿九嘴角微微上扬:“你晓得了?哼,倒也不算太愚钝。”
我和阿九同时出声:
“是陆行,这果然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没错,那晚你碰到的人是我。”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是不是搞错了。”
阿九:“搞错?怎么会搞错,那药可是我亲手调配的。”
我抓狂地大喊:“你没事给我下那种药干啥!”
阿九也气得跳脚:“我本来是想给陆行下毒药的,哪晓得拿错了药,而且谁让你去喝陆行的汤?我本来打算去救你,谁承想你跟饿狼似的,当场就扑了过来——”
“停,别再讲细节了!”
阿九凑近我:“那晚是我,你不满意?”
我送大夫出门,阿九拖着病弱的身子跟在后面。
陆行急匆匆地迎上来:“阿坤,我有话想跟你说。”
香河公主:“阿九情况如何?”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哭得撕心裂肺、万念俱灰:“呜呜呜,孩子没了,孩子没了!”
我的爱情也没了!
香河公主:“本宫都还没来得及哭,你哭个什么劲儿?”
我捶着胸口、跺着脚:“伤在他身上,痛在我心里!”
陆行失魂落魄:“你竟如此悲痛,我明白了。你既然真的喜欢她,我会支持你的。”
我连着几夜都在做噩梦。
小正太变成河神,驾着云雾从水里冒出来,巨大的两只手分别托着陆行和阿九:
“聪明绝顶的娘亲哟,你掉的是这个金爹爹,还是这个银爹爹?”
我从梦中猛地惊醒,一转头发现小正太不知何时又睡在了我身旁。
他的衣襟被扯开了。借着月光,我看见他锁骨下方有一块小小的印记。
我突然想起,阿九这个位置好像也有一块相似的印记。
印记这东西也能遗传?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巧,你也起来上厕所?”
我:“……”
我没想到晚上去茅厕也能碰上香河公主。
好在香河公主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裤子穿好了,她打着哈欠,站到我身边,做了个撩长衫的动作,像是要做不雅之事。
香河公主做到一半停了下来,干笑着解释:“不好意思,习惯了,没改过来。”
我以我潜心研究男人二十多年的眼光发誓,她这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几十年的功底绝对练不出来!
如此自然,如此毫无破绽。
难道……
我颤抖着伸出了手。
我左手捏了捏她的胸部,确实是真实的。
我右手探了探她的裆部,空空如也。
香河公主静静地看着我,不发一言。
这回轮到我尴尬地笑了:“不好意思,我最近有点神经质。”
旁边传来陆行悠悠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陆行,这个总是在不合时宜时候冒出来的男人。
陆行似乎在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
“阿坤,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但这个真不行。”
我心如古井:“这个,我也确实做不到。”
香河公主白天遭遇袭击,皇帝下了严令,陆行这回是真的全天候贴身保护了。
公主挂念阿九,连夜搬到了我的侯府,陆行便也跟着一同回来。
就像此刻,她在房中安睡,我和陆行蹲在她的屋顶上。
气氛有些微妙,我开始没话找话:
“黑衣人的审问有结果了吗?”
陆行点头:“那群人的确是冲着刺杀香河公主来的。”
宁燕两国关系并不融洽,多年来摩擦不断。若不是陆行这些年来带领边关将士屡次击败燕军,燕国也不会主动求和。
而香河公主是燕国皇帝最疼爱的女儿,她若死在宁国京城,两国关系势必再次恶化。
人心难测,并不是所有人都期盼和谈成功。
我:“那查出来他们是什么人了吗?”
陆行扭头看我,眉眼如明月般清朗。
“阿坤,你知道燕国安插在宁国的密探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可太清楚了,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燕国密探。
我稳如泰山:“你的意思是,密探想要谋害公主?这说不通,密探既是燕国人,又怎会谋害燕国公主?”
陆行:“你可知和谈意味着什么?”
我懒洋洋道:“意味着天下太平,皆大欢喜。”
“不,意味着藏在暗处的那些人再也无法遁形。”
鬼碰到阳光会消散无形。
陆行又问我:“阿坤,如果你是燕国密探,你会怎么选?”
“我?大概还是想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哪怕只有一刻。”
陆行笑:“有我在,你不会只有一刻。”
我一巴掌拍在陆行后脑勺上:“废话,老子还要活到五世同堂!”
我:“阿九受伤那天,你要对我说什么?”
陆行沉默许久:“我很钦佩香河公主的果敢。”
我翻了个白眼:“知道你喜欢香河公主了,但那又怎样?人家喜欢的是阿九。”
想到阿九,我的心又隐隐作痛。
可恶,那晚怎么会是他!
陆行欲言又止。
下方传来声响,香河公主从房间出来,径直朝阿九房间走去。
我陷入纠结。
要不要撮合香河公主和阿九?
这样陆行就是我的了,嘿嘿。
陆行一把拉住我,跟了上去。
就你着急!
我和陆行赶到的时候,阿九房间亮着灯,人影晃动。
我挑眉,没想到香河公主还是个行动派。
我假惺惺:“打扰人家不太好……”
话还没说完,陆行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有三个人。
阿九眼中的杀气还没来得及收起,香河公主大喊大叫:“竟敢追到这里刺杀本宫!”
说完,她袖中射出一道寒光,直刺那人咽喉。
一刀毙命。
陆行:“你该留个活口审问。”
香河公主蛮横道:“他想杀本宫,本宫还要对他客气?”
她转身看向阿九,上下打量:“美人,你没受伤吧?”
阿九神情复杂,后退一步:“公主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喜欢的是男子。”
香河公主沉默一瞬,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和试探:“巧了,本宫也是男子。”
公主,为了追人你真的是什么谎话都编得出来。
“不信?”香河公主抖了抖衣衫,“本宫曾经也做过男子。”
我视线下移,她恼怒:“本宫不是太监!”
我们用沉默表达对公主满嘴胡话的抗议。
“反正大家早晚都会是一家人,本宫也就不瞒着你们了。你们可曾听说过庄周梦蝶?本宫在那个梦里,在那个与现在一模一样的世界里,当了二十多年的男子。”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香河公主显然恼了:“你们还是不信本宫?”
我哆嗦着举起了手:“我信。刚刚我和公主在茅厕碰见,她是站着小解的。”
陆行:“……”
我:“哦,她当时还想掏那物件,没掏出来。”
陆行踉跄了一下,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嘴。
有人失去了孩子,有人失去了情爱,还有人失去了那物件。
这世间的悲喜,有时竟也这般相似。
我有些好奇香河公主口中那个不同的世界,可她却不愿再多说,只是眼巴巴地望着阿九。
“这样总行了吧,我能继续喜欢你了不?”
阿九没吭声。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怜的公主哟,这样问题可更严重了好嘛!
我环顾四周,突然觉得这房间里的男子气息浓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女扮男装,实为女子。
阿九,男扮女装,确是男子。
香河公主,半男半女之态。
再瞧瞧陆行,周身散发着平凡又夺目的光彩。
我忍不住问道:“老陆,关于性别,你可没什么瞒着我的吧?”
陆行:“……”
我找了个时机和阿九私下碰面。
我:“那人不是来刺杀公主的,是来找你的吧?”
局势动荡,两国和谈,我和阿九哪能置身事外。
我还纳闷呢,为啥没人来找我,原来他们直接找的阿九。
“他和你说啥了?”
“反正不是你想听的。想要破坏和谈哪用得着那么麻烦,杀了她不就成了?”
我早该明白,阿九身为密探,怎可能是个无害的柔弱美人。
我:“公主一刀结果了那刺客,是有意帮你隐瞒呢。”
“那是她蠢。”
“不,那是因为她喜欢你。若不是她出手,陆行肯定会察觉你身份的破绽。”
阿九满不在乎:“那便连他也一并杀了。”
“你为啥对陆行敌意这么大?”
阿九笑了,定定地看着我,眼尾泛起一抹红,平添了几分疯狂。
“我巴不得他死。”
我一巴掌拍在阿九脸上。
阿九身上那股肆意疯长的劲儿停了下来。
我:“你妆花了。”
“……”
“我最近对化妆颇有研究,给你补补妆?”
阿九结巴起来:“可、可以吗?”
阿九顶着我精心打造的妆容出了门,那模样真是眉如蚯蚓眼如炭。
他还特意在陆行面前晃悠,趾高气昂的。
陆行偷偷问我:“她这是被香河公主给刺激得疯啦?”
阿九:“你懂个啥,这是最新的黑化妆,她亲手给我化的!”
我精心设计的黑化妆悄悄流行开来。
隔天香河公主也画上了这个妆。
陆行坐不住了,又来问我:“这个妆,有没有男子版的?”
我:“……”
不正常,是会传染的。
今日两国商讨和谈事宜,香河公主作为燕国代表,自然要出席。
陆行带着一队人马前去护卫。
天阴沉沉的,我去找阿九,发现他不在房里。
傍晚传来消息,香河公主遇刺,陆行被抓入狱。
有人指认,陆行与歹人勾结,谋害香河公主。
阿九回来了。
我坐在他的房中,开口:“你收拾收拾,赶紧带着孩子离开京城。”
阿九:“你赶我走?”
“是。”
“你凭啥赶我走?”
“我与你无亲无故,你又凭啥留在我的侯府?”
“无亲无故?那孩子又算啥?”
“我调查过,六年前你还没加入密探组织。所以那晚下药的人不是你,我遇到的人也不是你。”
阿九红着眼看我:“你是因为陆行才跟我说这种气话的对不对?你是不是觉得是我害的陆行?我没有,我……”
我打断他的话:“那你今天去哪了?”
“……”
“有人讲,曾在鸿胪寺周边瞧见你。你精通蛊惑之法,指认陆行的人,是不是被你蛊惑了?”
怒涛在阿九眼眸中翻涌:“对!全是我干的!我巴不得他死!他怯懦,他无能,他害惨了你!我即便杀他千次万次都不解恨!就为了这么个懦夫,你竟要赶我走?”
“陆行是我倾心之人,你又算我什么人?既和我没有丝毫关联,还请马上离开我的侯府。”
“怎么没关联!怎能无亲无故!我、我身体里流着你的血,你本应是这世上与我最亲近的人,你是……你是我娘亲啊!”
阿九满含着无尽的委屈:“娘,你怎么能不认我!”
我深吸一口气。
这乱糟糟的世界,还有多少意想不到的事是我不知道的?
我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妩媚美人瞬间变成委屈大哭包。
阿九带着哭腔:“你不信?我就知道你不信,所以我才一直没说……”
“我信。”
他挂着泪珠,呆呆地望着我。
我无奈地叹气:“香河公主是男子我都信了,我还有什么不能信的?”
我冲他招手:“你过来。”
我打晕了阿九。
我把心腹唤进来。
“你把他们送出京城好好安置。若我事情办成,再接他们回来。若我事情搞砸,就给他们找个山清水秀之地让他们好好过日子。”
“主子,你信他说的?”
“信,为啥不信?”
那天我帮阿九化妆,看到他浓妆之下隐藏的真容。
人或许会说谎,但血缘不会说谎。
他口口声声要杀陆行,可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却都没对陆行动手。
一个密探,怎么会蠢到真的拿错药?
我仔细描绘着阿九的五官模样。
“他长得像我,性子却像陆行。”
心腹的表情有些难以言表:“主子,你是不是有啥误解?”
“哼,你懂个啥。他要是生在普通人家,肯定能成为像陆行一样英勇非凡的大豪杰。”
我换了身衣服。
是时候该进宫为陆行求情了。
宫里传出消息,永平侯宋坤冲撞了皇帝,皇帝大怒,重重责罚了永平侯。把永平侯赶出皇宫,让他闭门思过。
御书房里,皇帝让众人退下。
“陆卿,你都瞧见了。朕也想瞒着她的,实在是瞒不住啊!”
角落里,穿着太监服饰的陆行走了出来。
我挑眉:“哟,你不是进大牢了吗?”
陆行:“你怎么猜到的?”
“陛下清楚你和我关系密切,你若真和燕人勾结,陛下也该来审问我。可我并未收到消息,由此可见,你们有事瞒着我。”
皇帝哼了一声:“你倒是机灵。”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我本就满心疑惑。
若是燕国密探刺杀香河公主,那也是他们燕国人自己内斗,怎会破坏两国关系?
如今听了皇帝一番话,我才明白过来。
宁国有人妄图谋反,勾结了燕国密探,各取所需。
燕国大部分密探早就脱离了燕皇的掌控,燕皇也想借着此次和谈的机会,一举捣毁这个不受掌控的组织。
而宁国这边也想找出谋反的幕后黑手。
陆行入狱,是他们的陷害,也是皇帝和燕国的将计就计。
没了陆行这个大威胁,幕后黑手才敢现身。
皇帝:“那么问题来了,还缺一个香河公主。”
我疑惑。
陆行轻叹一声:“香河公主多次遭遇刺杀,她虽竭力配合,可燕国使团却满心担忧,不肯再让香河公主涉险。要在短时间内寻到一个身形与公主相仿、容貌相近且临危不惧的人,实在是难如登天。”
我神色严肃:“陛下,若是能找到您所说的这位女子……”
“那定是大功一件!朕定会重重奖赏!”
我搓了搓手:“陛下,臣并非是为了什么奖赏,纯粹是想为陛下分忧解难!当然,陛下若是执意要赏赐臣,臣也不好推辞。”
“是这样的,臣隐瞒了您一件小事,不知能否将功折罪?”
我换上了女装。
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
虽说全场算上我也就三个人。
陆行和皇帝满脸震惊地看着我。
我心情畅快。
往日都是我被别人惊到,如今也轮到我来让别人震惊了。
我走到陆行面前:“男人,对眼前的景象可还满意?”
陆行涨红了脸:“你你你……”
我仍觉不够过瘾,又说道:“没错,我们还有个孩子。”
陆行依旧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身后传来“哐当”一声。
皇帝晕过去了。
我端坐在使馆之中,静静等待鱼儿上钩。
皇帝故意放出风声,他惩处了陆行,燕国使团对这一处理结果十分满意,两国已经商定好和谈条款,明日就要签订。
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今晚。
他们只有在今晚刺杀成功,才能阻止和谈。
陆行换上了燕国侍卫的服装,像个闷葫芦似的守在我身旁。
我:“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陆行:“你、你这样特别好看。”
“比香河公主还好看?”
“比任何人都好看。”
我:“那你还能认错人?”
陆行:“我曾经以为那夜真的是你,可我又怕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本想着,等这事结束,我就要不顾一切地向你倾诉我的心意。”
“那你为何不说?”
“我以为你喜欢阿九。”
陆行小声嘟囔:“我偷偷对比过,你和阿九长得有几分相似,别人都说这是夫妻相。”
我:“……”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不是夫妻相,是儿子长得像娘?
陆行:“尤其是你穿上女装,和阿九就更像了。”
“……别再说了,再说我真要骂人了。”
陆行:“我甚至偷偷许过愿,要是我是个女子就好了。”
我:“我得感谢老天,没遂了你的愿。”
“宋坤,我心悦你。”
“嗯,听到了~”
外面传来声响。
鱼儿上钩了。
有人来报:“将军,不好了,瑞王勾结征北将军,调了五万大军进京。”
京中能调动的兵马不过一万多,瑞王这是要逼宫?
“约一千人攻打使馆,可我方只有百来人,援兵迟迟未到。齐小将军已经拿着虎符出城找镇南将军出兵救驾。”
陆行挽起长枪:“战!”
我曾经历过许多艰难的战役,可都没有今晚这般棘手。
敌方人数众多,我方兵力稀少,援兵又遥遥无期。
我听到有人喊:“先杀香河公主!”
我已不像当年那样能和陆行并肩作战,此时此刻竟要他分心保护我。
再这样下去,陆行也会丧命。
我咬了咬牙,朝着与陆行相反的方向冲去,果然吸引走了一大批火力。
“宋坤!”
一支箭射来,我躲避不及,陆行竟扔出手中的长枪,击飞了那支飞箭。
他手中没了长枪,有人砍中了他的肩膀,鲜血直流。
又有无数支弓箭朝我射来。
我看见陆行朝我奔来。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一个熟悉的身形猛地朝我扑来,将我扑倒在地。
“这次依旧是我领先一步。”
是阿九。
陆行把我和阿九推进屋内,随后将大门紧紧关上。
他不知从何处又寻到一杆长枪,守在门外。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任何人闯进去!”
阿九背后中了五支箭,脸色如纸般惨白,却还不忘对门外的陆行冷嘲热讽:“哼,这次总算有点男人的样子了。”
“你别再说话了!”
“娘,你穿女装的样子和我想象中一样美。”
我想帮阿九拔箭,可那箭头带着弯钩。阿九好似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呼吸急促而沉重。
“娘,你是不是怪我没早点来找你?我想见你的,只是我还不够强大,还没能力保护娘。所以我又加入了情报组织,我想等我足够强大了,把娘的孩子从燕国平安带回来,亲手交到娘手里。”
“别再说了,等你好了,再慢慢跟我讲。”
“可是我怕我等不到那时候了。”
“不会的,不会的。”
“娘,我没有害他。”
“我知道,你出现在鸿胪寺是为了救陆行对不对?你是个好孩子。”
“我并不想救他,可他要是出事了,娘肯定会伤心。我不想让娘伤心难过。”
“嗯,我都明白的。”
“娘,我是不是说过我很有用,你不能不要我,不能赶我走。”
“是我的错。”
是我太过怯懦,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突然重新出现在我眼前的孩子。
组织那边一直妄图用孩子来牵制我,我害怕,害怕表现出对孩子的在意,那边会更变本加厉地不放过他。
我无能。
我只能选择忽略这个孩子。
我望向陆行。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初他牵着小男孩出现在大殿门口的那一幕。
小男孩身上仿佛有光晕笼罩,一眨眼又变成了阿九的模样。
阿九笑着朝我挥了挥手。
我轻声说道:“阿九,天亮了,醒醒,爹和娘带你回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