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日记｜李政道研究所、灯塔书房与沪语诗经

《葫芦》 张无忧 作

2025年8月4日 星期一

「长水」

清净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

复旦大学文科特聘资深教授、香港中文大学(深圳)图书馆馆长葛剑雄先生新接连出四本书，讲地理，忆师傅。

一本是《谭其骧学术传记》。葛剑雄先生1997年出版《悠悠长水──谭其骧前传》，2000年出版《悠悠长水──谭其骧后传》。最新传记是中国顶尖学科出版工程的一部分。谭先生最后一条日记写在1991年10月17日：白天查找《两汉不列传人名韵编》，晚上对《青田县志》提意见，至三点。第二天12：00，他突然脑溢血，1992年8月28日去世。

第二本是《江河流淌看中国》，以江河湖海为脉络，系统梳理了水与中华文明发展的深刻联系。他写到：“1950年春节，父亲带我回绍兴原籍，从南浔镇乘轮船去杭州。当我与岸上的亲人挥手告别时，突然发现他们飞快地后退，岸上的房屋和树木也一起在后退，接着是一座座桥、一条条河，而轮船两旁的河是那么长，直到当天傍晚船停在杭州，河还没有尽头。这是我第一次通过河流离开家乡，看到外面的世界。1956年夏天，我又乘着轮船进入黄浦江和苏州河，在第二天清晨到达上海。在以后的40多年间，我有机会遍历中国的大江大河，还看到了世界的一些大河。其中印象特别深的是，1986年在美国游密西西比河，1988年在流经黑河市的黑龙江中游泳，1990年乘火车经苏联横跨欧洲期间游历的大河，2000年在空中俯瞰亚马孙河，2003年溯尼罗河直到青尼罗河的源头，还有在南极乔治王岛上那些无名小河——昨天还是冰下的汩汩潜流，今天已成湍急的小河，只能涉水而过，明天可能又会被冰雪覆盖。”我来自山野，越来越喜欢大海，喜欢奔向大海的所有方向。

这两本都会进上海书展。还有就是葛剑雄文集第8卷《何以中国》和第9卷《也是读书》。葛先生真是勤奋，除游泳，“工作就是游戏，游戏就是工作”。同济大学的诸大建先生也很勤奋，同时写澎湃新闻和《新民晚报》专栏，一年出版一本书。

说到“长水”，让人想起嘉兴古称，还有华严宗高僧子璇。不过，更喜欢“长水”指向“The streamlet murmurs in the hollow, /And the rivers bound along”（野溪空唱，大河奔流）这样的意境。

「补助」

《上海市基础研究“探索者计划”管理办法》发布。2021年创立以来，已有22家央企、市属国企、民企和外企加入“探索者计划”。

新推出的《上海市支持企业加强基础研究增强高质量发展新动能的若干措施》规定：基础研究投入达到或超过1亿元/年的企业，给予一次性财政补助1000万元；5000万元至1亿元（不含）/年的企业，给予一次性财政补助500万元；1000万元至5000万元（不含）/年的企业，给予一次性财政补助200万元。

《上海市具身智能产业发展实施方案》重点支持感知决策、运动控制、具身语料、操作系统等关键技术攻关，按照核定项目总投资，给予最高30%且不超过5000万元支持；对产业创新服务平台建设项目，按照核定项目总投资，给予最高50%且不超过2000万元支持。

亲子关系能说明未来人与智能的关系吗？身体繁衍，思想繁衍。掌控也是虚空。

2025年8月5日 星期二

「保育」

不是假的。

从2025年秋季学期起，免除公办幼儿园学前一年在园儿童保育教育费，按照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及其教育、价格主管部门批准的收费标准（不含伙食费、住宿费、杂费等）执行。教育部门批准设立的民办幼儿园参照当地同类型公办幼儿园免除水平，相应减免保育教育费。民办幼儿园保育教育费高出免除水平的部分，幼儿园可以按规定继续向在园儿童家庭收取。对因免保育教育费导致幼儿园收入减少的部分，由财政部门综合考虑免保育教育费在园儿童人数、所在地保育教育费生均实际收费水平等情况补助幼儿园。

回到德国教育家弗里德里希·福禄贝尔（Friedrich Fröbel）的本意，回到Kindergarten: Free，游戏。

「灯塔书房」

带哪本书出门？我的电子书架居然收了274本。

2017年，纽约公共图书馆、布鲁克林图书馆、皇后图书馆、运输署（MTA）和无线交通公司联手推出地铁免费阅读项目。微信读书倒是没有统计哪个中国城市的市民读书最多。

上海南站微改造、微更新，铁路上海站与徐汇区图书馆（徐家汇书院）共同揭幕汇悦读灯塔书房。占地约400平方米的灯塔书房共设9个板块，铁路史料、海派文化、旅行指南、儿童绘本、经典文学名著等千余册可图书供旅客免费取阅。澎湃新闻说，南站还举办“尚美”画廊、孤独症儿童画展，与原神联动打造人气游戏人物海报、打卡点，在“心尚”服务工作室向儿童旅客发放车站自主设计的特色文创产品，新增提供刷医保、常规医学检测等门诊式医疗服务的红十字医疗诊室等。

记得有部电影，讲汤姆•汉克斯(Tom Hanks)因签证问题滞留肯尼迪机场的冒险故事。像是机场余生……。在火车站呆一周，如何才能不厌倦？读书可能是方法之一。

灯塔之下，来来往往，为了下一站。

2025年8月6日 星期三

「长聘与红酒」

接着周一的政策说基础研究。

《解放日报》主笔朱珉迕和唐泽楷对话中国科学院院士、上海交通大学李政道研究所所长张杰，谈到“以李政道先生的标准，中国基础研究还有很长的路”。

张杰介绍，李政道研究所长聘教轨学者（tenure-trackfel low）受聘6年后需要接受“国际小同行”三方面评价：研究创新性怎么样？在同年龄段国际同行里处于什么位置？第二，未来6年研究计划会不会把他带到更高层次？第三，假如在你的单位，能否得到晋升？

其中还讲到个小故事。2004年是中美高能物理合作25周年，李政道先生提出在人民大会堂举办酒会，请科技界领导人和高级科学家上百人聚聚，让张杰主持。“当时我还很年轻，根本没有经历过这类场面。”对话这样展开：

李先生，我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

我连人民大会堂都还没有进去过，怎么能在人民大会堂主持酒会呢？

有没有去过，与能不能主持有什么关系吗？

我连红酒都不太知道怎么喝。

这更没有问题。我今天下午就教你怎么喝红酒，怎么品白葡萄酒。

“李先生真是用了一个下午给我讲葡萄酒，当然还有中美高能物理合作的由来、重要价值以及中美双方参加酒会人员的兴趣和关心的问题等。”

勇敢是个很全面的品质。上海方志里面，关于李政道的内容是不是有点少。《上海科学技术志》也是1995年出版的。

2025年8月7日 星期四

「石窟寺的微笑」

石窟寺，没去；石窟寺，来了。

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出版的《辽宁省博物馆藏敦煌文献》在辽宁省博物馆首发。全书共5册，收录文献编号110余号，图版约1400幅，上起南北朝，下迄五代，涉及宗教学、历史学、语言学、考古学、文献学，还有《大乘起信论广释》卷上并序、《归文诗四首》（拟）、唐《恪法师第一抄》这样的宝物。

据说，辽博敦煌文献主要来源于罗振玉旧藏。编著者、该馆研究馆员郭丹分析法藏、英藏、俄藏、日藏、国图藏等相关文献缀合数据后发现：馆藏敦煌文献绝大多为1910年从甘肃运至北京的劫余敦煌文献所流散，与大英图书馆、法国国家图书馆等机构收藏的敦煌文献异地同源。

上海古籍出版社是国内最早开展敦煌文献出版的机构之一，与俄、法、英等国最大的敦煌收藏机构开展合作，出版大型图册200余种，图版10万余幅，包括《俄藏敦煌文献》《法藏敦煌西域文献》；与国内敦煌学界、博物馆等收藏机构紧密合作，推出《旅顺博物馆藏敦煌本六祖坛经》《甘肃藏敦煌藏文文献》，并长期支持《敦煌吐鲁番研究》集刊以及相关学术论著出版。

7月21日，上海宝龙美术馆举办特展“穿越时空的凝视：麦积山石窟艺术的千年回响”，呈现137件麦积山石窟精品。策展方复制了44窟、62窟、123窟。代表性的133窟展出了微笑的小沙弥。中国石窟艺术系列画册值得买，得空翻翻。放大镜一定得有。天水麦积山卷除了石窟照片，还收录了王朝闻《忆麦积山艺术》；金维诺《麦积山石窟的兴建及其艺术成就》；孙纪元《麦积山雕塑艺术的成就》；张宝玺《麦积山石窟壁画叙要》；傅熹年《麦积山石窟所见古建筑》；邓健吾《麦积山石窟的研究及早期石窟的两三个问题》。书里还有实测图、大事年表、石窟内容总录、全图。44窟正壁龛内西魏坐佛会心一笑。123窟左右侍者可爱。新华社7月还讲述了麦积山石窟艺术研究所高级文物修复师牟常有与徒弟李浩亮、于佑樘的故事。

前面没主意，上海世博会博物馆有个“希腊人：从阿伽门农到亚历山大”主题展。说是有来自希腊14家文博机构的270件/套珍贵藏品，包含金器、青铜器、陶器、雕塑。

抬起头来，面对小沙弥，面对阿伽门农。

2025年8月8日 星期五

「RED LAND」

游戏X二次元X工业遗存=？

复兴岛，小红书“RED LAND”全球首个开放世界冒险岛活动拉开帷幕。8万平方米实景场地，三天活动，集结50多个IP，包括宝可梦、Aniplex、东映、分子互动、阅文等旗下20余个经典动漫IP，王者荣耀、原神、赛博朋克2077、逆水寒、世界之外等30多个现象级游戏IP。

RED LAND以“欢迎回家，永远的主角”为主题，将线上游戏的世界观和用户体验搬到线下。在岛上，船台、共青路仓库、复兴岛公园分别被塑造成“翻身时空港”“重生试炼场”“发呆小森林”沉浸式体验区。在岛外，五角场商圈、国际时尚中心、万达院线、世界技能博物馆（《梦回圆明园VR大空间》）、敦煌当代美术馆（《登临出世界》）和中国近现代新闻出版博物馆，推出票根联动。

这是我所期待的——次元遇上苏州河、黄浦江，IP转化的绝佳场景。

2025年8月9日 星期六

「泼皮」

《文汇报/笔会》写《泼皮》，引了几个典。

《元典章·刑部》：“禁约泼皮人等踢气球扰民。”元杂剧《鲁斋郎》：“你个泼皮敢打我的衙内！”《水浒传》第十二回：“原来这人是京师有名的破落户泼皮，叫做没毛大虫牛二，专在街上撒泼、行凶、撞闹。”《金瓶梅》第九十六回：“那时陈敬济……白日里街头乞食，夜晚向古寺栖身，与泼皮乞丐为伍。”这几条大致说的一个意思。

《朱子语类》卷五十九：“若只管说‘克己复礼’，而不曾实下工夫，则如泼皮无赖，只欲掩过饰非。”这个骂得深刻许多。

“实下工夫”，可不简单。

2025年8月10日 星期日

「沪语与方志」

方志爱好者碰碰有头儿。

2025上海书展暨“书香中国”上海周8月13开幕。“方志长河·遇鉴江南”长三角方志文化周首次走进上海书展。钱乃荣教授编纂的两部沪语主题新书——《诗经：上海话译本》和《法华上海方言松江方言词典》即将发布。上海话译本精选《诗经》60篇，配有上海话朗读音频。

有首这样读：

“就垃河浜当中沙滩浪，斑鸠关关个求爱和唱。

文静温柔个漂亮妹妹，正是男男头个好对象。

长长短短个水荇菜，东摇西摆个垃漂荡。

文静漂亮个好姑娘，睏去醒来追求梦想。

一心想伊又追勿着，日日夜夜拿哥哥想。

想啊想啊真正难忘，翻来覆去总归睏勿着。

水荇菜有短有长，朝左朝右采菜忙。

文静漂亮个好姑娘，琴瑟合奏拨侬欣赏。

水荇菜短短长长，左面右面选拔忙。

文静漂亮个好姑娘，敲钟打鼓随伊开心观赏。”

「海滩」

《解放日报》说，江原道沿海接连开发元山葛麻海岸旅游区、通川海滨度假区，前者长4公里，建设用了7年，沿岸设有酒店、餐厅、购物中心和水上乐园，可容纳2万名游客。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是第一位外国游客。后者海滩长5公里。

总有一天，人们会在海滩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