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寡嫂难产血崩,丈夫登报求我献血时,我递记者病历:有乙肝

发布时间:2025-08-13 17:42  浏览量:3

“放心,妹子,我老张做的假证,拿到正规医院都看不出岔子!”

“不过我得多句嘴,你一个好好的大姑娘,干嘛要做一张乙肝的确诊病历?这种怪活儿,我还是头一回接。”

苏洛洛没搭话,指尖轻轻抚过病历单上那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医生字迹,嘴角勾起一抹无人读懂的弧度。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军医未婚夫魏德凯告诉她,她的高考分数没过本科线。那个瞬间,天塌地陷,她当场崩溃晕倒。

就在她不省人事的时候,魏德凯竟狠心从她身体里抽走了整整800cc的血,美其名曰“献血”,受益人却是他战友的遗孀——林玫。

那一次的过度失血,差点让苏洛洛落得个终身不孕的下场。

为了平息她的愤怒和委屈,魏德凯用一纸婚书草草将她娶进了门。

婚后的十年,成了一场无休止的噩梦。魏德凯用医院的献血指标为诱饵,月复一月地哄骗她去“献血”。

直到四十二岁那年,苏洛洛因急性贫血叠加过度劳累,猝死在工厂的冰冷车间里。

灵魂飘荡之际,她看见魏德凯跪在自己的墓碑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只听他喃喃自语:“洛洛,你想要的婚姻和孩子,我都给你了。这十年,就当是还你当初献的那些血,还有那份被你占了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恩情吧。”

那一刻,她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十年如一日供给的鲜血,全都定向输送给了那个顶替她性命、窃取她人生的林玫。

在魏德凯处心积虑的谋划下,他的白月光林玫,在中国最高科研院里,享受了本该属于她苏洛洛的光辉人生。

而她苏洛洛,却像一根浮萍,在各种短工岗位上挣扎求生。卖茶叶蛋、扫大街、甚至去挑大粪……一辈子颠沛流离,最终耗尽了生命。

幸好,老天有眼,让她重活一世。此时,那封来自深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尚在邮递途中,而她的人生画卷,才刚刚展开。

苏洛洛刚踏进家门,身后的门就被一股大力推开。魏德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焦灼与不容置疑的急切。

“苏洛洛,你立刻跟我去医院!”

他根本不给苏洛洛拒绝的机会,铁钳般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外拖。

病房里,林玫穿着一身时髦的小洋裙,与周围灰白的环境格格不入。她一看见魏德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瞬间就泛起了红。

“德凯哥……我好害怕……”

魏德凯的眼神刹那间黯淡下来,涌动着难以掩饰的心疼与怜惜。他伸出手指,用粗糙的指腹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别怕,有我在这儿守着你。”

重活一世,再看眼前这一幕,苏洛洛才发觉他们之间的暧昧竟是如此明目张胆,仿佛一层捅不破的窗户纸。而前世的自己,竟然蠢到相信魏德凯那些“普通朋友”的鬼话。

苏洛洛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楚,无意间,视线与魏德凯那双隐忍的眸子撞了个正着。

他迅速移开目光,语气平淡地解释:“林玫是我牺牲战友的遗孀,她得了贫血病。你们血型一样,等会儿你配合一下,去献血。”

苏洛洛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可以啊。她准备出多少钱的营养费?”

这话一出,魏德凯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苏洛洛!”他厉声呵斥,“你作为一名军人家属,为人民群众服务是你应尽的本分!现在只是让你帮个小忙,你却张口闭口都是钱,你真是无可救药!”

一顶道德高帽,就这么不由分说地扣了下来。

前世,魏德凯就是这样,永远打着“为人民服务”的幌子,逼她给林玫献血。那时候医院明文规定,一人一年最多献血两次。可为了让林玫能得到源源不断的血源,魏德凯竟然盗用他人的身份信息,为她伪造献血记录。

尤其是在生完二胎后,苏洛洛的身体本就亏空,加上营养不良,根本经不起一个月一次的抽血。她曾苦苦哀求,换来的却只是半年的消停。半年后,他又拿医院的献血指标旁敲侧击。

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到最后,她的手臂、手肘,所有能扎针的静脉处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如同千疮百孔的破布娃娃。

思绪被一声“扑通”拉回现实。只见林玫双膝一软,竟朝苏洛洛跪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

“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得了这种要命的病。求求嫂子高抬贵手,帮我一把吧。我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个我妈留下的银手镯……要是嫂子不嫌弃,就当是我的心意,拿去吧。”

病房里的护士们立刻开始窃窃私语,替林玫打抱不平。

“啧啧啧,现在的人啊,真是没良心。林姐的爱人可是为了救灾区群众,牺牲在泥石流里的英雄。如今英雄的遗孀有难,有些人却见死不救,这还是人吗?”

听着周围的议论,魏德凯恶狠狠地瞪着苏洛洛,压低声音威胁道:

“苏洛洛,今天这事由不得你耍小性子!你要是继续执迷不悟,信不信我以侮辱烈士家属的罪名,当场把你逮捕!”

一旁的林玫嘴角,悄然掠过一丝得意的笑。

苏洛洛早就料到魏德凯不会善罢甘休。她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那张准备好的病历单,脸上挂着无辜又无奈的表情:

“哎呀,我刚刚就是跟大家开个玩笑。其实吧,我也想帮忙,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得了乙肝,根本不具备献血资格。真是爱莫能助了。”

魏德凯的神色骤变,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这不可能——”

他一把抢过病历单,当看到上面“确诊”两个刺眼的大字后,彻底被点燃了怒火:

“一个月前我才替你做过体检,各项指标都好好的!怎么会——”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她,“苏洛洛,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苏洛洛唇边的冷笑愈发深邃。

“听到我得了乙肝,我的未婚夫,第一反应不是关心我的身体,而是斥责我。看来我这个人,活得真是太失败了。”

说完,不等魏德凯反驳,苏洛洛转身就跑出了这令人窒息的病房。

她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高中班主任的家里。在那里,她提笔将高考志愿表上那个烂熟于心的北城大学,改成了远在一千多公里外的——深北大学。

从填完志愿到录取通知书抵达,需要七天。

七天后,她和魏德凯,将彻底成为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02

“洛洛啊,我记得你和魏上校不是有婚约吗?你这大学报得这么远,他能没意见?”

班主任李春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继续说:“老师明白,因为林玫那件事,你和魏上校之间生了些嫌隙。可老师看得出来,他心里是有你的。老师还是希望你们这对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原来,医院那点破事,已经传得这么快,连老师的耳朵里都灌满了风言风语。

上辈子,苏洛洛也为这事跟魏德凯闹过几回。她不懂,这个年代粮食本就短缺,营养跟不上,谁还没点贫血的毛病,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仿佛天要塌下来一样。

魏德凯当时直骂苏洛洛头发长见识短,说林玫患的是“再生障碍性贫血”,那是随时会死的绝症,以现在的医疗技术,这辈子都几乎没有痊愈的可能。

为了林玫,一向以铁面无私著称的他,不知动用了多少特权和人脉。

这些苏洛洛作为未婚妻都未曾享受过的特殊待遇,林玫却轻易得到了。

她想起前世生第三个孩子时难产,镇上的医院设备简陋,医生建议立刻用直升机转运到北城最好的医院抢救。可魏德凯却冷漠地拒绝了:“我不能滥用特权。我是上校,但军用直升机转运的对象,只能是军区在编的危重伤员。”

那天,医生在手术室里足足抢救了七个小时,才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也从那时起,她的身体便落下了一堆病根。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给渣男伤害自己的机会。她要去过那本该属于自己的、光芒万丈的幸福人生!

苏洛洛深吸一口气,将眼底的愤懑尽数压下,再抬眼时,只剩下冰雪般的冷静。

“李老师,魏上校有他自己真正想过的生活了,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她扯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又郑重地叮嘱老师:

“还有一件事得麻烦您。如果魏上校来问我的情况,您就说我高考失利,分数连本科线都没过。还有,如果我的录取通知书寄到了,也麻烦您先替我保管一下。”

李春梅见她主意已定,连连点头:“你放心,老师知道该怎么做。”

回到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苏洛洛站在父母的黑白遗照前,点了三支香,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两个人已经不在了,她在这北城,也再无任何牵挂。

她强忍着心口的刺痛,准备清点行装,为远行做准备。

苏洛洛推开父亲的卧室门,打开抽屉,里面是一摞崭新的10元“大团结”,旁边还静静地躺着一张父亲亲手画的、已经微微泛黄的合家福。

突然,“砰”的一声,门被猛地撞开。

魏德凯闯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从苏洛洛手上将那叠钱夺了过去。

“就这么点?”他掂了掂,眉头紧锁,“不过,加上我这些年攒下的军人补助和积蓄,应该勉强能凑够林玫的住院费和营养品开销了。”

苏洛洛听后,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她猛地扑上去,一把将钱抢了回来。

“你疯了吗?这是我爸留给我的遗物,你凭什么拿走它!”

魏德凯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怒斥道:

“林玫现在情况危急,叫你献血你又装病。没办法,只能有钱出钱,咱们先帮她熬过这个难关。等她身体好转了,我再带她亲自上门来感谢你。”

听到魏德凯这番理所当然的话,苏洛洛只觉得荒谬到了极点。

“你凭什么就认定我是装病?又凭什么要我出钱去救她?”

“林玫生病了,你鞍前马后,恨不得掏空家底去帮她。那我呢?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真的得了这个病会怎么样?别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我以后找工作会不会因此处处碰壁?”

魏德凯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喉结上下滚动,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每天都在家里吃饭,也没多余的钱在外面乱吃,根本没有感染这个病的机会。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不幸染上了,下半辈子不还有我养着你吗?”

“养我?”苏洛洛嗤笑出声。

如果不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重活一回,她差一点,就真的要被魏德凯这信誓旦旦的模样给骗了。

上辈子,魏德凯谎称部队工资缩水,每个月只拿回家一半的薪水。那点钱,要养活一家五口,简直是天方夜谭。

最开始的时候,苏洛洛只能将一个硬邦邦的馒头掰成几份,分给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后来,为了让孩子们能吃上一口饱饭,她省吃俭用,天天去菜市场蹲点,抢那些别人不要的烂菜叶子。她开始接各种零工,扫大街,挑夜香……吃尽了这世间所有的苦,才勉强将孩子们拉扯大。

可直到魏德凯死后,她偶然翻开他那本尘封的日记,才发现一个残酷的真相——他根本就没降薪!

原来,他每个月都雷打不动地把一半的工资,寄给了远方的林玫。

他自己的亲生孩子饿得面黄肌瘦,他却有闲情逸致给别的女人买昂贵的营养品。

幸好,幸好老天爷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踏入同一个地狱。

03

魏德凯看着苏洛洛脸上那抹冰冷的嘲讽,抬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我知道你是在吃醋。”

他放缓了语气,像是在安抚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你放心,林玫的存在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婚约。只要你乖乖把钱拿出来,帮林玫渡过眼下的难关,我发誓,我一定会娶你。”

这语气里充满了敷衍和不耐烦,像是在完成一个不得不做的任务。

苏洛洛冷冷一笑,一字一顿地说道:

“抱歉,我无能为力。你还是另请高明,去救你的红颜知己吧。”

“你——”魏德凯瞬间被激怒,“苏洛洛,我这是在跟你好言相劝,你别不识好歹!”

苏洛洛用一声轻蔑的嗤笑作为回应,这彻底点燃了魏德凯的怒火。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这婚就别结了!”他甩出了惯用的杀手锏。

“那就不要结了。”

这短短的一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魏德凯当场愣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我说,那就不要结了!”苏洛洛清晰地重复了一遍,说完便绕过他准备离开。魏德凯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洛洛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甩开他的手:“你说不结婚,我表示同意。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一瞬间,魏德凯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苏洛洛变得无比陌生。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将他视作全世界的女孩,好像消失了。

从前,他也不是没用解除婚约来威胁过她。可无论当时的苏洛洛多生气、多委屈,都从未正面回应过这个问题。她要么假装听不见,要么就是插科打诨地把话题混过去。

正当魏德凯准备进一步质问时,客厅里那台老式座机突然发出了刺耳的铃声,打断了这场对峙。

他拿起电话,一听到那头的声音,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

“好,你别乱动,我马上就过去接你回来。”

挂了电话,魏德凯转身,用一种施舍般的口吻对苏洛洛说:

“行了,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林玫担心你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想过来跟你解释清楚。我现在去医院接她。你赶紧去副食品店,用肉票买点猪肝、猪骨头,给她熬一锅猪肝枸杞鸡蛋汤补补血气。再去买点红枣和水果糖,给她当零嘴。”说完,他便匆匆换上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洛洛对他的吩咐置若罔闻。她从那叠钱里抽出十块,准备去采购一些自己的随行用品,然后将剩下的钱藏到了一个更加隐蔽的角落。

回来后,她开始沉默地收拾房间。她将魏德凯送给她的那些笔记本、小镜子、手表……所有承载着过去温情的东西,一件不留地,全部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最后看了一眼那些曾被她视若珍宝的小物件,苏洛洛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在林玫出现之前,魏德凯对她真的很好。

十岁那年,魏德凯的父母在执行任务时牺牲,是苏洛洛的父亲和军区大院里的一众叔叔阿姨们,共同将他拉扯大的。或许是寄人篱下的经历,让魏德凯比同龄的孩子都早熟。当苏洛洛还在缠着父亲要糖吃的时候,魏德凯已经能熟练地捧着瓦煲,在公共厨房里生火、煮饭、炒菜,将自己的小日子料理得井井有条。

每次父亲因要务出差,总会把她托付给魏德凯照看。

魏德凯平日里生活极为节俭,但只要苏洛洛来他家借住,他总会拿出攒了许久的副食品购货券,去供销社给她换一瓶她最爱吃的桃子罐头;还会把他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麦乳精、红糖块,像献宝一样拿出来款待她。

他知道她怕黑,只要她在他家,屋里的灯就从不会熄灭,彻夜为她亮着。

整个大院的人都知道,魏德凯和苏洛洛订了娃娃亲,又时常看见魏德凯跟在苏洛洛屁股后面,给她洗衣做饭,都纷纷打趣他,说他将来一定是个会疼媳妇的好男人。

那时候的苏洛洛,心里装着另一个模糊的影子,只把魏德凯当成一个可靠的大哥哥。

直到初二那年,她对魏德凯的感情才发生了质的改变。

那一年,北城中学附近出了个专对女学生下手的流氓。那流氓专挑黑暗的角落作案,而苏洛洛回家的路上,恰好要经过一栋伸手不见五指的废弃建筑。

元宵节那晚,苏洛洛上完晚自习,路过那个地段时,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进了路边的草丛。她拼命挣扎,嘴巴却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死死捂住。

就在那歹徒要扒她裤子的时候,魏德凯如神兵天降。

只听“啪”的一声闷响,流氓应声倒地。

苏洛洛惊魂未定,借着清冷的月光,她看到魏德凯满脸是血,手里攥着一块石头,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时的他,也才十七岁。

“洛洛,别怕。”他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从那一刻起,魏德凯就像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轰然住进了苏洛洛的心里。

然而,苏洛洛怎么也想不到,十年后,那个曾将她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的英雄,会亲手将她的世界搅得寸草不生。那个曾发誓要护她周全的男人,会为了一个仅仅认识了半年的女人,将她的真心,狠狠地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04

苏洛洛先去了趟车站,买好了南下的火车票,又添置了些路上要用的东西。

她提着大包小包往家走,刚拐进院子,就看见魏德凯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扎眼地停在楼梯口。

魏德凯向来标榜自己不搞铺张浪费,平时上下班,总是骑着他那辆叮当作响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可自从三个月前,因为心疼林玫体弱,魏德凯便破天荒地向上级打了报告,申请长期使用这辆吉普车,专门接送林玫。

这种“上校夫人”级别的特殊待遇,苏洛洛连边儿都没沾过。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辆车,便默不作声地转身,朝着院子外走去。

既然这辈子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魏德凯,那就不必再掺和进他们那点“情深义重”的好事里了。

苏洛洛在外面漫无目的地闲逛,直到街灯亮起,夜色渐浓,她才慢吞吞地往回走。

刚踏上楼梯,就看到魏德凯面色铁青地杵在家门口,像一尊门神。

他一看到苏洛洛,便皱着眉头厉声怒斥:

“你还知道回来?一个女人家,大半夜的在外面瞎晃荡,像什么样子!”

苏洛洛懒得搭话,绕过他,径直走向家门。

推开门,却发现林玫正端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丰盛的六菜一汤。看那菜色,显然是魏德凯特意按照林玫的口味,亲自动手精心烹制的。

苏洛洛面无表情,一旁的林玫却放下了筷子,用一种女主人的姿态,缓缓开口:

“嫂子,你可别生气,德凯哥也是太担心你了。”

她说着,还故作惋惜地指了指满桌的菜,“你看,他费了好大的劲儿做了这么多,我一个人哪吃得完呀。你要是不回来,这些菜可就都得浪费掉了。”

顿了顿,她又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教育道:“况且,你也得为德凯哥的脸面考虑一下。倘若以后你真的成了上校夫人,还总是这么晚才回家,邻里邻居的,难免会议论,说闲话。”

苏洛洛冷哼一声,言语间尽是讥讽:

“说闲话?现在这个时间点,你一个寡妇,和我这个有妇之夫的未婚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怎么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林玫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仿佛被人当众戳穿了心底最隐秘的心思。

她急忙转身,向魏德凯投去求助的目光,声音娇得能掐出水来:“德凯哥……”

魏德凯眉头紧蹙,眼神如刀子般射向苏洛洛,斥责道:

“你闹够了没有?林玫只是好心关心你,怕你落人话柄才好言相劝。你倒好,不仅不领情,还反过来诬蔑她的清白!”

“苏洛洛,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听到这话,苏洛洛突然愣了一下,心中一阵酸涩如潮水般涌来。

她才是那个,越来越看不懂魏德凯的人。

曾经那个温柔体贴、明辨是非的大哥哥,怎么会一步步变成现在这个偏执、盲目、不分青红皂白的疯子。

苏洛洛不想再跟他们多费口舌,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这时,魏德凯突然叫住了她。

“让你买的糖呢?”

“林玫正好等下要喝中药,拿几颗糖正好能压一压药的苦味。”

苏洛洛放下手里的东西,冷冷地反问道:

“你让我买?钱呢?票呢?你给过我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一年前开始,你就再没给过我一分钱了。”

没等魏德凯开口,林玫已经识趣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娇嗔道:

“德凯哥,你别为了我和嫂子吵架了。我不怕苦的,中药嘛,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还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嫂子心疼钱,不乱花,这也是持家有道的好习惯呢。”

苏洛洛嗤笑一声:“我当然不会乱花钱。毕竟这些年,魏德凯的钱不全都搭在你身上了吗?”

说罢,她“啪”的一声,决绝地关上了房门。

05

昨晚的闹剧让苏洛洛睡得极不安稳,等她再醒来时,窗外的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简单洗漱后,苏洛洛走出房间,一眼就看见魏德凯与林玫正相对而坐,在客厅的饭桌上吃着早餐。

她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苏洛洛心里暗自诧异。

林玫的眼睛尖得很,一看见苏洛洛出来,立刻嗲声嗲气地唤道:“嫂子,起来啦。”

苏洛洛懒得理她,径直绕过他们,走进厨房。她掀开锅盖,里面空空如也,冷得像她的心。

没想到,魏德凯竟然连一个馒头都吝于留给她。

她默默转身,刚靠近饭桌,林玫突然像见了鬼一样,发出一声尖锐的大叫:

“你……你干嘛,你别过来!”

大清早的,她又在发什么疯?苏洛洛眉头紧锁,心中满是压抑不住的厌烦。

林玫扯着嗓子,仿佛苏洛洛是什么洪水猛兽:“大嫂,你那个病是会传染的!你可不能跟我们同桌吃饭,更不能住在一起!”

魏德凯闻声,随手从盘子里抓起两个馒头,像打发乞丐一样,不耐烦地扔给苏洛洛。

“林玫身子骨弱,金贵得很,经不起任何折腾。你先避一避。”

他用命令的口吻说:“她暂住家里的这段时间,你就在自己房间里吃饭,没什么要紧事就别出来了。”

林玫在一旁立刻添油加醋:“对对对,碗筷也得分开用!大嫂,你可得注意个人卫生,你用过的碗筷,每次都要用开水煮沸消毒才行!”

苏洛洛胸中的怒火简直要喷薄而出,正要发作,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墙角堆着一堆凌乱的杂物。

她定睛一看,心脏猛地一缩——那竟然是她父母的遗物!

两张装在相框里的黑白遗照,被随意地扔在冰冷的地上,相框的玻璃上还沾着灰尘。

苏洛洛一个箭步冲上前,心疼地将父母的遗照捧起来,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转过身,用尽全身力气愤怒地嘶吼:

“谁允许你们动我爸妈的东西!”

魏德凯看了一眼苏洛洛,一边慢条斯理地剥着鸡蛋,一边云淡风轻地解释道:

“林玫要来北城看病,没地方住,就在咱们这儿暂住一阵子。”

“你父亲那间房朝南,光线好又通风,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正好腾出来给她住。”

说着,他自然地把剥好的鸡蛋递到林玫嘴边。林玫没有用手去接,而是微微低头,就着他的手,羞涩地咬了一小口。

她抬起含情脉脉的眼,盯着魏德凯,声音甜得发腻:

“是生日蛋呀……吃生日蛋,岁岁平安。真没想到,德凯哥还记得我的生日,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呢……”

那一刻,苏洛洛只觉得呼吸困难,仿佛有一块巨石死死地压在她的胸口。

她一眼就认出,那些红色的鸡蛋,是她特意从乡下一家一户辛辛苦苦收购回来的土鸡蛋。她曾把它们一个一个地清洗、擦干,再染上喜庆的红色,本是打算在她和魏德凯的婚礼上,作为喜蛋回赠给宾客的。

苏洛洛正想开口痛骂这对狗男女,却猛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那笔被她藏起来的钱!

她猛地转身,发疯似的冲进父亲的卧室。

果然,房间里所有的陈设都被换成了粉色系,充满了林玫的个人风格。

而她原本藏在父亲衣柜夹层里的那四千块钱,已经不翼而飞!连同父亲画的那张全家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怒气冲冲地跑回客厅,一把揪住林玫的衣领,双目赤红:“把我家的钱还给我!”

林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但很快又挺直了脖子,理直气壮地说:

“什么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因为我借住了你父亲的卧室,你就要空口白牙地诬蔑我偷钱吗?”

“嫂子,你真的太过分了!我不住了还不行吗?”

说完,她假意抹着眼泪,一把推开苏洛洛,哭着夺门而出。

苏洛洛立刻追了上去,却被魏德凯从身后狠狠一推。她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膝盖和手掌与粗糙的水泥地面剧烈摩擦,瞬间擦出几道血淋淋的口子,钻心的疼痛让她差点叫出声来。

魏德凯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愤怒地甩下一句:“你的心思真是越来越歹毒了!”便头也不回地追着林玫的背影离开了。

……

苏洛洛简单地包扎好伤口后,失神地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

她已经将父母的遗物全部抱回了自己的卧室,又翻遍了整个房间,甚至连林玫的行李都搜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她丢失的钱和那张全家福。

她望着墙上那个曾经挂着全家福的空荡荡的钉子,泪水终于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没想到,重活一世,她连父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都没能守住。

不知过了多久,魏德凯回来了。他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消毒水和干净的绷带。

他一言不发,蹲下身子,不由分说地拆开了苏洛洛胡乱缠好的绷带,用棉球蘸着消毒水,轻轻擦拭她掌心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脸上挂着一抹冷笑:

“真厉害啊,苏洛洛,你现在连苦肉计都学会了!”

苏洛洛看着他握着自己满是伤口的手,用同样冰冷的语气回敬道:

“怎么?现在不怕被我传染了?”

魏德凯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说道:

“只要我身上没有伤口或黏膜破损,病毒就没办法进入我的体内。”

他顿了顿,语气里竟带上了一丝委屈和不甘,“何况,我跟林玫不一样。我这辈子,都得留在这儿,走不了。不像她,不用总是这样小心翼翼。”

那委屈的语气,仿佛是苏洛洛的存在束缚了他,毁掉了他本该和林玫拥有的幸福,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一辈子都困死在了这小小的北城。

可他忘了,上辈子,真正被困在这方寸之地,蹉跎至死的,是她苏洛洛啊。

苏洛洛低声喃喃自语,像是在说给他听,又像是在告诉自己:“魏德凯,幸好……幸好这辈子,我们不用再相互纠缠了。”

06

苏洛洛和魏德凯两家父母的墓,都安在城郊外二里地的那座青山上。

天刚破晓,苏洛洛就独自一人扛着铁锹,握着镰刀,踏着晨露上了山。

往年清明,这条路都是她和魏德凯并肩走的。今年,只剩她一个人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她利落地砍掉疯长的杂树枝,拔除坟头的野草,仔仔细细地为四座坟茔添上新土。做完这一切,她已经有些气喘,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如今孤身一人,才发觉这些活计是如此耗费心力。

苏洛洛在坟前跪下,点燃一沓纸钱,火光映着她清瘦的脸庞。她轻声呢喃,像是在和亲人话家常:

“爸,妈,伯父,伯母,洛洛要走了,要离开北城了。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看你们。”

说到这,她鼻头一酸,声音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哽咽:

“是洛洛不孝,没办法完成你们的遗愿了。”

“我和德凯哥,终究是没有夫妻的缘分,往后就要各走各的路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依旧是兄妹,四位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不必为我们挂心。”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等回到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一推开门,苏洛洛就看见林玫像个女主人一样,正翘着腿在客厅里嗑瓜子。她穿了一身体面的新衣裳,手腕上还多了一只雕花的银镯子,在灯下晃着刺眼的光。

林玫旁若无人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眼神里满是算计和贪婪,全然不见在魏德凯面前那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看见苏洛洛,林玫轻蔑地“呸”了一声,将一口瓜子皮精准地吐在苏洛洛的脚边。

苏洛洛的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新衣新镯,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她声音冷得像冰:“钱是你偷的,我知道。我也不指望你能还,但那里面有我爸爸亲手画的一张全家福,它不值钱,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还给我!”

林玫挑了挑眉,那副洋洋得意的神情仿佛在说“你终于来求我了”。

“苏洛洛,求人办事,可不是你这个态度哦。”

她慢悠悠地站起来,踱到苏洛洛面前,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嘛……还给你也不是不行,只要你答应,彻底离开德凯哥。”

果然是她!

苏洛洛的拳头瞬间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用尽全力才压下冲上去撕烂那张脸的怒火。

林玫还在喋喋不休地炫耀:“是个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德凯哥心里的人是我。昨天我不过是委屈地掉了几滴眼泪,说当初结婚时什么都没有,今天德凯哥就把原本为你准备的婚戒,戴在了我的手上。”

苏洛洛气得浑身发抖,四肢百骸都泛着冷意,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说完了吗?我可以把魏德凯让给你,你把我的东西还来。”

林玫那张得意的脸笑开了花,说道:“行,你跟我来。”

她扭着腰走到楼梯口,苏洛洛立刻跟了上去。

只见林玫从口袋里掏出的却不是画,而是一张废纸。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恶毒,充满了刺眼的狞笑。

“我告诉你,苏洛洛,未来的上校夫人只能是我!而你,注定要被我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话音未落,她当着苏洛洛的面,将那张承载着她所有家庭温暖的画撕成了碎片!也就在这时,林玫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远处正走过来的魏德凯,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直挺挺地向楼梯下摔去。

“嫂子,我错了,你别推我!”

魏德凯闻声,箭步冲了过来,只看到林玫额头淌着血,倒在楼梯下不省人事。

这一次,魏德凯望向苏洛洛的目光,凶狠得像一头要噬人的野兽,再也没有了半分往日的柔情。

……

夜里,魏德凯带着一群人闯进了苏洛洛的房间。

看着几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冲进自己的闺房,苏洛洛的心跳漏了一拍,本能地感到恐慌。

可不等她反应,魏德凯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将她从床上硬生生拖拽了下来。

苏洛洛身上只穿着轻薄的睡衣,惊慌失措间,她死死地抓住被子,试图遮挡自己暴露在众人目光下的身体。

“魏德凯,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魏德凯一言不发,像拖着一个物件一样将她拖到客厅中央,然后重重地甩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缓缓在主位的椅子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冰冷,吐出两个字:“跪下!”

苏洛洛环顾四周,那些男人毫不避讳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她咬紧嘴唇,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些,屈辱地跪了下去。

“你因为嫉妒小玫,就狠心把她推下楼梯,害得她骨折住院。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日后还不知要如何得寸进尺!”魏德凯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苏洛洛只觉得脸颊烧得滚烫,她强忍着羞耻与恐惧,开口辩解:

“不是我推的!是林玫她自己摔下去诬陷我!是她偷了我的全家福,我找她要,她不但撕了画,还假装摔倒……”

“还敢狡辩!”魏德凯双眸一紧,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来人,给我掌嘴三十!”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上前死死扣住苏洛洛的脖子,让她动弹不得。

“啪!”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了她的脸上。

火辣辣的剧痛瞬间炸开,苏洛洛的耳朵嗡嗡作响。还没等她缓过神,第二个、第三个巴掌接踵而至。连绵不断的掌掴中,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从最初难以置信的震惊,慢慢变成了彻骨的绝望和心如死灰。

时间仿佛被拉得无限漫长。

终于,苏洛洛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她已经满口是血,用来遮羞的被子也从身上滑落。

她像一个被抽掉灵魂的木偶,任由自己被粗暴地拖进了阴冷潮湿的禁闭室。

整整三天三夜。

滴水未沾,粒米未进。

第三天深夜,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禁闭室的门,开了。

07

魏德凯走了进来,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蜷缩在角落的苏洛洛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单薄的睡衣,此刻已经脏污不堪。她的脸色青白得吓人,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凝成一块深褐色的印记,触目惊心。

他的呼吸陡然一滞,开口的声音迟缓又低沉:

“林家那边,已经同意不起诉你了。作为赔偿,你把这套房子转给林玫,再写一封道歉信。”

这一次,苏洛洛没有争辩,甚至没有力气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用一双抖得几乎握不住笔的手,逼着自己签下了房屋转让协议,然后一笔一画地,写那封所谓的道歉信。

她错了,错得一败涂地。

重活一世,她居然天真地以为,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就能斗得过他们。她真是愚蠢,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去直面林玫的挑衅。

她终究是低估了魏德凯对林玫那份扭曲的“情义”,更低估了他们手段的狠辣。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本该在回来的第一天就躲得远远的,逃得远远的。

她不该在见到年轻时的魏德凯时,心里还残存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翼。

他们之间,从来就不可能!

上辈子不可能,这辈子,更不可能!

写完后,她攥紧颤抖的双手,用嘶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嗓音说:

“魏德凯,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不相欠了。”

就用这套承载了她所有记忆的房子,来偿还十年前他所谓的救命之恩吧。

从此以后,恩怨两清。

魏德凯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封道歉信。一手娟秀工整的楷书,字迹却透露出一种气若游丝的虚弱感,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纸上。

他罕见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竟带上了一丝心软:

“苏洛洛,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这次的事,你就当是买个教训,我也好给林家一个交代。”

“你父母双亡,我既然要和你共度一生,就有义务好好管教你。希望你以后,能真的像这封信里写的一样,改过自新。”

说完,他拿着信和协议,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苏洛洛望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魏德凯,两天之后,我们便永不相见,又何谈什么共度一生?”

第二天清晨,苏洛洛收拾好自己仅剩的行李,走出了这个所谓的“家”。她打算先在火车站附近找个小旅馆住一晚,等第二天最早一班车,就彻底离开北城这个伤心地。

锁上大门的那一刻,她没有丝毫留恋,头也不回地朝巷子外走去。

命运的巧合有时就是这么奇妙,途中,她竟意外遇见了初中同学顾柏宏。

他还是记忆中那个干净的模样,穿着一件熨帖的白衬衫,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浑身散发着斯文儒雅的书卷气。

他是北城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家境优越,却为人谦逊低调,学习成绩更是出类拔萃。当年,班上有一半的女生都偷偷暗恋过他,苏洛洛也曾是那其中之一。

顾柏宏似乎是察觉到了苏洛洛脸上的窘迫,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叠得方方正正的洁白手帕递过去:“你的嘴角……流血了。”

见苏洛洛愣着没反应,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苏洛洛的脑子“轰”的一声,脸颊瞬间烫得能煎鸡蛋。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嘴角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不知何时又裂开了,正缓缓渗出血珠。

偏偏是这么一个暧昧又引人遐想的位置!

她尴尬地咽了咽口水,垂下眼帘接过手帕,胡乱解释道:

“谢谢……昨天晚上走路不小心,撞到门把手上了……”

这个借口拙劣得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就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从苏洛洛的肚子里传来,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顾柏宏非但没有取笑,反而温和地微微一笑,提议道:“还没吃早饭吧?一起去吃点东西?”

苏洛洛点了点头,说:“好,我请客,就当是谢谢你的手帕。”

苏洛洛带着顾柏宏进了一家饺子店。

她还记得,上辈子和魏德凯领完结婚证,她满心欢喜地想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可魏德凯却百般不愿,最后在她软磨硬泡之下,才不情不愿地在路边摊给她买了一碗饺子。

而林玫过生日,他却能眼睛不眨地包下饭店三天流水席,让她风光无限。

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饺子,苏洛洛的心情瞬间又黯然了下来。

“吃饭小心点,伤口会疼。”顾柏宏不知何时抽出一张纸巾,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迹,那温柔的语气,仿佛羽毛轻轻拂过心尖。

苏洛洛只觉得鼻子一酸,一股久违的暖意涌上心头,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顾柏宏微笑着回应。

没过多久,顾柏宏似乎有急事被人叫走了,匆匆和苏洛洛告别后便离去。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苏洛洛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十年前,她没有一头撞进对魏德凯的迷恋里,或许……她现在的人生,会是和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在一起吧。

苏洛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注意到,魏德凯和林玫正一脸怒气地快步走进饺子店。

“苏洛洛!”

魏德凯一声爆喝,伸手猛地一扯苏洛洛的胳膊。滚烫的饺子汤瞬间泼洒出来,尽数浇在了苏洛洛的腿上。

“你在这里干什么?刚刚那个男人是谁?”他厉声质问。

林玫则在一旁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用尖利的声音嚷道:

“哎呀,还拖着行李呢!嫂子,你这该不会是想跟人私奔吧?平时看你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没想到居然背着德凯哥在外面偷人?!”

这话一出,小小的饺子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一下集中到了苏洛洛身上。

苏洛洛震惊地瞪着林玫,眼中满是愤怒和委屈:

“林玫,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和魏德凯不清不楚,现在还敢倒打一耙!”

听到这话,魏德凯的脸彻底黑了下来,他对着苏洛洛低吼道:

“苏洛洛,我不管你在闹什么脾气,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家!”

08

苏洛洛猛地甩开他的手,被烫到的腿传来阵阵刺痛,但远不及心口的疼痛。她抓起自己的行李,满脸决绝地转身就往外走。

魏德凯僵在原地,口袋里那支专门为苏洛洛买的烫伤膏,此刻仿佛也变得滚烫起来。

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声音低沉得可怕,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

“苏洛洛,你现在回来,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的婚礼照旧举行。”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否则,你婚前与其他男人纠缠不清,按规定,可是要按流氓罪论处的。”

苏洛洛听到这话,脚步停了下来,眼神却愈发冰冷。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婚礼照旧举行?

她唯一的全家福被撕毁,她穿着单薄的睡衣被从床上拖下来,当着一群男人的面被扇了三十个耳光,她被像狗一样囚禁了三天三夜……桩桩件件,刀刀见血,她没齿难忘。

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她毅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魏德凯,要我嫁给你?那我宁愿去坐牢!”

魏德凯望着苏洛洛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你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我?”

苏洛洛几乎要被气笑了,她竟然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委屈的意味。

她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斩钉截铁地回答:“对!”

魏德凯咬牙切齿地问:“就是为了刚才那个小白脸?”

林玫见状,立刻在一旁煽风点火,尖声叫嚷起来:“苏洛洛,你还要不要脸!大伙儿都来评评理啊,烈士苏谬远的女儿苏洛洛,水性杨花,现在要抛下功勋卓著的未婚夫,跟外面的野男人跑啦!”

周围的食客顿时指着苏洛洛,议论纷纷。

“不许你羞辱我爸爸!”苏洛洛再也忍不住,冲上去气愤地抬手,狠狠给了林玫一巴掌。

这一举动,在魏德凯看来,无疑是恼羞成怒、做贼心虚的铁证。他心中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殆尽,怒火攻心之下,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苏洛洛。

……

派出所里。

苏洛洛拼命地挣扎,她声嘶力竭地向周围的民警解释:

“我没有犯流氓罪!我是被他诬陷的!他才是那个颠倒黑白的人!”

魏德凯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一旁的民警看出这像是一对情侣在闹矛盾,正准备上前劝和几句。

可魏德凯却转头,用他上校的身份向民警施压:

“同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要因为她是我的未婚妻就有所顾虑!流氓罪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关她几天,让她好好反省!这就是她应得的报应!”

最终,在魏德凯的坚持下,民警无奈地将苏洛洛关押了起来。

然而,苏洛洛只在里面待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被无罪释放了。

民警为她解开手铐,轻声说道:“走吧,李老师为你做了担保。”

苏洛洛走出那间压抑的小屋,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李老师。

此刻的李老师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身上那件深蓝色的布衣被洗得发了白,鬓角也添了新的银丝。

母亲去世后,苏洛洛便将李老师视作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她记得十三岁那年的母亲节,是李老师在学校厕所里找到了偷偷哭泣的她。

李老师温柔地摸着她的头,问:“想妈妈了?”

那一瞬间,她看到李老师袖口上那个熟悉的补丁,和妈妈生前缝的一模一样。苏洛洛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地往下掉,哽咽着唤了一声:“李老师……”

此刻,李老师走上前,像当年一样将苏洛洛轻轻拥入怀中,柔声安慰道:

“好孩子,受苦了。你放心,我已经和警察同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他们知道你是拿到了录取通知书要去深北读书,根本不是什么私奔。我也托人去转告魏上校了,相信他了解真相后,所有的误会都会解开的。”

苏洛洛却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解脱:“都不重要了。李老师,请您千万不要告诉他我的去向。”

李老师微微一怔,看着她眼中的决绝,最终点了点头:“好,老师答应你。”

“洛洛,老师一直把你当自己的亲闺女看待。我心疼你受的这些委屈。你的人生不应该被困在这里,你应该去更广阔的天地,去实现你的价值。”

说着,她拿出苏洛洛的行李,又将一封崭新的录取通知书递到她手里。

最后,李老师亲自把苏洛洛送到了车站。

临别前,苏洛洛强忍着泪水,最后给了李老师一个深深的拥抱,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着火车站的入口跑去。

她跑了很久,跑得肺里火辣辣的疼,直到看见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不远处,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车门打开,一张熟悉又温和的面孔探了出来。

见苏洛洛怔在原地,对方先一步微笑着开口:

“洛洛,真巧,你也是要去深北吗?”

天光乍亮,魏德凯一夜未眠,清晨六点便行色匆匆地赶到了派出所。

他脸上写满了焦急,声音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同志你好,我来接一下苏洛洛同志。”

值班的警察打了个哈欠,有些漫不经心地翻了下记录:

“你说的是那个被控流氓罪的女同志是吧?人已经释放了。”

一阵莫名的心慌瞬间攫住了魏德凯的心脏,他忙追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人拿着行李,往火车站方向去了。”

警察的话音刚落,魏德凯立马转身冲了出去,一路狂奔到火车站,却发现……

09

苏洛洛,像一滴水汇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魏德凯心急如焚地跑到火车站,试图强行冲过检票口,却被尽职的工作人员眼疾手快地拦下。

他怒不可遏地亮出自己上校的身份施压,工作人员见状,态度虽然恭敬,但立场却很坚定:

“魏上校,这是规定,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再说了,现在这个时间点,根本没有发往南方的火车,您就算进去了,也找不到人的。”

听到这话,魏德凯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那你……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苏洛洛的女人?她长着一双丹凤眼,高鼻梁,头发到胸口那么长,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子。”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描述道。

工作人员努力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上校,车站每天人来人往成千上万,我实在是……记不住啊。”

魏家客厅里。

林玫正心情极好地哼着小曲儿,她粗暴地将墙上苏洛洛贴的年画撕掉,换上自己新买的摩登女郎海报;又一脸嫌弃地把那个缺了口的景德镇蓝底花瓶扔进垃圾桶,摆上了一尊俗艳的红牡丹瓷器。

当然,买这些东西的钱,全都是从苏洛洛那个铁盒里偷来的。

她原本还绞尽脑汁地盘算着怎么才能把苏洛洛这个眼中钉彻底赶走,没想到那个“贱人”自己不争气,偷汉子被抓了个正着,真是天助我也。

眼下,最大的绊脚石终于消失了,她坐上上校夫人的位置,简直是板上钉钉。

想到这里,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得意,一把将那个老旧的碗筷柜也奋力推到了一边,准备明天就叫人来换新的。

魏德凯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一踏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副被弄得面目全非的客厅。

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直冲头顶。

他怒不可遏地盯着罪魁祸首,厉声质问:“林玫,你在搞什么鬼?”

原本还在暗自得意的林玫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大跳,她不明白一向对自己温柔体贴的魏德凯,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她连忙收敛起脸上的得意,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德凯哥,苏洛洛那个贱人……不,是嫂子,她干出那种丢人的事,我怕你看见这些旧东西触景生情,心里难受,就自作主张想把屋子里的装饰换一换……”

听完林玫的解释,魏德凯的怒火虽然没有消,但神情却变得有些麻木和疲惫:

“把东西,通通给我复原回去。还有,以后说话注意点,洛洛是你嫂子。之前是我一时糊涂误会了她,等她回来,我们就成亲。”

说完,魏德凯便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踉踉跄跄地走向苏洛洛的卧室。

林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苏洛洛都跟人私奔了,魏德凯居然还要娶她?!

凭什么?!论长相,自己哪点比不上她?论性格,自己比她温柔会示弱一百倍!可为什么魏德凯就非她不可?

林玫气得五官都快扭曲了,指甲死死地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她愤愤不平地转身,一把将刚贴上去的海报又撕了下来,仿佛那撕的不是纸,而是苏洛洛的脸。

魏德凯推开苏洛洛的房门,一股空荡荡的冷意扑面而来。

床头柜上她放的小物件都不见了踪影,墙上那张他们一起买的风景画也被揭掉,只留下一个黄边白底的墙印,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那张画着蔚蓝大海的风景照,是他们俩一起去赶集时买的。

当时,苏洛洛一眼就看中了它,拉着他的手激动地说:

“太美了!我最近总是在书上读到关于大海的故事,书上说大海是那么壮阔,那么辽远,是一望无际的蓝色。我好想亲眼去看看,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魏德凯记得自己当时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温柔和宠溺:

“傻瓜,怎么会没机会。等我们办完婚礼,我就带你去看海。”

他还记得,苏洛洛听完后,高兴得直接跳起来挽住他的胳膊,轻柔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带着一股清新的皂角香味。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无法呼吸。

魏德凯强忍着心头巨大的痛楚,拉开了衣柜。原本塞得满满当当的柜子,如今只孤零零地挂着一件黄色的的确良连衣裙。

这条裙子,是他送给苏洛洛的十八岁成人礼物。

那时候他还不是上校,工资微薄。为了给她买这条时兴的裙子,他省吃俭用,用珍贵的粮票和水果票跟人换布票,足足攒了大半年。

那段时间,他每天只靠一个馒头充饥,短短两个月就瘦了十斤。

可攒布票的过程有多辛苦,他早就忘了。他只清晰地记得,苏洛洛看到裙子时,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的惊喜光芒。她甚至在兴奋之余,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口。

那一下,让他们两个人都又惊又喜,等反应过来时,脸都涨得通红。

可如今,那原本明亮鲜艳的黄色,已经因为洗涤多次而泛白、黯淡,就像他们之间那段曾经炽热的感情,也被他亲手磨得失去了所有光彩。

10

魏德凯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能找回苏洛洛,他往后余生,一定会加倍地珍惜她,补偿她。

而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她。

可她会去哪里呢?苏洛洛的父亲是独子,母亲家也早就断了往来,她在这个世上,除了自己,几乎再没有别的亲人了。

魏德凯正心乱如麻地准备出门再找线索,却在楼梯口撞见邻居家的两个小孩在相互推搡打闹。

这时,那个小女孩忽然嘻嘻一笑,学着大人的腔调尖声叫了一句:

“嫂子别推我!”

话音刚落,她就势往楼梯下滚了一节,然后坐在地上装哭。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直直劈在魏德凯的天灵盖上,让他瞬间僵立在原地,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嘴唇颤抖着冲过去,一把抓住那个小女孩,面目狰狞地歇斯底里质问道:“这句话,是谁教你说的?!”

小女孩被魏德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哇哇大哭。

最后,还是楼梯上那个年纪稍大的小男孩开了口,带着一丝委屈和不解:

“是……是魏叔叔你家那个很漂亮的阿姨教的!那天我们看见那个漂亮阿姨就是这么喊了一句‘嫂子别推我’,然后她自己就从楼梯上滚下去了,然后魏叔叔你就很生气地教训了苏阿姨。可我们都看见了,苏阿姨当时离她好远,什么都没做。我妹妹以为只要说了这句话,大家就会相信是我欺负了她……”

小孩子天真而又残忍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魏德凯的心上,将他心底最后那点为林玫开脱的侥幸,彻底击得粉碎。

他怒不可遏地转身,正准备回家找林玫那个毒妇算账。

就在这时,楼梯拐角处,一张被踩得脏污的碎纸片,刺入了他的视线。

他弯腰,颤抖着手捡了起来,定睛一看,整个人如遭电击。

那正是苏洛洛那张全家福的碎片!

这张碎片上画的,恰好是苏洛洛的那双眼睛,那双他再熟悉不过的、总是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的丹凤眼。

原来,苏洛洛说的,全都是真的!

那林玫偷钱的事情,想必也并非空穴来风。

他竟然引狼入室,为了一个满口谎言的毒妇,亲手逼走了自己最爱的人。

他双手颤抖地捂住脸,无尽的懊悔和自责像是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他不敢去细想,可自己逼着苏洛洛下跪、命人扇她耳光、将她在黑暗中囚禁三天的场景,却不受控制地一幕幕涌入脑海,凌迟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一瞬间,魏德凯的双眸仿佛淬了火,迸发出骇人的怒意。他一定要让林玫付出代价!

房间内,林玫正鬼鬼祟祟地从床底拖出一个小铁盒。

里面是她新添置的几件银首饰,还有一叠厚厚的十元“大团结”。

林玫目光闪烁,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叠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低声自语:“苏洛洛啊苏洛洛,看你平时穿得破破烂烂的,没想到还挺能存钱。可惜啊,你命薄,没福气享。不过你放心,这些钱,还有魏德凯,我都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她心满意足地念叨完,正准备把铁盒盖上。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这自鸣得意的一幕,全都落在了门外那双阴鸷的眼睛里。

魏德凯缓缓推开门,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林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铁盒差点掉在地上。她慌忙想把盒子藏到身后,但已经来不及了。

“建……德凯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微笑。

“今天,好像不是输血的日子吧?”魏德凯一步步向她走近,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冬的风。

此刻,他脸上写满了不加掩饰的厌恶和憎恨。

他倾家荡产、费尽心力去救助的所谓战友遗孀,竟然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蛇!

眼看着魏德凯步步紧逼,林玫吓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难道……难道他刚才听见自己说的话了?

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强撑着挤出微笑,装出一脸无辜和不解:

“德凯哥,我最近感觉身体好多了,可能……可能不用输血了。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话刚说完,魏德凯便将那张皱巴巴的画像碎片,狠狠摔在了她的面前:

“林玫,你的演技可真好啊。自导自演一出滚下楼梯的苦肉计,就为了诬陷我的未婚妻!我看你,是真觉得我魏德凯是个可以任你玩弄于股掌的傻子,活腻了!”

此言一出,林玫的脸色顿时煞白如纸。但她仍不死心,还想故技重施,为自己做最后的辩解:

“德凯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怎么会诬陷嫂子呢?是不是嫂子又跟你说了些什么挑拨离间的话?我们现在就去找她,当面对质!”

“求求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自从我丈夫牺牲后,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是你收留了我……我怎么会做出那种恩将仇报的事情?!”

她说着,便又使出了以往屡试不爽的招数,双眼迅速泛红,晶莹的泪水簌簌而下,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然而这一次,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在魏德凯眼中,只剩下无尽的虚伪和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