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精分少女的独白:我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我

发布时间:2025-08-14 20:44  浏览量:2

本篇作者 | 荼靡花和要要

本篇编辑 | 猫须

插图来源 | あまむし

我总觉得身体里住着另一个我,或者说,是无数个细碎的声音和影子,它们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的神经,在白天黑夜都不肯停歇。医生说这是精神分裂症,可我更愿意相信,那是住在心里的另一个我,在以她的方式提醒我什么,哪怕那些方式常常让我恐惧。

模糊的起点


一切的模糊起点,好像在很久之前。

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多嘈杂的声音,只是偶尔走在路上,会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喊我的名字,猛地回头,却只有空荡荡的风。

夜里做梦,也总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小女孩,她穿着红裙,就站在远处,不说话,我想走近,却总也迈不开腿,醒来时枕头常常是湿的,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那时候我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像个普通的青春期孩子一样,把这些归结为胡思乱想。


世界的崩塌与医院的辗转


真正的崩塌,是20年那次发烧。那次我吃了过量的药,不是想伤害自己,更像是心里那个我突然抢了方向盘,我的手不听使唤,意识飘在半空,看着自己把药一颗颗塞进嘴里,像在完成一个既定的仪式。

高烧不退的日子里,世界在我眼前开始扭曲,墙壁上的纹路变成游动的蛇,窗外的风声里夹杂着清晰的议论,他们说我不好,说我不该存在。烧退了,那些声音和影子却没走,反而像找到了栖息地,在我脑子里安了家。

那次发烧后因为是疫情期间,我先住在了儿童医院,我不喜欢那里,因为那里常常有小朋友的哭声,我很多时候神志不清出现幻觉意识也很模糊,刚来的那天我还以为我还在学校班级里,我随着幻觉念起了英语课文,又跑出病房要找我熟悉的几个老师,结果被护士阿姨喊住了,说疫情期间不能随意离开病房,我就哭了,几个人都哄不好我。

晚上医生来汇报我的检查报告,说我颈动脉有点先天不足,我知道肯定不是好消息,我哭了好久才入睡,每晚都靠安眠药入睡。

过了几天我又转去了精神专科医院的睡眠科,在那里我度过了一个多月,因为我很乖没有做电疗,只是换了好几轮药物,但没有合适的,有一种叫芮达的药物一直在我药单里。

我的床位医生还跟我说芮达是一种缓释片,就是吃下去后它会在胃里停留,直到药物定时定量地全部释放完后,药壳会随排泄物排出体外,医生还说要是看到排泄物里有药壳那是正常现象。芮达确实压住了我的幻觉,但一个多月后我出院,芮达会让我嗜睡、活动不便,所以医生又给我换成了其他的药。

这下我心里的另一个我彻底觉醒了。

那个小女孩开始时不时地操控我。红裙小女孩的声音也愈发清晰,她总是在我伤心的时候重复:“这个世上没人喜欢你爱你的,他们都会害你,把你送到医院的,所以你快点自杀从这个世上消失。”

大概也只有我觉得那个小女孩是好人,我很多次在网上聊天中和心理老师提到过这个小女孩,她们都说让我好好养病然后打败这个小女孩,我其实不想打败她,我和她在一起都有感情了,我不想让她走,我会和她像闺蜜一样彻夜聊天,她还告诉我她叫要要,她说她和我一样可怜没人爱没人要,让我不要赶她走,我仔细看过她的样子,她长得像《隐秘的角落》中的普普,只不过脸更圆了点。

幻觉与现实的拉扯


我那时候只和其中的何老师当面说过我的幻觉,她当时也被吓到了,让我妈带我去医院,我妈觉得我的情况没那么糟糕。

最后一次复学,当老师要告诉我妈我一直在自伤时,我感觉我要完了,害怕地不敢回家,只能在楼梯间躲着,那个红裙小女孩那时候甚至让我去跳楼。

复学失败,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决定去医院那天晚上,我睁着眼睛到天亮,脑子里反复演练该怎么跟医生说——我说不清楚是害怕他失望,还是害怕自己再也站不起来。

结果刚到医院,胃里就翻江倒海,早上吃的一点东西全吐在了走廊的瓷砖上,酸水灼烧着喉咙,像心里的委屈在冒泡泡。

坐在医生面前,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挤出一句:“想知道实话吗?我觉得你们都骗我。”说完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裤子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医生叹了口气,开了药,让我先回家。


情绪爆发、绝望吞噬


那天其实原本是开心的。从医院出来,我和妈妈去了相城区的大润发,她给我买了喜欢的草莓蛋糕,我们在零食区挑了很久,她甚至笑着说我胖了点更好看,可回家的路好像被施了魔法,进门她让我帮忙收拾东西,我动作慢了些,她的声音突然炸开来,那些熟悉的指责像冰雹一样砸过来:“你怎么这么没用”“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当初就不该让你复学”。

积攒了太久的委屈、复学失败的绝望、医生面前的无力,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幻听幻视,在那一刻全部涌了上来。我像疯了一样冲进她的房间,找到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药瓶,拧开盖子,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倒,药片卡在喉咙里,苦涩的味道漫进鼻腔,我却觉得轻松,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那个吵闹的我、把这个让我窒息的世界,一起吞下去。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浑身插着管子,监护仪的滴滴声单调地响着。我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疼,没有难过,甚至没有活着的实感。那个住在心里的我好像也安静了,只有一句话慢悠悠地浮上来:我怎么还活着。


与伤痛共生的勇气


复学失败后,心理老师们约我去园区心理中心做咨询,那次咨询我只想跟他们告别。我那时候幻觉严重到有个老师想坐在我旁边,我喊到不要靠近我,后来老师问我怎么了,我说刚刚和我坐在一起的那个小女孩也坐在旁边,最后老师说她懂了。

我只去了那一次,因为我不想再多打扰他们了,我妈也不让我去了。

现在我依然时常听见那些声音,看见那个红裙小女孩的影子,它们还是住在我心里,像无法剥离的一部分。我慢慢学着和它们共处,就像学着和这个不那么完美的世界共处。或许有一天,我能真正听懂心里那个我的声音,知道她到底想告诉我什么——是活下去,还是好好活下去。


备注:每个人的成长经历和家庭情况都不一样,因此,文章中的分享,仅做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