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曹丕死后在地府遇见曹操

发布时间:2025-05-15 20:42  浏览量:3

阴风呼啸,黄泉路上弥漫着青灰色的雾气,远处传来阵阵鬼哭狼嚎之声。

曹丕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座摇摇欲坠的独木桥上,桥下是沸腾的血河,无数枯骨在其中沉浮。

他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上面还残留着生前批阅奏折时的墨迹。

"子桓,你来了。"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曹丕浑身一颤,缓缓转身。

桥头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身披熟悉的红袍,腰佩倚天剑,正是他的父亲——魏武帝曹操。

"父亲..."曹丕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下意识地整理衣冠,却发现身上只穿着一件素白麻衣,再无帝王威仪。

曹操缓步走近,每一步都让独木桥微微震颤。他停在曹丕面前,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继承了自己基业的儿子。

"四十岁,比孤走得还早。"曹操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看来你这个皇帝当得并不轻松。"

曹丕喉头滚动,眼前浮现出临终前咳血的场景。他强撑着挺直腰背:"儿子...不负父亲所托,完成了汉魏禅让。"

"好一个'不负所托'!"曹操突然大笑,笑声惊起栖息在枯树上的冥鸦,

"孤在地府看着呢,看着你如何逼献帝退位,如何防备子建,如何猜忌子文!"

他猛地凑近,几乎贴着曹丕的脸,"告诉孤,你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是谁?是甄宓?还是你那个才十岁的继承人?"

曹丕面色惨白,后退半步险些跌入血河。他扶住摇晃的桥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父亲明知故问..."他低声道,"自然是叡儿...他才十岁,朝中虎狼环伺..."

"司马仲达!"曹操未等他说完便厉声打断,红袍在阴风中猎猎作响,"孤当年就警告过你,此人鹰视狼顾,不可付以兵权。你倒好,临终前竟将叡儿托付于他!"

曹丕的指甲深深掐进桥栏朽木:"陈群、曹真等皆非司马懿对手...儿子...儿子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曹操一把揪住曹丕的衣领,"你逼死甄宓时有选择!你贬黜子建时有选择!你冷落子文时有选择!"他的眼中燃起鬼火般的幽光,"告诉孤,甄宓到底是怎么死的?"

独木桥剧烈摇晃起来,曹丕感到一阵窒息。他想起那个雨夜,甄宓绝望的眼神,以及自己赐下的那杯毒酒..."她...她与子建有私情..."

"放屁!"曹操怒喝,声如雷霆,"孤在地府看得一清二楚!是你听信郭女王的谗言!"他松开手,冷笑道,"可怜甄宓到死都在为你求情,求孤不要怪罪于你。"

一滴浑浊的泪从曹丕眼角滑落。他想起甄宓临终前那句"愿陛下保重",想起她始终不肯承认与曹植有染的倔强..."儿子...错了..."

曹操背过身去,红袍在阴风中翻涌如血浪:"错了?你可知子建在你死后写了什么?"他挥手间,血河上浮现出《洛神赋》的字句,"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写的是谁?嗯?"

曹丕浑身发抖,那些华美的辞藻像刀子般扎进他心里。他当然知道,那是曹植在怀念甄宓..."父亲...儿子..."

"够了!"曹操突然转身,眼中怒火稍敛,"说说国事吧。你那个九品中正制是怎么回事?孤辛苦打破世家垄断,你倒好,又把他们请回来了!"

曹丕稍稍镇定下来,理了理思绪:"父亲明鉴,天下未定,儿子需要世家支持..."

"放屁!"曹操一脚跺在桥上,震得血河翻腾,"你是懒!是怕麻烦!是想学汉武帝'推恩令'那套!"他指着曹丕的鼻子骂道,"结果呢?现在朝中尽是司马氏、陈氏、荀氏的人,你儿子将来怎么驾驭?"

远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几个鬼卒押解着新死的魂灵经过。曹丕望着那些扭曲的面孔,竟看到了夏侯尚、于禁等昔日部下..."父亲,儿子确实...有许多不得已..."

"不得已?"曹操冷笑,"你毒杀鲍勋时怎么不说不已?你逼死张绣时怎么不说不已?"他忽然压低声音,"告诉孤实话,你后悔吗?"

阴风骤停,血河平静下来。曹丕望着父亲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突然卸下所有伪装:"后悔...每夜都后悔..."他的声音哽咽,"后悔防备子建,后悔冷落子文,最后悔...是没能多活十年,看着叡儿长大..."

曹操沉默良久,忽然伸手拍了拍曹丕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踉跄:"早这么说不就完了!装什么装!"他的表情略微缓和,"起来吧,跟孤说说,你那个《典论·论文》写得不错,比孤的《短歌行》强。"

曹丕惊讶地抬头,没想到父亲会提起这个。他小心地站起身:"父亲过奖了...儿子只是..."

"只是什么?"曹操瞪眼,"孤夸你一句还谦虚上了?"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生前那种狡黠的神情,"不过你那句'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可是把建安七子都得罪光了。陈琳那小子现在还在地府到处说你坏话呢!"

曹丕忍不住也笑了,随即又收敛笑容:"父亲...子建他..."

"他很好。"曹操摆摆手,"比你活得久,虽然郁郁不得志,但留下了不少好文章。"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曹丕,"他没怪你,真的。那孩子从小就心软,像你母亲。"

提到卞夫人,曹丕眼眶又红了:"母亲她..."

"她很好,在轮回司排队呢。"曹操指了指远处发光的大门,"孤特意让她先走,省得看见咱们父子吵架。"他忽然露出玩味的笑容,"说起来,你那个郭女王...你觉得她能照顾好叡儿吗?"

曹丕面色稍缓:"儿子临终前特意嘱咐她..."

"嘱咐?"曹操突然大笑,笑声震得彼岸花纷纷坠落,"你可知你刚入土,她就急着要当皇太后?"他手指轻划,血河上浮现郭女王穿戴太后冠冕的景象,"猜猜看,等叡儿长大亲政后,会怎么对待这个'慈母'?"

曹丕盯着血河中变幻的画面,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叡儿他...不会..."

"不会什么?"曹操凑近低语,呼出的寒气冻僵了曹丕的耳垂,"不会记恨害死生母的仇人?"他直起身冷笑,"你儿子可比你有血性多了!"

血河上又浮现画面——曹叡身着龙袍冷峻端坐的模样。曹丕既欣慰又心痛:"叡儿...太早经历这些..."

"早?"曹操嗤笑一声,"孤像他这么大时,已经杀人了!"他忽然正色道,"说正经的,你可知司马懿现在在做什么?"

曹丕望向血河,水面映出司马懿教导曹叡读书的场景。那副忠厚长者的模样让他不寒而栗:"父亲...儿子错了...不该..."

"现在知道错了?晚啦!"曹操一甩袖子,"等着看吧,不出三十年,这天下就得姓司马!"他气得在桥上踱步,"孤辛苦打下的基业啊!就毁在你们这群不肖子孙手里!"

曹丕跪倒在地:"儿子愿受任何惩罚..."

"惩罚?"曹操停下脚步,古怪地看着他,"你以为孤等你这么久是为了惩罚你?"他一把拉起曹丕,"傻小子,孤是要带你去个地方。"

迷雾突然散开,露出一条通往深处的路。曹操大步向前走去,红袍在阴风中翻飞。曹丕急忙跟上,发现道路两旁站着无数熟悉的身影——荀彧、郭嘉、典韦、许褚...他们沉默地看着这对父子经过,目光复杂。

"父亲,这是..."

"别问,跟着走就是了。"曹操头也不回地说。

道路尽头是一座宏伟的黑色宫殿,殿前匾额上写着"魏武祠"三个大字。曹操推门而入,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兵器、铠甲和文书。

"看清楚了,"曹操指着这些物件,"这是孤的倚天剑,这是官渡之战的地图,这是《孟德新书》的手稿..."他转身盯着曹丕,"现在,它们都是你的了。"

曹丕震惊地抬头:"父亲?"

"孤要去轮回了。"曹操平静地说,"这些年的功德攒够了,下一世能投个好胎。"他咧嘴一笑,"听说能当个诗人,比当皇帝强。"

曹丕突然跪地痛哭:"儿子...儿子还有太多事要向父亲请教..."

"请教个屁!"曹操笑骂,"你都死了还请教什么?"他扶起曹丕,难得温和地说,"记住,功业文章都是过眼云烟。下一世,记得对自己兄弟好点。"

殿外传来悠扬的钟声,那是轮回司召唤的声音。曹操整了整衣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那个'七步成诗'的典故是真的吗?"

曹丕羞愧地低头:"儿子...当时是一时气愤..."

"哈哈哈!"曹操大笑,"干得漂亮!那小子就该治治!"他拍拍曹丕的肩,"好了,孤该走了。你就在这好好看着吧,看司马家怎么夺了咱们的江山。"

曹丕泪流满面:"父亲..."

曹操已经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差点忘了告诉你——你那个《燕歌行》写得真不怎么样,还不如子建的《白马篇》!"说完大笑着踏入光芒之中,红袍最后翻飞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见。

曹丕独自站在空荡荡的殿堂里,望着父亲消失的方向。血河的水声隐隐传来,仿佛在诉说一个王朝兴衰的故事。

他缓缓走到案前,抚摸着父亲留下的倚天剑,终于明白了曹操的良苦用心——这些不是责备,而是最后的馈赠;不是惩罚,而是释怀。

殿外,新的亡魂正源源不断地涌入地府。曹丕知道,不久的将来,他也会等到自己的儿子,到那时,他希望能像父亲今天这样,将一切恩怨都化作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