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年夏天帮五保户修电风扇,姑娘递水给我,我鼓起勇气留下来

发布时间:2025-05-14 21:41  浏览量:2

创作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阅读,图片无关。

瓦房上晒得烫手。瓦是灰的,有点发红。院子里那棵老枣树,叶子都被晒得打不起精神,蔫蔫地耷拉着。

82年的夏,日头格外毒。

我是个钳工,手艺不算高明,但一般电器毛病,瞧瞧弄弄也能应付。

这些年出来在外面漂着,到哪儿就混个临工。这回到了白塔村,说是村头吴瞎子家的电风扇坏了。

吴瞎子是村里的五保户,膝下没个亲戚,日子过得简单。村长寻摸了半天,晓得我有点修理的门道,就请我去瞧瞧。

到了吴瞎子家,院子不大,打扫得还算干净。老头儿坐在堂屋门口一把旧藤椅上,蒲扇一下一下地扇着,额头上都是汗珠。

电风扇停在他脚边,老式的铁壳子,蒙了一层灰,扇叶子懒得转一下。

“麻烦您喽,”吴瞎子耳朵不好,喊得嗓门大,“这风扇啊,前几天还转得挺好的,突然就不动弹了,闷得慌!”

我蹲下来,伸手摸了摸风扇的马达外壳,滚烫。

看样子是烧了线圈。这种老风扇,要真是线圈烧透了,修起来麻烦。但村里找个修理铺也得去镇上,一来一回好些路,吴瞎子腿脚不便,多半要靠村里人帮忙。

我寻思着,看看再说。

工具箱搁地上,扳手、螺丝刀、钳子,叮当响。先拆后盖,露出马达和电路。

果然一股焦糊味儿。仔细看,一段漆包线已经黑了。这是短路,得把烧了的地方断开,重新搭线,还得看里面的启动电容是不是也完了。

这活儿,城里头大概没人愿意干了,换新的多省事。可在村里,能修修接着用,就是本事。

太阳打在背上,汗水顺着脸淌到脖子里。

手里的活儿要细,眼睛得盯牢线圈,不能错了一根。那漆包线细得很,剥漆膜也得小心翼翼。

我弓着背,脑袋都快钻进那风扇壳里了。

正干着,眼前出现了一双脚。一双打着补丁的旧布鞋,鞋面上没什么装饰,看着朴素。

我抬头一看,是一个姑娘。大约二十岁上下,辫子盘在脑后,留了两绺不长的碎发在额角。穿着蓝布褂子,腰间系了条旧围裙。

脸有点清瘦,不施脂粉,却显得很精神。皮肤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眼皮有点薄,眼睛里带着些探究,大约是在瞧我怎么捣鼓这堆铜线铁片。

她手里端着一个海碗,碗里盛满了茶水,飘着几片不知道什么叶子,大概是晒干的茶叶。

“师傅,喝水。”她的声音不高,但很脆,像院子里老枣树上的那些青枣砸到石头上的声儿。

我忙应了一声,把手里的细线撂下,接过碗。碗有些烫,想必水刚倒不久。大口喝了几口,一股微微的苦涩和清甜。

这是山里头或者村子里自己晒的茶。透心凉。

“谢谢。”我把碗递还给她,抬头又看了一眼。

她的眼睛很大,虽然不是那种水汪汪的,但瞧着很亮堂,也没有城里姑娘那种畏手畏脚。她冲我点了点头,把碗放在门口的石阶上,没说话,又进了堂屋。

继续干活。手上沾满了油污和焦灰。那姑娘偶尔从堂屋里出来,也不是特意看我,就是干自己的活儿,洗洗菜,倒倒水。

屋里有点咳嗽声,我听吴瞎子说,他屋里有个侄女,打小寄养在他这里,身子骨一直不是顶瓷实。

原来这就是那位姑娘。

修风扇这事,看着简单,细究起来也花时间。漆包线勉强接好,启动电容也测了测,读数不稳,看来也快了。

但能让它转起来就行。重新装上外壳,通电。马达“嗡”的一声,扇叶慢慢地,有些吃力地转了起来。

起初慢,转了几圈后,风便渐渐有力道了。一股带着热气和陈年旧事的风,吹了出来。

吴瞎子一听见响动,立刻坐直了身子。

“哟,成了!真成了!”他连连称赞,声音盖过了风扇的噪声,“小伙子有能耐啊!这下好,这下好!”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胳膊肘全是灰。

风扇修好了,这趟活儿也就算完了。该收钱,该告辞了。但我心里头,打那姑娘递水给我的当儿,就生出了一个念头,一个我自己先前怎么也琢磨不透的念头。

这地方虽然看着简陋,这人虽然不是顶富裕,但这屋子,这院子,却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尤其那姑娘,端水时眼睛里的平静,递碗时手指触碰时的微微热度。她不是那种会缠着人说话的,做事也利索,不拖泥带水。

她就在这个小院里头,像那枣树一样,朴实,有点沉默,却给这炎炎夏日带来了一丝说不出的绿意。

我擦手的毛巾黑乎乎的。站起来,抬头瞧了瞧日头,估摸着离天黑还早。村长给的修理费,大概也就够我在镇上旅社凑合一夜。

明儿个上哪儿?没定准。心里有点迷茫。这些年都是这么过的,干一天活,拿一天钱,走到哪儿算哪儿。

居无定所,也不是没想过扎根,只是没遇见那个,让人想扎根的理由。

眼角瞥见那姑娘又从堂屋里出来了,这次是端了个盆子,里头大概是洗衣服。

她路过门口,目不斜视,只是轻微地垂着头,露出一点脖子后面被打湿的细汗。

我突然打定了主意。

一个我前头二十多年人生从未有过的、突然冒出来的主意。这主意挺愣,我自己都吃了一惊。

对着吴瞎子,我咳了两声。吴瞎子还在那儿享受风扇吹来的风,眯着眼,嘴角带笑。

“吴爷,您这风扇修好了,挺好的。”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自然,“这天热,我...我在外头也没个落脚的地方,看您这儿还有间空屋子?”我指了指堂屋旁边锁着的小杂物间。

“要是您不嫌弃,我可以在您这儿先住几天,给您搭把手,烧烧水啥的。”

这话一说出口,我自己的心咚咚直跳。

这不是我来之前打算的。我是个修东西的,修完就走,不图啥。可现在,话出去了,收不回来了。

我自己都能感觉脸上发热。这不合规矩,无亲无故的,上人家住着?谁能愿意?我做好了被回绝的打算。

吴瞎子把耳朵凑过来:“啥?你说啥?”

我只得提高嗓门,又说了一遍我的要求,一边说一边留意堂屋门口那姑娘的动静。

她洗衣裳的手停下了,没回头,身子却似乎僵了一下。

吴瞎子听明白了,先是一愣。那迷着的眼慢慢睁开了。

他看看我,又看看风扇,又朝堂屋门口望了一眼。然后他笑了。这回笑得更开了,露出了几颗所剩不多的牙齿。

“住这儿?哈哈,成啊!当然成!”他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一股老年人特有的干脆,“我就一个人,有时候也觉着冷清。你这小伙子看着就实诚,又能干。我这小杂物间是空着,就是屋里乱点儿,得自己收拾。”

他的爽快出乎我的意料。

我连忙道谢。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又马上浮起来,七上八下的。我竟然真的留下来了。

打这趟起,我在这白塔村住了下来。吴瞎子的小杂物间让我收拾出来,堆满灰尘和旧物件。

我铺了自己的旧铺盖卷儿,搭了把破椅子。简陋得很,但我心里踏实。

我帮吴瞎子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挑水,劈柴,赶集时陪他走一趟。

大部分时间,我就坐在院子门口或者修风扇时坐过的地方,给村里人修些锅碗瓢盆、收音机自行车之类的小玩意儿。

大家见我手艺不赖,收费也公道,慢慢地找我的人就多了。挣的钱不多,但混个温饱没问题。

那姑娘叫丽云。是吴瞎子外甥家的女儿。她打小身体弱,城里念书也跟不上,就来了吴瞎子家。

平时话不多,安安静静的,把家里的活计料理得井井有条。淘米洗菜,洗衣裳晒被子,扫院子喂鸡。

一双手瘦瘦的,手指也长,洗萝卜时,萝卜洗得像白玉一样干净。

我和她一开始没怎么交流。

我喊她“丽云”,她应一声,或者点了点头。她总是忙活着,低头走路,好像对什么都不怎么留心。

但我知道她在瞧我。有一次我修一台收音机,太热,把背心脱了。再回头,她正好看过来,眼睛一下避开了。

耳朵尖有点红。

我就没再把背心脱掉。

相处的日子长了,自然会有碰面的机会。

有一次我帮吴瞎子抬米缸,闪了一下腰,坐在门槛上直吸凉气。她打门口过,脚步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过来蹲下,小声问我:“闪着了?让我看看。”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由着她。

她细细地帮我捏了捏腰,手法挺熟练的,约莫以前给她舅老爷捏过。一边捏一边跟我说:“这年纪大了,不能像年轻人那样使劲了...啊,不对,您年纪不大...是没惯过做重活。”她说得很认真,脸颊边冒了些汗。

我就低着头,看着她,嗯嗯应着。她的头发很黑,有一点点毛毛的。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堂屋里,风扇一直在转着,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接触,一天一天地过去。我发现她不是沉默,而是不爱讲废话。她关心身边的人,但藏在行动里,不张扬。

她做饭的手艺好,吴瞎子吃着开心,我也跟着享福。菜不花哨,就是应季的瓜果蔬菜,清炒、凉拌,吃着心里熨帖。

有天下雨,我在杂物间整理工具。雨噼里啪啦地下在瓦上,挺响的。她撑着伞过来,递给我一碗姜汤。

说:“看您汗淋淋地干活,怕着凉。”她伞遮得不严实,半边肩膀都湿了。

我心里一动。接过碗,姜汤热乎乎的,甜中带点辣。

她就站在屋檐下,不进去,也不催我。看着院子里的雨。雨水把地面冲刷得干干净净。

“丽云,”我喝了几口汤,喊她名字,“你这手艺,真好。”

她笑了,很浅的,唇角往上弯了一点点。

这是我来白塔村这么久,看她笑得最开的一次。那雨好像也跟着亮了一些。

雨停了,天边出了晚霞。

我们在院子里吃晚饭。吴瞎子饭量小,先放下了筷子。我和丽云就慢条斯理地吃着。

风扇呼呼地转。夏天的热意还没完全消散,带着点泥土和雨水混合的湿润味儿。

“你留在这儿...还习惯吧?”她突然问我,声音压得很低。

我抬头看着她。霞光映在她的脸上,衬得麦色皮肤有点温暖的光晕。我放下筷子,擦了擦手。

“习惯。这里挺好。”我斟酌了一下,“比我这些年走过的地方,都好。”

她没再说话,也放下筷子。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抬眼看我。眼睛里还是亮亮的,但这次,我从中看出了别的,不再只是好奇或者平静。

有种更深的东西在里头,像雨后的井水,沉静又带着点光。

打那天起,我和丽云之间的氛围就不一样了。

没挑明说,但都明白了。有时一起去村边的河里洗衣裳,我在石头上使劲搓,她就悄悄递过来一块胰子;有时我给人修自行车,她会蹲在旁边,递个工具或者擦擦汗。

她依然话不多,可她会在我晚上回杂物间时,借着倒水的功夫,站门口多等一会儿。她会把她晒好的红薯干、苞谷粒塞到我的杂物间里。

我也把攒下的一点点“私房钱”,给她扯了几尺洋布。不是顶好的,但颜色是新的,图案也新鲜。

她收到布时,耳根都红透了,说了声“谢谢”就跑进了屋,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这感情,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

像屋檐下的水滴,汇集成溪。它不轰轰烈烈,不荡气回肠,就是这样在吃饭喝水、干活看雨这些日常里,悄悄地生长。

吴瞎子呢,是个明白人。打我提出想在他这儿落脚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他对丽云说,这小伙子不错,能吃苦,又有手艺,性子也稳。

让丽云别瞎想。他这不是拆台,是给丽云一个后退或者往前一步的台阶。丽云的回答是什么,吴瞎子没跟我说,但瞧他们爷俩之间后来的默契,大概也是心照不宣了。

那年秋收过后,村里比较闲。一天晚上,我在院子里洗脚。丽云端着洗好的衣服打旁边经过。

吴瞎子坐在藤椅里抽着旱烟。

我冲吴瞎子喊了一句:“吴爷,我想在这里成个家!”

这话说的,既是对吴瞎子说,也是对丽云说,更是对自己这些年的漂泊说。

吴瞎子的烟袋杆子顿了顿。丽云手里晾衣服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院子里只有我的话音,和风扇在堂屋里转动的声音。

半晌,吴瞎子笑呵呵地说:“想成家啊?那是好事。看上哪家姑娘啦?”

我抬眼看了看站立着的丽云,她还是背对着我,手里抓着一条还没展开的土布裤子。

她的影子打在地上,长长的,有点单薄。

我冲着她的背影说:“还能是哪家?就在眼前呢。”

风轻轻吹过,吹得枣树叶子沙沙响。

那条土布裤子从丽云手里滑落了下去,掉在地上。

后来啊,那年还没过去,我就和丽云在这白塔村结了婚。

没大操大办,就请了村长和几个乡亲,简单吃顿饭,扯了几尺新布,买了几斤糖。吴瞎子乐得合不拢嘴,张罗这事比谁都起劲。

从漂泊不定的钳工,到一个村里修理铺的主人,再到成了家,我扎在了这里。我的手艺,在城里不算什么,在这儿,却能养活一家人。

丽云身子弱些,不能干重体力活,但打理家务、人情往来,是把好手。她细致,把小院子拾掇得比原来更精神。

家里屋檐下常常挂着她晾晒的瓜果干,一股甜蜜又朴实的气息。晚上我在小铺子里打烊,回到院子,看到屋里的灯光,听到堂屋里风扇的嗡嗡声,还有灶屋里传来淡淡的柴火味儿。

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妥帖和安宁。那份82年夏天炙热阳光下的一碗茶水,真的,引我来到了这片能安心生根发芽的土地上。

那一眼的光亮,那一点点细致的照拂,就让我想抛下过往的一切,在这里把日子一点点地垒实。

那夏日热风里突如其来的决定,将一份漂泊变成了终身的停留,一份平淡滋生了细水长流的依恋,从今往后,我们一道,日子慢慢地往前头走,简单、平静,也丰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