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和情人抱着满月孩子送宾客出门 看见妻子在人群中 他傻眼了
发布时间:2025-08-14 20:10 浏览量:7
雨点沉重地砸在南山苑别墅区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上,噼啪作响,很快就连成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喧嚣。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内,却是另一个世界。水晶吊灯倾泻下过于明亮、近乎炫目的光芒,将满堂衣香鬓影都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金边。空气里漂浮着昂贵香槟的甜腻气泡、雪茄的浓烈烟丝,还有女宾们身上精心调配的香水味,混合出一种奢靡而浮夸的气息。
李承瀚站在客厅中央,像一尊被精心供奉的神祇。剪裁完美的深灰色意大利手工西装勾勒出他挺拔依旧的身形,手腕上那块铂金腕表在灯光下偶尔闪过一道冷冽的光。他嘴角噙着得体的微笑,左手虚揽在身边女人的腰际。苏晴穿着一身柔和的香槟色定制礼服裙,恰到好处地包裹着她产后迅速恢复的曼妙曲线,脸上薄施脂粉,眉眼间流转着初为人母的娇羞和一种被捧在云端的光彩。她怀里抱着那个襁褓,一个刚刚满月的男婴,被包裹在柔软的白色提花锦缎里,只露出一张红润的小脸。
宾客们如潮水般一波波涌上前,说着千篇一律却又必不可少的恭维话。
“李总,恭喜恭喜!贵公子天庭饱满,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相啊!”
“瞧瞧这小模样,跟承瀚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将来必定青出于蓝!”
“苏小姐真是好福气,李总事业家庭双丰收,人生赢家啊!”
李承瀚微微颔首,笑容无懈可击,接受着这一切。他低下头,目光落在苏晴怀中那个粉嫩的婴儿脸上,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婴儿握紧的小拳头。一种混杂着得意、占有欲和某种自我证明成功的暖流在他胸中涌动。这是他的儿子,是他庞大财富和旺盛生命力的最新证明,是他构建的完美帝国蓝图里不可或缺的一块拼图。
“宝宝乖,看爸爸……”他声音低沉温柔,带着刻意的宠溺。
苏晴配合地调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势,让婴儿的脸更清晰地朝向众人,她嘴角噙着甜蜜的微笑,目光扫过那些艳羡或讨好的面孔。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托着襁褓的手臂深处,肌肉绷得有多紧。每一次有人靠近,每一次新的目光投射过来,她抱着婴儿的手都会下意识地收紧一点点,指节微微泛白。她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惶,掠过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又迅速收回,仿佛在寻找什么,又害怕真的找到什么。她甚至不敢长时间去看李承瀚志得意满的侧脸,那笑容让她心底某个角落隐隐发寒。
宴会接近尾声,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像无数只手在急不可耐地拍打着玻璃,催促着散场。宾客们陆续开始告辞。
“承瀚兄,今天真是尽兴!我们就先告辞了!”
“苏小姐好好休息,宝宝真可爱!”
李承瀚脸上的笑容依旧保持着最佳弧度,自然地伸手揽住苏晴的肩膀,将她轻轻带向门口。“多谢各位赏光!慢走,雨天路滑,开车小心!”他声音洪亮,充满主人翁的豪气。
苏晴被他半拥着,身体有些僵硬地向前挪动。她一手紧紧抱着襁褓,另一只手有些无措地提着稍长的裙摆,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却慌乱的声响。婴儿似乎被这移动和门外传来的风雨声惊扰了,小嘴一瘪,在襁褓里扭动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细弱却异常清晰的啼哭。
“呜哇……”
这哭声像一根细针,瞬间刺破了宴客厅里残留的喧闹余温。几个正要出门的宾客脚步顿住,回头望来。
李承瀚几乎是本能地低下头,眉头微蹙,目光带着安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投向啼哭的儿子。同时,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准备对门口还未来得及离开的客人再补上一句得体的客套。
就在他抬头的刹那。
视线穿过别墅门廊下明亮的灯光,越过几把撑开的、阻挡着门外倾盆大雨的雨伞,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眼睛里。
那双眼睛,就在门廊灯光与外面浓重雨幕的交界处,一个相对昏暗的角落里。没有伞。雨水顺着那人额前的发丝不断淌下,滑过脸颊,在下颌处汇聚成线,无声滴落。那人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米色风衣,肩头早已被雨水浸透,颜色深了一大片。风衣下摆沾着泥点,被风吹得紧贴在腿上,勾勒出单薄而疲惫的轮廓。
是林晚秋。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个突兀的、被遗忘的旧物。雨水冲刷着她的脸,那张曾经温婉、如今却只剩下憔悴和风霜刻痕的脸。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廊下依偎在一起的李承瀚和苏晴,还有那个发出啼哭的婴儿。那双眼睛里没有泪水,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只有一片无边无际、令人心悸的死寂。那是一种被抽空了所有生机,只剩下冰冷灰烬的死寂。她的目光穿透雨幕,穿透灯光,穿透李承瀚精心构筑的繁华表象,直直地钉在他脸上,钉在苏晴怀中那个象征着背叛与野心的婴儿身上。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别墅门口明亮的灯光、宾客们低低的谈笑声、门内悠扬的钢琴背景音乐、门外滂沱的雨声……所有的一切,在李承瀚的感知里都瞬间模糊、褪色、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双死寂的眼睛,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要将他吞噬进去。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极度震惊和被当众扒光的巨大恐惧,像一条毒蛇,猛地窜上他的脊椎,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骤然凝固的声音。脸上的笑容像劣质墙皮一样寸寸剥落,只剩下僵硬的惨白。揽着苏晴肩膀的手臂瞬间僵硬如铁,又猛地收紧,几乎要把苏晴纤细的骨头捏碎。
“呃……”苏晴被他突如其来的巨力勒得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她顺着李承瀚骤然凝固、写满巨大惊恐的目光望去,终于也看到了雨幕中的林晚秋。刹那间,苏晴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比新刷的墙壁还要惨白。她抱着婴儿的手臂剧烈地颤抖起来,脚步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怀中的婴儿受到更大的惊吓,啼哭声陡然拔高,变得尖利刺耳。
“呜哇——哇——”
这哭声像一把尖刀,猛地刺破了凝固的空气。门廊下和尚未走远的宾客们终于察觉到了这诡异的一幕。窃窃私语像水波一样迅速荡开。
“那是……李太太?”
“林晚秋?她怎么来了?还淋成这样……”
“天哪,这下……”
“快看李总的脸……”
那些目光,惊疑的、好奇的、幸灾乐祸的、同情的,如同实质的芒刺,密密麻麻地从四面八方扎向李承瀚。他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聚光灯下,每一寸皮肤都在灼烧。巨大的羞耻和恐惧攫住了他,几乎让他窒息。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立刻结束这噩梦般的场面!不能让林晚秋在这里发疯!不能让她毁了他的一切!
“进去!快进去!”李承瀚的声音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嘶哑、变形,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慌乱。他几乎是粗暴地一把将还在发抖的苏晴连同她怀里的婴儿一起,用力往后一推,推搡着她们跌跌撞撞地退回别墅明亮的玄关里。
“砰!”厚实的别墅大门被他用尽全力甩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也暂时隔绝了那些令人如芒在背的目光。关门声沉闷而巨大,在骤然安静的玄关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玄关内奢华的水晶灯依旧散发着冰冷的光。苏晴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儿,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还在抑制不住地颤抖,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的恐惧。李承瀚背靠着厚重的门板,大口喘着粗气,昂贵的西装前襟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而有些凌乱。他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不行!林晚秋还在外面!那些宾客还在外面看着!他猛地转身,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痉挛,一把抓住冰冷的黄铜门把手,猛地拉开了大门。
门外的风雨声和湿冷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门廊的灯光下,刚才还聚着三三两两宾客的地方,此刻已经空了大半。只有两三个撑伞的人影,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还磨蹭在稍远一点的雨幕边缘,偷偷朝这边张望。
而林晚秋,依旧站在原地。滂沱大雨无情地浇在她身上,风衣湿透,紧贴着身体,让她显得更加单薄、摇摇欲坠。雨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下巴不断流淌,但她仿佛毫无知觉。她只是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紧紧攥着的双手。
李承瀚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一步跨出门廊,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昂贵的西装肩头和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他顾不得这些,几步冲到林晚秋面前,脚下的积水溅湿了他的裤脚。
“晚秋!”他的声音拔高了,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焦躁和一种试图掌控局面的虚张声势,“你疯了?!这么大的雨你站在这儿干什么?跟我进去!”他伸出手,想去抓她的胳膊,想把她拖进那扇能暂时提供庇护的大门里。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她湿透的风衣袖管时,林晚秋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死寂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在李承瀚的瞳孔里。近在咫尺,那里面没有泪,没有恨,只有一种冰冷的、穿透骨髓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漠然。这眼神比任何激烈的哭喊都更让李承瀚心头发毛。
林晚秋没有躲开他的手,也没有理会他的话。她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自己一直紧攥着的双手。她的手指被雨水泡得发白,微微颤抖着,每一个指节都因为用力而绷紧。那双手里,紧紧捏着一个透明的、厚实的塑料文件袋。文件袋的边缘已经被她的手指捏得有些变形,里面清晰地透出两份叠放整齐的白色文件。
她将文件袋,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缓慢动作,递到了李承瀚的胸前。她的动作很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李承瀚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他所有的动作、所有的言语,都被这个简单的递出动作冻结了。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个文件袋上。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和模糊,但他不敢眨眼。
林晚秋看着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肌肉的抽搐,扯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她的声音穿过密集的雨帘,不高,却异常清晰地钻入李承瀚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
“恭喜当爹,李承瀚。”
她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李承瀚惨白的脸,最终落在他身后那扇紧闭的别墅大门上,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门板,看到里面那个抱着婴儿的女人。
“不过,”她的声音更轻了,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最好先看看……这孩子,到底像不像你。”
轰隆!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李承瀚的脑海中炸开!他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全部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彻底抽空,只剩下刺骨的冰寒。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只有眼珠机械地转动,死死地盯住递到胸前的文件袋。
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她知道了!她竟然……她是怎么知道的?!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那点强撑的虚张声势。他感觉自己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冰冷的雨水顺着后颈流进衣领,激得他一个哆嗦。
林晚秋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那个冰冷的弧度在她唇边凝固,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她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保持着递出文件的姿势,眼神空洞地穿透他,望向更远处浓黑翻滚的雨夜。
几秒钟的死寂,只有雨声疯狂地敲打着地面和屋顶。远处那几个磨蹭的宾客似乎也被这诡异的气氛震慑,悄然挪动着脚步,消失在雨幕深处。
李承瀚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呛入肺腑,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几乎是抢一般,劈手夺过了那个湿漉漉的文件袋!塑料薄膜在拉扯下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他粗暴地撕扯着封口,湿滑的塑料沾了水,变得异常难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不听使唤地颤抖,指甲在文件袋边缘划出难听的声音。他撕开了一个口子,又猛地用力一扯——
嗤啦!
封口彻底裂开。两份文件滑了出来,其中一份直接掉落在脚下积着雨水的石阶上,纸页瞬间被浸湿,边缘晕开深色的水痕。
李承瀚根本顾不上这些。他一把抓住掉落的文件,连同手里那份一起,胡乱地抹掉上面的雨水,目光像饥饿的秃鹫,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扫向文件的标题。
《离婚协议书》。
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瞳孔猛地一缩。他迅速翻过,视线掠过那些冰冷的财产分割条款、股权归属……最终死死地锁定在签名栏。那里,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签名——林晚秋。笔迹清晰、稳定,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回锋。旁边,空白的乙方签名处,像一张等待吞噬他的巨口。
另一份文件,白色的封面上印着醒目的蓝色徽标和一行字:**仁和医学检验中心 亲子关系鉴定报告书**。
李承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喉咙发紧,呼吸变得异常困难。他颤抖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急切,疯狂地翻动着这份决定他命运的报告。一页页专业术语、图表、数据飞速掠过眼前,他一个字也读不进去,只想找到那个最终的宣判。
委托方:林晚秋。
被检父姓名:李承瀚。
被检子姓名:李XX(样本编号:SN20231027-001B)。
检材类型:检父——口腔拭子(采集日期:2023.10.28);检子——血痕(采集日期:2023.10.27)。
口腔拭子?血痕?李承瀚脑中一片混乱。她什么时候取的?她怎么取到的孩子的样本?!巨大的疑问和恐惧交织,几乎让他崩溃。
翻动的手指因为极致的紧张而痉挛,报告纸页发出哗啦啦的脆响。终于,他翻到了最后一页。目光跳过前面大段的分析说明,像濒死的溺水者寻找浮木,不顾一切地投向最下方那个加粗的结论框——
**检验结论:**
**依据现有资料和 DNA 分析结果,排除李承瀚是李XX(样本编号:SN20231027-001B)的生物学父亲。**
“排除……生物学父亲……”
这几个字,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地、精准地刺入李承瀚的眼球,贯穿他的大脑!
嗡——!
世界瞬间失声。滂沱的雨声、远处隐约的车声、别墅里可能传出的婴儿啼哭……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他耳边只剩下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还有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闷响。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猛地涌上喉咙。
他死死地盯着那行结论,眼球因为充血而布满骇人的红丝。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晃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踉跄着后退一步,脚后跟踩在积水的石阶边缘,差点滑倒。那份报告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脱,飘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结论栏朝上,那行致命的黑字在雨水的浸润下显得更加清晰、狰狞。
“不……不可能……”一个破碎的、嘶哑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濒死的绝望,“假的……一定是假的!苏晴……孩子……”他猛地抬起头,充血的眼睛像受伤的野兽,透过密集的雨帘,绝望地看向那扇紧闭的别墅大门,仿佛想穿透它,抓住里面那个抱着婴儿的女人问个明白。
就在这时。
“咯咯……”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笑声,穿透了厚重的雨幕和别墅的门板,像一根细微的银针,精准地刺入了李承瀚混乱不堪的听觉神经。
那笑声,奶声奶气,短促而愉悦。是婴儿的笑声。
李承瀚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间冻结。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目光越过地上那份被雨水打湿的、宣告他彻底失败的鉴定报告,再次投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那扇门隔绝了视线,却隔绝不了声音。
“咯咯咯……”笑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似乎更清晰了些,带着婴儿特有的、毫无心机的欢快。那音色,那微微上扬的尾调……李承瀚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他的四肢百骸!
这笑声……这笑声……竟和苏晴平日里逗弄孩子时发出的、那种刻意放柔放嗲的笑声,如此相似!不,不是相似!几乎就是她笑声的婴儿翻版!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带着摧毁一切的恶意,狠狠攫住了他!
假的……鉴定是假的?还是……
一个更加可怕、更加荒诞、更加令人作呕的念头,如同深渊里浮出的巨大阴影,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侥幸和愤怒。他僵立在倾盆大雨中,昂贵的西装彻底湿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此刻佝偻而绝望的轮廓。雨水顺着他惨白的脸疯狂流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那份写着“排除生物学父亲”的鉴定报告,静静地躺在他脚边的水洼里,像一张无声的嘲讽。
林晚秋看着眼前这个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精气神的男人。他像一座被雨水冲刷、即将崩塌的泥塑,眼神涣散,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一种濒死的灰败。他佝偻着背,昂贵的西装吸饱了雨水,沉甸甸地挂在他身上,显得那么累赘又可笑。那份致命的鉴定报告,就躺在他脚边的泥水里,像一张被遗弃的废纸。
他完了。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林晚秋心头,没有快意,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疲惫,像这冰冷的雨水一样,浸透了她的骨髓。结束了。这场持续了太久、耗尽了她的所有、最终只剩下一地狼藉的婚姻闹剧,终于在她亲手按下引爆按钮后,迎来了它应有的谢幕。
她最后看了一眼李承瀚失魂落魄的脸,那张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被恐惧和难以置信彻底扭曲的脸。然后,她没有任何犹豫,猛地转过身。
湿透的风衣下摆甩出一个冰冷的水弧。她没有再看那栋灯火通明、此刻却像一个巨大讽刺的别墅一眼,迈开脚步,径直走向停在路边阴影里的一辆普通黑色轿车。她的脚步有些虚浮,踩在积水的路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但每一步都异常坚定,带着一种斩断所有牵绊的决绝。
“晚秋!林晚秋!你站住!”
身后传来李承瀚嘶哑破碎的吼叫,像垂死野兽的哀鸣,穿透密集的雨声。脚步声凌乱地响起,他踉跄着追了过来,皮鞋踩在水坑里发出巨大的啪嗒声。
林晚秋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顿。她的手已经摸到了冰冷的车门把手。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份报告有问题!一定是她搞的鬼!苏晴那个贱人……”李承瀚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辩解和疯狂的推卸,他冲到了车边,布满红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林晚秋的侧脸,沾满泥水的手猛地拍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发出沉闷的“砰”一声!“晚秋!你不能走!我们谈谈!孩子……我们的孩子……”
孩子?林晚秋拉开车门的动作顿了一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一股尖锐的痛楚瞬间攫住了心脏,但随即被更深的冰冷淹没。那个“我们”,此刻听起来是如此荒谬和讽刺。她深吸了一口混杂着雨水和泥土腥味的冰冷空气,猛地拉开了车门。
“李承瀚,”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风雨和他嘶哑的叫喊,带着一种淬过火的冰冷,“你的孩子,在里面。”
她坐进驾驶座,湿透的风衣紧贴着座椅,带来一阵寒意。她反手,“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金属撞击的闷响,像一声最终的判决,将李承瀚和他所有的嘶吼、辩解、绝望,彻底隔绝在外。
隔绝的瞬间,林晚秋紧绷到极限的身体才猛地松懈下来,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她伏在冰冷的方向盘上,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哭泣,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生理性痉挛。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滴落在真皮方向盘上,积成一小滩水渍。
车窗外,李承瀚那张因绝望和雨水而扭曲变形的脸紧贴在玻璃上,嘴巴徒劳地开合着,双手疯狂地拍打着车窗。沉闷的拍击声隔着玻璃传来,像来自另一个世界遥远的鼓点。
林晚秋没有抬头。她摸索着插入钥匙,拧动。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车灯刺破雨幕,划出两道惨白的光柱。
她挂上倒挡,踩下油门。
车轮碾过湿漉漉的路面,溅起大片水花。黑色的轿车缓缓后退,然后利落地调转方向。车灯扫过李承瀚失魂落魄、浑身湿透站在瓢泼大雨中的身影,像扫过一个无关紧要的路障,没有丝毫停留。
轿车加速,汇入主路昏黄灯光下连绵不绝的雨帘和车流之中,很快便只剩下两抹模糊的红色尾灯,最终彻底消失在迷蒙的雨夜深处。
别墅门口,只剩下李承瀚一个人。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滂沱大雨永无止境地冲刷着大地,冲刷着他,也冲刷着地上那份躺在水洼里、字迹已经开始模糊的亲子鉴定报告。冰冷的雨水像无数根钢针,刺透他湿透的西装和衬衫,扎进皮肤,渗入骨髓。他感觉不到冷,只有一种巨大的、灭顶的空虚和茫然。
他慢慢弯下腰,动作僵硬得像生了锈的机器。沾满泥水的手指颤抖着,伸向水洼里那份决定了他命运的文件。指尖触碰到湿透、冰凉的纸张,那触感让他猛地一哆嗦。
他把它捡了起来。纸张吸饱了水,变得沉重而脆弱,仿佛随时会在他手中碎裂。他小心翼翼地,近乎神经质地用还算干燥的西装袖口内侧,徒劳地擦拭着报告封面上那醒目的蓝色徽标和“亲子关系鉴定报告书”几个大字。水渍晕开,字迹有些模糊,但结论栏里那行加粗的黑字——“排除李承瀚是李XX的生物学父亲”——却如同烙印,深深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他死死盯着那行字,眼球布满血丝,仿佛要把它瞪穿。一股腥甜的液体再次涌上喉咙,他强行咽了下去,口腔里弥漫开铁锈的味道。
就在这时。
“呜哇——哇——!”
别墅里,那个婴儿尖锐的啼哭声再次穿透厚重的门板,清晰地传了出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嘹亮,都要持久,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委屈和不满,在风雨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紧接着,是苏晴带着哭腔、刻意拔高的安抚声,穿过门缝钻入李承瀚的耳朵,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柔弱和求助意味:“宝宝不哭!宝宝乖!爸爸马上就进来了!爸爸在外面呢!宝宝不怕啊……”
“爸爸”两个字,像两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李承瀚的心脏!他捏着报告的手指猛地收紧,湿透的纸张在他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乎要被撕裂。
爸爸?他是谁的爸爸?!
一股暴戾的、混杂着被欺骗的狂怒和彻底失败的绝望的火焰,猛地从他心底窜起,瞬间烧毁了残存的理智!他猛地直起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虚假幸福和巨大耻辱的大门!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最终冲破喉咙的嘶吼从他胸腔里爆发出来,带着野兽般的痛苦和疯狂!他像一头发狂的公牛,猛地冲向那扇雕花的厚重实木门!
砰!砰!砰!
拳头,裹挟着全身的暴怒和绝望,狠狠地、不顾一切地砸在坚硬冰冷的门板上!沉闷的巨响在雨夜里回荡,指骨与木头猛烈撞击,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混着雨水,在昂贵的深色木门上留下刺目惊心的猩红印记!
“苏晴!开门!你给我滚出来!!”
“开门!!!”
“那个野种!那个野种到底是谁的?!!!”
“啊——!!!”
野兽般的咆哮和疯狂的砸门声,混合着屋内婴儿更加惊恐尖锐的哭嚎,还有苏晴陡然拔高、带着真实恐惧的尖叫,彻底撕裂了南山苑别墅区这个昂贵雨夜的虚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