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团长为挚爱打妻子一巴掌,隔天想补偿时,收到了离婚证和调任书
发布时间:2025-08-10 17:54 浏览量:2
第1章
我叫段叙白,担任华北军区的团长一职。
为了能够悉心照料战友的遗孀,我下定决心,要把何佳艺母女接到家中来居住。
然而,自从她们来到家里之后,妻子阮繁星的态度就变得愈发古怪起来。
曾经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如今却一天天变得冷漠疏离,不肯搭理我。
直到某一天,她毫无预兆地突然消失了。
……
1987年,军属大院。
我处理完手头繁琐的军务,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就瞧见妻子阮繁星正在厨房里忙碌地炒菜。
听到我回来的动静,她转过身,脸上绽放出甜美的微笑,轻声说道:“叙白,你回来得恰到好处,饭马上就要做好了。”
看到她那张温柔娴静的脸庞,我一路上反复思量的话语,竟一时有些难以启齿。
可我段叙白身为华北军区的团长,怎么能在自己媳妇面前如此紧张局促呢?这事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于是,我鼓起勇气,径直走过去,对着她的背影开口说道。
“繁星,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把佳艺和她女儿馨馨接到家里来住。”
阮繁星炒菜的动作瞬间僵住了一瞬,紧接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轻声回应:“好。”
听到她那温柔的嗓音,我心口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高兴之余,我又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本以为她又会像之前一样,一听到何佳艺的名字,就会在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没想到这次她竟然如此干脆地就答应了。
注意到她最近愈发消瘦的背影,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忍之情。
其实,当初和阮繁星结婚,我内心深处是极不情愿的。
但是奈何母亲态度强硬,坚决要求我娶她,我只能无奈服从。
我原本想着,如果日后相处下来觉得不合适,就找个合适的时机离婚。
但结婚这五年来,她始终温柔如水,家里的大小事务都尽心尽力地操持着。
渐渐地,我也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挺舒心。
她确实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一位非常合适的妻子。
除了何佳艺这件事,我们几乎从未闹过什么矛盾……
想到这里,我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块钱的纸币放到桌上。
“今天你就别做饭了,好好休息一下,拿这钱去买点自己喜欢吃的。”
说完,我就准备出门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何佳艺和馨馨。
阮繁星这时诧异地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向我:“你不在家吃饭了?”
她看了一眼没关的大门,又见我甚至连外套都没脱,眼里多了几分我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你今天就要去接她们?”
我一顿,随即点了点头:“嗯,就今天,饭不吃了。”
阮繁星眼底的光彩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
“为什么非要是今天?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我在脑海中仔细地搜罗了一圈,既不是建军节,也不是建党节,更不是战士纪念日和国庆节。
她这莫名其妙地打哑谜,莫不是临时又反悔了,不想让何佳艺母女来了?
我皱起眉头,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没好气地说道。
“不管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影响我去接人!”
“不说了,我得赶紧去,不然她们该等急了。”
说完,我再也没看阮繁星一眼,转身就去找何佳艺。
我的战友曾在执行任务中为我挡枪,不幸壮烈牺牲,而何佳艺是他的遗孀。
我对这件事一直都耿耿于怀,总觉得对她们母女有所亏欠。
虽然大家都劝我,给她们提供基本的经济支持就足够了。
但是不把她们安置在身边悉心照顾,我总觉得不够诚心诚意。
好在阮繁星终于能够理解我、支持我了。
……
一个小时后,我赶到了何佳艺的家。
看到何佳艺母女住的竟然是破洞漏风的茅草土房,我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让她们住上好房子。
我一把抱起五岁的馨馨,另一只手提过草席上掉漆的樟木箱子,带着她们马不停蹄地往家赶。
临到门口,何佳艺有些怯弱地开口说道。
“段团长,繁星不会不开心吧?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和馨馨。”
听到何佳艺的话,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们过来是经过繁星同意的,你别多想,也不用有心理压力,繁星人很好。”
何佳艺神色顿了一下,转而低下头,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那真是太好了,要是没有你们照顾,我和馨馨,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年冬天。”
“段团长,谢谢你。”
说着,何佳艺感激地握住我的手:“这箱子挺重的,我来拿吧,你都帮我提一路了。”
“没事。”骤然碰到何佳艺的手,我下意识地就要避开。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
阮繁星的视线在我和何佳艺紧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秒,才缓缓开口说道。
“回来了,房间给你们整理好了,在我们房间旁边的侧卧。”
我连忙将手避开,想解释刚才的误会。
怀里的馨馨突然笑着拍手:“妈妈,我们不用再吹风受冻,有温暖的房子了。”
何佳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是呀,这都得感谢段叔叔,你应该说什么?”
馨馨立刻抱住我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道:“谢谢段叔叔。”
看到馨馨乖巧的模样,我笑了笑:“馨馨乖,不用谢。”
等我再回头,阮繁星已经默默转身回了房间。
看到她孤寂的背影和桌上冷透的饭菜,我心口莫名地沉了一下,总觉得应该过去跟她说点什么。
我连忙将何佳艺和馨馨安置好,就要回房找她。
经过客厅时,我脚步一顿。
只见墙壁上挂着的日历本上,今天的日子被人用红笔仔细地圈了出来,上面还画了个红色的爱心。
脑中一根被忽视的弦,猛地揪起扯紧。
我想起来了,今天是我和繁星的五周年结婚纪念日!
第2章
回想起方才阮繁星那落寞的神情,我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深深的懊悔之情,那懊悔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我的心房。
思绪飘飞间,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转身,伸手拉开客厅抽屉的锁扣,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精致的礼盒,而后脚步匆匆地走回房间。
走进房间,便瞧见阮繁星正专注地帮我整理衣物。她向来都是如此体贴入微,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我的心头瞬间涌起一股暖流,那股暖流顺着血脉流淌至全身,让我倍感温馨。
我迈步走上前去,将手中紧握的礼盒递到她面前,轻声说道:“繁星,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五周年纪念日礼物。实在抱歉,今天忙得晕头转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了,你没生我的气吧?”
阮繁星整理衣物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神色淡然地摇了摇头,轻声回应:“没有。”
我感觉她的态度有些异样,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于是,我并未过多思索,只是急切地催促她:“打开瞧瞧,看看喜不喜欢?”
阮繁星这才缓缓接过盒子,轻轻打开。
当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抬头看向我,问道:“上海牌手表,你是怎么弄来的?”
我朝她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解释道:“我托上海的战友帮忙买的,然后寄了过来。你在卫生院上班,有块表能方便你查看时间,更好地安排工作,喜欢吗?”
她怔怔地凝视了我许久,才轻轻扬起唇角,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温柔地说:“嗯,谢谢。”
阮繁星笑起来的时候,那唇角的两个小梨涡,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让她的笑容愈发显得温柔动人。
我的心头不禁微微一动,内心的柔软之处被深深触动,于是柔声说道:“来,我帮你戴上。”
我轻轻拿起那块微凉的表盘,将它稳稳地扣在她那细腻无瑕的手腕上。
下一刻,在她的惊呼声中,我毫不犹豫地搂住她的纤腰,深情地吻上了她那粉嫩小巧的唇。
在呼吸交错的瞬间,我感觉到阮繁星的身体瞬间僵了一秒,但很快,她的动作便柔软下来,顺从地回应着我的亲吻。
我正兴奋得想要继续沉浸在这缠绵之中,门外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重响。
紧接着,馨馨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妈妈,你怎么了?”
我心头一惊,赶忙松开阮繁星,转身快速朝门外跑去。
我一出去,便看到何佳艺跌坐在地上,那个掉漆的大木箱正重重地压在她的脚上,箱子里的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
我急忙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何佳艺缓缓抬起头,用那低沉且充满愧疚的眼神看着我,轻声说道:“段团长,对不起,我就是想把东西整理归置好,可这箱子实在太重了,我没拿稳,结果砸到了脚,还把家里弄得这么乱……”
她说着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我真是没用,又给你添麻烦了……”
看着她那柔弱的模样,我简直不敢想象,她们母女之前的日子究竟过得有多艰难困苦。
听到她那细如蚊蝇的声音,我的心中愈发百感交集,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我毫不犹豫地一把将她抱起,轻轻放到沙发上去,语气坚定地说:“以后不准再跟我道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说完,我弯下腰,伸手去脱她的袜子。
何佳艺的脚往后一缩,同时伸手遮拦,急切地说:“段团长,这使不得。”
我将她的手轻轻拂开,态度坚决地说道:“我让你住进来,就得对你负责,哪有第一天就让你受伤的道理。”
我说这话时,内心并没有其他杂念,可何佳艺看着我的眼神,却似乎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我无暇顾及她眼神中的变化,低头仔细检查她的伤势。
还好,只是大脚趾有些淤青,并没有皮外伤,不算特别严重,养几天应该就能痊愈。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轻轻的一句:“段团长,你对我真好……”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便抬头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
何佳艺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改口说道:“我说,你人真好,谢谢你。”
我只当是自己听错了,也没太在意,直接站起来说道:“你这伤不算严重,等会涂点络合碘消消毒就行。”
随后,我去洗了洗手,便准备回房继续找阮繁星。
刚才出来得太过匆忙,她估计还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我刚走到房门口,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阮繁星站在门口,肩上正背着卫生院的帆布工作袋。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便听到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今天值班,先走了。”
不等我回答,她便直接越过我,匆匆离开了。
我有些失落,但并未多想,赶忙跟上去说道:“那我送你……”
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何佳艺的声音:“段团长,络合碘在哪里?”
看着何佳艺摇摇晃晃、单脚站立的模样,我只得停下脚步,回头先帮她去找络合碘消毒。
下一瞬,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这一声关门声,仿佛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再加上刚才阮繁星离开时对我那漠然无视的态度,我的内心始终感到莫名的心烦意乱,那股烦躁的情绪如同乱麻一般,怎么都理不清。
我匆匆将络合碘拿给何佳艺,便自己去书房处理军务了。
没过多久,何佳艺又过来敲门,手里端着一个铁饭盒。
她微笑着说:“段团长,我不知道做什么菜,就包了点水饺。我看繁星没吃饭就出门了,你给她送去吧。”
没想到她伤着脚还去做了水饺,还如此贴心地替我考虑到了我的妻子。
我的心头不禁一暖,连忙上前接过饺子,感激地朝她笑笑:“辛苦你了,你们也早点睡吧。”
何佳艺有些羞涩地勾了勾唇,又拉着馨馨过来,温柔地说:“跟段叔叔说晚安。”
馨馨乖巧地对我说:“段叔叔,妈妈脚受伤了,我得陪她早点休息,你路上注意安全,叔叔晚安。”
我摸了摸馨馨的头,笑着说:“馨馨真乖,馨馨也晚安。”
我带着饺子出了家门。
怕饺子凉了,我特意将铁饭盒紧紧护在大衣里面,加快脚步朝卫生院走去。
远远地,我就看见急诊室窗口,阮繁星那精致的侧脸映在压花玻璃上,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我心情愉悦地走过去,正准备敲玻璃逗她。
刚走近,却听到她那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我离开前,会做好工作安排。”
第3章
听到这话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都停了一拍,胸口立刻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慌,仿佛即将失去什么无比珍贵的东西。
我猛地用力将窗户推开,看向里面的人,着急地质问:“你要离开去哪里?!”
阮繁星和她旁边的护士长都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我。
过了好一会儿,阮繁星才缓缓移开目光,神情淡淡地说:“没什么,工作调动而已。”
我瞬间松了口气。
卫生院的护士,定期会有岗位轮换调动,最远的距离,也不过是从楼下到楼上而已。
亏得这么一点小事,就把我自己吓得够呛。
我不禁在心里暗暗自嘲,这要是让战友们知道了,非得笑我是个妻奴不可。
“段团长来了。”
护士长看了我一眼,随后对阮繁星说:“繁星,你先出去吧,这里我守着就行。”
阮繁星点点头,然后转而走了出来。
此时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余冬的寒气仍未完全消散,气温依旧很低。
阮繁星走出来后,我才注意到她白色的护士服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
我不禁皱起眉头,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只穿这么点,冷不冷?”
但阮繁星没理我,只是抬眸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怎么这么晚突然过来?”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这才想起怀里的饺子。
我连忙把铁皮饭盒拿出来递给她:“你没吃晚饭,我怕你饿肚子,给你送些饺子过来,都是佳艺做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阮繁星听我说话的时候,眼里泛起点点星光,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但是越往后,那光芒却逐渐黯淡无光,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阮繁星没什么表情,直接伸手将饭盒推回来。
“我不吃。”
我一愣,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抽鼻声。
一抬头,就见她已经冻得鼻尖通红,脸色发白,整个人在风中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我眉头皱得更紧,心里不禁多了几分责备。
要是她好好吃饭,怎么会羸弱成这样?
我担心她的身体,心里就有些着急,于是将盒子直接塞到她怀里,语气也强硬了几分:“这人家特地给你做的,你怎么能浪费?拿去吃!”
风刮得越来越大,她鼻尖越发地红,一双水灵的大眼睛里渐渐被风吹出了眼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让人心疼不已。
我心疼得很,声音也不忍地软了下去,催促她回去:“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那是人家的心意,一定要全部吃完。”
我不想让她在冷风里站太久,匆匆交代完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家后,我回想起阮繁星那瘦弱的身影,心中满是心疼。
这两天因为何佳艺和馨馨的事情,我对她确实有所忽视。
等她下班回来后,我要带她去商场买点补品,给她好好补补身体,让她恢复往日的红润气色。
但第二天一早,我没等到阮繁星回来,反而来了一通电话,直接把我召回部队了。
部队有紧急演练任务,任何人都不能随意离开。
等任务结束,已经是一周后了。
连续一周高度紧绷的神经,伴随着任务的凶险和高强度,让我感到无比疲惫,仿佛身体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骤然缓下来之后,我突然格外想念阮繁星。
想念她为自己忙碌的背影,想念她那温声细语,还有她嘴角那两个可爱的梨涡。
不由自主地,我往家赶去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但刚到门口,屋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我心一惊,立马用力将门推开。
一进去,就看见何佳艺倒在地上,额头流了好多血,那鲜血如同红色的溪流一般,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而馨馨正哭着护在何佳艺面前,挡住身前的阮繁星,小小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阿姨,你不要伤害我阿妈好不好?你要是不高兴,可以……可以打馨馨……”
小小的身体哭得一抽一抽的,害怕得浑身颤抖,却还是顽强地张着手臂,如同一只勇敢的小鸟,保护着自己的阿妈。
阮繁星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馨馨,注意到我,她更加慌乱,急忙解释道:“叙白,不是我,是何佳艺她自己……”
“阮同志!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们!”
何佳艺情绪激动地打断她,捂着额头,一脸隐忍地将馨馨护到身后,眼中满是委屈和害怕。
“你推我就算了,但我求你不要伤害馨馨,她还只是个孩子!你放心,我们会走的……”
阮繁星嘴唇抖动不止,似乎还想说什么。
我却再也看不下去,上前一把将她拉开,把何佳艺母女都护在身后,愤怒地说道:“阮繁星,你明知道佳艺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你怎么能够伤害她?!”
“还有馨馨,这么小的孩子你也忍心下手吗?看着她怕你怕成这样,你不心亏?!”
阮繁星愣愣地看着我,脸色似乎比刚才更白,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一丝血色。
我满心失望地看了她一眼,没空去管她,赶紧转身抱起何佳艺,带着馨馨匆匆往卫生院赶去。
身后的大门一直没关。
上车前,我还能看见阮繁星独自站在屋里,静静地看着我们,那眼神说不出的落寞和哀戚,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般。
第4章
那道目光如同细针一般,猛地刺入我的心房,让我心头一颤。
我心绪纷乱,如同被狂风吹乱的发丝,一脚油门踩下,将那道复杂的目光远远甩在身后。
……
卫生院内。
幸运的是,何佳艺的伤口并不严重,只是浅浅地破了一层皮。
在医生为她包扎时,我让馨馨留在里面陪着她,自己则走到外面,想要透透气。
我满心无奈。
才仅仅离开一周,家里就爆发了如此大的冲突。
未来,我究竟该如何是好?
想到阮繁星刚才那震惊又伤心的表情,我的心就像被一团乱麻紧紧缠绕,更加烦乱。
如果……她真的无法接受何佳艺和馨馨的存在,那我就再购置一套房子。
将现在的这套房子留给何佳艺母女居住,而我则陪着她搬出去。
下了这个决心后,刚才还压在我心头的巨石,仿佛瞬间被移开,轻松了不少。
我整理好心情,转身准备去接何佳艺,却突然看见门口一道蹒跚的身影缓缓走进来。
竟然是阮繁星,她腿上有一道已经干涸的血痕,如同蜿蜒的小溪,一直延伸到脚踝。
此刻,她走路一瘸一拐,显得格外艰难。
她是什么时候受伤的?我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我心头一紧,突然意识到刚才对她态度过于恶劣,不禁涌起一股内疚之情。
我正要迈步走过去,陪她去治疗。
却没想到,她并未前往外科,而是脚步一转,径直走进了妇产科!
我猛地停下脚步,心中充满了疑惑。
阮繁星小腿受伤,理应去外科处理,为何要去妇产科?难道……
想到某种可能性,我的脑袋如同被烟花炸开一般,一片混乱。
我连忙追上去,强忍着心头的激动,有些迫切地问道:“繁星,你……是怀孕了吗?”
她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我,诧异地看了我好半天,才缓缓开口。
“不是,我只是来拿检查报告。”
我狂乱不止的心跳,瞬间被一股失落感压得降了下来。
其实,我一直都很期待能和她拥有一个孩子,最好眼睛像她,鼻子像我,那一定非常漂亮。
在这期间,阮繁星一直紧紧盯着我,留意着我的神情变化。
我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怕自己的期待反而给她带来压力。
便迅速恢复了以往的表情:“其实现在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孩子的事我们不急。”
阮繁星听到我这么说,垂下眼帘,低下头去,没有再说话。
她轻轻“嗯”了一声,再次脚步蹒跚地挪开。
我这才注意到,她腿上的伤口还未进行处理。
我连忙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
“啊!”阮繁星惊呼一声,下意识搂紧了我的脖子,“段叙白,你干什么?”
“带你去处理伤口。”我说着,抱着她大步朝急诊室走去。
旁边路过的病人和护士都齐刷刷地朝这边看过来,也包括馨馨和包扎完出来的何佳艺。
我看见她们,顿住脚步叮嘱了一句:“你们先回去,繁星腿受伤了,我带她去看医生。”
何佳艺神色晦暗地看了我们一眼,点头:“好。”
随后,我抱着阮繁星,大步往里走去。
这时,我的肩膀被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拍了拍。
阮繁星小声说:“叙白,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我低下头,就见怀里的女人脸颊绯红,清澈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我心头一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怕什么,我是你老公,你要习惯我对你的好。”
阮繁星听到这话,不再挣扎,把脸彻底埋在我怀里,手却紧紧拽着我的衣角不松。
看着她如此乖巧的模样,我心头如同被羽毛轻轻拂过,微微酥麻。
等包扎完伤口,我又一路将她抱回了家。
中间无数人的视线都停留在我们身上,阮繁星也都忍着羞赧,没有再提出异议。
其实,阮繁星的脾气一向很好,很少有跟人急脸动手的情况。
除了和何佳艺……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又复杂了起来。
我将阮繁星抱到房间床上放下,抱着她在她身边坐下,用如同轻哄一般的语气劝慰她。
“繁星,其实佳艺是个苦命的女人,你以后多包容她一点,别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好不好?”
怀里的身体猛地一颤,阮繁星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
半晌,她才开口:“你就这么相信她的话?”
她声音很低,明明没哭,但听起来却比哭了还让人伤心。
我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骤然一疼。
不想她误会,我就准备将另外买房的计划说出来。
但是她直接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背对我躺下去:“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望着她不理会我的背影,我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只能另找机会和她谈谈了。
我在心中暗叹了口气,给她掖了掖被子,转身走了出去。
出去后,何佳艺正站在门外等我。
她手里提着一个布袋,拉着馨馨的手,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头。
“段团长,我想好了,我还是带着馨馨住出去吧,不能再给你和阮同志添麻烦了。”
馨馨哭得眼睛通红,朝我鞠了一躬。
“段叔叔,感谢你收留我和妈妈,但是我妈妈说我们得走了,段叔叔再见。”
听到馨馨哽咽的声音,我心里满是不忍。
而且,人是我亲自接回来的,才没住两天又走,这算怎么回事?
我直接上前将她的行李夺过来,声音也跟着沉下去。
“你们孤儿寡母能去哪里?你们来了这里,就是我的人,谁也不能赶你们走!”
第5章
这话一出,何佳艺诧异地看着我,脸颊渐渐红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心头一慌,下意识看向身后紧闭的房门。
隔着门,阮繁星应该没有听到,我这样想着,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咳,我刚刚的意思是……”
我刚准备跟何佳艺解释刚才的话,客厅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部队来了紧急任务,需要召我立刻归队。
我顾不上其他,只得对她们娘俩匆匆说了句:“你们好好在家待着。”
而后我就离开了。
等结束任务回去,已经是三天后。
这三天,我一直记挂着阮繁星腿上的伤口。
回家路上经过赶集市场,我就进去挑了根肉最多的大棒骨,准备回去熬汤给她补身体。
买完菜,我却在市场门口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阮繁星。
她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而那个男人的手还搭在她手上,看上去十分亲昵。
见到这一幕,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怒火。
我大步走上前,带着满腔怒气开口:“你们在干什么?”
阮繁星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是我,她下意识抽出手退开了一步。
我见她脚步踉跄,连忙伸手将她拉到怀里。
我看到旁边的男人同样伸出手,警告地朝他瞪过去。
我这时也认出来,他是和阮繁星一个卫生院的医生,方明朗。
方明朗看了我一眼,主动开口。
“段团长,你不要误会,我是听说这边集市上有人卖中药方子,但是我对这边不熟悉,就拜托繁星给我带路。”
随后,他转头看向阮繁星:“繁星,既然地方我知道了,那我就自己去找吧。”
阮繁星有些急切地问:“方医生,那药方……”
不知道为什么,方明朗看了我一眼,随后温和地笑起来。
“放心,找到药方,我就寄给你一份,毕竟里面也有你一半的功劳。”
阮繁星连忙开口:“谢谢你了。”
他们有来有往的对话,像在打什么哑谜一样。
而我被完全晾在一旁,心里不由升起一股酸意。
等方明朗一走,我就直接问。
“繁星,到底是什么药方,值得你伤着腿都还要来找?”
一转身,却见阮繁星招呼都没打直接转身走了。
而且走得又快又稳,没有半点受伤不便的迹象。
我心中一喜,她腿上的伤好了!
但是转念一想,她腿明明好全了,刚刚为什么还要方明朗扶着?
这么一想,我心里的不快又全部堵了回来。
但看她走这么快,我担心伤口没好全又会拉扯到。
于是我赶紧跑过去,亦步亦趋地护在她身后。
可直到回到家里,她都丝毫没要我搀扶,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看着她神情淡漠的侧脸,我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平常对我很是依赖,什么时候这么独立自强了?
正想着,家门被何佳艺从里打开。
看到我们,她眼神一亮,笑着说:“回来啦,我正准备做饭呢。”
听到她语气里的熟稔,我心里有些高兴。
她们总算真正把这里当家了。
馨馨看到大棒骨,连忙高兴地拍起手:“哇,段叔叔买肉回来了,我们可以吃肉了。”
见到她开心的小孩模样,我跟着笑出声。
何佳艺跟着过来,笑着接过我手里的大棒骨。
“段团长,我伤不要紧的,怎么还让你破费,特意给我和馨馨买根大棒骨回来?”
我一时哑口无言。
刚准备解释,就想起阮繁星的伤已经痊愈。
而面前何佳艺脸色苍白,头上还包着纱布,看起来病弱不堪。
于是到嘴的话就变成了:“正常人像你这种伤口,三天都可以结痂拆纱布了,你们娘俩身体弱,是应该补补。”
何佳艺接过去的手一僵,但是很快又恢复自然。
身边阮繁星却突然冷下脸去,表情很不对劲。
我心中一紧,莫非伤口真拉扯裂开了。
我正要问,何佳艺这时拉过馨馨对我说。
“段团长,你这几天不在家,馨馨特意学了首歌,就准备等你回来唱给你听呢?”
“是吗?”我惊喜地看过去,弯下腰问馨馨,“馨馨,你学了什么歌?”
馨馨甜甜的朝我笑:“段叔叔,我学了小燕子,不过我才学三天,你不要笑话馨馨。”
我摸了摸馨馨的头,向她保证:“叔叔一定不会的。”
随后,馨馨咿咿呀呀的童声婉转响起:“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边笑着拍手给馨馨助兴,边想女孩果然是贴心的小棉袄。
等以后我和繁星,也一定要生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孩才行。
时间快到中午,想到下午阮繁星还要值班,我不好打断馨馨。
就拿过大棒骨递给阮繁星。
“繁星,你拿去把大棒骨处理炖好,和佳艺一起补补身体,等馨馨唱完,我就去帮……”
我话还没说完,阮繁星就一把挥开我的手。
“我吃不来这好东西,还是留着你们三个人慢慢吃吧!”
第6章
棒骨被阮繁星一掌击落在地。
馨馨浑身猛地一颤,立刻扭头扑进何佳艺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妈妈,我好害怕……”
看着阮繁星眼中流露出的冷漠,又回想起她这些天对何佳艺的态度,我心中的无名怒火瞬间熊熊燃起。
“阮繁星,从她们母女俩到家的第一天起,你就一直摆着个臭脸,人家孤儿寡母的到底怎么惹到你了!”
“当着孩子的面,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我一下子没忍住脾气,用上了平时训斥新兵时的严厉口吻。
阮繁星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圈瞬间泛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我的心一下子就慌了神。
“有什么好哭的?刚刚不是你在发脾气吗?”
我皱着眉头,嘴硬地说着,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想要伸手替她擦去眼泪。
旁边的馨馨忽然哭得更大声了:“妈妈,我好疼……”
我连忙收回手,转头看向何佳艺。
“佳艺,这好好的,馨馨怎么说疼?是不是刚才不小心伤到哪里了?”
何佳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连忙摇头否认:“小孩子胡言乱语罢了。”
她说着,偷偷瞟了阮繁星一眼。
“可能是刚才受到惊吓,出现幻觉了。段团长,馨馨一向最听你的话,不如,你帮我哄哄她?”
说着,她便将馨馨塞到了我的怀里。
望着平日里乖巧可爱的馨馨现在哭得撕心裂肺,我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将她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生硬地模仿着何佳艺平时哄孩子的话语。
“馨馨乖,叔叔在这里,不怕不怕。”
渐渐地,馨馨的哭声逐渐变小,最后趴在我的肩头沉沉睡去。
何佳艺连忙带着我进了她们的房间。
我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到床上。
安置好馨馨后,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才也泪流满面的阮繁星,她哭得也跟个小孩一样无助。
我心头一软,准备也去安慰她一下。
但我一走出房间,只看见阮繁星背着卫生院的帆布包,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繁星!”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慌,连忙要追上去。
何佳艺却拉住了我,对我说道。
“段团长,繁星现在正在气头上,为了避免火上浇油,你还是等她冷静下来后,再两个人关上门好好谈吧。”
听到她的话,我脚步一顿。
我确实不想再惹阮繁星不高兴。
但她刚才伤心流泪的样子,总在我心头萦绕,挥之不去,就这么晾着她也不是个办法。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何佳艺从地上捡起大棒骨,对我说道。
“段团长,刚才馨馨大哭了一场,醒来肯定会饿。这大棒骨我剁不动,你能帮我处理一下吗?”
听到她的话,我只得暂时将阮繁星的事情搁置一旁,伸手将袋子接过来。
“给我来弄吧,你去休息。”
随后我转身进了厨房。
整个下午,我一直在客厅里坐立难安。
我想等阮繁星回来,第一时间给她道歉。
她是我段叙白的女人,不管何佳艺的事情最后怎么处理,也没有让她受委屈的道理。
可快到晚上,我却只等到阮繁星打回来的电话。
“晚班的同事家里有事,我帮她代班了,明天早上再回家。”
她声音冷淡,说完就要挂电话。
“繁星!”我连忙喊住她。
听到我的声音,她倒是没急着挂电话,但也没开口说话。
我想着她代班的事情,担心她连续上班身体会吃不消,便关切地问道。
“你吃饭了没有?佳艺已经把骨头汤炖好了,单独给你留了一份,我给你送过去……”
话没说完,她就冷淡地打断我:“不用,吃过了。”
嘟的一声,电话应声挂断。
我拿着听筒立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接二连三被她冷待,我心里也不快起来。
于是我没再管她,将听筒重重地挂回去,直接转身回房了。
……
第二天一早。
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客厅传来阮繁星质问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我骤然清醒过来,赶紧披上衣服出去。
就看见阮繁星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一脸怒气。
而何佳艺在旁边抱着馨馨安抚:“别怕,妈妈在……”
一大早就看见这种场景,我脑袋抽抽地疼,无奈地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阮繁星扬起手,露出手上五颜六色的信封。
“馨馨拿着水彩笔到处乱画,把我的信件画花了。”
馨馨听到阮繁星的指责,抹着眼泪,颤抖着声音解释道。
“我只是想给阿姨一个惊喜,想要阿姨不要讨厌我,不要赶我走……”
阮繁星深吸一口气,脸色更加难看:“我什么时候要赶你走了?”
“再说水彩画只能在草稿本上画,谁让你在信封上画的?”
何佳艺连忙将馨馨拉回怀里,倔强地看着阮繁星。
“阮同志,她还只是个孩子,你何必这么计较?”
阮繁星满眼怒火地看向何佳艺。
“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这个道理孩子不懂,难道家长不会教?”
何佳艺听到这话也沉下脸,将怀里的馨馨抱得更紧。
我看到局面僵持不下,深叹口气,正准备走过去劝和。
这时候何佳艺像是再也忍不住一样,突然冷着声音反问道。
“不过是方明朗寄给你的一封信而已,值得你对馨馨发这么大火?还是说你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7章
我大脑嗡的一响,理智的弦瞬间绷断了。
我大步走出去,愤怒地看向阮繁星:“她说的是真的吗?”
阮繁星白着脸,冲何佳艺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想起前几日在赶集市场上看到方明朗和阮繁星的亲密举动。
心里的不安更加扩大。
难道他们两个人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何佳艺看到我,似乎更有底气了,对阮繁星冷笑一声。
“是不是,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阮繁星却下意识将信封往身后一藏。
我注意到她的动作,心头瞬间一沉。
我沉着声朝她走近:“繁星,你将信拿出来看看,看有没有损坏?”
阮繁星却看我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紧抿嘴唇:“没有弄坏,我刚才看过了。”
她模样遮遮掩掩,是明显的心虚,不想将信封拿出来。
我心里的怀疑几乎变成了肯定,被爱人背叛的怒火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我冷着脸质问:“怎么,我不能看?难道真是方明朗给你写的信吗?”
阮繁星脸色更白,沉默了片刻才解释道。
“是方医生之前答应我,要给我的药方,没什么可看的。”
我的耐心却早已耗尽,我直接劈手过去一把将信夺过来。
“你躲躲闪闪不给看,到底是药方,还是你们的私信!”
“别……”
她来不及阻拦,我已经将信封一把撕开。
只听刺啦一声,一页信纸轻飘飘地从空中飘落。
我视力很好,只垂下眼,就能看见一张抬头为‘华北军区附属卫生院’的信纸上写着如下字样。
【矮地茶10g,浙贝5g,丹参三片……】
这竟然真的是药方!
我像被当头泼了盆冷水,怒火瞬间褪去,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我满心愧疚地看向阮繁星。
“繁星,我……”
阮繁星只是沉默地走过去捡起信纸,垂着眼经过我身边时,轻声问了句。
“段叙白,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我?”
她声音很轻,却像是万斤重的石头猛的砸在我心头,心脏疼得骤然紧缩。
阮繁星没再理我,直接回了房间。
何佳艺则满脸灰暗地抱着馨馨一言不发,似乎在心虚。
我压抑着情绪,对馨馨开口。
“馨馨,以后要懂礼貌,不能再乱碰别人的东西,知道吗?”
馨馨眼里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下意识看了眼何佳艺,才对我点了点头:“好的段叔叔,馨馨记住了。”
等何佳艺带着馨馨回房间后,我回了房间,去找阮繁星道歉。
“繁星,刚才是我不对,我……”
阮繁星只是躺在床上背对着我,没有丝毫反应。
我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
我忽然觉得很无措。
我宁愿她骂我一顿,哪怕打我也行,都好过现在这样沉默又回避。
她不理我,那我该怎么才能让她消气?
我无声叹了口气,默默在床边坐下。
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我不由想起一些往事。
我们刚领结婚证的时候,我因为反对这桩婚事,就天天待在部队不回家。
直到有次出任务,遇到紧急险情,和组织失去联系十来天,大家都以为我出意外了。
我回去的时候,就看见阮繁星双眼通红的坐在门口,望着军区的方向。
等我走到她面前,她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哭着扑到我怀里。
“段叙白,他们都说你死了,但是我不信……”
当时我听到她悲伤压抑的哭声,心头像是被烫了一下,竟然跟着泛起一股酸涩。
也是从那天起,我第一次有了要和她共度一生的想法。
想到这里,我心头关于买房子的想法愈加坚定。
我拉回思绪,对着阮繁星的背影轻声开口。
“繁星,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等我安排好佳艺和馨馨的房子……”
话没说完,门口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何佳艺焦急如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段团长,馨馨突然发高烧了!”
我心头一紧,连忙转身打开门。
就见馨馨被何佳艺抱在怀里,脸色异常的红。
一摸额头,温度滚烫。
何佳艺急得六神无主:“段团长,这怎么办呀?”
我反手关上房门,立刻抱过孩子:“去卫生院!”
幸亏送得及时,馨馨没烧出其他毛病。
只是急诊抽血,吊水缴费,安排病房,种种事让我忙得脚不沾地。
等馨馨烧退下去,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何佳艺陪在床边,生怕她再有个好歹,累得撑不住,脑袋抵着手一下一下的往下掉。
我看到旁边正好有个空床,就过去摇了摇她的肩膀。
“佳艺,你去床上睡,馨馨我来看就好。”
何佳艺半梦半醒间看了我一眼,突然靠过来抱住我的腰慵懒地撒娇。
“我太累了,你抱我过去吧。”
我浑身一激灵,按住她肩膀,就要将她推开。
然而一扭头,我却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病房门口,阮繁星正面无血色地看着我们。
第8章
我脑中的那根弦猛地紧绷起来,毫不犹豫地将何佳艺推开,随即就要上前去解释。
“繁星,这是场误会……”
然而,阮繁星已经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我心中顿时慌乱不已,立刻就要追上去。
“段团长。”刚才一直在愣神的何佳艺突然从身后叫住了我。
“抱歉,我刚才迷迷糊糊之间把你错认成了我家那位……你让我去跟阮同志解释吧。”
我下意识地觉得这样不妥,两口子之间的事情,让第三个人插手总归是不好的。
“不用了……”
何佳艺再次开口:“阮同志这是对我们产生了误会,你去解释,她恐怕会以为你偏袒我,这样反而更加解释不清楚了。”
我略一思索,觉得她说的颇有道理。
我不想让误会越积越深,便对何佳艺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何佳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柔声细语地说:“放心,我一定和她好好解释。”
她说完便走出了病房。
可我却始终坐立难安。
想到阮繁星刚才那心碎震惊的眼神,我心中就一阵剧痛。
阮繁星会相信何佳艺说的话吗?
她本来就对何佳艺没有好感,两个人会不会再次起冲突?
想到这里,我再也等不下去,开门就要去找她们。
恰好看到何佳艺一个人走回来。
我连忙问道:“繁星怎么没回来?是不是她还不相信,我亲自去跟她说。”
何佳艺脚步一挪,挡在我面前,笑着说:“没有,我已经和繁星解释清楚了。”
我却依旧皱着眉头,心里隐隐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刚才阻拦的动作,与她平常柔弱可怜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同。
注意到我的不悦,何佳艺又连忙退开。
“繁星说一大早起来给你做饭累到了,所以就先回去休息了。”
听到何佳艺这话,我才想起,阮繁星进来的时候,手里确实拿着一个铁皮饭盒。
我在门边找到了被放在地上的铁皮饭盒,打开便闻到一阵扑鼻的饭菜香味。
里面做的都是我爱吃的菜。
想到这是阮繁星亲手为我做的,心头顿时如同一股暖流涌过。
更有一股冲动,让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家,想立马见到她!
但是馨馨还在病中,何佳艺又身体虚弱,我必须留在这里才行。
这时,何佳艺递过来一双筷子,笑着同我说。
“段团长,辛苦你陪了我和馨馨一晚上,别饿着。”
我并没有接过她的筷子,而是将盖子盖上。
何佳艺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看了眼怀里抱着的饭盒,心中已然有了决定,对她说出了我的打算。
“等馨馨出院后,我会在附近重新找一处房子,到时候你和馨馨住进去,那以后就是你们自己的家了。”
何佳艺没了反应,只是低着头双手紧紧握着筷子,我看不出她的神情。
怕她误会,我再次开口。
“我不是要赶你们走,我会就近给你安排房子,到时候你要有事,或者馨馨想见我,随时都能来。”
过了很久,何佳艺才抬头,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但仍旧点头笑了笑。
“好的。”
第二天,馨馨出院了。
吊了一天的药水,虽然她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但还是打不起精神。
我便让何佳艺陪着孩子,自己去楼下缴费。
今天正好轮到阮繁星值班,我交完费就抽空去找她,却扑了个空。
她竟然不在。
倒是一群人围在办公室里议论纷纷。
“你们看到昨天去东南军区支援的同志们了吗?一路去了百来号人呢。”
“听说阮护士也去了?她不是有家室吗?男人还是团长,这一去要见面可就难喽。”
“感情出问题了吧。我看她男人昨天一直守着另一个女人和人家的孩子,整层楼都传遍了……”
我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而来。
阮护士……是阮繁星吗?
不,应该是他们搞错了,卫生院里姓阮的护士不止她一个,说不定她今天没来是有事请假了。
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却始终没敢进去问一句确认一下。
我逃跑一般地转身回病房,带上何佳艺和馨馨匆忙赶回家。
我迫切地想要见到阮繁星,跟她好好聊聊,把误会都解开。
再告诉她,我已经安排好了何佳艺母女的住处,以后我就一心一意跟她好好过日子……
我在心里打着腹稿,狂乱的心跳却始终安定不下来。
车刚停在大院门口,我就大步跳下车奔向自家,连车上的何佳艺和馨馨都顾不上了。
“繁星,我回来了!”
我一把推开门,却根本不见阮繁星的人影。
“繁星……”
我满心惶恐地推开房门,被眼前的一幕重重地打击了一下。
房间里属于阮繁星的所有东西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桌上两张薄薄的纸。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走上前。
就看见上面的信纸上,写着阮繁星娟秀的字迹。
【段叙白,我走了,你可以名正言顺地组建新家庭,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我看着她洒脱决绝的字迹,大脑空白了好几秒,才颤抖着手抽出底下的那张纸。
瞬间,我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尾——
那竟是一张阮繁星签了字的离婚报告!
第9章
我看着手里的离婚报告,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脚底流淌而去,浑身冰冷。
那份阮繁星的亲笔信,看得我触目惊心。
笔锋直折尖锐,笔势绝情狠厉。
阮繁星她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写出这样的话来。
“……再无瓜葛……”
我喃喃地念着,每念一个字,就像是利剑从心中贯穿而过。
离婚报告拿在手中,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页纸,却沉得我拎不起来。
阮繁星她……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我脑袋像是一团浆糊一样,后脑勺疼得如同木棍一下一下敲在脑后。
想到刚才在卫生院办公室里听到的议论,我眼中一紧,握紧手心的信纸直接冲出去。
正好撞上何佳艺抱着馨馨进来,她看到我,吓了一跳。
“段团长,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恍若未闻,越过她直接往外走去。
我不相信这一切,我和阮繁星好好的,她怎么会突然要离开我。
我像是握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握住阮繁星留给我的信,往卫生院赶去。
阮繁星仍旧没在办公室,也不在平常的值班岗位上。
走廊上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我追过去,拦在护士长面前:“护士长,阮繁星在哪里?”
我声音很大,周围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都停下动作,奇怪地看着我。
但护士长却一句话没说,只是眼底沉沉地看着我。
她眼神淡然,没有对我生气,反而一抹惋惜和可怜划过。
我心中一慌,声音忍不住开始发抖。
“护士长,繁星她……她不见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护士长若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后才缓声开口。
“繁星,已经申请西南军区的支援,她昨天中午,就已经坐上火车离开了。”
听到这话的瞬间,我脑中如同有惊雷炸响。
“你说什么?西南军区支援?”
西南军区常年潮湿,地势低平,地理位置不好就算了,还遍布各种蛇虫鼠蚁。
去到那里,就算是个成年的强健男人,经年累月都会患上各种湿热邪毒,更别说一个女人。
我忧心忡忡:“她去哪里支援不好,非得去西南这种地方,她去就是吃苦,她怎么能遭受得住?她到底怎么想的?”
护士长突然沉声开口:“因为那里离华北军区最远。”
我脑袋一片空白。
“护士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想要离开你,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胸中像是有一面大鼓在敲,一下接着一下地拉扯着我的神经。
我开口,嘶哑到竟然闻见了一抹血腥味。
“护士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护士长没了刚才不忍的慈悲,她眼中透露出一股狠心和恨意。
“段团长,你是为了国家出生入死的军人,我敬佩你,但是我也要问你一句,这些年,你真的有将繁星放在心里吗?”
我下意识开口:“我……”
一向好说话的护士长这次却罕见地疾言厉色,将我的话直接截断。
“段团长,你知不知道阮繁星去东南军区,是半个月前填的志愿表格,她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要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