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和江祁宴恋爱三个月,他失忆了
发布时间:2025-08-15 19:10 浏览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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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欢镀
和江祁宴恋爱三个月,他失忆了。
我匆匆赶到病房,看见死对头握着他的手哭得梨花带雨:「哥哥,你忘了吗?我是你女朋友啊!」
我:?
不是,你是正牌女朋友,那我是什么?表的?
不过平时床上玩过几回小狗游戏,就真把我当狗溜?
1.
得知江祁宴车祸的消息时,我正在娱乐场所的包房看男模热舞。
四个模子一排站开,标配白衬衫西装裤,边解扣子边扭腰。
离我最近那个抛了个勾引的眼神,扯着衣领露出大片锁骨,直白又热辣。
「我腰很好哦姐姐,要不要来试试?」
我晃着酒杯,摆摆手。
点人目的确实不单纯,但我也没想真刀实枪。
男人嘛,养眼就行,真做起来还是要各方面都合心意的。
我指了指桌上的洋酒,头也不抬:「再开一瓶,算你的。」
闺蜜在旁边看花了眼,激动得直戳我:「真没想法?那个胸都漏出来了。」
我抬起眼皮,兴致缺缺:「一般。」
豆豆黑的,难看。
她好奇:「你们家江祈宴把你口味养得这么刁?花花世界迷不了眼了?」
……有吗?
我眨眨眼,不太确认:「可能是吧。」
反正江祈宴是粉的。
闺蜜明目张胆吃瓜:「他什么时候来逮你?你的线人靠谱吗?」
我用力戳着手机,没答话。
今天这场子是特意为江祈宴做的局。
当初他向我表白,大胆坦率,步步紧逼,撩得我腿软。
最近江祈宴换了风格,不止日常生活,那事儿上也温柔听话的要命,说慢就慢,让停就停,刚谈的野性消失无踪。
快乐直线减半。
男人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他的心思都挂在脸上。
我知道,他吊着我,想搞情趣看我主动求他,求他强势一点,用力一点。
行为上妥协,是我喜欢。但精神上,大女人从不低头。
所以我特地为喜欢吃醋的男朋友包了一顿定制饺子。
逛酒吧,点男模,再偷偷找人给江祈宴透漏我的位置。
等他生气,我顺理成章吃饱。
完美的计划,天才的想法。
可惜天才陨落于一通电话。
线人告诉我,江祈宴出了车祸。
我心一慌,颤抖着声线问:「严重吗?」
不会因为来抓我出的意外吧?
那头没声音了,支支吾吾让人心焦。
我催促:「你快说呀!」
「其实……撞宴哥的是辆自行车,但直奔裆来,他为了躲,重心不稳,脑袋磕墙角上了。」
……
「喂?你还在听吗?」
我深吸口气,冷静下来:「裆没事吧?」
「……啊?」
「口误,人没事吧?」
「缝了针,刚推出来,麻药还没过。」
挂了电话,我穿上外套急匆匆要走,闺蜜拉了我一把。
「刚续的钟,摸都没摸一下,你就要跑了?」
是有点亏。
我扫了一圈包房,在果盘里捞了一把小橘子和几颗草莓塞兜里。
看病人总不好空手。
问了病房号,我火速往医院奔。
等电梯的人不少,我站在人堆里,转头瞄见了赵舒媛。
一向漂亮精致的女人罕见的有些狼狈,常年连头发丝都保持在同一高度的大波浪颇为杂乱。
我看见她朝电梯这边望了眼,然后甩着包包踩着高跟往楼梯间跑,很着急的样子。
难道家里出事了?
我叹了口气,纵使再讨厌这个人,也不免感叹人生无常。
江祈宴的病房在八楼,下了电梯拐两个弯就是。
房门没关严,我刚搭上把手,就听一道故作娇柔的女声哭哭啼啼。
「哥哥,你竟然忘了,我是你女朋友啊!」
这个声线,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赵舒媛。
我咬咬牙,拳头硬了。
我以为你家里出事,合着你是来算计偷我的家。
2.
内部问题没解决,后院先失了火。
我推开门,一身病号服,脑袋上裹了圈纱布的江祈宴循声望过来。
我不动声色打量了一遍。
脸,还是很帅,没有破相。
唇,干燥苍白,没有血色。
喉结,依旧很大,应该没影响到功能。
赵舒媛红着眼眶哭着想握他的手,被他躲开了。
虽然眼神呆了点,但还算守男德。
「你怎么来了?」江祈宴嗓音沙哑。
我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走近两步,把兜里的橘子草莓一股脑塞给他:「吃你的,别管。」
安静看戏,姐要战斗。
我和赵舒媛从小就认识,父辈关系很好,合作又紧密,双方投缘到恨不得拜把子当个异姓兄弟。
偏偏,我和赵舒媛合不来。
实在是她这个人很难让人喜欢。
三岁,我把她当小姐妹,跟她分享我爱吃的零食。
她却偷摘幼儿园装饰盆栽上的塑料橘子放我包里。
我不明所以,被老师发现严肃警告,说我这是偷盗行为,请了家长。
我站在办公室里委屈地掉眼泪,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跟赵舒媛做朋友。
五岁,她和父亲来我家做客,看中了我的粉色小遥控汽车,我没给。
第二天,她买了一辆大一号的,非要拉着我比赛,把我的小车撞得散架,轮胎都掉了两个。
我看着玩具尸体嚎啕大哭,她拿着遥控器冲我笑。
我爸闻声赶来,连忙下单了一整套同系列的,可那些都不是我最喜欢的,上面没有我的痕迹。
我起身装作踉跄,故意踩坏了她的大汽车。
八岁,她在我课桌上涂鸦,还剪了一堆丑剪纸用胶水往我桌上贴,我清理了两节课。
十一岁,我小学运动会报了三千米长跑,她在我杯子里下泻药,害我连跑三趟厕所,参加不了项目。
十三岁,我感冒难受,鼻子不通气,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我呼吸太重,咳嗽声太大,影响她学习。
十六岁,刚上高中,我发育得好,她把我堵在厕所嘲讽我大胸妹,传了出去。
体育课跑圈,我意外听到有男生讨论我胸大开黄腔,我低着头,自卑得不敢挺直肩膀。
我自始至终觉得,我和赵舒媛是天生的仇人。
3.
「你剧本安排得挺好的,就是演技跟不太上。」
我捏着赵舒媛的下巴抬起,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手指擦过她干燥的眼角。
「你们家娱乐公司要倒闭了么?自家大小姐都教不出师?」
赵舒媛瞪着我,猛地起身退开。
椅子侧翻发出哐当一声。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抽了张纸巾擦手指。
「江祈宴不是你男朋友么?男朋友出事,怎么不流两滴眼泪意思一下。」
赵舒媛反应很快,勾着红唇得意道:「当然是阿宴安慰过我了,他心疼我,看不得我难过。」
阿宴都叫上了?
「这么亲密。」我双手环胸,斜眼看江祈宴,「你让她叫的?」
江祈宴乖乖捧着我给他的水果,俊朗的脸上是搞不清楚状况的茫然。
饶是再迟钝,我也察觉出了不对。
刚才气得有些糊涂了。
从小斗到大,我了解赵舒媛,她不是会自取其辱的人。
知道我和江祈宴浓情蜜意还要上赶着扯些女朋友的谎话,不符合她的性格。
要么,江祈宴背着我私底下勾搭过她。
可我俩整天黏在一块,就算偶尔分开他也会报备,手机随便看。最重要的是,我神准的,帮助过我数次的第六感没嗅到可疑的味道。
要么,江祈宴……失忆了?
这不太可能吧。
室内忽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我看着一言不发的江祈宴,难以置信。
「江祈宴,你被辆自行车撞失忆了?」
江祈宴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侧面回应了我的猜测,他两颊憋得潮红,手足无措地把剥了草莓蒂的草莓往我手心放。
又拿了颗橘子想递给赵舒媛。
我一个眼刀过去。
江祈宴迅速收回了手,条件反射似的,做完他自己都有点懵。
赵舒媛见势不对,抢先开口,理所当然般娇气质问:「你记得你和谁谈了恋爱吗?」
他眨巴眨巴眼状似回忆,半天才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我真不太记得了。」
他试探问:「我有……谈恋爱?」
赵舒媛点头。
「……和你?」
赵舒媛肯定点头。
江祈宴将信将疑,扭头找我求证,眼睛里满是紧张震惊与无措:「陆书娴,这不对吧?」
「江祈宴!」赵舒媛大喊一声,呜呜咽咽地哽咽,「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难道你之前承诺的都是假的吗!」
「你这个渣男!」
她举起包包想砸江祈宴,顿了一下扔向床尾,愤愤:「你是不是想移情别恋,你这是出轨你知道吗江祈宴!」
赵舒媛这话一出,我心当下就是一沉。
果不其然,江祈宴连连摆手。
「没有我不是!我只是忘了。」
「别,你别哭了,哭得我头疼。」
我揉了揉眉心,狗男人这该死的道德责任心。
江祈宴嘴一撇,求助的眼神投来。
我冷笑,转身就走。
「江祈宴,你就是个傻逼。」
4.
和江祈宴谈恋爱大概是我人生中认为的最不可能的事情。
第一次见到他,是我六岁那年。
隔壁的别墅换了户住户,就是江祈宴一家。
我爸带我散步时碰见了指挥搬家公司抬东西的江父。
或许潜意识里气场不合,两个互不相识,人到中年的男人和小孩一样,彼此哼了一声便扭过脸去各干各事,和谐的邻里关系半点没有。
我爹嫌江爸爸天天西装衬衫不离身,板着张脸随时教育人,是个装货;江爸爸嫌我爹五大三粗开口粗鄙,是个没文化的暴发户。
可这片就我和江祈宴俩小娃娃年龄相仿,又是一个学校,天天都能碰到。
于是他俩越看越生厌,半年都说不上两句话。
我和江祈宴在这种熏陶下成长,谈不上熟稔,但偶尔有个周末他会跑来找我玩,再偷渡给我一些妈妈明令禁止不许我吃的垃圾食品。
我打小就是个颜控。
江祈宴儿时整个一帅哥苗子,短短的头发,大眼睛滴溜转,笑起来两颗小虎牙熠熠生辉,比电视里的小模特还好看。
我老爱盯着他,跟盯八音盒里穿漂亮裙子跳舞的女孩一样专注。
而他也像我对待八音盒女孩一样掐我的脸蛋。
「陆书娴,你就算把我看出个洞来今天也只有一袋辣条了。」
我瘪嘴:「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零花钱了,而且一天只能吃一包,不然会肚子痛。」
他和我商量:「这样吧,以后你来找我,我卖我爸的红袜子给你买辣条。」
我很快被他带跑偏:「你爸也有红袜子?」
我惊喜:「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卖!」
后来,我才知道,他爸一骂他,他就来找我,就为了气他爸爸。
我知道他利用我,又觉得他烦,好印象消散了一半。
但他又的确是个出色的打手,我第一次生理期,藏在袖口的卫生巾被赵舒媛拉扯着薅出来。
几个刚进门的男生勾肩搭背窃窃私笑,我如芒在背,将将要爆发。
江祈宴把东西抢回来还我。
一句“你妈妈应该没好好教育过你别随便动人东西”,把一脸心虚的赵舒媛顶了回去。
又一个手势把门口的几个男生叫出了教室。
回来后,几个人扭扭捏捏的冲我道歉。
等他们走后,我对江祈宴说:「谢谢,但没关系,我不在乎。」
江祈宴挑眉,一眼看穿:「少来,你心里应该想把他们都套麻袋堵墙角揍一顿吧。」
我嘴硬:「没有。」
江祈宴轻扯了下我的马尾辫梢。
「哎,说真的,想不想?你发话,哥现在就翘课翻墙出去买麻袋。」
「喜欢粉的还是蓝的?」
我偏头看他:「白的。」
「就知道你。」江祈宴一乐,手伸进兜里摸了一会,掏出来一支棒棒糖,在我眼前晃晃。
「白的,荔枝味的。」
……
初二,江祈宴参加了校田径队,常在烈日下训练,一身小麦皮肤和肌肉块。
健气,迷人,更像是带给人安全感的哥哥,而不是喜欢的对象。
直到高二的寒假结束,他像是换了个人。
皮肤白了,肌肉藏在衣服下,沐着阳光站立。
目若朗星,唇红齿白,虎牙依旧那么明显。
返校报道那天,他一身白衬衫休闲裤,完美契合了所有言情小说里被暗恋的学长、校草人设。
正是情窦初开,最纯爱的年纪,我也没能免俗,落进了圈套。
周末和我妈谈心,她问了学习上有没有困难,问了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我脸上藏不住事,我妈诧异追问:「真的有啊?」
我抠着手指,吭哧瘪肚:「没有,就是……最近好像挺多人追江祈宴的。」
「不行!!」
我妈还没反应,房门哐当一下被撞开。
我爹围着围裙,“嗖”地窜进来,挥舞着铲子痛心疾首。
「那小子有什么好?!瘦不拉几的瞧着铁锅都颠不动,往后怎么照顾你?」
我弱弱举手辩驳:「他之前练短跑,不瘦,有肌肉。」
「那也不行,万一他以后家暴呢?你打得过?把你拍墙里扣都扣不下来。」
「还有他那爹,我都不乐意说,成天挑这挑那,净会假白话,以后嫁进去有你受的。」
我爹语重心长:「闺女,听爸一句劝。」
「这男人,花期都短,也就那么四五年能看。」
我盯着我爹的大肚腩,若有所思。
好像是实话。
「咱家不差钱,爸能养你一辈子,不急着谈对象。」
「以后大了想谈,咱一年换一个,年年谈十八的帅小伙多好。」
长篇大论的输出被我妈一巴掌堵住。
后来,我爸不做我的思想工作了,天天扒墙头往隔壁的石榴树根上倒过期的牛奶和啤酒。
我意外见到过一次,我爹神神叨叨拎着桶,嘴里念念有词。
「呸,让你勾引我闺女。」
我对这神秘的诅咒仪式十分不解,但确实打消了念头。
一点也不敢有的那种。
5.
江祈宴住院期间,我嘱咐阿姨做病号餐送过去,自己照旧吃饭,上课。
江祈宴倒是给我发过不少消息,不是感叹我包他吃的行为够义气,就是在感慨他和赵舒媛在一起了的神奇。
我气笑了,回他:
【以后换号码记得告诉我一声,老了我去你家门口摆摊卖保健品。】
相信能赚个盆满钵满。
闺蜜知道后不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告诉他真相,你才是他女朋友啊。」
「不爱跟赵舒媛扯头花。」
其实是假的。
事实是到现在我都没搞懂江祈宴向我表白的原因。
是喜欢,还是觉得只是该在青春的年纪谈一场恋爱?
如果是喜欢,那他喜欢我哪里呢?
身体?灵魂?
爱总是需要理由的吧?不然跟贪图色相有什么区别?
不是我,是不是还有另一个,是不是看得顺眼的都可以试试?
如果是赵舒媛,是不是也行?
我后知后觉,我没设想过和江祈宴的以后。
甚至想过谈几个月再分手,让我爸在对家面前有的吹。
——是我女儿甩了你儿子。
这是爱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心堵得很难受,像被块石头压着,怎么也搬不走。
「那你就这么便宜了赵舒媛?」
我不爽:「那我得多膈应。」
闺蜜顿了良久:「你要跟她搞雌竞,有点掉价吧?」
「当然不是。」
雌竞是把自己当商品,费尽心思展现自身的价值优势,以胜过被当成竞品的其他女性,然后被男人挑选。
赵舒媛可没那么蠢,主动权永远在她自己手里。
「她只是单纯喜欢抢我东西。」
「我不开心,她就开心了。」
6.
江祈宴出院那天,我去了。
赵舒媛一直陪着他,他们聊着天,关系似乎近了很多。
我想起恋爱间和江祈宴唯一一次不愉快,就是关于赵舒媛。
或者说,是我单方面的无理取闹,他全盘接收。
我撞见江祈宴和赵舒媛打招呼,惊异他们关系看起来还不错。
当晚,我跨在江祁宴身上,虚掐着他的脖颈威胁他不许再跟赵舒媛说话,他低笑点头,痛快答应了。
可现在呢?
阿姨说每次送饭都有赵舒媛在陪他,他们都做了什么?
我吸吸鼻子,心里泛酸。
江祈宴,你这个背信弃义的混蛋。
赵舒媛看到我过来,眉梢一挑:「书娴,你跟我们一起走吧,祁宴叫了司机来接。」
本来就揪着的心让她这假装亲密的称呼叫得一阵恶寒。
我假笑:「好啊。」
江祁宴进了卫生间换常服,出来后见我,微微讶然:「你怎么过来了?」
「呀!原是我来的不巧,打扰你和对象恩恩爱爱了?」
江祁宴垂着眼睛,屈指敲我额头:「你个没良心的,我住院,一直也不来看我,一点都不关心我。」
不知怎地,我好像从那双眼睛深处看到了几分阴沉。
我一个激灵,哆嗦着怼他:「我不关心你?鸡汤鸭汤排骨汤都喂到狗肚子里了不成?」
江祁宴撇过头:「反正没进我肚子。」
我睁大眼睛,看了眼笑得跟朵花似的赵舒媛,明白了什么。
怒意直冲脑门,我激动道:「我给你的汤,你真给别人喝了?」
「江祁宴,我要是再送你东西,我就是狗!」
不顾江祁宴阻拦的声音,我甩袖离开。
7.
回了家,我把江祁宴送的玩偶当成他揍了一通,也没出气。
坐在床上,越想越鼻酸。
刚才走得狼狈,赵舒媛该得意死了吧。
忽然那一刻,我的情绪漫上来,眼泪不受控制,连珠串地掉。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网上说,爱一个人,心跳不会说谎。
可我的心脏难过得都快不跳了。
这要怎么算?
我开始思考,面前自然而然浮现起江祁宴的脸。
挥之不去。
我抚摸上胸膛。
砰,砰……
心跳越来越急促。
刹那,我懂了。
陆书娴,这就是爱。
不管如何别扭,心口不一,爱就是爱。
8.
哭到疲惫入睡,又被刺耳的闹钟吵醒。
我猛然记起,今天是江祁宴的生日。
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是枚定制的胸针。
造型是一本极具设计感的书,缠绕了半圈鹿角,胸针背面刻了我名字的缩写。
之前和江祈宴看电影,情侣场。
他订的后排,光影昏暗。
好处是没人注意,可以安心腻歪。
我牵着江祁宴的手,一点点摸他的关节玩。
江祁宴的指关节是粉的,这是比他的脸更吸引我的地方。
高中上网查资料,误入过不雅网站,险些给我造成生理性阴影。
我始终不理解,那些作案工具又黑又丑,光是看着就觉得污染眼球,怎么会有人甘愿接纳。
我锁好门窗,作贼似的搜索。
得知千人千面,但关节泛粉,指尖泛红的人可能会更漂亮后,我才有所改观。
江祁宴完美戳中我的喜好,肉粉色,干净又漂亮。
脑子黄色废料一堆,江祁宴用冰可乐碰我的脸。
「你看那边。」
我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
是一对情侣,女生披着头发吃东西,头发老往嘴边掉,她旁边的男生习惯性地摘下自己手腕上的头绳帮忙绑头发。
我憋笑逗他:「这都是初高中小孩早恋才会做的行为,多幼稚啊。」
「你不觉得……这代表一种归属权?」
江祁宴明显不满意我的回答。
「你羡慕啊?」我小声说,「那一会电影结束回家,我在你后背刻上“陆书娴男友”,效仿一下古人怎么样?」
江祁宴笑了,他低头贴在我耳边,灼热气息撒进耳朵。
「岳飞将军为国家,为民族大义,我比他自私多了。」
「我只想讨你高兴。」
他变戏法般掏出两根头绳,放我手心。
「怎么样?要不要赋予我男朋友的权利?」
我脸一红,没过大脑下意识把头绳套自己手腕上了。
江祁宴表情肉眼可见的低落,却也没再说什么。
胸针就是那个晚上我约人设计的,为了给他惊喜,瞒得死死的。
现在能不能如期送出去还是个迷。
9.
帮我告密的线人朋友说江祁宴今晚组了一场生日聚会。
江祁宴托他告诉我。
似乎察觉到我们感情出了岔子,对面的措辞小心翼翼。
我答应下来。
昨天哭过,眼睛肿得不能看。
我折腾了一下午,消肿,化妆。
出门打车,赶上下班时间,路上拥堵。
我刷着手机,朋友圈突然跳出来条新动态。
来自赵舒媛,配文是一颗粉红的爱心。
视频里,灯光明亮。
江祈宴拿着话筒,半倚在点歌凳上唱情歌。
他看着镜头,目光温柔,声音缱绻,动作间仿佛能看出爱意流转。
旁白有零星几道起哄的声音。
「好听,宴哥牛逼!」
「宴哥搞这么浪漫!」
「要感动坏了呀宴哥。」
「哈哈,当然得问问当事人啊,感不感动。」
……
大脑一阵嗡鸣,刺人的电流声冲击耳朵,我的心一沉再沉,酸涩难忍。
提着一口气,我打字问朋友。
【江祁宴在干嘛?】
那头回很快。
【宴哥和赵舒媛出去了,不知道在干嘛。】
一口气彻底被抽走,全身都没了力气。
往日种种甜蜜,仿若水中浮月,镜中虚影。
喜欢和爱,好像都没意义了。
「师傅。」
我望着窗外车水马龙,不敢去看后视镜里的自己,轻声道:「前面掉头,回去吧。」
江祁宴,就当我们从没在一起过。
10.
我不记得发了多久的呆。
放空之际,门口隐约传来门铃声。
先是很轻的几下,过了会,频率越来越快。
我通过猫眼瞄了眼。
是江祁宴。
犹豫再三,我打开门,一点笑也扯不出来。
「你来干什么?」
江祁宴神色冰冷,攥着我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往屋里拽。
我挣不开,斥他:「你放开我江祁宴!」
「不好好陪你的女朋友,来我家发什么疯?」
江祁宴把我放倒在床上,脱了外套欺身压上来。
「滚啊!」
我手脚并用,却还是抵不过他的力气。
细密的吻落在脖颈,江祁宴喘息粗重,带着莫名的怒气咬上我的锁骨。
我吃痛闷哼,憋屈,又不得不先稳住他。
我竭力维持平静,跟他商量。
「江祁宴,你放开我,我们谈谈,好吗?」
好在有效。
江祁宴停了动作,头埋在我颈间,出口的话发闷。
「谈什么?谈到底谁才是我女朋友?」
我呆住:「你记起来了?」
江祁宴半抬起身,低头看我,眼尾红彤彤一片。
「没有。」他说,「但我长嘴了,知道说,知道问。」
他的眼底尽是讽刺。
「陆书娴,你他妈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心?!」
我不敢置信,千疮百孔的心被撕得更烂。
「我没有心?认错女朋友的人可不是我,和别人聊得愉快的也不是我,跟别人暧昧不清唱情歌的更不是我,咱们俩到底是谁没有心!」
「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会相信赵舒媛的瞎话?」
「你要是真非我不可,她会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我气恼之下口不择言:「嘴上说喜欢我,到头来也没见多坚定,还不是别人哄哄就屁颠屁颠跟着跑!」
「哈巴狗吗你是?见到人都能舔一舔。」
话落,江祁宴身形一晃,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我眼神闪烁,暗地后悔话说得太狠。
可我也气,气他,我的心里明明装着他。
更气我自己,为什么不在医院就给赵舒媛一巴掌,偏偏要倔着性子等着被追,被哄。
习惯。
可能是习惯。
江祁宴对我太好了,好到我学不会付出更多,坦诚内心的不安。
我别过脸。
空气凝结,没有声音。
一分钟,两分钟。
啪嗒。
一滴水珠砸在嘴角,溅起涟漪。
我本能抿唇,尝到了滋味。
咸的,苦的。
我心中大恸,转回头看他。
江祁宴痛苦地皱着眉,眼窝潮湿,点点湿痕挂在睫毛上。
我迟疑地伸出手,慢慢抚上他的眉头,用力,捋平。
江祁宴嗓音沉瓮,又无端让人品出脆弱和祈求。
他说:「陆书娴,你想抱抱我吗?」
不知怎的,我的眼眶也跟着发酸。
我一手捂住他的眼睛,感受着那股仿佛渗进皮肤里的潮意,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摁向我的肩膀。
「陆书娴,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他一字一句。
「喜欢到我分不清喜欢了多少年,意识到的那刻,就只想变成你喜欢的模样了。」
「求求你,无论如何,不要怀疑这一点。」
袒露内心比袒露肉体还要亲密,带着托付了所有秘密和弱点的勇气。
没有哪一刻,我这么肯定,我是被他爱着的。
好不容易压下的泪意翻涌。
我哽着嗓子,抱怨:「那你为什么要把我送的汤给赵舒媛喝。」
「没有给她喝。」江祁宴反驳。
「你自己说的,没进你的肚子。」
长久沉默。
江祁宴平复完心绪,直起身盯着我,面色沉郁。
「嗯,是没进我肚子,都进你脑子里了。」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缩缩脖子,自认理亏,小声哔赖:「谁让你当时不说清楚的。」
江祁宴气极反笑:「是谁跑的比袋鼠还快,陆这个姓还真没亏了你。」
我不服,翻出手机给他看。
「那你给赵舒媛唱情歌怎么回事?」我质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官宣视频呢。」
江祁宴脸色一沉:「我什么时候……」
他接过手机,越看眸底寒意越盛。
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江祁宴嫌弃地按灭屏幕,扔到一边。
「我现在就联系人黑了她的手机。」江祁宴满脸抗拒,不适都快溢出来了。
他神情严肃,盯着我认真解释:「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
「这首歌。」他顿了顿,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子,「原本是为你准备的。」
我眼睛缓缓睁大:「什么?」
江祁宴耳根肉眼可见地泛起红色。
「我问了岳术,他说我们在一起时间不长,但感情很好。」
何止很好啊,江祁宴以前经常趁我睡着偷拿我手机发些秀恩爱的抽象动态,再拿他自己的手机在底下评论。
一觉起来,颜面尽无。
朋友都来调侃,线人岳术更是私聊让我管管他。
「虽然我失忆了,不记得我们在一起,但我可以重新追你,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视频里是我怕出错提前演练,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录了视频。」
「我都跟她掰扯清楚了,请她远离我们的生活,不要再说似是而非的话挑拨我们的关系,不然我有的是手段对付她。」
11.
我环上江祁宴的后颈,笑着吻上他的唇。
「这么厉害啊男朋友。」
江祁宴眸色渐深。
我拉低他的身体,贴面耳语:「想要吗?」
江祁宴咬牙,还余几分清明,抱着我翻旧账。
「陆书娴,我有那么拿不出手吗?宁可把我往外推,也不愿意亲口告诉我我们在谈恋爱?」
我有意回避,上下其手,挑拨他的欲望。
江祁宴不放过我:「回答我,宝宝。」
清楚逃不过去,我深吸一口气,道:「怕你不够喜欢我。」
江祁宴一愣,半晌懊恼地长叹一声:「是我的错,没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江祁宴托着我的腰,单手把我抱起来跨坐在他身上。
「今天我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
我笑笑:「我已经知道了。」
江祁宴不明所以,也没纠结。
他拍了下我的屁股:「特意准备的表白,主角迟迟不到场。」
我低低喘息,贴着他的鼻尖,含笑问:「想我了还是怨我了?」
江祁宴低头咬上我摸他喉结的指尖。
「怨你,怨你不想着我。」
我亲亲他的脸:「阿宴,你戳到我了。」
江祁宴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陆书娴,我怀疑你把我当鸭使。」
「怀疑虚假,驳回。」
我又一次见到了那抹粉色,江祁宴又凶又狠。
我受不住求他。
「说,你是谁的,说了我就听你的。」
「……我是你的。」
……
事实上,江祁宴说的都是屁话。
什么「我是你的」「你是我的」喊了几十次也没见他听话。
云雨初霁,我闭眼趴在他胸膛,累得手指都懒得动。
「陆小姐,今晚还满意吗?」
我昏昏欲睡,用意念给他竖大拇指:「不错,可以当鸭了。」
「就是服务意识还得再练练。」
江祁宴黑了脸:「你真点过?」
我略微心虚。
模子跟鸭子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吧……
「没有,夸你呢这不是。」
江祁宴的手钻进被窝,顺着我的脊柱一路下滑。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是吗?」
「你点的那群男模哪个服务意识最好?」
头顶的声音阴恻恻的。
我一个哆嗦。
知道这事的人在我脑中过了遍,最后嫌疑人锁定在岳术身上。
看来以后间谍要选个哑巴,不然两军交战,来使先降算怎么回事。
我讨好地朝他笑:「咳,当然你最好,我都没正眼看过他们。」
江祁宴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我最好?你还试过别人?」
「当然。」我大脑转得飞快,「我还试过没有失忆的阿宴。」
江祁宴翻身覆上来:「那你对比一下哪个更好一点。」
我欲哭无泪。
我是贪吃了一点,但也不能暴饮暴食吧。
我绞尽脑汁该怎么告诉他我已经饱了,紧闭的卧室门外突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接着便是轻柔的叩门声。
我咽了咽口水,心惊胆战。
两相对视,江祁宴眼里更加慌乱。
我推开他,将被子一股脑罩他头上。
高高的鼓包,简直掩耳盗铃。
我清清嗓,提高音量:「怎,怎么了?」
「小娴,要睡了吗?妈妈给你买了你爱的那家酥汁鸡,在餐桌,你记得吃,我回房了。」
我欢快答:「好的妈妈,我马上下去,你早点休息!」
脚步远去,恢复寂静,我长松口气,后怕过后是窃喜。
谢谢妈妈,差一点我就要连吃两只鸡了。
江祁宴探出头,发丝凌乱,两颊憋得潮红。
他撒气般狠啄我一口。
「明明正经谈对象,搞得像地下情。」
我睨他一眼:「真让你跟我妈打招呼,你敢?」
「有什么不敢?我要娶你的!」
江祁宴硬气一会,又垂头丧气耷拉下脑袋:「我就怕你家里对我印象不好。」
那是肯定好不了的。
我爸知道了,应该会冲进隔壁院子把那棵石榴树砍下来,削成棍子往他身上招呼。
我撸撸他的头安慰。
「慢慢来吧。」
「你同意了?」江祁宴眼一亮,莫名思维发散,「等有了证,以后我再失忆你就能直接‘啪’甩我脸上说,‘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谁才是你老婆。’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揪他耳朵:「你还想有下次?」
江祁宴连连摆手告饶。
他最后是被我踹走的。
明明能静悄悄地走门,他偏偏剑走偏锋跳窗。
还好房间在一楼。
我站在窗口,看他亢奋地扒上墙壁,跨在墙头朝我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墙后。
回自己家也不能走大门吗?
我被他逗笑,无奈摇头。
「一声牛劲。」
12.
千计划万谋算断于一场意外。
我和江祁宴在约会中途迎面撞上我爸妈。
一点躲的机会都没有。
我亲眼看着我爸那张脸由白转红,再转青,最后一片黑的全过程。
「我说怎么这么热爱读书,天天往图书馆跑。」我爹咬牙切齿。
第二天就定了正式见面。
江祁宴紧张的不行,我爸脸色依旧不好看。
我妈倒很是欣慰。
开饭前,江祁宴被我爸叫上楼。
我不经意地跟了两步,想等着门关上趴墙角。
「娴娴。」我爸声音从楼上传来。
「啊?」我连忙应。
「老实坐着,你爹又不会吃了他。」
「……哦。」
我转身进了厨房帮我妈端菜。
我妈眼角含笑:「你高中那会,我就有预感,还真让我猜中了。」
我眨眨眼,靠我妈肩膀:「老妈火眼金睛,英明神武。」
我妈放下盘子,看我时不时朝楼上望,揶揄道:「眼珠子要飞了。」
我撒娇挽她胳膊:「我哪有。」
「多大人了还撒娇。」我妈擦擦手:「行了,我替你上去看看。」
我妈出马一个顶俩,没一会江祁宴就下来了。
我盯着我爸看。
出乎意料的,他脸上带着笑模样。
我隐晦地冲江祁宴挑眉。
——有点本事啊江先生。
我爸拉开餐椅,招呼江祁宴:「来来来,祁宴陪我喝点。」
我试图阻拦:「爸,阿宴他酒量……一般。」
「是吗?」我爸抚掌,「那还真是可惜,我这一辈子啊,就这点爱好。」
我张了张嘴,在餐桌底下的手被江祁宴握住。
「叔叔,我能喝。」
「我特别喜欢喝酒。」
行吧。
我拍拍他手,起身:「那我去拿。」
回来时,江祁宴看着我手里的白酒哑然。
白,白的呀?
我歪头,不然呢。
……
两个人,喝了大半瓶,江祁宴出门强撑着不打晃。
我虚扶着他,扬声:「妈,我送送他。」
外面天已经黑了,我牵着江祁宴,把他送到了隔壁。
江祁宴拉着我不肯让我走。
我亲了亲他嘴角,陪到他睡着。
回去时,我看到角落的石榴树结了果,红艳艳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