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不得善终,当我重生在选夫婿这天,我毫不犹豫选择路过的柳珩
发布时间:2025-08-14 01:10 浏览量:2
玉兰缀枝的春日,我第四次站在缀锦屏风后。
前厅传来的环佩轻响,像三生石上未干的旧泪——探花郎的竹青襕衫,竹马的白玉簪缨,小侯爷的玄纹锦袍,皆是送我赴死的丧衣。
第一世,我执起探花郎的婚帖,成亲前夜被弃尸荒郊,野犬啃噬的剧痛至今萦在骨髓;
第二世,竹马的红绸尚悬梁上,三月后毒发时,他正抚着我渐冷的面颊微笑;
第三世,小侯爷执我之手走过三载春秋,却在生辰那日亲手将我推入寒潭。
父亲的笑语惊醒梦魇:"乖女选哪位郎君?"屏风外三双眼睛灼灼如炬,而我望向回廊——玄衣少年捧书而过,广袖拂落玉兰,雪瓣沾上他鸦羽般的鬓角。
那是四姨娘带来的继兄柳珩,此刻他驻足侧首,霜雪雕琢的眉眼掠过屏风缝隙,恰与我死水般的目光相撞。
"女儿愿嫁继兄,为妾亦甘之如饴!"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
我爹是京城首富,家中就我一个独生女,无论我选谁,嫁过去都是正妻之位。
父亲被我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把我拉到一旁,皱着眉小声问:“乖女儿,你今日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竹叶屏风后,三位青年才俊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摇了摇头,扯住父亲的衣袖小声说:“爹,女儿就想选继兄,求求您了。”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临死前,父亲发誓绝不会再娶妻。
他虽有四房妾室,却都是喝了绝育汤才进府的。
第四房妾室是个美貌的带娃寡妇,那孩子便是我的继兄柳珩。
继兄柳珩皮肤很白,容貌昳丽得不像凡人,继承了四姨娘所有的优点。
他刚刚路过前厅,眉眼仿佛是用霜雪雕琢而成,唇色像初绽的樱花般粉嫩。一双清澈的眸子望过来,神情中带着几分莫名的忧虑,蓦地让我眼前一亮。
对啊,既然那三人都不能嫁,那就嫁他吧。
“爹您想想,无论选他们三个中的谁,我都要离开柳家,离开您。万一以后受了委屈,都没地方诉说。倒不如就选柳珩,让他做咱家的赘婿,以后的日子,女儿想怎么潇洒就怎么潇洒。”
父亲眼珠一转,摆了摆手说:“不行不行,你们是兄妹啊。”
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爹,我们又不是亲兄妹,他又不常出府,谁会知道他是我继兄呢?对外我们就说他是我远房表哥,不就行了吗?”
父亲眉头舒展,嘿嘿一笑:“说得也是。”
2
打定主意后,父亲走到屏风后,带着歉意对三位郎君说:“抱歉,小女已经选好了,三位请回吧。”
刚刚我说要选继兄的声音不算小,想必他们都听到了。
前三世,无论我选了谁,另外两人都会平静接受然后离开。可这次,他们却没那么好打发。
探花郎季琰挑了挑眉:“柳伯父,栀栀想必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能单独和她聊聊吗?”
竹马江烛也不肯走:“伯父,您是看着我长大的,难道还不放心我吗?”
小侯爷谢垣嘴角微勾,笑容却没抵达眼底:“要不是我娘看上柳栀,我怎会来你家提亲?能有机会嫁入侯府,是她的福气。”
我撇了撇嘴,这所谓的福气,给狗都不要。
父亲顿时冷汗直流,侯府确实不好得罪。但父亲是谁?当初凭着十文钱一路打拼成如今的首富,这点场面根本难不倒他。
只见父亲笑眯眯地对谢垣说:“那实在是栀栀没这福气了,谢小侯爷,小女已经心有所属,实在没办法。这样吧,改日我亲自带栀栀去给谢夫人赔罪。”
接着又对江烛打哈哈:“江烛啊,不是伯父不放心你,是栀栀自己选好了,你也知道,伯父一向拗不过栀栀的主意。”
至于季琰,父亲则微微板起脸:“季探花,小女乃闺阁女子,怎能与男子私下见面?这不合礼数。”
父亲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真让我佩服。
三人只好愤愤离开。
季琰离开前,小声说了一句:“九月初六。”
父亲摸不着头脑,只当他是随口念叨。只有我知道,九月初六,正是第一世我和他定下的婚期。可就在成亲前一天,我在野狗出没的郊外被人杀害,尸骨无存。
3
我派人去叫继兄柳珩到花园来见一面。
柳珩的生父不详。据说四姨娘曾救过一个受伤的男子,那男子答应回家后就派人来接她,结果却杳无音信。
四姨娘生下柳珩后,才发觉自己被骗,整日以泪洗面。
后来父亲看上了四姨娘,便把她们母子接进了府。至于继兄,养在府里就像是多添了一口人吃饭。
“四姨娘经常打骂他,怪他是个拖油瓶,下人们也跟着欺负他。给他吃的是冷饭剩菜,让他睡在柴房。府里基本上把他当下人使唤,挑水、劈柴、扫地这些活都让他干。”
听完丫鬟小翠的话,我不禁感叹:“他还真是个小可怜。”
正值春日,百花盛开,鼻尖萦绕着阵阵花香,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柳珩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身形偏瘦,匆匆赶到。
他眉如远山,目若朗星,鼻若悬胆,唇红齿白,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单论颜值,选他我不亏。
“柳珩,你娶我吧。” 我语出惊人。
柳珩瞬间涨红了脸,嘴唇颤抖着:“大小姐,您…… 您在说什么?”
对了,最开始见面时,我好像跟他说过,见到我只能叫我大小姐。
我摘下一朵玉兰花,递到他面前:“我是说,你愿意娶我吗?”
4
其实选柳珩,还有另一个原因。
第三世我疾病缠身时,他不顾侯府的阻拦,为我请来了御医。
那时父亲已经死于非命,柳府的钱财也都被侯府霸占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请到御医的。
“大小姐,您会没事的,我带来了宫中御医,您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房内弥漫着各种难闻的气味,耳边是他痛苦的哀求。可我的眼皮实在太沉重了,身上也痛得厉害,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谢垣在一旁冷哼:“都说了她快死了,就算你请来了御医又有什么用?”
谁知下一秒,就听到了刀刺入身体的声音。
谢垣不可置信地说:“你居然敢杀我?!就算你是……”
话没说完,柳珩又补了几刀。
空气中弥漫开血腥味,血一滴滴砸在地上,仿佛浇灭了我心底的仇恨。
片刻后,柳珩握住我的手,喃喃道:“大小姐,您放心走吧。我会杀光所有伤害过您的人,之后就去找您。只是倘若有下一世,您可不可以先看看我。”
有几滴冰凉的泪水落在我的脸上,柳珩这是在哭吗?那泪水似乎渗入了我的五脏六腑,让我的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些。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这么在意我。可惜,活了三世我才知道。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在心底答应了他。可以,柳珩。
回过神来,眼前的柳珩正无意识地绞紧衣角,耳根红得发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片刻后,他低垂着头开口:“大小姐,我不配……”
“算你有自知之明。” 一个响亮的男声突然响起。
5
来人是江烛。
他翻墙进来,嘴边挂着冷笑,熟门熟路地走到花园里。
我瞪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柳珩一见到他,眼底闪过一丝妒忌,身形似乎都有些站不稳了。
“那…… 我先走了。”
我立刻把手中的花塞进他怀里:“我不管,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柳珩愣住了,下意识握紧了花,连被花茎上的小刺刺伤都没注意到,慌忙跑开了。
比他更惊讶的是江烛。
“你真要嫁给他?”
我点了点头。
“柳小栀,小爷我自小跟你一起长大,小时候你还说过要嫁给我。怎么?这就不认账了?你要是选探花郎或者谢小侯爷,我绝对不打扰,可柳珩算什么?他不是你继兄吗?而且他这样的人,配得上你吗?”
我不想多做解释,转身就走,吩咐不远处的丫鬟:“小翠,让护院把这个登徒子赶出柳府。”
江烛见状,立刻拦住我,脸上隐隐有了怒气。
“你说清楚,柳栀!不就是摘了你一朵牡丹吗?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
我停下脚步,望着他的脸。
江烛是隔壁将军府最小的孩子。江家世代从军,他的父母和几个哥哥都在边关带兵打仗,只留他和祖母在府中。
他自小就喜欢翻墙来找我玩,我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第一时间和他分享。我们总是一起玩耍,爬树、抓蝴蝶、玩泥巴,样样都干。
第一世没选他,是因为我们太熟了,就像亲人一样,实在不适合做夫妻。
“你说话呀,要是你真的生气了,我让管家买一百株,不,一千株牡丹,明天就送到你府上。这样,气能消了吗?”
见我还是不说话,他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闪了一下,开始用他惯用的伎俩道歉。
“我的柳大小姐,您就原谅小的这一次吧,小的错了,拜托拜托。”
江烛双手合十,不停地向我作揖。
6
小翠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扫了她一眼:“还不快去。”
她可能以为我像从前一样,只是在跟江烛开玩笑,但现在看我的眼神,才察觉出不对劲,立刻收起笑容,默默往前厅走去。
江烛见我来真的,那张讨好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我叹了口气:“我原谅你了,江烛。至于我要嫁给谁,那与你无关,总之,我不会嫁给你就是了。”
江烛脸上满是疑惑,眉头拧成了川字。
“为什么?”
我垂下眼眸,看到他腰带上还挂着我送他的那个丑香囊。
那是我闲来无事做的,他却抢着要我送给他。
或许他对我确实有意,可我和他注定不能在一起。
几名护院已经匆匆赶来了。
“没什么为什么,以后不要随意翻进我的院子了,我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妻,这样于理不合。”
他抿紧嘴唇,不解地看着我:“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不管你是谁,赶紧从柳栀身上下来。”
我没再说话,护院做出了请的手势,江烛只好离开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想起第二世临死时,江烛满眼恨意地看着我。
“柳栀,我真后悔娶了你,要是能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娶你。”
那这一世,就如他所愿吧。
7
我和柳珩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父亲乐呵呵地去准备成亲所需的东西,发誓要办一场全京城最豪华的婚礼。
四姨娘得知此事后,狠狠打了柳珩一巴掌:“你居然勾引你继妹,不要脸!”
柳珩站在原地,没有躲闪,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
跟在他身边的丫鬟见状,悄悄跑来告诉我。
我赶到四姨娘的院子时,柳珩的脸已经被打红了,身上也满是青紫的伤痕。
而四姨娘正高举着一根棍子,准备再次朝柳珩打去。
“住手!”
我气冲冲地冲过去,一把推开四姨娘。
“你怎么这么傻,不知道还手吗?”
柳珩嘴角带着血丝,虚弱地倒在我怀里:“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不该……”
他反反复复说了几次 “不该”,也没说清楚到底不该什么。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没什么不该的,都是应该的,我允许的,就是可以的。”
他这副带着伤痕却依旧俊美的样子,真是让人怜惜,也有点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为了美人而冲冠一怒了。
我让小厮扶好柳珩,反手就给了四姨娘一巴掌。
之后觉得还不解气,又打了一巴掌。
她不可置信地捂住脸:“你居然敢打我?!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姨娘,你将来嫁给柳珩,我还是你婆婆呢!”
我冷笑一声:“四姨娘,你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吗?这些年不理你,只是懒得理你罢了。你不过是我爹的小妾,我一句话就能把你发卖出去。柳珩是我未过门的夫婿,成亲之后,他一句话,也能把你发卖出去。”
四姨娘手中的棍子 “啪嗒” 一声掉在了地上。
8
郎中看过柳珩身上的伤后,留下了一瓶跌打损伤的药,说:“一日擦两次,很快就能痊愈。”
我接过药点了点头。
柳珩躺在床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但还是能看到他脸上泛起的红晕。
我让丫鬟小厮都退了下去。
柳珩神情紧张,不安地说:“我自己来擦就可以了。”
我瞥了他一眼:“那你背上的伤怎么擦?”
他立刻说:“那就让小厮来擦,这种事怎么能麻烦大小姐呢?”
我厉声反驳:“不准再叫我大小姐,叫我栀栀,或者娘子。”
柳珩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
我走到床边坐下,准备掀开被子,他却死死抓住。我用力扯,他抓得更紧了。
怎么有种要强抢民男的感觉。
我叹了口气:“那要不你自己翻身,不然我现在就掀开被子了。”
柳珩最终还是妥协了,光着背翻了个身,脸朝着墙,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我倒了几滴药水在手上,搓了搓,就往他背上揉。
说实话,他的背很光滑,但伤痕太多了,青青紫紫的,像是刚愈合又被人打了。我不禁有点心疼他,手上的力度也放得更轻了。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忍不住低喘起来。别说,这声音还挺好听的,让人有些浮想联翩。
一时没控制好力度,按重了一下。
柳珩立刻闷哼一声,转过头来,眼波流转,唇瓣红红的,像成熟的果子。我突然想尝尝那果子是不是甜的。
“栀栀,你别按了。再按,我就受不了了。”
9
柳珩还真是害羞。
我倒是还好,毕竟嫁过两次人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让管家给你重新收拾了一间屋子,就在我院子隔壁。有事可以过来找我。”
过了几日,我带着柳珩去街上大肆采购。
果然是人靠衣装,他穿上锦衣玉带,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贵气。我微微有些晃神,忽然觉得他比我见过的任何男子都要好看。
这么好看的人,我前三世怎么就从来没注意到呢,真是后悔。
逛街的时候,有不少女子向他暗送秋波,我赶紧牵过他的手,宣示主权。
柳珩眼神有些慌乱,脸上泛起两朵红云。
“栀栀,不用再买了,我有这几件衣服就够了。”
我摇了摇头:“不够,再买三十件,你每天换着花样穿给我看。你先挑着,对面是我家的酒楼,我去看看。”
说完,我径直走向对面的醉香楼,掌柜的见我来了,连忙把我迎上二楼的包厢。
父亲就我一个女儿,他手下的一些铺子,有几个是交给我管理的。
“最近酒楼盈利怎么样?”
掌柜的回答:“比上个月好一些,很多回头客都喜欢我们家的特色菜。”
我点了点头,打开窗户,从楼上往下看到神情不安的柳珩。他也没怎么挑,就随便指了几件,眼神不停地往酒楼大厅看,似乎在找我。
真是只黏人的小狗,我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柳珩让人把选好的衣物打包好,就出了成衣铺,想过来酒楼。
这时,一个穿白裙、戴帷帽的女子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她身后跟着几个地痞流氓,眼看流氓就要追上她了,她便躲到了柳珩身后,手指紧紧攥着柳珩的衣袖:“公子,救我。”
10
掌柜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经营状况,我抬手打断了他。
包厢里安静下来,我紧紧盯着楼下。
街上,柳珩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想扯回衣袖,可根本扯不开。
“小美人,往哪跑,欸,陪爷几个玩玩!”
“戴什么帷帽啊,想让别人看不到,那就别出门得了!”
那几个人流里流气的,不怀好意地看着那名女子。
“哟,哪里来的愣头青,还想英雄救美。”
其中有人赶紧拉了拉他的同伴:“别说了,你看他后面。”
很快,他们便讪讪地笑着离开了。因为柳珩身后跟着几名身强力壮的护院。
今日出门是专门来买东西的,需要很多人提东西,所以带了几个护院。
女子柔柔弱弱地说:“多谢公子。”
柳珩这次用了点力气,把衣袖抽了出来,淡淡地回道:“不用谢。”
我微微一笑,还算他有边界感。
女子低声笑了起来,忽然抬手撩起帷帽,一张明媚艳丽的脸露了出来。周围的人纷纷惊叹:“好美!”
女子显然很习惯别人这样的称赞,微微福身:“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小女子日后也好来报恩。”
柳珩目不斜视:“不用报恩,举手之劳而已。”
他表情平静淡漠,丝毫不在意那女子的美貌,然后留下那名女子,走进了醉香楼。
那名女子却望着柳珩的背影,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而我手指紧紧抓着窗棂边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喃喃道:“怎么会是她?!”
11
第一世,我对季琰颇有好感,他年纪轻轻就成了探花郎。
我家曾在他贫困时资助过他银两,他中探花后便投桃报李来提亲,至少看起来是知恩图报的。
谁知定了婚期之后,几次约他出来,他都不肯。
有一次终于约出来了,他眼底满是乌青,显然是很久没睡好觉了。
他一开口就说:“我们能解除婚约吗?”
我心里很诧异,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毕竟他是探花郎,妻子最好选择世家贵女,这样能为他以后的仕途助力。
说完,我便起身往外走。可我这么一说,他突然情绪激动地拦住了我的去路。
“不!栀栀!刚刚是我一时糊涂,我们不解除婚约!我们一定能在一起的,栀栀,我此生只会娶你一人为妻。”
12
那是自然,毕竟选夫婿那天,我就提了一个要求,让他们三人发誓,娶我回家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纳妾,季琰也发了誓。
我当时摸不着头脑,只当他是读书读傻了,一会儿说要解除婚约,一会儿又发誓要和我在一起。
直到成亲前一晚被人掳走,我才知道,原来是有人看上他了。
“小娘子,你别怪我们狠心,要怪就怪你的未婚夫婿季探花郎。明知道明珠公主看上了他,还不肯与你解除婚约。既然他那边行不通,公主只能拿你开刀了。”
那时我才得知,原来公主在我们定了婚期之后,就对季琰表明了心意,让他和我退婚。
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放着明摆着的荣华富贵不要,竟然不选公主而选我,这可把我害惨了。
那人刺了我几刀,就把我扔在了荒郊野岭。野狗很快就出现了,啃食着我的身体,可惜那时我还没死。
我奄奄一息,只能眼睁睁看着野狗一口一口咬下我的肉,痛得生不如死。
临死前,我在心里把她诅咒了一万遍,想着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放过她。
野狗换了个方位,咬住了我的脖颈,一口下去,我终于没了知觉,死了。
谁知我没有变成鬼,反而重生了。
既然重生成了人,那就只能放过她了。
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能随意出入宫门,我平时连她的面都见不到,又去哪里报仇呢。
可眼下,她那个眼神,分明是看猎物的眼神,这一世,她居然看上了柳珩!
13
柳珩对此毫不知情,嘴角带着笑意走上醉香楼二楼。
“栀栀,我选好了,接下来是回府还是去哪?”
我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心里有些发愁。
“你先回去吧,对了,从后门走,换身衣服。”
既然公主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能晚一点被找到就晚一点吧。
柳珩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换了衣服,跟着护院回府了。
而我去找了季琰。听说他被授予翰柳院编修,不久后就要去上任。
他住的偏远小院有些破旧,但内里的房屋却修整得很干净。此刻他正在画画,见我来了,立刻手忙脚乱地把画藏了起来。我轻轻瞥了一眼,发现是一幅女子画像。
季琰把画纸盖在其他纸的最下面,他耳尖泛红,紧张地问:“柳小姐,您、您怎么来了?”
我自顾自地坐下,语气冰冷:“不是你想跟我谈谈吗?故意说九月初六,不就是想告诉我,你也重生了。”
季琰察觉到我态度异常,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第一世是我错了,公主看上了我,我以为只要我们成亲,公主就不会再缠着我了,谁知,她竟然会对你下手。”
第一世。
我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词,也就是说,他其实也重生了三次。可他为什么也能重生呢?
“所以,你这一世的解决办法是,避开了和公主相遇。”
季琰嘴角微勾:“柳小姐真是聪明,只要公主没有遇见我,自然就不会看上我。近来我都待在家里,不曾出门,所以只能提示你,让你来找我了。”
正说着,他忽然从书柜的夹层中拿出一个成色很好的玉镯子,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承载着太多我看不懂的神情。
“没有了公主的阻挠,我其实是最佳的夫婿人选,不是吗?嫁给我吧,栀栀。”
我没有接玉镯子,信息量太大,我有些懵。
“我知道,你曾嫁过江烛和谢垣,但他们都有致命的弱点,并不适合你。至于你的继兄柳珩,他就更不适合你了。我不介意之前的过往,栀栀,选我吧。”
14
“合不合适,轮不到你来评判。”
话音落,我屈膝福身,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轻响,季琰大约是失了神,茶水泼洒一地。
他追出两步,最终还是停在门前,那声低低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消散在风里,轻得像从未存在过。
回了柳府,我径直去找柳珩。
刚进书房,就见他正和爹爹商议婚期,连宴请的宾客名单都列了大半。他眼里的欢喜藏不住,像浸了星光的墨,亮得惊人,连指尖都带着点雀跃的颤抖。
“爹,您先去忙吧,我有话跟柳珩说。” 我打断他们。
爹爹嘟囔着起身:“女大不中留啊,一回来就找女婿。”
柳珩听见了,手指猛地蜷了蜷,耳尖悄悄泛红。
我挨着他坐下,开门见山:“你前些天在衣品铺外救的姑娘,是明珠公主。”
我轻叹一声:“麻烦的是,她好像看上你了。”
他霎时慌了神,声音都发紧:“怎、怎么会?我们才见一面……”
“你对她有想法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做驸马吗?明珠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娶了她,权势富贵唾手可得。”
世间男子多在名利前折腰,他纵然对我有情,可面对这样的诱惑……
柳珩却想也没想就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不想。”
看他眼神坦荡,倒不似说谎。
我却皱起眉 —— 第一世,公主为了季琰杀我;这一世,她若为柳珩而来,我又能逃到哪里去?皇权如网,天下之大,未必有我的容身之处。
见我沉默,柳珩的声音忽然低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栀栀,你…… 是想让我当驸马吗?”
15
柳珩是我这一世的恩人。他既不愿,那便不当。
“我不想。” 我摇头,“只是这明珠公主怕是难缠,得想个法子才好。”
或许该找个比柳珩更出众的男子引开她的注意?可这样的人,又去哪里寻呢?
柳珩垂着眼,指尖在桌上轻轻点着,像是在琢磨什么。
三天后,明珠公主还是找来了。她带了一众侍卫,说是来报恩,那架势却分明是来宣示主权的。
今日她没戴帷帽,乌发上斜插着支青玉鸾尾钗,流光溢彩。
一身鹅黄金丝裙,裙摆随脚步扫过地面,金线闪得人眼花。连鞋尖都缀着颗鸽蛋大的明珠,走一步,便晃一下珠光。
爹爹还蒙在鼓里,陪着笑跟在后面。“公主,这便是小犬柳珩。”
柳珩今日穿了件碧色长衫,领口绣着几朵流云,衬得他愈发清俊。他脸色发白,依礼向公主行了一礼。
明珠的眼睛瞬间亮了,声音娇俏:“柳珩,陪我逛逛你家花园吧。”
她眼里只有他,那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倒比上一世直白多了。
许是柳珩的身份让她觉得不必遮掩 —— 一个父不详的庶子,生母还是商贾出身,在她眼里,大约是唾手可得的吧。
两人单独去了花园,我们和侍柳远远跟着。爹爹这才后知后觉皱起眉,担忧地看我,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远远瞧着,他们站在一起倒真有几分般配。
明珠笑得明媚,一会儿想去牵柳珩的手,一会儿又捻起他的发丝把玩,俨然把他当成了囊中之物。
柳珩面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藏着一丝淡淡的无奈,看得我心头发沉 —— 看来,只能让他先 “死遁” 了。
走到假山边时,意外陡生。
明珠脚下一滑,直直朝假山棱角撞去。
这一磕下去,怕是要头破血流,到时候皇上追责,谁也担待不起。
千钧一发之际,柳珩猛地推开她,自己却撞了上去。
16
众人惊呼着围上去。明珠摔在地上,不过沾了点尘土,柳珩却没那么幸运。
他右侧脸颊被划开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皮肉外翻,鲜血顺着下颌滴落在衣襟上,像绽开了几朵凄厉的红梅。那张曾惹得无数人驻足的脸,就这么毁了。
我心头一紧,冲过去用手帕按住伤口,血却很快浸透布料,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柳珩一声不吭,仿佛那伤不在自己身上,嘴角甚至还噙着丝极淡的笑意。
我咬着牙,干脆撕下衣袖覆上去。
明珠却在一旁气急败坏:“谁让你多事!磕一下又怎样?” 嘴上虽硬,还是扬声道,“快传御医!”
御医赶来,往伤口上撒药粉时,柳珩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指节攥得发白。诊视完毕,御医走到明珠身边低语:“公主,这伤口太深,便是用上好的祛疤膏,也难消痕迹。这位公子,怕是要一辈子带着这道疤了。”
明珠的脸沉了下来,眼里满是不耐。“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他救了本宫两次,是大恩人。”
她顿了顿,语气敷衍,“我会奏请父皇,赏他个官职,再赐些黄金。”
至于别的,半个字也没提了。
我心里明镜似的 —— 这关,总算过了。
柳珩这傻子,竟用了这么笨的法子。
明珠看上他,无非是贪图那张脸。
如今脸毁了,她自然也就厌了。
17
柳珩的伤口愈合得快,可那道疤终究没能消去。从眼角到下颌,一道粉痕清晰可见。其实在我看来,倒添了几分硬朗,并不损他半分风骨。
他自己却总不自在,总用手捂着脸,后来干脆买了个半边竖面具,整日戴着。
下人们见了那面具,难免有些畏惧,背后少不了窃窃私语,说些嫌弃的话。
我倒觉得新奇,戴了面具的他,多了种神秘的韵味。特意让管家挑了些上好的料子,给他做了好几副面具。
府里上下都猜我会解除婚约。四姨娘更是在外头说:“这下总算有借口了吧,我早说他们成不了。”
爹爹也来问我:“要不…… 就算了?柳珩现在这样……”
“不解。” 我摇头,“我看上的又不是他的脸。”
虽说当初确实被他的容貌晃了眼,但好看的皮囊遍地都是,柳珩只有一个。
皇上后来也没给柳珩实职,只赏了百两黄金。他全给了我,说自己留着没用。
我笑着收下:“那就当聘礼吧。”
柳珩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你…… 还愿意嫁我?”
我点头:“为何不愿意?”
这世间,能在荣华富贵面前选择我的男子,本就不多。我倒是好奇,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面具后的眼睛像是有千言万语,可与我目光相触时,却猛地转过身,声音带着点沙哑:“栀栀,让我做你的仆人、小厮,哪怕马奴都行。我这副样子,配不上你。”
18
既然柳珩想当仆人,那就先顺着他吧。
江烛很快听说了柳珩毁容的事,竟翻进我院子,结果被护院打了出去。
季琰派人送了几封信来,我一封没看,全扔进了火盆。
谢侯府递来帖子,请我去赏花宴,我欣然应允。
柳珩如今当了马夫,到了谢府门前,他跳下车,伸手扶我。我看着他今日戴的银边面具,搭上他的手臂:“你知道我来谢府做什么吗?”
旁人怕是都在猜,我或许会重新选谢垣做夫婿吧。
柳珩微微躬身,语气平静:“大小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好嘛,连称呼都改了。我轻哼一声,迈步走进侯府。
谢府果然气派,亭台楼阁金碧辉煌,连花草都修剪得一丝不苟,处处透着贵气。满园繁花怒放,香气袭人。贵女们聚在一起说笑,目光却总忍不住往谢垣那边瞟。
他站在不远处,一身栀蓝衣衫,依旧俊朗,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垂着眼帘,瞧不出情绪。
我看到了柳盈盈,她是兵部尚书的嫡女,我们自幼相识,也算闺中密友。我拉她到角落说话,谈笑间,“不小心” 把茶水洒在了她衣襟上。
“哎呀,对不住柳姐姐,瞧我这手笨的。”
她脸上的笑僵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怨怼,却还是强笑道:“无妨,我去换一件便是。”
闺阁女子出门都备着两套衣裳,只是这一来一回,怕是要错过与谢垣相处的机会了。她心里定然怨我,以为我是故意的。
我确实是故意的。
心里忍不住叹气,前几世怎么就没看出她的真面目呢?其实明明那么明显。
柳盈盈换完衣服回来时,脸上的颓丧一扫而空,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喜悦,春风得意。
我故作不解地问:“柳姐姐,遇到什么喜事了?”
她捂着嘴轻笑:“哪有什么喜事,不过是路上听了个八卦 —— 谢垣心里早有意中人了,看来众位姐妹是白跑一趟啦。”
啧,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这么高兴,很难不让人猜,她就是那个意中人。
这时,谢夫人把我叫到一旁:“栀栀,我知道你是好姑娘,听说你的亲事暂时搁下了?”
我点头。
谢夫人笑着招手,让谢垣带我去花园转转。谢垣不好违逆长辈,冷着脸走在我身边,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 —— 柳盈盈。
走了没几步,我说:“欸,我的簪子好像掉了,得回去找找,谢小侯爷能在这儿等我片刻吗?”
谢垣淡淡应了声:“嗯。”
我转身离开后,柳盈盈果然凑了上去。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谢垣的表情竟有了波动,像是又惊又喜,柳盈盈则含羞带怯地看着他。
等柳盈盈福身离开,我才从远处走回来。谢垣脸上是失而复得的神情,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知道,这一局,成了。
19
前世嫁给谢垣后,谢夫人天天给我灌助孕汤药,可我始终没能怀上。谢垣对我冷淡,极少进我房里,又怎么会有孩子?
后来我才发现,他在外头养了外室,竟是柳盈盈。
我向谢垣提出和离:“你既发誓不纳妾,那就把柳姐姐扶正吧。”
他却说:“我照顾她,只是为了报恩。”
那时柳府因柳尚书在朝中失言,全家被贬去苦寒之地。
我不懂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情,但若真是报恩,为何不光明正大地接进侯府?何况我与柳盈盈自幼相识,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坚持要离。
没过多久,我便得了场寒症,日渐沉重,药石罔效。谢垣趁机向爹爹索要了大笔钱财,之后随便找了个由头,勾结官府把爹爹打入大牢。
再后来,爹爹被打断手脚,扔到城南破庙,最终冻饿而死。
这些事,都是柳盈盈来告诉我的。
“柳妹妹,实话告诉你吧,谢垣娶你,不过是为了你家的钱。侯府亏空得厉害,总得找个富商填窟窿。不然凭你一个商贾之女,怎配嫁入侯府,入得了谢夫人的眼?”
她顿了顿,脸上带着得意,“如今我怀了谢垣的孩子,他只能给你下毒,才能娶我进门。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当初选了小侯爷,对江烛那般情深义重的人视而不见,这都是报应。”
她这话酸溜溜的,莫非对江烛还有别的心思?
我想反驳,却因中毒太深,连话都说不出。
她忽然凑到我耳边,低语了几句。我猛地瞪大眼,浑身僵硬,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拿走我妆奁最底层的玉佩。
“柳栀,我娘虽然很喜欢你,但我们没可能。”
谢垣的声音将我从回忆里拉回现实。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嫌弃。
我点头,十分认同:“确实没可能。”
20
赏花宴不久后,谢府派媒婆向我家提亲,我爹还未说话,谢垣骑着快马来到柳府。
“柳栀,早就说了你别妄想嫁入侯府,本侯爷对你无意。”
说完便强行拉着媒婆走了。
刚踏入前厅的我:“???”
又过了一天,圣上给柳盈盈和谢垣赐婚,一月之后完婚。
听说是谢垣去皇宫跪了两个时辰求来的赐婚,接到圣旨后谢夫人就气倒了。
我笑了笑,这回没有了柳家,看侯府的辉煌能支撑多久。
几天后柳盈盈来找我,聊了一会儿幼时趣事,便试探着开口:“栀栀,我记得你有枚碧绿色玉佩,可否赠与我作为新婚礼物?”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我也许久未见。”
那枚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一直被我妥帖地放在妆奁最底层。
她眼神闪了闪,像是松了一口气,终是没再说什么。
“那柳妹妹,我成亲当日,你一定要来啊。”
她大概觉得赢了我,还想当着我的面炫耀她嫁进了侯府。
我笑了笑:“柳姐姐,放心,我一定到。”
我不到,好戏如何上演呢?
21
柳珩这段时间在府里认认真真当起了下人。
只不过只要我出现,那面具下的一双眼睛,就盯着我不放,炙热滚烫,如有实质。
我不禁疑惑,难不成他以为戴上面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看我吗?
每日他洗我的所有衣物,负责我的三餐吃食,也就是在小厨房当厨师炒菜。
不得不说,那些菜完全不输外面酒楼大厨。
甚至做起了我的洗脚婢。
“不是,你这是为何呢?做我的夫婿不好吗?为何非要当我的奴仆?”
我看着低眉红着脸给我洗脚的柳珩不解开口。
他眼神闪了闪:“当奴仆就够了。”
我勾起他的下巴,他仍旧戴着半边面具,下颌线锋利,顺着我手的力度抬起脸。
“那要你当我的狗,你也愿意?”
柳珩轻启唇:“汪汪。”
我满意地笑了笑。
“真乖,那你现在帮我暖下床吧。”
他瞬间愣住了。
我提起脚,往他身上擦了擦:“还愣着干嘛?脱衣上床。”
他很听话。
一层层脱下外袍,我还没来得及看到什么,他就钻进被子里,双眼紧闭。
我笑了笑,也跟着躺在他身边,手一顿乱摸。
他的身子立刻变得很僵硬,一动不动,呼吸也停顿了片刻。
事后,他眸光潋滟地盯着我。
我玩够了,起身叹气:“你看你都弄脏了床,还不收拾干净,不然本小姐今晚睡哪里。”
他掩下失落:“我马上就换一床被子。”
等换好了,他想继续暖床,我制止了:“不用了,换别人来暖吧。”
柳珩没有被面具盖住的那半边脸,瞬间变白,没说一句话。
失魂落魄地逃走了。
这都不反抗?
我哭笑不得,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当我的奴仆了。
四姨娘最近也不是很安分,想要转正,当个正妻。
所以在收到谢侯府的婚帖时,跟我爹撒娇说也想去,想去见个世面。
我爹问我的意见,我同意了。
这婚礼,确实有一场好戏要上演。
她想去看就去呗。
只不过她这一去,竟是惹了个大麻烦。
22
侯府张灯结彩,满目红绸,自是热闹非凡。
谢垣今日一身红服,春风得意,那张脸不似前世成婚时那般冷淡。
只不过见到我腰间一枚玉佩时,就瞬间变了脸色。
他丢下身旁的新娘,快步上前抓住了我的手:“这玉佩,你是从何而来?”
我面上疑惑:“啊,这玉佩是家母留给我的遗物,小侯爷怎么了?”
他急切地说:“当年救我的人,难道是你?”
是我,没错,我救了个白眼狼。
但我假装一脸疑惑,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柳盈盈听到这话,身影摇晃了一下,隔着红盖头喊谢垣。
“垣哥哥,是我,救你的人,是我啊。”
谢垣不信,眼神死死盯着我。
“你小的时候是不是救过一路边小乞丐?在永嘉巷?”
我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当时我看他饿得不行,就给了他一个白馒头,还给了他十两银子。”
那小乞丐自然就是谢垣,他与侯府的人走散,饿了两天,遇到了我这个好心的富贵小姐,救了他一命。
前世柳盈盈在我耳边说的就是这个。
幼时她在我身旁,知道当时的情况,唯一区别就是我腰间的玉佩。
柳盈盈显然已经慌了,揭下盖头提醒道:“垣哥哥,我们的婚事是皇上赐下的,皇上在此,别再说了,快过来与我拜堂。”
众人一时惊愕,齐齐望向上首男子。
我也抬眼望去,坐在首位的男子微微发福,一身素衣却难掩皇家贵气,身旁女子更是娇媚动人。
皇上居然带着谢贵妃来参加谢垣的婚礼了。
谢贵妃出自谢府,按辈分谢垣该叫她一声姑姑。
谢垣一向任性,在皇上面前,他还是不敢乱来,冷着脸走向柳盈盈,眼神欲要杀人。
但皇上若是不在,不知道婚后的日子他和柳盈盈将会如何。
我悠悠叹气,今日看来是没什么好戏了。
这时,我身旁的四姨娘突然失手打翻一盏茶。
“你居然是皇上?!”
23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皇上也顺着声音看向了她。
他有片刻呆住,反应过来才说:“云娘,是你?你怎会在此?”
四姨娘眼中的泪霎时落了下来。
“铖郎,你害我找得好苦啊!”
谢贵妃不满,脸沉了沉:“你是谁?竟敢直呼皇上名讳!”
我爹拉了拉四姨娘,示意她别乱说话。
众人面面相觑,露出看戏的神情。
四姨娘眼睛转了转,甩开我爹的手,跑到外面把柳珩拉入大厅。
“铖郎,这是你我的骨肉,珩儿,快叫爹啊,他是你爹!”
柳珩一脸茫然。
谢侯爷见此场景,连忙屏退众人,只留我们在厅内。
事情的发展显然出乎我预料了。
我一时间脑袋嗡嗡,如果柳珩是皇上的亲生儿子,那他不就是皇子?
难怪上一世他能请到太医来谢府。
当今圣上子嗣凋零,宫中只两位皇子,其余皆是公主。
太子迟迟未立,只因大皇子不善文墨又争强好胜,二皇子善文墨却体弱多病。
大臣们也分成几派,他们俩很难分出个胜负。
柳珩如果恢复皇子身份,说不定可以争一争……
不对,他的脸有条长疤,储君怎可脸上有疤?
不对,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皇上一脸惊喜:“你真是我皇儿?快摘下面具,让朕瞧瞧。”
柳珩反应过来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皇上,摘下面具。
贵妃紧皱的眉头一下子就松开了。
皇上却微微皱起眉头。
四姨娘见状,开始嘤嘤哭起来:“这些年,我们母子受过太多苦了。”
我:“……”
就她在府上那个跋扈的样子,谁欺负过她?
皇上握紧拳头,抿起唇,感觉很内疚的样子。
她怨恨地看了我一眼:“求铖郎为我们母子做主。”
我心道不好。
24
四姨娘翻脸不认人,说她入府都是被我爹强迫的。
皇上自然是信她,也更加怜惜她。
他没想过,她若是被人强迫,为何还如此光彩照人,不似普通妇人。
之后四姨娘摇身一变成了芸嫔,柳珩则成了三皇子宁珩。
柳府全府上下被打入天牢,等秋后问斩。
天牢阴湿,鼻尖始终萦绕着一股霉臭味,令人作呕。
在天牢待了几天后,江烛来看我了。
“我可以让我爹修书一封给皇上。
“栀栀,只要你嫁给我,跟皇上说我们从小有婚约在身,我便可以救你出去。”
我摇头:“我不能嫁给你。”
江烛忍无可忍,终是朝我怒吼:“柳栀,你宁愿死都不愿嫁给我吗?
“你到底怎么了?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从那天选夫婿开始,你就没有给过我好脸色,我到底哪里不好?
“求你了,给我一个答案好吗?”
我叹了一口气,江烛于我,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他从不在乎我家是商人,也不计较我行事粗鄙,不会大家闺秀的琴棋书画。
他在乎的是柳栀这个人。
烛火摇曳,透过木栅,我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恍惚中,回忆起了第二世。
25
嫁给江烛,我是幸福的。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仿佛晒透的柿饼,表皮凝着糖霜,内里软糯糯地甜。
可惜只有三个月。
不知是谁向皇上举报,江家意图谋反。
推测的依据是,堂堂将军府小公子却娶了一个商贾之女。
谁知是不是因为我家是首富,以后可以给江家提供钱财来购买兵器。
而江家军在边关有二十万大军,若是再添点钱财,如虎添翼。
这仅仅是一个推测。
可皇上起了疑心。
恰巧江烛的父母兄长都因为他成亲而归家祝贺,都在京城内。
边疆已平静了一年。
战事休整,最先死的,就是武将。
还有人声称搜罗到了罪证。
是我爹和江烛爹的书信来往,写明需要银子购买粮草兵器。
可笑的是,皇上连字迹都没有对比过,便下了结论。
“柳府和江府,意图谋反,其罪当诛,三日后处斩。”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决定了两百多条人命。
我和江烛被关在了一起。
去往刑场那天,他眼中只有对我的恨意。
“柳栀,我是真的后悔娶了你,要是你当时没有选我,就好了。”
我又何尝不后悔呢?
柳府上的人也被我的选择拖累了。
重生后,我对江烛的情绪更多的是生气。
气他把错都归到了我头上。
气他让我一直带着愧疚度日。
我又何尝不是悔恨选择了他。
此时此刻,我仍然能想起,那天刑场上,江家一门将帅,得来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两代忠烈,却被安上谋反罪名。
一颗颗头颅滚落在污泥里,却无人为他们收尸。
这让我怎么不悔恨呢?
26
我给了江烛答案,免得他一直心有不甘。
“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神色淡淡,徐徐道来。
江烛本来一开始想反驳,后来听到他父母兄长都死在刑场,便默不作声了。
我不是不选他,而是不能选他。
我不想最后相看两厌,兰因絮果。
听完后,他额间已沁出了冷汗。
“那确实是噩梦,但梦都是反的。”
他仍想说服我,或者说服他自己。
我摇头:“小火虫,这是个警示梦,我们都不会拿自己亲人来冒险。
“那个梦最后,江家军忠诚的被杀尽,剩下的也打散到各个军营里去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江烛站直了身体,已然听进去了。
“可现在你家已经不是首富了,你们现在是罪犯,这样也不行吗?”
他眼中带着苦涩,生硬地开口。
那倒是。
我轻轻开口:“富人不是一朝一夕就变富的,也不是一瞬间就能变穷的。
“钱财对于会赚钱的人来说,唾手可得。
“这个道理,我懂你懂,皇上更懂,所以,算了吧,江烛。
“你来救我,我很高兴,但不必再来了。”
27
之后季琰也来探望过我,拿了很多好吃的,还有保暖的被子。
“如今,我也只能做到这了。”
我表示理解:“谢谢你雪中送炭。”
天牢每日犯人哀叫声照常响起。
季琰有些不忍:“柳小姐,对不起,重来一世,还是没有帮到你。”
这就戳到我的伤心处了。
重生三次,活了四世,还是逃不过早死的命运。
就,怎么选谁都是错啊!
我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主要是,谁能想到,一个最不起眼的人,居然跟皇上有过一段情。
我摆了摆手:“不必再说,看看能不能再来一次重生吧。”
季琰眼神暗了暗:“已经没有重生了。”
我不解,但他没再说什么。
匆匆来了又匆匆离去。
一个月后,我和我爹及柳府众人被放了出来。
没想到外面的天,已经变了。
皇上得了重病,大皇子和二皇子打得不可开交。
是宁珩趁机救了我们出来。
他现在一身华服,戴着面具:“大小姐,你瘦了。”
天天吃些清粥白菜馒头,睡也睡不好。
能不瘦吗?
我白了他一眼。
“说吧,你投靠了谁?”
28
宁珩眼神闪烁,最终还是回答了。
“二皇子。”
大皇子自小养在谢贵妃身边,二皇子是不受宠的皇后所生。
我没有多问,和我爹住进了他的三皇子府。
府上仆人不多,但个个见着他就怕得要死。
简单来说,就是有他在的地方,婢女小厮就会不由自主地发抖。
原先我以为他们是怕冷,但只要宁珩不在,他们就会变得很正常。
我派小翠打听了一番,回来后她也开始发抖。
“小姐,他们说三皇子是铁面阎罗,曾经生剥了一个人的皮,还杀了很多朝中大臣。
“尤其是他现在掌握着刑部,地牢里多出了很多折磨人的法子。
“有活着的人出来说有什么蚂蚁咬伤口,什么生吃蜈蚣,还有把人丢进粪坑三天三夜。”
我连忙止住她的话:“行了,别说了,再说晚饭都没有胃口了。”
小翠抖着手:“小姐,之前你那样戏弄他,他会不会报复你啊?”
我看不会。
是不会。
从出狱那天见过他一面后就没遇到过,他每日忙个不停,都不曾回府。
朝廷风云变化极快,皇上的病更重了,已经昏迷多日。
一时之间大皇子党和二皇子党争太子之位愈加激烈。
不管如何,我和我爹在三皇子府倒是乐得清闲。
直到芸妃也就是四姨娘派人接我入宫,说是有事要与我说。
她的权力这么大了啊。
直接可以召我入宫吗?
我想了想,让侍柳去通知宁珩,便跟随太监入了宫。
29
在偏殿看到谢垣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啊,我就说,芸妃的权力没那么大。
原来是谢贵妃安排的啊。
“谢垣,你怎么会在此?”
他对着我笑了笑,眸中隐隐有疯狂之色:“你说呢,柳栀。
“这段时间柳盈盈被我折磨得天天哭个不停。
“她不经意间说出一件事,原来她那天在侯府上遇到两个下人在讨论我在找一女子的事,所以才冒充你的身份与我相认。
“奇怪的是,我派的是暗卫寻找,下人怎么会知道?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
“柳栀,你好狠的心。”
偏殿里的宫女太监都退了下去,“吱呀”一声,门也关上了。
空气中散发着甜甜的香味,一股燥热升起。
我打翻香炉,呵斥出声:“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垣走近我,勾住了我的腰带:“栀栀,只要你从了我,回去之后,我就把柳盈盈解决了。
“你以后就是我的正妻。”
我冷笑,拔下朱钗抵住他的脖颈:“别动,否则……”
朱钗尖端刺出了一点血丝。
他顿了顿,知道我是来真的。
下一瞬,谢垣握住了我的手腕:“来,往这里刺,栀栀,你不杀我,就得从了我,跟我在一起。
“但,你杀了我,我姑姑定会让你陪葬,我也不亏。”
真是个疯子。
30
永远不要激怒手里有武器的人。
因为她真的会突然情绪上头。
我都是死过两次的人了,还怕第三次吗?
所以谢垣的威胁,一点也没用,甚至激发了我的血性。
那就,都去死吧。
杀了他还可以替前世的自己报仇。
当宁珩匆匆赶到偏殿时,就看到了我握着朱钗呆愣愣地看着谢垣的尸体。
谢垣双手捂住喉咙,眼睛不甘地睁大,血流了一地。
宁珩小心地把我抱入怀里:“没事了,大小姐,没事了。”
我呜咽一声:“怎么可能没事,我杀了小侯爷,侯府不会放过我的。”
他放开我,轻轻拂过我眼角的泪:“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
我咬唇:“万一那人是二皇子呢?或者是皇上呢?”
谢贵妃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让谢垣在宫中做这种事吗?
我觉得不会。
更像是皇后的手笔。
若是谢垣得手了,宁珩绝不会与大皇子为伍,甚至后面会找机会杀了谢垣。
若是没得手,我伤害了谢垣,谢府也不会放过我,宁珩为了保护我也会铁站二皇子。
就好处来说,这件事肯定就是皇后干的。
可宁珩已经投靠了二皇子了啊,他们为何还要如此试探,非要他与大皇子决裂不可。
宁珩沉下脸来,郑重向我承诺:“不管是谁。”
我停下呜咽声:“珩哥哥,你当皇上好不好?”
他没想到我居然会这么轻易就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一时之间有点愣住。
此时,谢贵妃终于姗姗来迟,竖起食指:“给本宫拿下他们!”
我推开宁珩,主动承认:“谢垣是我杀的,与三皇子无关。”
31
我又被关进天牢里了。
这次不是秋后问斩,而是三日后。
留给宁珩的时间不多了。
他也没令我失望。
第一天,皇上突然病逝,大皇子党拥立大皇子登上皇位,二皇子联合皇后逼宫,手持先皇遗旨,说先皇有意传位于二皇子。
大皇子和谢贵妃自是不信,召集人马反抗,捉住二皇子和皇后。
第二天,宁珩带着城外巡防营的人到皇宫来了个瓮中捉鳖,大皇子、谢贵妃猝。
收拾残局的时候,宁珩让人顺势杀了二皇子和皇后。
第三天,宁珩成为唯一的继承人,只能由他继承皇位。
众大臣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
没多纠结便跪下三呼:“皇上万岁!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真的很顺利。
后来我才知道,是江烛给宁珩牵线搭桥,巡防营的将士才站到他那边。
而季琰是最先跪下称宁珩为皇上的人。
有了先开口的领头羊,后面的大臣一个个俯首,生怕慢了给宁珩留下坏印象。
三日后,我出了牢狱,被宁珩迎进宫当了皇后。
宁珩登基后,把太后和明珠公主贬为庶人,让她们成为芸芸众生的一员。
32
帝后大婚当日,宁珩的面具还戴得很牢固,感觉不像是要摘下来的样子。
我轻轻抚摸着那半边面具说:“还疼吗?”
宁珩摇头:“早就不疼了。”
“取下来吧,不取你怎么亲我呢?”
他耳尖泛红,听话地摘下面具。
红烛燃尽,天光微微亮。
宁珩睡得很沉,嘴角一直挂着笑意,似乎做了一个美梦。
我看着他侧脸,心里浮现出一丝愧疚。
当初他和明珠公主站在一起有夫妻相时,我便怀疑他是不是流落在外的皇子。
毕竟,世间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呢?
我故意引导谢垣去要赐婚圣旨,赐婚加上他是谢贵妃的侄子,皇上有可能会来参加婚礼。
再同意让四姨娘去侯府见见世面。
一切都是在赌,赌宁珩是不是皇上的骨肉。
如果是,那就让他上高位。
前几世的早死,归根究底,我是死于皇权之下。
公主碾碎我像喝水吃饭那样简单,皇上想除掉隐患,随心所欲。
而谢垣,仗着自己有个谢贵妃的姑姑,任性妄为,不把人命当回事。
侯府内的腌臜事数不胜数。
想要在皇权之下存活,只能把皇权握在手上。
我小声说:“宁珩,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我只是想要活命而已。
他翻了个身,正对着我,忽然睁开了双眼。
“没关系,我心甘情愿。”
季琰番外
1
第一世柳栀尸骨无存,而明珠公主以权势相压,逼季琰娶她。
那季琰只好剃光了自己的头,去寺庙当了和尚。
青灯古佛九十年,寿终正寝时,佛显灵了。
“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季琰迫不及待地说:“我想下辈子和柳栀在一起。”
佛无悲无喜:“出家人四大皆空,为何你还执着于情爱?”
季琰双手合十:“九十年里,我天天都为她诵经,你早就应该知道我放不下她才对。”
佛:“……下辈子你和柳栀没有缘分,不能在一起。”
季琰眼睛沉寂了一瞬, 又亮起:“那就这辈子吧,能把我和她都重生吗?谢谢。”
2
重生后还来不及说话,她就兴冲冲地选了江烛。
行吧。
季琰先去想办法,把明珠那个灾星给躲过去吧。
可她无孔不入, 无论走到哪,都碰得到她。
这就是命运吗?
季琰去喝了柳栀和江烛的喜酒, 苦涩至极。
总觉得自己求来的重生,怎么就为他人做了嫁衣呢?
只是三个月没到,皇上便下令把他们斩首示众。
季琰多方周旋,却只能做到暗中让人给她多送几日好吃的断头饭。
照例出家, 寿终正寝, 佛问。
季琰回:“还是重生。”
3
这次柳栀选了谢垣。
她很聪明,这个不行就换下个。
而季琰打定主意, 两个月不出家门。
这下, 明珠不会还跑到他家里来和他偶遇吧?
季琰做到了, 真的成功摆脱了明珠。
可那又怎么样呢。
重生后柳栀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他递过去的帖子全被退回来了。
柳栀显然不想跟他沾一点关系,也许是因为公主。
而谢侯府家大业大, 比起他这个穷苦出身的探花郎, 好太多了。
他再一次喝了柳栀和谢垣的喜酒, 苦涩至极。
他暗自祈祷, 希望谢垣能好好对待柳栀。
希望柳栀能长命百岁。
可三年后,她还是病逝了。
季琰的无力, 成为他的败笔。
4
佛说:“最后一次机会了, 圆尘,你的愿望仍旧是她吗?”
季琰低头,又抬头:“重生。”
他刚刚路过前厅,眉眼如霜雪雕琢,唇色似初樱点缀。
季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重生后, 他迫切地想跟柳栀说,等他,相信他,选择他。
他会躲过明珠的, 他会是他最佳选择。
可柳栀再一次选择了其他人。
这次是她的继兄柳珩。
可他是皇上流落民间的三皇子啊,以后若是回到皇宫,争储这么凶险, 那她的处境不是也很危险?
季琰给她写了信, 想隐晦地提醒她,结果她根本看都不看就丢了。
他终于懂得了她的意图。
行吧, 他会助她。
季琰暗地里帮了宁珩无数次, 直至宁珩登基,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后来有一天上朝时, 他和江烛碰上,两人都苦涩地笑了笑。
宁国文有季琰,武有江烛,倒也越来越好。
他们心知肚明,这么多年维护的不是宁珩的江山。
夜深人静, 佛忽然进入梦里。
“圆尘,何苦。”
季琰双手合十:“不辛苦,命苦。”
季琰始终没有娶妻生子, 一生都奉献给了宁国。
只是临终时,他有些后悔。
他从来没有真正对她说过一句喜欢。
当然,柳栀永远也不会知道。
季琰曾在寺庙里为她诵经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