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脑瘤那天,丈夫与青梅旧情复燃上了热搜,我冷笑着拨了通电话
发布时间:2025-08-16 17:48 浏览量:1
查出脑瘤那天,丈夫与青梅旧情复燃上了热搜,我冷笑着拨了通电话(上)
顾笙拿到脑瘤诊断书的那天,季晴在剧组遭遇了惊魂一幕。
贺行川像离弦的箭般冲向蓉城,只身飞往季晴身边。
娱乐版面瞬间被铺天盖地的新闻淹没——贺行川与季晴旧情复燃,而她这个正牌妻子竟是横刀夺爱的第三者。
她与贺行川青梅竹马的情谊,五年的婚姻,在旁人眼中本就是天造地设的金玉良缘。
这些年她深信不疑,直到此刻才如梦初醒——青梅竹马终究敌不过半路杀出的天降情缘。
既然如此,她便放手成全。
季晴出事已过去整整二十四小时,最佳公关期早已错过。
热搜榜首仍赫然挂着贺行川与季晴的名字,复合传闻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顾笙吞噬。
这么久了热搜不撤,新闻不压,这就是贺行川对季晴的明示。
顾笙蜷缩在空荡的客厅里,死死攥着那张诊断书,医生的话仍在耳畔回响。
"顾小姐,肿瘤已经很大,手术风险很高,不处理的话肿瘤继续生长会侵蚀你的记忆,影响肢体协调,甚至可能危及生命,建议立刻叫家属来办理住院手续。"
她给贺行川打了电话,隐去所有细节,只说让他来医院一趟。
贺行川当时应得干脆,让她安心等候。
可顾笙等了一个多小时仍不见人影,再拨电话却提示关机。
她辗转联系上贺行川的秘书,才得知贺行川已乘机飞往蓉城。
顾笙追问蓉城之行的目的,秘书回道:"夫人,您去看看热搜就知道了,已经炸了。"
顾笙点开微博,热搜榜首刺目——剧组爆炸事故,演员季晴严重烧伤送医。
盯着那条热搜,她不自觉地裹紧了外套,双臂环抱。
这才发现海城的冬天竟冷得这般刺骨。
她坐在医院长廊里拨通哥哥的电话,刚拨通才惊觉时差问题,那边天还没亮,慌忙挂断。
回到家后,她像疯了一样连拨贺行川七八通电话,全是忙音。
顾笙不是个聒噪的人,往日联系不上谁也能体谅对方忙碌而耐心等待,可此刻她心乱如麻,巴不得吵得贺行川火冒三丈接电话,好让她能痛快地吵一架。
可惜贺行川始终不接。
无力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顾家与贺家世代交好,她与贺行川更是打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顺理成章结为连理。
五年婚姻里,贺行川待她始终平淡如水。
她总以为太过熟悉才会显得老夫老妻般寡淡,直到贺行川抛下她奔赴季晴身边,任由舆论发酵股价暴跌却毫不在乎。
她才明白,所谓老夫老妻的平淡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
贺父与贺母的电话,如同潮水般接连涌来。
顾笙本是不愿接听的,心里像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可贺妈的一条微信,却像一把温柔的钥匙,轻轻打开了那扇紧闭的门。
她说,要亲自过来看看顾笙。
顾笙的心,此刻却像是一片荒芜的沙漠,连一丝迎接客人的绿意都不愿展现。
她谁也不想见,只想独自蜷缩在寂静的角落。
但终究,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贺妈妈那温柔如春风的声音,轻轻拂过耳畔:
“阿笙,你能联系上行川吗?”
顾笙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联系不上。”
贺妈妈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坚定与温柔:
“阿笙,你别多想,我们贺家,只认你这个儿媳妇。等我联系上行川,一定让他来给你赔礼道歉。”
顾笙的苦笑更甚,她想说,她已经不需要了。
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毕竟,这是她和贺行川之间的事,贺爸贺妈对她,一直都不错。
她没必要,将这份怒火,迁怒于无辜的人。
于是,她柔声应下:
“妈,你别担心,我没事。只是记者那边,我暂时可能回应不了。”
贺妈妈的声音里满是关怀:
“不用你回应,我们会处理。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刚挂断贺妈妈的电话,顾笙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贺行川的电话,就像一颗突如其来的石子,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
顾笙按下接听键,同时打开了免提,贺行川那冷淡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疏离:
“大晚上的,打这么多电话,有什么事?”
他的语气,仿佛顾笙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没什么事。”
顾笙的话音刚落,电话那端便陷入了一片沉默。
还没等顾笙开口,她便听到一个声音,如同针一般,刺进了她的心:
“贺先生,季小姐醒了,在找你。”
“我马上来。”
贺行川的话音未落,电话里便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顾笙静静地听着,任由那声音在耳边回荡,没有按断。
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贺行川和季晴的故事,她早有耳闻。
大学时,他们便在一起,分分合合,拉扯了好几年。
顾笙与贺行川不在一个城市念书,听到的消息,总是断断续续,像碎片一样,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可她,从十几岁开始,就喜欢上了贺行川。
这份感情,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贺行川是知道的,可他却选择了与季晴在一起。
那一刻,顾笙的心,像被刀割一般,痛得无法言喻。
她只能将对贺行川的感情,深深地藏起来,像藏起一件珍贵的宝物,不愿让人看见。
后来,在同学的婚礼上,贺行川接到了新娘的捧花。
他转身,看向顾笙,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向她告白了,那一刻,顾笙的心,像被春风拂过,泛起了层层涟漪。
大家都是同学,她不想下贺行川的面子,只好勉强答应。
后来,她曾试图与贺行川解释,可自那一天开始,贺行川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疯狂地追求她。
如所有人的愿,他们结婚了。
她满心欢喜地步入这段婚姻,以为可以收获幸福。
可迎接她的,却是贺行川的冷冷清清,和日子的平淡如水。
如今,仔细想来,贺行川自始至终,都没忘记过季晴。
那么她顾笙,又算什么呢?
是他忘记季晴的工具吗?还是他寂寞时的慰藉?
顾笙的心口,像被一块巨石压住,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眼前一片漆黑,仿佛掉进了无尽的深渊。
她蜷缩在沙发上,身子抑制不住地发抖,像一片在寒风中飘零的落叶。
时间缓缓流淌,顾笙的情绪终于沉淀下来,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哥哥顾辰的号码。
“哥哥,我打算过几天回伦敦了。”
“你和贺行川一起吗?”电话那头传来询问。
“我自己回去。”她的声音很平静。
顾辰那边沉默了一下,带着担忧问:“你和贺行川吵架了?”
顾笙站在窗前,窗户开着,冷风灌进来,吹得眼眶生疼,听着顾辰的话,她的鼻子一阵发酸。
“没有吵架,之前不是说要继续读研吗?一直没时间准备,现在正好有空,贺行川公司事情多,可能要等快过年的时候才能过来了。”
听到她和贺行川没什么矛盾,顾辰松了口气。
“嗯,你准备哪天走?我让秘书帮你订机票。”
“不用麻烦了哥哥,我签证估计还得一个月才能办下来,我自己订机票,等订好了把航班号发给你,到时候你来接我就行。”
兄妹俩又简单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顾笙将茶几上的诊断书仔细折好,藏进了抽屉里。
她选择安静地离开。
一个星期后,贺行川回来了。
但他并非独自一人,而是把季晴也带回了海城。
季晴被安排住在隔壁的别墅里,那房子是顾辰当初买来给她结婚时住的,钥匙是顾辰亲自交到她手里的。
可他们结婚这几年,顾笙从未住过那里,只是偶尔让家政阿姨去打扫一下。
如今,那个房子却住进了季晴。
回顾她与贺行川的这段婚姻,她始终是卑微的那个,从不敢提自己的需求,也从没红过脸吵过架,即便有了矛盾,她也总是忍让,退一步便算了。
这次,她真想问问贺行川,这样做合适吗?
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反正自己决定要走了,何必再计较这些呢?
她静静看了贺行川几眼,随即移开视线,转身继续整理书柜里的书籍。
贺行川脑海里还回响着顾笙那空洞漠然的眼神,他解释道:“只是暂住一阵子,方便医疗团队照顾她。”
顾笙背对着他,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没有与贺行川争辩。
“住吧,不过你得提醒季小姐一声,最近中介会带人来看房,可能会有些打扰。”
“为什么要卖房?你缺钱吗?”贺行川问。
顾笙将手中的书放进纸箱,抬眼望向贺行川。
“不缺钱,那房子是大哥给我的嫁妆,这么多年空着也没住,放着太浪费,我想卖了。”
贺行川看着她,有些不解,以两家雄厚的家底,放着浪费的东西多的是,顾笙这理由明显是敷衍他。
贺行川还想追问,但顾笙专心收拾着,明显不想多谈。
他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旁观者,正准备离开时,才突然发现顾笙是把书都装进了纸箱,他刚才还以为她只是在做卫生。
“你把这些书收起来做什么?”
“想整理一下,把书拿到外面晒晒太阳。”
贺行川微微颔首,脚步轻移,临到门口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幕——顾笙那天焦急给他打电话的模样。
他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对了,你上次体检,结果还好吧?”
“那天突发状况太多,我忙得没顾上和你说。”
顾笙闻言,微微一怔,想到自己脑袋里那个犹如定时炸弹般的瘤子,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没什么事,都挺好的。”
贺行川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并未太在意。
“季晴那边伤势挺重的,情绪也不太稳定,我最近得常过去陪着她。”
“嗯,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顾笙的语气平淡如水,听不出任何波澜。
贺行川也没再多想,转身迈出书房,径直走向了隔壁的别墅。
顾笙站在窗边,目光追随着贺行川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眼眶却不知不觉湿润了。
这个家,从客厅的沙发到卧室的床,从玄关的画到窗上的帘子,甚至每一双换洗的拖鞋,都是她亲手挑选、精心布置的。
每一处细节,都承载着她对这段婚姻的深深期许。
可如今,这一切却像是一场笑话,让人心酸不已。
顾笙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开始收拾起桌上的书籍。
她打算给秦安打个电话,约她一起出去吃个饭,散散心。
刚拿起手机,秦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阿笙,你快看看微博!”
秦安的声音里满是焦急。
顾笙打开微博,热搜榜上赫然挂着“季晴贺行川旧情复燃”的标题。
她点进去一看,原来是季晴发了一条微博:“兜兜转转还是你,心之归处。”
配图是一张贺行川的背影照,仔细看还能发现他在厨房里炖汤。
顾笙翻看着评论区,大多数粉丝都在欢呼雀跃,恭喜自己磕的CP终于成真了。
而少部分人则开始辱骂顾笙,说她当年用手段逼走了季晴,才得以和贺行川结婚。
如今被贺行川抛弃,是她应得的报应。
甚至还有人诅咒她,说她害得她们的姐姐和贺行川分开多年,真是该死。
顾笙默默地翻看着这些评论,电话那端传来了秦安气愤的声音:
“阿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和贺行川是不是已经离婚了?”
顾笙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还没有。”
秦安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忍不住爆起了粗口:
“那贺行川和那个贱 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
顾笙却轻轻笑了一声,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内心的苦涩:
“别生气了,我正想约你吃饭呢,你就打电话来了,真是心有灵犀。”
“你在家吗?我这就来接你。”
秦安的声音里满是关切。
顾笙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温暖:
“好啊,我正好懒得开车,你就来当我的司机吧。”
秦安来得很快,顾笙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还特意画了个淡妆。
等她收拾完毕,秦安也刚好到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前往了她们常去的那家私房菜馆。
顾笙在餐厅里点好了菜,转头对秦安说:“帮我找个律师吧,我打算和贺行川离婚了。”
秦安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担忧,顾笙却摆摆手,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我脑子里长了肿瘤,得做手术,签证正在办,办好了我就去伦敦。”
顾笙的话音刚落,秦安的眼眶就红了,“什么时候的事?医生怎么说?你告诉你爸妈了吗?”
她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语气里全是急切。
“就是季晴出事那天查出来的,医生想让我叫贺行川来签字,可他急着去找季晴,我这手术风险大,必须家人签字,我得回父母身边做手术。”
秦安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别难过,为了这种人不值得,我陪你去。”
顾笙笑着替她擦去眼泪。
“我不难过,你别担心,我现在还好好的。”
晚饭后回到家,发现贺行川正坐在客厅里。
“去哪儿了?”
“和安安吃了顿饭。”
顾笙脱下外套,放下包,换好鞋,走到贺行川对面坐下。
“说好几年要去许愿,一直没去成,今年能去吗?”
贺行川明白,顾笙说的是去拉萨祈福的事。
顾笙不知从哪儿听说,他们的姻缘有阻碍,需要夫妻俩诚心去祈求才能化解。
贺行川觉得这很荒谬,一直没当回事。
如今顾笙又提起,贺行川说:“那都是迷信,你记这么久,现在季晴这样,肯定去不了,等年后再说吧。”
顾笙早知道他会拒绝,但这次他居然说年后再去,以往要是这样,她可能已经开心地查好机票,开始做攻略了。
可此刻,她只是平静如水,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贺行川觉得,最近的顾笙沉默得有些陌生,他环顾这间屋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们的婚纱照,你取下来了?”
“取下来擦擦相框。”
贺行川低头翻着手机,两人相对无言,顾笙起身准备去洗漱。
她上楼进了浴室,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却见贺行川正坐在床头,拿着她的手机。
“刚才秦安来电话,律师她已经联系好了,等会儿把联系方式发给你。”
顾笙脸色微变,不知道秦安还说了什么,她淡淡地“嗯”了一声,这时才注意到贺行川正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似乎要穿透她。
“你找律师做什么?”
顾笙松了口气,下意识垂下眼帘,慢条斯理地给头发涂抹精油。
“帮朋友联系的。”
“直接找徐律师不就行了,何必劳烦秦安。”
贺行川语气冷淡,顾笙解释道:“只是普通朋友,不想用公司律师。”
顾笙随口编的借口,说来竟如此自然,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贺行川在顾笙回来前已经洗过澡了,顾笙躺下后,他也躺了下来。
可躺下后,顾笙没有再玩手机,而是侧过身,背对着他,沉默不语。
原来,他们的日子也过得这般寡淡如水。
不知是否是心虚作祟,自蓉城归来后,贺行川总觉得顾笙像是变了个人。
两人相处时,空气中总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
他翻了个身,轻轻凑近,手臂环上顾笙的腰肢。
“你怎么了?感觉你最近怪怪的。”
顾笙的身子微微一僵,贺行川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化。
他这才恍然意识到,他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过亲密的夫妻生活了。
他缓缓凑近,却见顾笙轻轻转了过来,纤细的手指轻轻推开了他。
“我有些累了,我们睡觉吧。”
贺行川躺了下来,目光在黑暗中闪烁不定。
“你是不是因为季晴的事情在生气?”
顾笙扯了扯唇角,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呢?在她心里,自己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工具人也有生气的权利吗?
“没有。”
歇了片刻,她又淡淡地补充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贺行川听着这话,心口突然一阵紧缩。
是啊,顾笙为什么要生气呢?她的丈夫陪在前任身边,还把前任安排在隔壁住着,她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她应该生气的,可她却如此平静无波。
贺行川心里有些乱了,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顾笙了。
“她是演员,这种意外对她来说很致命。”
“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你不要听网上那些人胡说。”
顾笙想到季晴发的那条微博,贺行川这么说,那他必然是已经看到了。
可他没有制止,那便是默许了这一切。
上次媒体大肆报道说她横刀夺爱时,贺行川都未曾出声,这次的微博又算得了什么呢?
“网上说什么了吗?我最近忙着,好几天没看微博了。”
贺行川松了口气,以为顾笙真的不知情。
“没什么,睡吧。”
顾笙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而贺行川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起身下楼,路过书房时,鬼使神差地推门走了进去。
他发现角落里的箱子已经封好,可白天顾笙明明说的是要打扫卫生,晒晒书。
他四处张望,目光落在了婚纱照相框上。
只见相框孤零零地立在角落里,而婚纱照却不知去向。
他站在书房中央,仔细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
最后,他顾不得现在是半夜时分,联系了秘书。
“夫人的体检报告在你那儿吗?”
周秘书的声音在电话中迷迷糊糊地响起:“贺总,有的,需要现在发给您看吗?”
“发一份给我。”
挂断电话后不久,微信信息就提示有新消息。
他仔仔细细地翻阅着那份体检报告,一切正常,只是有些贫血,还缺了点维生素D3,顾笙总是不爱晒太阳。
见体检报告并无大碍,贺行川这才松了口气。
翌日清晨,顾笙下楼时,意外发现贺行川竟还在家里。
以前没有季晴的时候,贺行川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如今还要分心处理季晴的事,他居然还能在这个时候待在家里,实在让人费解。
看到顾笙下楼,贺行川合上手机,从沙发上起身。
“我下午订了去拉萨的机票,你赶紧收拾东西,我们这就去机场。”
顾笙听到这个安排,微微挑眉,脸上写满了不解。
贺行川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我突然想起,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快到了,去那边玩两天,在那边过了纪念日再回来。”
顾笙没有追问,季晴那边怎么办。
这些年,无论是生日、纪念日,还是平时的约会,都是她在安排,贺行川有空就出现,没空就让她自己过。
所以,此刻听到他的安排,宛如寒冬里的一道惊雷,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是因为昨晚的事?他突然良心发现,感到愧疚,想补偿她一下?
顾笙深吸一口气,权当这是一场告别之旅吧。
她吃完早餐后回房收拾衣物,眼下天气寒冷,需要带上厚实的衣服,还得准备些预防高原反应的药品。
很快便收拾妥当,司机来接他们去机场,顾笙取了登机牌,托运了行李。
两人顺利进入候机大厅。
顾笙看离登机还有段时间,便想去买杯咖啡。
等她买回咖啡时,候机室内已不见了贺行川的身影,她起初以为他去了洗手间,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人影,才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贺行川气喘吁吁地说:“顾笙,我走不了了,你先去,我过两天再来接你。”
顾笙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怔在原地,手中的咖啡杯微微颤抖。
“为什么?”
“季晴自杀了。”
顾笙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挂了电话,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拉萨的路。
她在布达拉宫前转了经筒,在玛尼堆上许下心愿,只是那心愿,已从期盼与贺行川白头偕老,悄然变成了祈求顾笙自己能够平安健康。
她没有再联系贺行川,贺行川也没有联系她。
他承诺来接她的事,最终也成了空话。
平安夜过去,他们的五周年结婚纪念日早已错过,她始终没有等到贺行川的一个电话或一条短信。
这两件事的落空,她并不意外。
从一开始,她就没抱多大期望。
然而,多年的夫妻情分,她的心底还是像被无数根针同时刺过,密密麻麻地疼着。
从拉萨风尘仆仆地归来,顾笙没有片刻停歇,径直先去见了律师。
顾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尽快结束这段婚姻,所以她向律师明确表达了诉求——越快离婚越好。
律师思索片刻,提议先与贺行川协商,双方签订离婚协议书,随后再去领取离婚证,至于财产分割的问题,后续再慢慢处理也未尝不可。
顾笙听后,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犹豫。
她不确定,一旦自己提出离婚,是否要面对整个贺家人的目光。尤其是贺爸贺妈,他们一直对自己不错,若他们上前劝说,自己定会感到无比为难。
更何况,她现在身心俱疲,实在没有精力去应对这一切。
顾笙思索片刻,缓缓开口:“如果我先离开,全权委托给你处理,你代替我和贺行川签订离婚协议书,等我后续回来再与他领离婚证,这样可行吗?”
律师静静地凝视着顾笙,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这样操作也是可行的,不过需要顾小姐签一份委托合同和一份授权书。”
顾笙没有犹豫,果断地在合同和授权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她与律师一同走下楼去。
然而,刚走出大楼不远,一群人突然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迎面而来的奶茶、咖啡,还有砸向头部的瓶瓶罐罐,让顾笙瞬间被打得措手不及,直接懵在了原地。
“贱 人!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竟敢插足别人的感情!”
“去死吧!你这个烂货!”
“晴姐心善,才让你欺负了这么多年!”
咒骂声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有人甚至上手推搡顾笙,将她狠狠地推倒在地。
此时,已经返回大楼的苏媛,无意间回头,恰好目睹了顾笙被围殴的惨状。
她大喊一声“住手!你们干什么?”,同时喊着保安冲了过来。
“报警!”苏媛一边大喊着,一边冲过去拉顾笙。
身后的保安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人急忙掏出手机报警,另一个人则过来和苏媛一起拉顾笙。
此时的顾笙,满身污渍,头发凌乱不堪,狼狈至极。
苏媛看着这群年轻气盛的女孩,厉声斥责道:“谁让你们来的?知不知道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
为首的女孩一副小太妹的模样,对苏媛的话嗤之以鼻,满脸不屑。
“犯法?我们这是替天行道!谁叫这个恶毒的贱 人欺负我们晴姐这么多年!”
苏媛心中已然明了,她沉声问道:“你们说的晴姐,是不是季晴?”
“你明知故问!”小太妹趾高气昂地回答道。
“那就是季晴派你们来的?”苏媛继续追问。
小太妹看着苏媛,依然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我们晴姐心软,才会被这个贱 人欺负!我们看不得她受欺负!”
苏媛冷哼一声,冷冷地说道:“那好,你们就等着一会儿去警局,看看你们晴姐会不会来捞你们!”
警察来得十分迅速,苏媛带着顾笙去办公室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送她去警局做笔录。
苏媛开车途中,点开微博便看到顾笙被打的视频赫然占据热搜,评论区充斥着对顾笙的恶毒咒骂。
顾笙瞥见这条消息,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苏律师,离婚的事之外,这件事也拜托你处理。”她声音平静,“网上的那些人,点赞转发超过五百的,全部起诉。今天动手打我的几个人,我不会接受任何和解。”
苏媛郑重点头。
“顾小姐放心,这些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录完笔录走出警局,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顾笙淹没。
“顾小姐,我送你回去吧。”苏媛提议。
顾笙轻轻摇头:“不用了,苏律师你先忙,我想自己走走。”
苏媛还有一堆事务要处理,没再坚持,上车后便给秦安发了条微信。
“安安,顾小姐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秦安正在开会,看到信息后立刻回复:“知道了,我联系她。”
秦安散会后,立刻拨通了顾笙的电话。
顾笙接起电话,勉强笑了笑:“没事的,你别管我,你先忙工作,等忙完了我们再一起吃饭。”
“阿笙,”秦安顿了顿,轻声提议,“今年我们一起跨年,好吗?”
听到秦安的邀请,顾笙欣然答应。
“好啊,不过你得确保自己不加班才行。”
电话那头的秦安忽然笑起来:“放心,我不加班。实在不行,工作带回家做。”
顾笙也忍不住“噗嗒”笑出声,催促道:“行了,快去忙吧,我没事的。”
因为牵扯到季晴,季晴本人也迅速登上了热搜。
经纪人乔姐找到季晴商量对策,贺行川恰好在场。见状,乔姐先为粉丝的过激行为向贺行川道歉。
贺行川解锁手机,屏幕上顾笙狼狈不堪的画面刺得他眼疼,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铁。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他沉声问道。
乔姐瞥见他难看的脸色,心里一阵发虚,支支吾吾地回答:“大概一个小时前……那些粉丝现在还在警局。”
贺行川拨打了顾笙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他抓起外套,甚至没说一句话,便快步离开了房间,驱车而去。
季晴听到门外汽车发动的声音,看着乔姐,忧心忡忡地说:“乔姐,这样做太冒险了。”
乔姐长叹一声。
“这是最快让贺总做出抉择的办法。他人在这里陪着你,但别忘了,他和顾笙还没离婚。万一哪天这事曝光了,你身上的污点可就洗不清了。”
贺行川驱车寻找顾笙的路上,脑海中反复浮现着她视频中那副狼狈模样。
从拉萨回来后,是她主动选择不告诉他,也没让他去接机。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依旧没有联系他,音讯全无。
这时贺行川才惊觉,从机场分别之后,顾笙就再没主动联系过他。
以往,她从不曾这样长时间地不与自己联系。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毫无察觉中,一点一点地流逝了。
车子还未驶至警局,贺行川便远远瞧见对面人行道上,一个拖着行李箱、踽踽独行的身影——竟是顾笙。
他心头一紧,连忙猛打方向盘,掉头追了上去。
“阿笙!”
顾笙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缓缓回过头,目光落在坐在驾驶座上的贺行川身上。
她一时有些发愣,才不过一个星期左右没见,贺行川在她眼中竟似变了个人,陌生得让她几乎认不出。
贺行川瞧见顾笙那茫然又淡漠的眼神,心口猛地一沉。
他急忙下车,快步走到顾笙身边,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熟练地放进后备箱里。
“你回来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啊。”
顾笙沉默不语,只是默默拉开车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仿佛完全没听到贺行川的话。
贺行川微微一顿,随即也上了车,启动了引擎。
他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着顾笙,只见她侧着脸,静静地凝视着窗外,一脸疲惫之色,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泛着不正常的白。
再仔细一看,顾笙似乎瘦了不少,下颌线清晰可见,骨头都凸显出来了。
“阿笙,你饿不饿?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顾笙没有动弹,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饿。”随后便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贺行川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才又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顾笙缓缓睁开眼睛,心中已然明了——贺行川定是看到了微博上的消息,这才如此匆忙地赶来。
是为了她吗?她心中冷笑一声,那是不可能的。
想必是因为那些粉丝的行为牵扯到了季晴,他才如此紧张吧。
“你若是替季晴来说情的,那就免开尊口了。”
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淡,贺行川听着竟觉得有些陌生。
“那些不理智的粉丝做出这种事,她们自然应该承担责任,但这和季晴无关。”
贺行川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后座上传来一道微弱的讥讽笑声。
“我没替季晴说话。”
“嗯。”
顾笙的回答简洁而冷淡,仿佛不愿与他多费唇舌。
刚回到家,行李都还没来得及放好,季晴就出现了。
她的头发被剪得参差不齐,脸颊上似乎有烧伤的痕迹,还缠着纱布,身上穿着病号服,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家里。
乔妍扶着她,小心翼翼地走着,贺行川则无视顾笙的存在,急忙迎了上去,一起搀扶着季晴。
“你怎么过来了?还穿得这么单薄?”
季晴紧紧握着贺行川的手,声音虚弱而颤抖:“我过来给夫人道个歉,都怪我没约束好粉丝,才让她们做出这种事来。”
“夫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她们一次吧。”
顾笙还没来得及开口,贺行川就抢先说道:“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道什么歉?阿笙也不会怪你的。”
季晴微微摇头,坚持道:“夫人原不原谅是她的事情,但我是必须要道歉的。”
顾笙冷冷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贺行川,最后目光落在了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贺行川捕捉到顾笙眼神里的复杂情绪,掌心突然变得滚烫,此刻他进退两难。
“季小姐,你和你那些粉丝是两码事,我不需要你道歉,但她们做的事,我不会轻易原谅。”
“夫人,她们都还是孩子,求您给她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季晴的声音带着恳求。
顾笙眉头紧锁,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的烦躁:“凭什么?你是她们的监护人?还是她们的胡闹是你指使的?”
顾笙的话像利刃一样扎过去,季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摇摇欲坠,旁边的乔妍立刻跳出来维护。
“贺夫人,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季小姐是季小姐,粉丝是粉丝!我们好心过来道歉,您怎么能把气撒在我们身上呢?”
贺行川也皱起眉,看向顾笙的眼神带着责备,显然是在帮季晴说话。
“阿笙,季小姐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
顾笙懒得再争辩下去,转身径直上了楼。
贺行川则亲自把季晴送回了隔壁房间。
顾笙让保姆给自己煮了一碗清淡的青菜面,她肚子饿了,却没什么胃口。
面吃完了,贺行川却还没回来。
顾笙走进贺行川的书房,想找房产证,手却不小心碰倒了他书柜上一个毛绒熊摆件。
熊掉在地上,脑袋“咔哒”一声脱落,下面散落出一堆心形的信纸。
一种莫名的冲动攫住了她,顾笙捡起一张拆开,上面写着:
分手第一百零一天,婚礼上的新娘不是季晴,好像是谁都无所谓。
她又捡起一张,展开后,字迹娟秀:
东子的婚礼上,我意外接到了捧花,回头撞见顾笙亮晶晶的眼睛,鬼使神差地,我就向她告白了。她答应了,毫无意外。尽管后来她解释那是欲拒还迎,但我清楚,她心里还有我,不过是想让我多演演戏,满足点虚荣心罢了。好歹是父母满意的儿媳,表面文章总要做做。
顾笙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她胡乱抓起另一张拆开,上面的字像针一样刺痛她的眼睛:
我们如父母所愿结了婚,顾笙满心欢喜,而我看着身边躺着的不是季晴,心里竟生出一丝怨气。若非她存在,父母或许不会那么厌烦季晴。我冷落她,她却像块木头,毫无感觉,真是无趣至极。
顾笙将这三张信纸仔细叠好,收进了熊的身体里,再把熊头对准卡扣装回去,放回原位。那头其实没摔坏,只是松脱了。
一切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顾笙回到卧室,反锁上门,然后放声大哭,仿佛要把这些年积攒的所有委屈和心酸都哭出来。
原来,她倾尽所有的爱情,不过是一场荒唐的笑话。
贺行川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了整整两天。
当他再度归来时,顾笙恰好拆开了签证的快递包裹。她神色平静,不动声色地将东西一一收好,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整理了些日常杂物。
或许是贺行川满腹心事,心神不宁,竟丝毫未察觉顾笙收了何物。
顾笙将东西归置妥当后,缓缓下楼。她手提包包,正欲出门,却被贺行川叫住了。
“阿笙,我们谈谈。”
顾笙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他,眼神淡然如水,轻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季晴吞药自杀了,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顾笙闻言,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而后,她缓缓走过来,优雅地坐下,静静等待着贺行川的下文。
贺行川抿着唇,神色纠结,似乎难以启齿。顾笙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
“我们……先假离婚吧。季晴她现在,很需要我。”
顾笙沉默地看着他,目光深邃而平静。片刻后,她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好。”
“需要去领离婚证吗?”顾笙又问,语气波澜不惊。
“嗯。”贺行川点了点头。
“那就现在去吧。”顾笙站起身,语气果断而决绝。
前往民政局的路上,贺行川心底莫名地涌起一股空荡荡的感觉。他有些慌乱,顾笙竟然如此平静地就答应了他,甚至都没问一句什么时候复婚。她,就那么信任他吗?
“很快的,等她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把证领回来。”贺行川试图安慰自己,也像是在给顾笙一个承诺。
顾笙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嗯,知道。”
她一边应和着,一边拿出手机,忙着订机票。现在领了离婚证,下午的航班就可以直接离开,不用再在中途转机,恰好有下午三点多的直达航班。
离婚证办得出奇地快。
贺行川看着手中的离婚证,犹豫片刻后说道:“阿笙,还需要你发个声明,说咱们之前就已经离婚了,季晴她并未插足我们的婚姻。”
顾笙拿着离婚证,目光落在贺行川脸上,缓缓地笑了。只是,笑着笑着,她感觉眼眶有些发酸,泪水似乎要夺眶而出。
“好。”她轻声应道,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贺行川将她送回家后,便匆匆赶往医院去看季晴了。他应该是想去告诉季晴,他已经离婚了吧。
顾笙的东西早已收拾妥当,她迅速地将行李装进箱子,确认各种证件无一遗漏后,打包好的东西叫了快递上门全部拉走。
秦安特意请假来送她去机场。看着她走进候机厅后,秦安才转身回公司。
登机之后,顾笙才拿起手机,发了一条微博。
“我和贺行川早已经离婚,祝福他与季小姐。”她艾特了贺行川和季晴,语气平静而释然。
空姐温柔地提醒飞机即将起飞,请大家关机或者调成飞行模式。顾笙闻言,又编辑了一条微博。
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再见。
季晴泪流满面地伏在贺行川肩头,哽咽着告诉他,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将他遗忘。
她只是强迫自己假装早已释怀,可每当看到顾笙与贺行川并肩而立,她的嫉妒便如野火般吞噬理智。
她憎恨自己的怯懦,后悔当初为何不曾再多坚持一分。
她声泪俱下地说,没有贺行川,她活不下去。
她倾诉着分手后自己患上的抑郁症,整夜整夜失眠,时至今日依旧如此。
她乞求贺行川能可怜可怜她。
顾笙即便离婚,依旧是顾家的千金,她季晴却一无所有,在这个世上,她唯有贺行川这一个依靠。
倘若连他都舍弃了她,她便再无活下去的勇气。
贺行川的心底确实藏着季晴,从未真正放下。虽谈不上旧情复燃,但他至少不愿见季晴寻死觅活。
她必须好好活着。
拿到离婚证后,他立刻赶到了医院。
季晴紧紧抱着他,哭得肝肠寸断。
可他的脑海中,却挥之不去顾笙那忽喜忽泣、最终泪湿眼眶的模样。
他迫切地想知道,顾笙此刻在做什么?她是否也泪流满面?
季晴遵医嘱开始输液,待她熟睡后,贺行川给顾笙发了微信。
「阿笙,你现在在做什么?」
信息如石沉大海,顾笙没有回音。
他又发了一条:「晚上想不想吃火锅?我们很久没吃了。」
顾笙依旧沉默。
他刷新微博,页面很安静,顾笙还没有发布任何声明。他想着趁季晴睡着,先回家一趟。
可他刚走出电梯,就看到顾笙的微博更新了。
「我和贺行川早已离婚,祝他们幸福。」配文下,艾特了贺行川和季晴。
顾笙关闭了评论权限。这一刻,无数电话如同潮水般涌来。
贺行川接起母亲打来的电话,急切地解释是误会,他和顾笙并未真正离婚,只是假离婚。
母亲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通,让他赶紧联系顾笙澄清。末了,母亲又催促他晚上务必带顾笙回老宅吃饭。
他含糊应承下来,随即拨通了顾笙的电话。
电话却提示已关机。
他再次看向顾笙的微博,发现她又发了一条,只有简短的“再见”二字。
一股莫名的慌乱攫住了贺行川,他猛地加速,驱车赶回别墅。
保姆恰巧请假不在。
偌大的房子空无一人,他喊了一声“顾笙”,四周只有自己的回音。
他瞥见玄关处,顾笙常放包的位置空空如也。拉开鞋柜,她的鞋子也消失不见,里面只余下他的鞋和几双一次性拖鞋。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再看向原本挂婚纱照的地方,那里依旧空空荡荡。
他想起那天顾笙说过,要把相框取下来洗一洗,可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洗好吗?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顾笙的名字,脚步凌乱地冲上楼去。
待他冲进卧室,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呆立——卧室空空如也,衣柜里顾笙的衣服消失得无影无踪,梳妆台上空荡荡的,连她常用的护肤品也不见了踪影。他慌不择路地冲进衣帽间,却发现那里也是一片狼藉后的空旷……
“不可能的,这才几个小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全部收走了!”他喃喃自语,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蓦地,他想起顾笙之前在书房收拾东西的情景,那里有几个打包得整整齐齐的箱子。
他急匆匆地跑过去,只见那些箱子也已不见踪影,书柜、书桌都空荡荡的,仿佛这里从未有人居住过。
他站在书房中央,只觉浑身力气被抽干,软绵绵地差点跌坐在地。
他颤抖着手一遍又一遍地拨打顾笙的电话,回应他的却只有那冰冷无情的关机提示音。
他急躁地继续拨打着,不经意间走进卫生间,却发现这里也被收拾得一尘不染,顾笙的牙刷、毛巾等日常用品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真的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一件不留。
“阿笙,你去了哪里?我们只是假离婚,那是假的!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贺行川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想着顾笙可能是搬到他们其他的房子里去了。
他开着车,将他们的公寓、别墅都找了个遍,却始终不见顾笙的踪影。
回到家中,他看到有中介带着人来看旁边的房子,心中一紧,急忙跑了过去。
“这房子不卖!”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中介愣了一下,随即确认了一下地址,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这是顾笙顾小姐的房子吧?”中介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是她丈夫。”贺行川沉声说道。
中介微微蹙眉,随后说道:“先生,可顾小姐跟我们说的是她已经离婚了,没有丈夫。她还把她名下所有的房产都委托给了我们帮忙售卖。”
贺行川正想解释,却恍然想起来,顾笙委托中介卖房子的时间,竟然是好几天前了。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对外宣称自己离婚了吗?
“她是什么时候委托你们的?”贺行川的声音有些沙哑。
中介小哥瞧着贺行川阴沉的脸色,不敢隐瞒,如实告知:“有十多天了。”
贺行川怔在了原地,他从未想过要离婚,可那个时候顾笙就已经打算与他分道扬镳了吗?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顾笙会如此决绝地离开他。
“她肯定是一时生气,躲起来了。”他自我安慰道,转身欲走。
那中介小哥却叫住了他:“您是贺先生吧?”
贺行川顿住了脚步,回头问道:“她是有带话给我?”
“顾小姐说她这房子暂借给了贺先生的朋友住,说如果有人来看房的话就联系您,让您给您的朋友换个地方住。”中介小哥说道。
贺行川沉声说道:“她这房子我买了,不用带人来看了。”
“包括她其他的房产,我也全部买了。明天你带着合同过来签。”他说完之后,便迅速离开了。
他给秦安打了电话,却无人接听。
他心中一紧,开着车直奔秦安的公司而去。
秦安刚从会议室出来,瞥见贺行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贺总,恭喜重获自由身啊。”
她那 阴阳怪气的腔调,贺行川一听便知,她肯定掌握着顾笙的下落。
“顾笙在哪?”贺行川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
秦安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讥诮地笑了:“贺总找前妻,这戏码可真新鲜。当夫妻时可以当空气,离婚了反倒跑来找我?”
“秦安,我们那是假离婚,是顾笙和我商量好的。”贺行川试图解释。
他的话音刚落,秦安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出了声。
“贺先生,领了离婚证就是离婚,白纸黑字,那还能是假的?”
“你把婚姻当什么了?把顾笙当什么了?她为你耗尽了青春还不够,还要被你这样戏耍?难不成,你犯错了,她就必须先离婚让你去浪,然后才乖巧地等你回心转意再复婚?”
秦安的话句句戳在贺行川的痛处,他怒火中烧,厉声喝道:“秦安!”
“你太过分了!”
秦安睨着他,眉梢轻扬,带着不屑:“听不得?贺总,请便。”
贺行川一时语塞。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去了哪里?”他再次问道。
“告诉你,你是要去追吗?贺总,你敢在顾家二老和顾辰面前,说你为了一个女人和顾笙假离婚吗?你敢,我就告诉你。”
贺行川的心猛地一沉,脱口而出:“她回伦敦了?”
秦安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贺行川自己开始摇头,喃喃自语:“不可能……办签证需要时间,她怎么会说走就走?她是不是早就想离开了?”
秦安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依旧没有言语。
一想到顾笙脑中的那颗瘤,一想到查出肿瘤时,她最该依靠的丈夫贺行川,却奔向了季晴……
她当时该有多么失望,多么绝望,才会决定不动声色,悄无声息地退出这段感情。
“她是不是早就想离开了?”贺行川再次追问。
秦安却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瞒了下来,淡淡吐出两个字:“不知道。”
贺行川看着她那副表情,瞬间明白了——顾笙的离开,绝非一时冲动,而是蓄谋已久。
她早就想离开他了。
可为什么?
顾笙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决定离开他呢?
想到此处,他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秘书的电话,声音坚定而急促:“帮我订一张去伦敦的机票。”
电话那头,秘书的声音带着几分提醒:“贺总,这周五可是董事会的日子。”
贺行川闻言,脚步一顿,眉头紧锁。这董事会撞期不说,还因之前季晴那档子事,股东们对他已颇有微词。
这次董事会,他必须得出席。
“那……订董事会后一天的机票吧。”他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
贺妈妈给贺行川打完电话后,心里总是不踏实,又试着给顾笙打电话,却一直无法接通。放心不下的她,决定亲自来别墅一趟。
一进门,她就看到贺行川颓废地坐在沙发上,屋内冷冷清清,不见顾笙的鞋子包包,不见她常穿的衣服,连墙上挂着的结婚照都不见了踪影。
她脸色骤变,连鞋子都来不及换,就冲到了贺行川面前,声音尖锐而焦急:“贺行川,顾笙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你就这么急着把她赶出去?就这么想让那个狐狸 精搬进来?”贺妈妈气得浑身发抖。
贺行川抬头,看着母亲愤怒至极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顾笙走了。”他淡淡地说道。
“走哪儿去了?”贺妈妈追问,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伦敦。”
“你别急,我会把她找回来的。”贺行川举起手,做出保证的姿态。
贺妈妈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扔在沙发上的离婚证,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离婚证,看着上面的印章,气得直接将离婚证砸在了贺行川的头上。
“贺行川,你一定是疯了!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假离婚?假的?谁跟你假的?”贺妈妈怒斥道,声音中充满了失望和痛心。
骂完贺行川,贺妈妈颤抖着手给顾笙发去了微信,说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了。
她说,是她当初强求,才替贺行川求娶了顾笙。她从小看着顾笙长大,即便不是儿媳妇,那也是她的亲闺女。贺行川对不起她,她一定会让贺行川向顾笙道歉,求得她的原谅。
另一边,季晴出院了。
她在医院里给贺行川打了无数个电话,却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她有些慌乱,但想到贺行川之前拿出的离婚证,又迅速地平静了下来。她让乔妍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独自回到了别墅。
她看到贺行川他们这边的别墅大门敞开着,便让司机把车开了进去。
别墅里空无一人,不见顾笙的踪影,只有贺行川一脸颓废地坐在沙发上。
季晴微微蹙眉,这样的贺行川,她曾经见过。还是许多年前,他们分手的时候,他曾经如此颓废过。
可现在是为什么?因为和顾笙的离婚吗?明明他刚才去医院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啊。
“顾小姐呢?她搬走了吗?”季晴试探着问道。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声音从上方传来。她抬头望去,只见贺妈妈从楼梯处缓缓走了下来,眼神凌厉而坚定。
“顾笙即便是走了,你季晴,也别妄想住进这个家!”贺妈妈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仿佛一把利剑,直刺季晴的心房。
季晴看到贺妈妈的那一刻,心猛地一跳,但依然竭力挺直了背脊,用温柔的语气打了声招呼。
“夫人。”
贺妈妈此刻正怒火中烧,她从楼梯上冲下来,眼看着就要冲过去打季晴,贺行川连忙拦住:“妈,我们走。”
乔妍赶紧扶着季晴加快脚步,贺妈妈追到门外,眼睁睁看着季晴进了隔壁那栋别墅。
她回头质问贺行川:“谁让她住那里的?”
贺行川一时语塞,贺妈妈深吸一口气,恨恨地说:“我明白了,这些年你对顾笙冷冷清清,都是因为她!你拿顾笙报复我,用这种方式羞辱她、欺负她,我真后悔生了你!”
贺行川看着母亲气得眼睛都红了,急忙解释:“阿笙同意的。”
贺妈妈冷笑一声:“顾笙真是好脾气,竟然同意自己的丈夫把初恋安置在她陪嫁的房子里。”
“你当丈夫当得真是‘称职’,这就是你应得的。”
“你对她就这么着迷?那你就去跟她吧。”
“不过贺行川,七百万买断了你和顾笙的感情,要是你们真能在一起,记得把那七百万还给我!”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顾笙终于抵达了希思罗机场。
行李传送带还没启动,哥哥顾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顾笙原本以为只有哥哥会来接她,可到了出口处,她却惊喜地发现,哥哥、嫂子,甚至连爸爸妈妈都来了。
她抿了抿唇,眼眶有些发热,拖着行李箱小跑着迎了上去。
“爸妈,你们怎么都来了?”
顾妈妈看着她,声音里满是心疼:“阿笙,你瘦了好多。”
嫂子在一旁解释道:“爸妈好长时间没见你,在家里想着想着就坐不住了,非得跟我们来。”
顾笙看着嫂子,嫂子把手里捧着的鲜花递给她,柔声说:“欢迎阿笙回家。”
顾笙接过花,抱了抱嫂子:“谢谢嫂子。”
顾辰看着妹妹这副样子,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她一个人来到伦敦,人显得憔悴又消瘦,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顾辰明白,她和贺行川之间肯定出了严重的问题。
但她不说,他们便不问。
回到这个充满熟悉气息的家,见到这些最疼爱她的亲人,顾笙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哥哥为了欢迎她回来,居然还安排了个小型的欢迎会,顾笙真是哭笑不得。
“哥哥,我都这么大了,开这种 party 我会不好意思的。”
顾辰看着她,宠溺地笑了:“在哥哥心里,阿笙永远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姑娘。”
爸爸妈妈在旁边也跟着附和:“在爸爸妈妈心里也是。”
嫂子端着刚煮好的咖啡出来,笑着说:“在我心里,阿笙也是永远的小妹妹。”
这时,家里那个活泼的小侄女扔下玩具跑了出来,生怕被落下似的,大声喊道:“姑姑!还有我!还有我!在我心里也是!”
顾笙笑着跑过去,一把抱起小丫头,在她脸上揉来揉去。
吃过晚饭后,顾笙就回房睡觉了,除了疲惫,她还需要倒时差。
醒来时,窗外阳光灿烂,她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未读信息。
昨天除了给秦安报了平安,她一条也没回贺妈妈和贺行川的。
深吸几口气,平复了内心的波澜后,顾笙才缓缓给贺妈妈拨去了视频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