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针泣:大唐鬼门十三针秘闻
发布时间:2025-08-16 20:00 浏览量:3
长安西市的药行街,三更天还亮着两盏灯笼。沈砚之捏着第七根银针,指腹沁出的汗珠子砸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痕。
躺在门板上的汉子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响,皮肤下青色脉络像蚯蚓般突突跳动。这是本月第三十七个病例,患者起初只是指尖发麻,三日后便浑身僵直如尸,唯有眼珠能转,最后在七窍流血中断气。
"沈郎中,没用的。"药行掌柜蹲在门槛上磕烟袋,烟锅里的火星映着他眼下的乌青,"前儿个波斯胡商带来的龙涎香都熏过了,京兆府的捕快把整条街翻了个底朝天,连耗子洞都撒了雄黄——"
话音未落,门板上的汉子突然剧烈抽搐,指甲缝里渗出黑血,在胸口抓出五道血痕。沈砚之反手抽出银针刺向人中,针尖刚触皮肤,竟"咔"地断成两截。
他喉头发紧。行医二十年,从西域沙暴里的鼠疫到岭南瘴气引发的疟疾,从未见过如此邪门的病症。断裂的针尖上凝着层白霜,在夏夜的潮湿里竟不融化。
更诡异的是,所有死者的后颈都有三个针孔大小的血点,呈三角排列。
天快亮时,坊丁来敲梆子,说平康坊也出现了相同症状的姑娘,还是个当红的舞姬。沈砚之背起药箱往南走,路过通化门时,看见墙根下蜷缩着个穿粗布襦裙的女子,怀里抱着个陶瓮,瓮口用红布盖着。
"郎君可是去平康坊瞧病?"女子抬头时,沈砚之发现她左眼是琥珀色的,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那病不是药石能治的。"
"姑娘是?"
"姓柳,名青蚨。"女子起身时,陶瓮轻晃,里面传出细碎的碰撞声,"我这儿有样东西,或许能救那些人。"她掀开红布,瓮里码着十三根泛着青黑的骨针,针尾刻着扭曲的符文。
沈砚之皱眉:"此乃禁物。"大唐律例明文禁止私藏骨器,尤其这种疑似殉葬品的物件。
柳青蚨嗤笑一声,琥珀色的眼珠转向平康坊方向:"等坊门落锁时,那里就会多三十七个新鬼。郎君是要守着律例,还是去看看这些骨针为何会在月圆之夜发烫?"
舞姬住在金桂坊的阁楼里,此刻正被三个壮汉按着。她的四肢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嘴里嚼着自己的头发,涎水混着血丝淌在锦被上。沈砚之刚要上前,就见她脖颈上的三角血点突然扩大,皮肤像纸一样鼓起,仿佛有活物要钻出来。
"用这个。"柳青蚨递过一根骨针,"刺人中穴左侧三分。"
骨针入体的瞬间,舞姬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皮肤下的青脉猛地收缩,在她胸口聚成个拳头大的黑影。沈砚之看得真切,那黑影竟长着三条腿。
"这是'三跗疫',"柳青蚨按住他要追刺的手,"寻常针灸只会逼得它钻心脉。你且看清楚,它在走哪条路。"
沈砚之凝神细看,发现黑影移动的轨迹与《黄帝内经》记载的十二正经全不相符,反而像是沿着某种隐秘的脉络游走,在膻中、百会、涌泉等穴停留时,舞姬的抽搐就会加剧。
"人身有十二正经,是为阳脉;死后魂魄离体,会显十三条阴脉,称为'鬼脉'。"柳青蚨的陶瓮放在桌上,骨针微微颤动,"这疫祟就是循着鬼脉游走,吸食生魂。"
当夜,沈砚之在药行后院摆开法坛。柳青蚨用朱砂在地上画了阴阳鱼,将十三根骨针按方位插在鱼眼处。月光穿过窗棂落在骨针上,针尾的符文竟亮起微光。
"三百年前,扁鹊公所创的鬼门十三针,本是用来镇压夜游的凶煞。"柳青蚨往火盆里扔了把艾叶,烟气中浮现出模糊的人影,"只是后来针法失传,只剩这些用扁鹊公徒孙指骨炼制的针器流传下来。"
沈砚之猛地抬头:"指骨?"
"医者的指骨最通阴阳。"柳青蚨的琥珀眼珠在烟气中忽明忽暗,"就像你祖父沈怀安,当年为了治安史之乱后的尸疫,亲手斩下了自己的左手五指炼针。"
药箱底层确实藏着个紫檀木盒,里面放着五根短小的骨针,与柳青蚨带来的一模一样。祖父临终前只说那是"镇邪之物",从未提过由来。
这时,街上传来凄厉的哭嚎。两人奔出去,见十几个病患正从各家冲出,像提线木偶般往曲江池方向走。他们后颈的三角血点已变成黑洞,里面爬出细如发丝的黑线,在空中交织成网。
"疫祟要在子时月圆时,将这些生魂沉入曲江。"柳青蚨将陶瓮里的骨针全倒给沈砚之,"记住,鬼脉的第十三处穴位在囟门,必须用你祖父的骨针才能刺破。"
曲江池畔的柳树林里,黑雾弥漫。那些被操控的病患围成圆圈,黑雾中央立着个高约丈许的黑影,三条腿踏在水面上,每踏一下,就有无数黑线从水底涌出,缠向病患。
沈砚之按照柳青蚨的指点,先以骨针刺向病患的鬼脉穴位。第一针扎向印堂,黑雾中传来刺耳的尖啸;第二针扎向咽喉,病患喉头的青脉瞬间断裂;直到第十二针扎入涌泉,所有黑线都停止了蠕动。
"就是现在!"柳青蚨突然拔剑割破手腕,将血洒在沈砚之祖父的骨针上,"它的本体在水底!"
沈砚之纵身跃向黑雾中央,却见水面下浮着个巨大的龟甲,甲上刻满了与骨针相同的符文。那些黑线都是从龟甲的裂纹里钻出来的。
子时的月光恰好落在龟甲上,第十三处鬼脉的位置在龟甲正中央。沈砚之捏紧祖父留下的骨针,感觉针身传来灼热的温度,仿佛有脉搏在跳动。
骨针刺入的刹那,整个曲江池掀起巨浪。黑雾中现出真身——那竟是只三足鳖,背甲上覆着无数人脸,都是历年死于瘟疫的冤魂。
"此乃上古凶物'旋龟',当年被扁鹊公以鬼门十三针封印在曲江底,如今封印松动,才借瘟疫作祟。"柳青蚨的声音在浪涛中回荡,她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我本是看守封印的水神,因失职被罚锁在龟甲上三百年,今日总算能解脱了。"
沈砚之这才看清,柳青蚨的脚踝上缠着根水草般的锁链,正随着旋龟的挣扎寸寸断裂。
第十三根骨针最终刺入旋龟的囟门。那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背甲上的人脸纷纷落泪,随后化作光点消散在月光里。曲江池的水退去后,池底只留下块刻着十三针穴位的石碑。
天亮时,沈砚之在药行后院发现个新刻的木盒,里面放着柳青蚨的陶瓮,瓮底刻着行小字:"医道无阴阳,唯救人为本。"
后来,沈砚之将祖父的骨针与柳青蚨带来的骨针合为一套,重编了鬼门十三针的针法。他终身未娶,晚年将针法刻在曲江池的石碑背面,只许真正能"见阴阳"的医者研读。
元和十年的某个雪夜,白居易去坊市买药,见沈砚之正对着空陶瓮说话。雪落在他的白发上,像落满了月光。
"青蚨姑娘,你说这旋龟会不会再出来?"
陶瓮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像有人在里面摇头。
白居易后来在《长恨歌》里写"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人们都以为说的是蓬莱,只有沈砚之知道,那是长安曲江池底的月光,和十三根永远发烫的骨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