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妻子瞒着我做保姆,我找上门去,开门的竟是老熟人
发布时间:2025-08-16 02:29 浏览量:4
妻子瞒着我做保姆,我找上门去,开门的竟是老熟人
电话是下午三点钟打来的,一个陌生的号码,区号显示来自遥远的南方城市,一个我只在天气预报里听过的,常年湿润的地方。
我正对着一张画了一半的建筑设计图,脑子里的线条和数据犬牙交错,像一团缠绕的毛线。那是一个社区图书馆项目,甲方要求在有限的空间里,创造出「光与影的诗意」。
这要求本身就像一句诗,模糊,且不负责任。
我划开手机,听筒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每个字都像是裹着一层黏湿的水汽。
「请问,是林蔚的先生吗?」
我「嗯」了一声,目光依然没有离开图纸。右手无意识地转着一支德国产的绘图笔,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心安。
「可算找到你了!」对方的语气像是松了一大口气,「我是你们家林蔚的远房姨妈,她没跟你说起过我吧?」
我的确没听过。林蔚的亲人不多,关系也淡薄,像几棵稀疏的种在远方的树。
「她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人也联系不上,家里有点急事……」
我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留下一个极细微的墨点。像一只小小的,黑色的虫。
「她可能在忙。」我回答,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转告她。」
「这事……跟你说也一样。」女人在那头叹了口气,那口气息仿佛穿过几千公里的电话线,带着一股尘土和旧事的味道,「就是她爸爸以前在外面欠的一笔钱,人家债主最近找上门来了,催得紧。我们也是没办法,亲戚里就你们家条件好点……你看……」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岳父去世多年,这件事我从未听林蔚提起过。
「多少钱?」我的声音可能有些发紧,因为我听见自己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不多不多,」对方立刻说,语气里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也就……三十万。」
三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石子,投入我平静的思维湖面,激起的却不是涟漪,而是一股冰冷的暗流。
挂了电话,我坐在椅子上,很久没有动。
窗外的阳光很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几何形状。这是我亲手设计的房子,每一个角落,每一束光线的角度,都经过我精密的计算。我以为我为林蔚打造了一个完美而坚固的壳,一个可以隔绝所有风雨的,温暖的巢。
可现在,这个壳上似乎出现了一道我看不见的裂缝。
林蔚晚上回来的时候,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她换下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这是她特有的习惯,她说这样能感受到家的踏实。
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陌生的气味。不是她常用的那款柑橘调香水,也不是我们家里洗衣液的清香。那是一种……混杂着奶味、消毒水和某种高级织物柔顺剂的味道。
很淡,但很清晰。像一根看不见的羽毛,轻轻搔刮着我的神经。
「今天累吗?」她从背后抱住我,脸颊贴在我的背上,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甜腻。
我正在给她热牛奶,玻璃杯壁上凝结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还好。」我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你呢?」
「老样子呀。」她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公司里那些事,说不完的报表,开不完的会。」
她在一家外企做行政主管,工作清闲,待遇优渥。这是我们婚后我为她选的,我希望她活得轻松一点,不必像我一样,终日与钢筋水泥和甲方的奇思妙想为伍。
她接过我递过去的牛奶,小口地喝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她看起来那么安然,那么纯粹。
我几乎要以为下午那通电话,只是一个荒诞的梦境。
但我知道不是。
我没有立刻戳破。我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丛林里发现了可疑的踪迹,但我选择按兵不动,静静观察。
我开始留意她的变化。
她的手机总是调成静音,屏幕朝下地放在桌上。
她洗澡的时间变长了,每次出来,浴室里都弥漫着那股陌生的、混杂着奶香的沐浴露味道。
她的衣柜里,多了一些我不认识的,质地柔软但款式简单的衣服。不像她平时喜欢的那些,带着精致的蕾丝和设计感的剪裁。
最重要的是,她的银行账户。
我无意中瞥见她放在床头柜上的信用卡账单,上面有一笔不小的消费,支付给了一家我从未听过的母婴用品店。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难道……?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带着一丝荒谬的甜,却又立刻被我掐灭。我们做过检查,医生说我的身体……很难拥有自己的孩子。
这件事,是我们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禁区。我们从不谈论,只是用加倍的温柔和体贴,去填补那个无形的缺口。
那这些母婴用品,是给谁买的?
我开始失眠。
深夜里,林蔚在我身边均匀地呼吸着,像一湾平静的湖水。而我,却像一块投入湖底的石头,不断下沉,被冰冷和黑暗包裹。
我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我们生活的片段。
我们相识于大学,她是中文系有名的才女,而我是建筑系一个默默无闻的画图匠。我追了她整整两年,写的情书摞起来有半米高,画的她的素描贴满了我的床头。
我记得她终于点头的那天,阳光灿烂,空气里都是香樟树的味道。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站在图书馆门口,对我说:「你的图画得比情书好。」
我记得我们毕业后,挤在城中村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夏天没有空调,我们就去超市蹭冷气,一人买一瓶最便宜的矿泉水,可以待一下午。
那时候我们很穷,但我们很快乐。
我发誓要让她住上最好的房子,用上最好的东西。
后来,我做到了。我的设计开始拿奖,我的工作室声名鹊起。我们搬进了现在这个房子,我把最好的都给了她。
我以为,我们之间再也没有秘密。
可那股若有若无的奶味,那张语焉不详的账单,那通来自远方的电话,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在我引以为傲的,名为「幸福」的泡沫上。
我决定跟踪她。
这个决定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卑劣的小偷,要去窃取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我对自己说,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那天早上,林蔚像往常一样,化了淡妆,穿上职业套装,跟我吻别。
「晚上想吃什么?」她问我,眼睛亮晶晶的。
「都可以。」我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
她出门后,我等了十分钟,然后开着车,远远地跟在她后面。
她的白色小轿车,汇入早高峰的车流,像一滴无辜的水,融入大海。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我看到她在公司的地下车库停了车,却没有上楼。她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朴素的帆布包,换上了一双平底鞋,然后走出了停车场,上了一辆公交车。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公交车摇摇晃晃,穿过大半个城市,驶向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区域。
那里的建筑越来越高大,越来越疏离。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变成了挺拔的银杏,金色的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空气里都仿佛弥漫着金钱的味道。
这里是城西的富人区。
林蔚在一个看起来就戒备森严的小区门口下了车。她熟练地跟保安打了声招呼,然后刷卡走了进去。
我把车停在马路对面,像一个潜伏在暗处的狙击手,心脏却跳得像被追捕的猎物。
这个小区,我恰好知道。
因为我曾经的一个客户就住在这里。这里的每一栋别墅,都价值不菲。
林蔚进去的,是其中最大的一栋。白色墙体,红色屋顶,带着一点西班牙式的热情和慵懒。巨大的落地窗像一只只沉默的眼睛,俯瞰着整个城市。
我坐在车里,从早上九点,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
我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胃里空得发慌,像有一团火在烧。
十二点半的时候,我看到林蔚推着一辆婴儿车,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我没见过的,一身灰色的棉质衣服,头发用一根简单的发圈束在脑后。脸上没有化妆,素面朝天。
阳光照在她脸上,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眼角的疲惫。
她推着婴儿车,在小区的花园里慢慢地走着,时不时低下头,对着车里的婴儿,露出我从未见过的,一种混合着温柔、怜爱和一丝落寞的微笑。
那一刻,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碎掉了。
那不是我的孩子。
那她是谁?
一个保姆?
这个词像一颗子弹,击中了我的大脑。
我的妻子,林蔚,那个在我面前连瓶盖都拧不开的林蔚,那个在我为她打造的温室里,被我精心呵护的林蔚,瞒着我,在给别人做保姆?
为什么?
是因为那三十万的债务吗?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宁愿用这种方式,卑微地,辛苦地去赚钱,也不愿意向我开口?
在她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一个可以同甘,却不能共苦的伴侣?还是一个她需要小心翼翼去维护他那点可怜自尊心的,被蒙在鼓里的傻瓜?
我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海啸一样,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
我推开车门,向那个小区走去。
我的脚步很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破碎的玻璃上。
保安拦住了我。
「先生,请问您找谁?」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找林蔚。」
保安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会有人用这种语气,来找一个保姆。
他拿起对讲机,低声说了几句。
过了别墅那扇厚重的,雕花的铁门,缓缓地打开了。
我走了进去。
穿过一片修剪得如同艺术品的花园,草坪上散落着几只陶瓷的小鹿,眼睛无辜地望着天空。
我走到那扇巨大的,足以开进一辆坦克的门前,伸出手,按下了门铃。
门铃声是《致爱丽丝》的旋律,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我等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门内的人,永远不会为我打开。
门开了。
开门的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家居服,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他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我再熟悉不过的,带着一丝嘲讽和玩味的笑容。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设计师吗?」
他说。
「好久不见。」
那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开门的,不是别人。
是我大学时期的室友,也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后来又变成了我最痛恨的对手。
陈凯。
我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像一个拙劣的演员,闯入了一场不属于我的戏剧。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醇香,混合着那股熟悉的奶味,还有陈凯身上古龙水的味道。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我的目光越过陈凯的肩膀,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林蔚。
她还穿着那身灰色的棉布衣服,手里拿着一个奶瓶,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惊慌,无措,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
而她的旁边,停着那辆婴儿车。车里的婴儿正在熟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以一种缓慢而残忍的方式,在我面前分崩离析。
「你们……」
我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发出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陈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侧过身,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语气轻佻得像是在邀请我参观他的战利品。
「进来坐坐吧,老同学。」
我没有动。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林蔚身上。
我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解释。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微表情。
可是没有。
她只是站在那里,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那个奶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不敢看我。
这种躲闪,比任何语言都更伤人。
「怎么,不认识了?」陈凯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还是说,看到我们家的新保姆,太惊讶了?」
「你们家?」我重复着这三个字,感觉嘴里一阵发苦。
「对啊。」陈-凯的语气理所「林蔚现在,可是在为我工作。」
他刻意加重了「为我工作」这几个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刺入我的心脏。
我看着林蔚,那个我发誓要用一生去爱护的女人。她此刻,就站在离我不到五米的地方,却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大学时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我和陈凯,曾经是最好的兄弟。我们一起熬夜画图,一起在食堂抢饭,一起在宿舍里弹着吉他,唱着跑调的歌,梦想着未来要联手打造世界上最伟大的建筑。
我们甚至喜欢过同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就是林蔚。
只是那时候,林蔚选择了我。
我记得陈凯在毕业散伙饭上,喝得酩酊大醉,他抓着我的衣领,眼睛通红地对我说:「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最珍视的东西,全部抢过来。」
我以为那只是酒后的胡言乱语。
可他似乎做到了。
他用一种我最无法接受的方式,抢走了我最珍视的……一部分。
那不是指林蔚这个人,而是指我们之间那种名为「信任」和「坦诚」的东西。
「为什么?」我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能听见的颤抖。我问的是林蔚,眼睛却看着陈凯。
林蔚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反倒是陈凯,轻笑了一声。
「为什么?你得问你自己的好妻子啊。」他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或许,她觉得我这里,比你那里,更能让她实现自我价值?」
这句话,充满了恶意的揣测和侮辱。
我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我几乎要冲上去,给他一拳。
但我忍住了。
我不能在这里,在她的面前,表现得像一个失控的疯子。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林蔚,」我再次开口,这一次,我把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跟我回家。」
这是命令,也是请求。
我希望她能像往常一样,走到我身边,挽住我的胳g膊,然后对我说:「好,我们回家。」
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里面有愧疚,有痛苦,有挣扎,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决绝。
「你先回去吧。」她说,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工作。
她用了「工作」这个词。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称呼这种行为为「工作」。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我最后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个一脸得意的陈凯,还有那个在睡梦中,毫不知情的婴儿。
我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没有回我们那个「家」。
我开着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收音机里正放着一首老情歌,歌词唱着:「爱情,不过是一场高烧,思念,是紧跟着的好不了的咳。」
我关掉了收音机。
车厢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我的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林蔚穿着保姆服的样子。
陈凯那副胜利者的嘴脸。
他们站在一起,像一幅无比和谐,却又无比刺眼的油画。
我无法理解。
我真的无法理解。
就算是为了那三十万,她有无数种方式可以解决。她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可以去跟朋友借,可以动用公司的备用金,甚至可以卖掉一辆车。
三十万,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天文数字。
她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一种?
选择去给陈凯当保姆。
陈凯是谁?
他是我们共同的过去,是一个横亘在我们记忆里的,不那么愉快的存在。她比谁都清楚,我和陈凯之间的心结。
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报复我吗?报复我这些年来,对她的「过度保护」?报复我自以为是地,为她规划好了一切?
还是说,在她心里,我和陈凯之间,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区别?
一个个问题,像锋利的刀片,在我的脑海里盘旋,切割着我的神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像无数双漠然的眼睛,注视着我的狼狈。
我把车停在江边。
江水在夜色中,呈现出一种深不见底的黑色,缓缓地,沉默地流淌着。
我点了一根烟。
我已经很久不抽烟了,因为林蔚不喜欢烟味。
可是现在,我需要尼古丁来麻痹自己。
烟雾缭绕中,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时候,我和陈凯,林蔚,我们三个人,经常一起去学校后面的小树林。
我会给林蔚画素描,陈凯就在旁边弹吉他。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我们身上,像碎金一样。
那时候的我们,都相信未来会像那天的阳光一样,灿烂而美好。
可人生,终究不是一幅可以被精心设计的图纸。它充满了各种意想不到的,甚至是不堪的走向。
一根烟燃尽,我把烟头扔进江里,看着那一点猩红,瞬间被黑暗吞噬。
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发动车子,调转车头。
我决定,再去找她一次。
这一次,我不要答案。
我只要她跟我走。
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她隐瞒了什么,我们都应该回家,在那个属于我们的空间里,把一切都谈开。
而不是在这里,在另一个男人的屋檐下,进行这种难堪的对峙。
当我重新回到那个小区门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保安换了人,但显然已经接到了通知。他没有拦我,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打开了门。
我再一次,站在了那扇门前。
这一次,我没有按门铃。
我只是静静地站着。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
我的腿有些麻木,心却异常的平静。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依然是陈凯。
他似乎刚洗过澡,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丝质睡袍,头发还在滴水。
他看到我,并没有感到意外。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他说,语气里没有了白天的轻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让她出来。」我看着他,声音平静。
陈凯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像一堵墙,挡住了我的去路。
「她累了,已经睡了。」
「那就等她醒来。」
「她今天不会见你。」
「那就明天。」
我们两个男人,就在这栋豪宅的门口,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你到底想怎么样?」陈凯终于先开口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笑话?还是来宣示你的主权?」
「我只想带我的妻子回家。」我说。
「你的妻子?」陈凯冷笑一声,「你真的了解你的妻子吗?你知道她为了什么,会放下所谓的尊严和体面,来我这里做一个保姆吗?」
我沉默了。
这正是我最想知道,也最害怕知道的答案。
「你不知道。」陈凯替我回答了,「你只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你以为你给了她一个金丝雀的笼子,她就应该感恩戴德地,在里面唱着赞歌。你从来没有真正地去看过她,去听过她。」
他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他的话,或许有几分道理。
这些年,我忙于事业,忙于画那些冰冷的图纸,忙于追逐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我给了林蔚富足的物质生活,但我有多久,没有真正地坐下来,和她好好地聊一聊了?
我们的话题,总是围绕着今天吃什么,周末去哪里,或者我工作上的那些琐事。
我以为这就是生活。
平淡,安稳,岁月静好。
可我忘了,再平静的水面下,也可能暗流涌动。
「让开。」我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如果我不呢?」陈凯挑衅地看着我。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陈凯,让他进来吧。」
是林蔚的声音。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陈凯的身后。
她换了一身衣服,是她自己的,一件米色的针织衫,配着一条长裙。脸上依然没有化妆,但眼神,却比白天要坚定得多。
陈凯回头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不情愿地,侧开了身子。
我走了进去。
客厅很大,装修得金碧辉煌,像一个欧洲宫殿的复制品。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冰冷而璀璨的光。
这和我家的风格,截然不同。
我家是温暖的,简约的,充满了生活气息的。
而这里,更像一个华丽的,没有感情的样板间。
林蔚让我坐在沙发上。那沙发很软,人一坐下去,就整个陷了进去,像一个温柔的陷阱。
她给我倒了一杯水。
「他都跟你说了?」她问,指的是陈凯。
「说了一部分。」我看着她,「但我想听你说。」
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又会像白天一样,选择逃避。
但她没有。
她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缓缓地,开了口。
「我爸……他生前,做生意失败,不仅赔光了家底,还欠了朋友一大笔钱。那个朋友,就是陈凯的爸爸。」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件事,我一直不知道。我爸妈怕我担心,一直瞒着我。直到前段时间,陈凯的爸爸生病了,急需用钱,陈凯才找到了我。」
「他没有逼我。他只是把当年的借据拿给我然后问我,打算怎么办。」
「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林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我从来不知道,我们家还背着这样一笔沉重的债务。是欠了陈家的。」
我能想象她当时的无助。
「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她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自问自答道,「因为我了解你。你那么骄傲,那么要强。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家欠了你最不想有瓜葛的人一大笔钱,你会怎么做?」
「你会毫不犹豫地,把钱还上。你会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你会觉得,我,或者我的家庭,亏欠了你。」
「我不想让你这么想。我也不想让我们的婚姻,背上这样沉重的枷锁。」
「我选择了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解决这个问题。」
「我找到了陈凯,问他,我能不能用工作的方式,来偿还这笔债务。」
「一开始,我只是想找一份兼职。可是,三十万,不是一个小数目。普通的兼职,根本不够。」
「正好那个时候,陈凯的妻子,生了孩子,得了产后抑郁,情况很严重。家里请了好几个月嫂,都被她赶走了。她谁都不信,只愿意自己一个人待着。」
「陈凯焦头烂额,他说,他妻子唯一还愿意说几句话的人,就是我。」
林蔚和陈凯的妻子,也是大学同学,关系还不错。
「陈凯就问我,愿不愿意来他家,帮忙照顾孩子和他的妻子。他可以给我开很高的工资,这样,我很快就能还清债务。」
「我犹豫了很久。」林蔚的眼睛里,泛起一层水光,「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知道,这会伤害到你。」
「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了。一边是父亲留下的,沉甸甸的债务和恩情。一边是……我不想让你为难的,我的私心。」
「我答应了。」
她终于说完了。
整个客厅里,一片寂静。
我能听见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像在为我这段可笑的婚姻,倒数计时。
原来,这就是真相。
没有背叛,没有移情别恋。
只有一个女人,用一种笨拙的,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的方式,试图去独自扛起一片,本该由我们共同承担的天。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是该生气她的隐瞒?还是该心疼她的逞强?
「」我开口,声音干涩,「这就是全部?」
「是。」她点头。
「你和陈凯……」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她立刻打断我,语气坚定,「他只是我的雇主,我是他的雇员。仅此而已。」
「那他白天为什么……」
「他就是那样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林蔚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喜欢看别人为难,喜欢掌控一切。或许,他也是在用这种方式,报复当年……我没有选择他吧。」
我沉默了。
陈凯确实是这样的人。他享受那种智力上和心理上的优越感。
看着我因为误会而痛苦,对他来说,可能是一种迟来的,病态的满足。
「那孩子……」
「是陈凯和他妻子的。」林蔚说,「是个很可爱的女儿。只是她的妈妈……病得很重。」
我抬起头,看着林蔚。
灯光下,她的脸庞显得那么憔悴,也那么坚韧。
她不再是我印象中那个,需要躲在我羽翼下的小女人了。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去面对这个世界的风雨。
只是,她选择的方式,像一把双刃剑,保护了我的自尊,却也刺伤了我们的信任。
「为什么……」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在意那些?钱,或者所谓的亏欠。我们是夫妻,不是吗?夫妻的意义,不就是共同承担吗?」
林未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一颗一颗,砸在她的手背上。
「对不起。」她哽咽着说,「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害怕失去你。我害怕我们之间,变得不再纯粹。」
那一刻,我所有的怒气,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我只剩下,满心的心疼。
我走过去,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的身体,在我的怀里,微微地颤抖着。
「傻瓜。」我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才是我们之间,最纯粹,也最珍贵的东西。」
「钱,我们可以一起赚。债,我们可以一起还。但我们,不能分`开。」
她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像是要把这些天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压力,都哭出来。
我抱着她,就像抱着全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哭声,渐渐平息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
「回家。」我说,「把钱还给陈凯。从明天起,你不许再来这里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她,「他的妻子需要照顾,可以请更专业的护工。他的女儿需要保姆,可以请更专业的月嫂。但我的妻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我的语气,不容置喙。
林蔚看着我,愣了愣,破涕为笑。
「你好霸道啊。」
「一直都是。」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阵响动。
陈凯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他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那副慵懒的样子。
他看着我们,眼神复杂。
「谈完了?」
「谈完了。」我站起身,直视着他,「明天,我会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连本带息,一分不少。」
陈凯挑了挑眉,「这么快就筹到钱了?我还是低估了你这位大设计师的实力。」
「你低估的,不是我的实力。」我说,「你低估的,是我们的感情。」
陈凯沉默了。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林蔚。
他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
「算了,那笔钱,就当是我爸当年,资助朋友孩子的。不用还了。」
「必须还。」我拒绝了他的「好意」,「一码归一码。我们不欠你的。」
陈凯看着我,忽然笑了。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又臭又硬。」
「彼此彼此。」
说完,我拉起林蔚的手,转身就走。
「等等。」陈凯忽然叫住了我们。
我们回头。
他看着林蔚,语气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真诚。
「谢谢你,林蔚。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妻子她……今天下午,愿意主动开口跟我说话了。」
林蔚愣了一下,随即,也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那太好了。」
走出那栋别墅的时候,外面的空气,格外清新。
我牵着林蔚的手,走在洒满月光的小路上。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但我们的手,却握得很紧。
回到家,打开门。
熟悉的,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才是我们的家。
一个有笑有泪,有争吵也有拥抱的,真实的家。
第二天,我把我们所有的积蓄,都取了出来,凑够了三十万,打给了陈凯。
林蔚辞去了那份「工作」,也向她原来的公司,递交了辞职信。
她说,她想休息一段时间,好好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我支持她。
生活,渐渐回到了正轨。
但有些东西,却永远地,改变了。
我们之间,好像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我们会开始,真正地去倾听对方。
我会放下手里的图纸,听她讲她最近看的书,新学的菜式。
她也会在我熬夜工作的时候,不再只是默默地递上一杯牛奶,而是会坐下来,陪着我,哪怕什么都不说。
我们开始明白,所谓的完美生活,并不在于那个房子的设计有多精妙,物质有多富足。
而在于,住在里面的两个人,是否愿意向对方,敞开最真实的,甚至是不那么完美的,内心。
一个月后,我接到了陈凯的电话。
他说,他的妻子,情况好转了很多。他们准备,带孩子去国外修养一段时间。
电话的他突然说:「喂,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我愣了一下。
「你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羡慕你,找到了一个,愿意为你,笨拙地去爱这个世界的女人。」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林蔚正在阳台上,给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浇水。
她哼着一首不成调的歌,阳光洒在她身上,像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她转过头,笑着说:「我在想,我们家的图书馆,是不是该多一个,关于『如何做一个好妻子』的分类?」
我笑了。
「那也应该多一个,『如何做一个好丈夫』的分类。」
她靠在我怀里,看着远方。
「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再吵架?」
「肯定会。」我说,「我们再也不会,把对方一个人,丢在战场上了。」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头,更深地,埋进了我的怀里。
我知道,那道曾经出现在我们生活里的裂缝,并没有消失。
它只是被我们用一种更坚韧,更坦诚的东西,填满了。
那就是爱。
一种不再悬浮于空中,而是脚踏实地,愿意去承担,去面对,去拥抱彼此所有不完美的,真正的爱。
而这,或许才是我这一生,最伟大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