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女同事办公室送材料,她指着枯萎的盆栽说:你看它,缺不缺水
发布时间:2025-08-13 05:22 浏览量:2
我这辈子,听过最重要的一句话,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也不是什么甜言蜜语。
而是1992年的一个下午,我们单位那个不爱说话的女同事,指着一盆快干死的花,问我的那一句。
当时我傻,没听懂。
等我听懂了,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可幸好,等我回头再去找她的时候,她还在那儿,守着那盆花,等着我这个“傻子”去浇水。
01
那年我二十三,刚从部队退伍,被分配到县里的纺织厂当干事。说白了,就是个跑腿打杂的。
我们办公室里,除了我,就还有一个女同事,叫林晓月。她比我大六岁,三年前她丈夫出车祸没了,从那以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爱说话,不爱笑,整天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那张办公桌后面,像一尊没有表情的雕像。
厂里的人都说她命苦,人也怪。我跟她虽然在同一间办公室,但一天也说不了三句话。
那天下午,主任让我把一份生产材料送到后勤科。后勤科就在我们隔壁,林晓月一个人在那儿办公。
我拿着材料,敲了敲门。
“请进。”是她那清清冷冷的声音。
我推门进去,看见她正坐在窗边发呆。夕阳的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看起来特别孤单。
“晓月姐,这是主任让我送来的材料。”我把文件放在她桌上。
“嗯,放那儿吧。”她头也没回。
我正准备走,她突然开口了。
“小王。”
“哎,姐,有事?”我赶紧站住。
她没看我,而是指了指窗台上一盆蔫头耷脑的盆栽。那盆花叶子都黄了,干巴巴地耷拉着,眼看就要不行了。
她看着那盆花,幽幽地问了一句:
“你看它,缺不缺水?”
02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盆花确实是快干死了。
“缺,太缺了!”我想都没想就说,“姐,你这花再不浇水,就真成干花了。”
我说完,还自作主张地拿起她桌上的暖水瓶,倒了点水在花盆里。
“好了,这下应该能活过来了。”我拍拍手,觉得自己干了件大好事。
可等我回头,却发现林晓月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惊讶,有失望,还有一点我看不懂的无奈。
“姐,我……我是不是做错啥了?”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她摇了摇头,把目光又转回了窗外,轻轻地说了一句:“没什么。你走吧。”
我稀里糊涂地走出她的办公室,心里直犯嘀咕。这晓月姐,也太奇怪了。不就是一盆花嘛,至于用那种眼神看我吗?
回到办公室,我把这事当个笑话,说给了同在厂里上班的发小李胖子听。
李胖子听完,一拍大腿。
“王雷啊王雷,你真是个榆木疙瘩!”
“我咋了?”我不服气。
“你咋了?”李胖子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我,“人家一个年轻寡妇,指着一盆快死的花跟你说缺水,你还真当是花缺水啊?”
“那不然呢?”
“那是人家自己缺水!”李胖-子压低声音,“缺的是关心,是爱护,是能陪她说话的人!你个傻子,人家是在点你,你倒好,真的就给花浇水去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谁打了一闷棍。
我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她说的是她自己。
那盆快要枯萎的花,就是她那颗孤单寂寞的心。
我站在那儿,脸一阵红一阵白。我这个猪脑子!我当时咋就没听懂呢?
03
从那天起,我再看林晓月,眼神就不一样了。
我开始注意到,她虽然不爱说话,但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把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我开始注意到,她吃饭的时候,总是挑最便宜的素菜。我开始注意到,她看着窗外发呆的时候,眼里总是藏着化不开的忧愁。
我心里头,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怜惜。
我决定,我也要开始给她“浇水”了。
我不敢做得太明显,怕她多想,也怕厂里传闲话。
我就每天上班的时候,第一个到办公室,用暖水瓶里的热水,把她的搪瓷缸子烫热了,再给她倒满。这样她来了,就能喝上一杯热茶。
有一次,厂里发劳保用品,一人一双手套。我看见她的手,因为常年洗洗涮涮,冬天都裂着口子。我就借口自己手大,戴着不合适,把我那副新的给了她。
她看着我,什么也没说,但眼睛里,好像有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那盆花,我也真的开始上心了。我从家里弄了点花肥,每隔几天就去她办公室,帮她松松土,浇浇水。
那盆花,竟然真的慢慢缓了过来,叶子开始变绿,还抽出了新芽。
“小王,谢谢你。”有一天,她在我浇花的时候,轻声说。
“谢啥,姐,举手之劳。”我笑着说。
“不,”她摇摇头,“你救活了它。”
我知道,她说的,不只是那盆花。
04
93年夏天,我们厂接了个大单子,是给省里的一个大客户赶制一批布料。
时间紧,任务重,全厂上下都在加班加点。
林晓月是后勤科的,负责材料的统计和分发。那段时间,她比谁都忙,每天都要核对几百种材料,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有一天晚上,都十点多了,厂里大部分人都下班了,只有我们几个年轻人还在加班。我路过后勤科,看见她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我推门进去,看见她趴在桌子上,好像是睡着了。桌上堆满了账本和单据。
我走过去,想给她披件衣服,才发现她脸色潮红,额头烫得吓人。
“晓月姐!晓月姐你醒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是我,勉强笑了笑:“小王啊……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我吓坏了,背起她就往厂里的医务室跑。
医生一量体温,三十九度五!
“急性肺炎,得赶紧送县医院!”
我二话不说,借了厂里唯一一辆三轮车,连夜把她往县医院送。
路上,她一直昏迷不醒,嘴里说着胡话。我一边蹬着三轮,一边跟她说话,生怕她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到了医院,又是挂号,又是办住院。我身上钱不够,就把我手腕上那块我爹留给我的上海牌手表给押在了那儿。
医生护士忙活了一宿,总算把她的高烧给退了下来。
天亮的时候,她醒了。看见趴在她床边的我,她愣住了。
“小王……我……我这是在哪儿?”
“在医院。姐,你发高烧了,差点吓死我。”我眼圈都红了。
她看着我,又看了看周围,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你……你在这儿守了一宿?”
“嗯。”
她没再说话,只是拉着我的手,哭得像个孩子。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俩的心,再也分不开了。
05
林晓月出院后,我们俩的关系,全厂的人都看出来了。
大家没说啥,反而都挺祝福我们的。都说晓月命苦,现在总算遇上个知冷知热的好人。
我也不再躲躲藏藏。我光明正大地去她办公室,给她送饭,帮她干活。
那盆被我救活的花,已经长得郁郁葱蔥,还开出了一朵小小的、白色的花。
“你看,”她指着那朵花,笑着对我说,“它活过来了。”
“嗯,”我看着她,“以后,它会年年都开花的。”
94年春天,我们结了婚。
婚礼很简单,就在厂里的食堂摆了两桌。主任当了我们的证婚人。
他说:“王雷同志,林晓月同志,以后你们就是革命伴侣了。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为我们纺织厂,多做贡献!”
我们俩站在一起,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我看着身边穿着红嫁衣的林晓-月,她虽然比我大六岁,但在我眼里,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我突然想起两年前,她指着那盆枯萎的盆栽,问我“缺不缺水”时的情景。
我庆幸,我这个榆木疙瘩,虽然开窍晚了点,但总算是听懂了。
我也庆幸,在我听懂之后,我还来得及,为她浇上一辈子的水。
06
如今,快三十年过去了。
我们的纺织厂,早就在改革的浪潮中倒闭了。
我和晓月下了岗,自己开了个小小的布艺店。她手巧,会设计,我跑外面联系业务。日子虽然不比当年在厂里安稳,但也过得有滋有味。
我们的儿子也已经长大成人,在外面有了自己的事业。
晓月还是不爱说话,但她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很多。
我们家的阳台上,总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一年四季,都开得热热闹闹的。
那盆当年被我救活的花,我们一直养着。如今,它已经长成了一大丛,每年夏天,都会开出满枝丫的白色小花。
有时候,晓月会搬个小板凳,坐在阳台上,静静地看那些花。
我就会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
“老太婆,看啥呢?”
“看你给我浇的水啊。”她靠在我怀里,笑着说。
是啊,我给她浇了一辈子的水。
用我的关心,我的爱,我一辈子的承诺。
把她那颗曾经干涸、枯萎的心,重新浇灌得生机勃勃,繁花似锦。
现在想来,人生真是奇妙。
有时候,一句不经意的话,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我很感谢1992年的那个下午。
如果当时,我没有走进她的办公室,如果她没有指着那盆花问我,如果我……还是那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那么,我可能就永远错过了这个,值得我用一生去“浇水”的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