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人的真实历史回忆:文革前我先后参加了三期社教
发布时间:2025-08-17 06:06 浏览量:2
社会主义岁月回眸:我亲历的农村教育运动
有些记忆,说忘就忘,可一到某个冷清午后,却总会不请自来。你说1962年的中国农村,平静吗?其实不。那时候的锅底刮得发亮,小孩子盯着父母分米时的手抖,大人看着粮票发呆。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实在:一张供应券、一两白糖,就是日子里的光。
其实说起粮票和特需供应券,年纪大点的总会摇头叹气。别看那“行政17级以上”听起来挺唬人,真正换到生活里,讲白了,就是谁能多吃两口好东西,谁能让孩子嘴边粘点油花。这些券子,是身份更是本事——有人觉得它们是奖励,也有人小心收在抽屉里,逢年过节才敢翻出来瞅一眼,想想怎么用。
说到这里,可能你会问:那时的人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优待吗?其实未必。也有人常常琢磨:我到底配不配?是不是占了便宜?可是没办法,日子就是得这样熬过去。
至于我,和那些夸夸其谈的领导不同——踟蹰又新鲜着地被派去了四川,进了璧山县。这不是普通的下放,听说是赶上了一场名为“社会主义教育”的大运动。上头号称要振兴农村,实则每个人心里都揣着点小算盘:有的人盼着农村翻天,有的人盼着能混过这阵风,还有人——比如我——既想干点事,又怕出了事。
初到狮子公社,说不上是紧张多一点,还是好奇多一点。这里的一切都跟我想象的城里不同:泥土地路上鸡鸭合唱,早晨的凉气里能嗅到禾苗的腥甜,还有农人眯着眼瞅我,看不清是敌是友。有一点是真,春天还没来,冷得让人怀疑人生。我第一次下队,正赶上村里集会,大家围坐一圈,炕桌上只摆了些糠菜粥,热腾腾糯糯的,喝进肚子不顶饿,只觉得活着还真是克难。
“社教”一词那会儿刚提没几年,言辞间总带着点新奇劲。动员会,揭发会,批判会,村里的人坐得笔挺,却各想各的心事。不过,这些所谓的“革命教育”,说到底,还是落到吃饭穿衣这点事上。一次冬天,队里人兴致上来,拉着我到狮子河下水游泳,说是“锻炼身体”。天寒地冻,一头扎进刺骨的水里,瑟缩半天才回过魂——这就是他们的“热情”,也是生活的硬核。
那几年,我看见了不少让人五味杂陈的事。比如,有个叫老刘的农民,平日里不善言辞,分米的时候他总在后头排。可是运动一来,他竟然被推上台,说他“思想落后”。老刘低着头,有点委屈,回到家狠狠拍了下桌子。可谁能明白,他是到底想反驳还是认命?谁又能讲明白,运动里每个人的心思?
走在田梗上,有时我会停下来偷偷记笔记。身边队员好奇:“你这文化人,还怕记不住吗?”其实记下来的不是条文文件,而是村妇夜里一边缝衣一边唠叨的声音,是孩子们用鼻涕泡画的图画,还有那些关于新政策的窃窃私语——“城里人下乡了,也不过就这一张脸”。
时间一晃到了1964年。这一年,机关里突然流行起“集中学习”。地方选在柳荫区,顶着“江五中”这几个字。教室里满是人——不过哪是学生,都是大队干部和被点名的“重点户”。“学王光美的桃园经验”,我当时还没体会到到底为什么,但大家就这么一天一天念一篇篇材料,仿佛真能念出一个风生水起的新农村来。
最让我有感触的,是一次走访。“陶铸讲农村调查”,于是我们班子分头入村。有次到一个姓蔡的人家,他家里除了几个衣服补丁能数出花样来,就是墙缝下藏的半截旧报纸。蔡大娘支楞着身子,满口乡音地跟我说,“你们这些人啊,来的多,走得也快,可是地里的草不会自己薅掉”。我记住了她眼里的光——既信,也疑。
至此,我是真的开窍了:所有政策、运动、口号,不过都是流水过桥,能留下来的,还是这些人的生活习惯和本事。
很多同事、朋友,回忆起社教那段,总爱用些高大上的词儿,什么激流勇进、精神洗礼。可我的感受反倒更琐碎点儿。比如,大冬天出去调查,两只手冻得没法写字,只好把铅笔插在大衣袖里捂热再写;再比如下村夜里,蚊子咬得我满腿红疹,队里老太太用烟熏虫子,熏得我也快喘不过气。
说来奇怪,这种辛苦、这种无助,有时候反而让人觉得很真实。我们这些人,既是去宣讲的“上头人”,又像是随时会踩空的小卒子。学识、热情、惶恐、疲倦,全都揉捏到一起,谁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奔着哪样来的,又能留下什么。
至于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政策”,我也不是没琢磨过。说起来,学问多的讲究点距离感,有时太讲理反倒招人嫌。村里娃儿向你撒泡尿,家里妇人管你叫“先生”,其实不过是嘴上客气,心底还隔着三道防线。到底谁教育了谁,有时候未必能分个清楚。
现在想想,狮子公社、江五中的影子还是会偶尔跳出来。那些似懂非懂的笑脸,瞬息即逝的真话,还有泥土中洗不掉的疲惫,全都成了日后心里的一抹痕。
真要说“历史”,其实不过就是这样被一桩桩小事连续成的。哪个瞬间才是命运的转折,谁又会还原当年的酸甜苦辣?在那些曾经自以为义不容辞的岗位上,如今回头看,不过就是普通人一场难以忘却的生活。
也许,所有经历社教的人,心里都有颗放不下的石头。那些错位、努力、不甘或忍耐,像河水底下踢到的小石子,偶尔泛出水面,却也只你自己心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