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下月结婚 我妈打了40分钟电话意思只一个:我弟没钱 我垫上

第一章 那通四十分钟的电话

“喂，妈。”

我刚在公司茶水间接完水，手机就炸了，是我妈。一看号码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最近家里安静得有点反常，除了必要的问候，我妈几乎不主动打电话给我。她知道我忙，也知道……我不太想接家里太长时间的电话。

果然，电话一通，那边就传来我妈特有频率的声音，有点急，又有点小心翼翼：“哎，小夏啊，你弟……你弟下个月就要办婚礼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来了，果然是为这事儿。

“嗯，知道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知道就行。那啥……女方那边说了，酒席得弄得像样点儿，不能太寒碜，不然……唉，丢面子啊。”我妈顿了顿，声音开始绕圈，“你爸那点死工资，光买药就够了，我自己？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干啥？家里头，真没啥余粮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预设好了程序一样，绕来绕去，中心思想就一个：你弟差钱，你先垫上。

我把手机拿远一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时间。一分钟，两分钟……她还在那儿打着太极。

“妈。”我打断她，声音有点冷。

“嗯？啥事儿？”她好像很专注地在跟我解释家里的困难。

“你直接说吧，是不是又要我出钱？”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能听见背景里隐约传来的电视声，还有……好像是她手指摩挲听筒的声音，窸窸窣窣的，让人心烦。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儿试探：“小夏啊，你还……还记仇呢？你弟那孩子，那天就是喝了点酒，年轻人，嘴上没把门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记仇？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我走到阳台上，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过来，稍微让我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一点。楼下的路灯坏了，一片昏暗，只有远处高架桥上车辆驶过留下的光带，晃得人眼睛疼。

“妈，喝酒能把我家车划得一道一道的，跟花瓜似的？喝酒能指着我的鼻子骂‘再踏进来一步，打断你的腿’？”我压着火气，一字一句地说，“修车花了八千多，他连个屁都没放，更别说对不起了。那天他那眼神，红血丝布满了，哪像是喝多了？”

我妈不吭声了。她肯定又想说“小孩子不懂事”、“他也不是故意的”这类话。可有些事儿，不是“不懂事”三个字就能抹过去的。

“你弟不懂事，难道我也不懂事吗？”我继续说道，声音有点发颤，“毕业头两年，我工资四成寄回家，他要换最新款手机，我眼都不眨给他买了；他说想摆地摊创业，我把我攒了一年的三万块，大半年的嚼用，全给他了！结果呢？钱扔水里了，连个响儿都没听见。他跟狐朋狗友去海边潇洒了，回来跟我说‘赔光了’。那时候，您在哪儿？您怎么不说他‘没把门’？”

电话那头彻底没声音了，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

又过了好一阵，估计她是实在没词儿了，声音才带着点儿哭腔，小心翼翼地问：“小夏啊……那时候他小，不懂事……现在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啊。当姐的，帮他一把，让他顺顺利利把事儿办了，成个家，不好吗？你看着他安稳了，你不也安心？”

“好啊。”我靠在冰凉的阳台栏杆上，晚风吹得我眼眶发热，“可我这个‘姐’，连自个儿的‘家’都快没了，还怎么看他安稳？”

“你……你说啥呢？”我妈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和不解。

“去年除夕，我一个人在租来的小破屋里煮泡面看春晚，您打电话来，说‘你弟还在气头上，今年就别回了，免得两边都不痛快’。我挂了电话，一个人对着天花板，哭了半夜。”我的声音开始哽咽，“妈，您说我图啥？我图他长大孝顺我？还是图您逢年过节说几句体面话？”

我心里那点柔软又被刺了一下。小时候，家里穷，但日子过得挺暖和。他那时候才那么点大，总跟在我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地喊“姐，姐”。我上初中住校，每周省下买早饭的钱，就为了能给他买包他爱吃的辣条。他上大学，我想给他买双好点的球鞋，下了班就去发传单，汗流浃背地干了一个月，才把他那双限量版的球鞋钱凑齐。他拿到鞋的时候，高兴得蹦起来，说：“姐，你放心，等我以后工作了，挣了大钱，一定给你买最好的东西！等我结婚，你一定得给我当伴郎！”

那时候多好啊，阳光都是暖的。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他好像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我的好，成了他索取的资本。我的底线，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他……他前几天跟我说，后悔了。”我妈的声音突然很小声。

“后悔？”我一愣。

后悔啥？后悔结婚？后悔找了这么好的媳妇？后悔当初冲我发酒疯？

“是啊，后悔……他说，那天晚上喝多了，冲动了，对你态度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他还说……让你别往心里去。”我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侥幸，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真后悔？”我冷笑一声，“他要真后悔，就不会躲在背后让您打电话来当说客。他要真后悔，就该自己打给我，好好跟我道个歉。而不是这样，让我觉得，我做错了什么，需要他来原谅。”

“小夏，你……”

“钱，我不会给的。”我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不是我舍不得那点钱，是我心里那道坎儿，过不去。他要是真把我当姐，就该知道我受的那些委屈。而不是等我都要结婚了（好吧，其实还没对象），才想起，哦，我还有个能掏钱的姐姐。”

电话那头传来她擤鼻涕的声音，然后是重重的叹息。

“知道了……”她说完这两个字，就没再开口。

“嘟……嘟……嘟……”

忙音响起来，刺耳得很。

我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上，任凭晚风吹干我脸上的泪痕。风有点冷，吹得心口都发慌。

挂了电话，我就后悔了。

我知道我妈肯定难受。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一辈子操劳，就盼着家里孩子们能和和睦睦。是我太强硬了？是我不顾亲情了？

可我真做不到啊！

去年冬天，他划我车时说的那些话，像一把把尖刀子，把我对他的最后一点幻想都戳碎了。那满身的划痕，就像刻在我心上的玻璃碴子，拔不出来，咽不下去。

亲人之间，难道真的没有底线吗？

为了那所谓的“一家人”，我就该把自己的伤口撕开，任人践踏吗？

这个问题，像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我心上。我一夜没睡好。

第二章 前尘往事，剪不断理还乱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安静得可怕。

我妈没再打电话来，我也没主动打回去。我知道，我挂了她电话之后，她肯定很伤心，甚至可能还在生我的气。也许，她还在等我改变主意。

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改。

脑海里总是循环播放着那天的争吵，还有那些被勾出来的，尘封已久的记忆。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我爸妈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去夜市摆摊。我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做饭，洗衣，照顾自己。弟弟比我小五岁，那时候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精力旺盛得能拆房子。

但他很黏我。

每天放学，他都会雷打不动地在校门口等我。看到我，就会像只小狗一样扑过来，拽着我的衣角喊：“姐！姐！”

我那时候虽然也累，但看到他那张期盼的小脸，心里就软了。我会把他抱起来，转个圈，问他：“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听老师话？”

他用力点头，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我：“姐，我饿了。”

于是，我就会从自己本就不多的早饭钱里，抠出一点点，跑到学校门口的小卖部，给他买一包最便宜的辣条，或者一根劣质巧克力。

看着他吃得眉开眼笑的样子，我觉得，自己不吃早饭也值了。

他上初中，开始住校。每周五回家，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我会把攒了一周的零花钱拿出来，一部分交给他当“零花”，一部分给他买点他喜欢的东西——比如，当时最流行的明星贴纸，或者几本漫画书。

有一次，他跟我说，班上男生都穿运动鞋，他也想要一双。我知道那双鞋不便宜，犹豫了很久。后来，我周末去给一个初中生做家教，一个小时才十块钱。我咬牙做了整整一个月，手都快磨破了，才把那双鞋的钱攒够。

当我把鞋递给他的时候，他高兴得跳了起来，抱着我又蹦又跳：“姐！你太好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报答你！”

我看着他兴奋的样子，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笑着说：“傻小子，跟姐客气啥。”

那时候的日子，虽然清贫，但充满了简单的快乐。

他上高中，住校。我读大学，开始自己赚生活费。学费是助学贷款，生活费主要靠我和假期打工。我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有一次，他打电话回来，兴奋地说：“姐！我跟同学搞了个地摊，卖点小玩意儿，可赚钱了！”

我一听，挺为他高兴的，问他需不需要启动资金。他说需要，不多，几千块。我当时手头正紧，刚交完下半年的房租，但我还是把攒了快一年的三万块钱，都转给了他。那几乎是我全部的积蓄。

“弟，这钱你先拿着用，要是缺钱再跟姐说。注意安全，别被人骗了。”我说。

“放心吧姐！我肯定能行！等我赚了大钱，就给你买个大房子！”他信誓旦旦地说。

结果呢？

不到两个月，他就灰溜溜地回来了，说生意赔了。具体怎么赔的，他语焉不详。看他那副样子，我也不好再多问。那三万块，就当是打了水漂。

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正经摆地摊，而是跟着一群社会青年去“搞投资”了，说白了，就是被人骗去搞传销之类的。钱没了，人还差点被派出所找去谈话。

我当时那个气啊，真想狠狠骂他一顿，再给他两巴掌。可看他那副失魂落魄、可怜兮兮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妈知道后，也只是叹了口气，说：“小孩子，不懂事，慢慢就好了。”

是啊，慢慢就好了。可这一“好”，就好到了现在，变成了划我车、对我恶语相向的“混世魔王”。

我大学毕业后，留在了这座大城市。工作很辛苦，压力很大。我很少回家，一方面是想多挣点钱，让家里条件好一点；另一方面，也是不想面对弟弟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

有时候，他也会打电话给我，每次都差不多：“姐，最近手头有点紧，能给我打点钱吗？”

“姐，我看中了一款新出的游戏皮肤/手机/球鞋，你给我买呗？”

一开始，我还会委婉拒绝，或者说我自己也不宽裕。但他就会在电话那头抱怨：“哎呀，姐，你就这么抠门吗？我同学的姐姐，经常给他们买这买那的。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下。我不是抠门，我只是觉得，我的付出，应该得到尊重和感恩，而不是无休止的索取和抱怨。

后来，我学“聪明”了。如果他开口要钱，数目不大，又能负担得起，我就当买个清净，给他转过去。次数多了，他好像摸准了我的脾气，要的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

“姐，我想换个好点的电脑，打游戏流畅。”

“姐，我想跟朋友去旅游。”

“姐，我谈恋爱了，得给女朋友买礼物。”

……

每一次，我都觉得心里堵得慌。但我都忍了。我总觉得，他是弟弟，我是姐姐，我应该让着他，护着他。

直到去年冬天，那件事发生了。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知道了我的住址。那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才回家。停好车，走到单元门口，就看见他叼着烟，斜靠在墙上，旁边还站着两个流里流气的朋友。

“哟，这不是我那‘能干’的姐姐吗？终于肯回家了？”他语气阴阳怪气的。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强作镇定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有点事。”他狞笑一声，“听说你最近混得不错啊？天天开个破车上班，嘚瑟得很？”

我皱了皱眉：“有话就说。”

“行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上，深吸了一口，然后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碾了碾，“那车，是我的了。你赶紧给老子开走！”

“你说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那破车，影响市容，看着就烦。赶紧滚蛋！”他又吼了一句。

“小夏，你弟他……喝多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旁边的一个黄毛劝说道。

“我没喝酒！”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瞪着我，“我就是看不惯你！凭什么你什么都好？凭什么你能在城里买房买车？我就是个废物？啊？”

我被他吼得愣住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你给我滚！别再让我看见你！”他冲上来，一把推了我一把。

我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膝盖磕在路边的台阶上，疼得我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你……你混蛋！”我咬着牙说。

“我就是混蛋！我就是让你不痛快！怎么着吧！”他还不依不饶，唾沫星子溅到我脸上。

他那两个朋友在旁边哄笑。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彻底碎了。

后来，是我妈打电话来，把我骂了一顿，让我“别惹他生气”，“他小不懂事”，“你当姐的，多担待点”。

我拖着伤腿，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了很久，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最后，我蹲在路灯下，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哭到后半夜。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回过那个所谓的“家”。

不是不想，是不敢。我怕再见到他，怕他那副嘴脸，怕他再一次践踏我的尊严。

“小夏？小夏？你还在听吗？”

我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又陷入了回忆。手机还在耳边，我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妈，我在。”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你弟的终身大事啊……”她小心翼翼地问。

“妈，不是我不考虑。是我真的做不到。”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冰冷，“钱可以给，不是不行。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以这种方式。等……等他自己能真正长大，能明白事理了，再说吧。”

“他懂啥呀……”我妈喃喃自语。

“他不懂，您和我爸总该懂吧？”我鼓起勇气说，“从小到大，我为这个家，为他，付出了多少，你们心里没数吗？为什么一遇到事儿，就只会想到我？为什么你们从来没问过我难不难？累不累？”

电话那头又是长久的沉默。

“小夏……”她声音哽咽，“妈知道，妈知道你委屈……你对这个家，对我们，都太好了……可你弟他……他这张臭脾气，唉……”

“行了，妈，不说了。”我感觉喉咙发紧，说不下去了，“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哎，小夏……”

没等她说完，我就按下了挂断键。

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我整个人瘫软下来，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

心里那个空洞，好像更大了。

第三章 转账一千五，买个安宁？

那次争吵之后，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

我妈没再打电话来，但我能感觉到她的焦虑。她大概也在等我松口，或者等她自己想出什么别的办法。

我这边，工作忙得焦头烂额。新接手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每天加班加点，焦头烂额。晚上回到家，累得只想瘫在床上，连跟人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可越是这样，心里那件事就越清晰。弟弟的婚礼，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我常常在深夜失眠，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遍遍地回想过去。那些温暖的片段，和那些冰冷的伤害，交织在一起，让我心力交瘁。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我太自私了？是不是我真的不应该这么绝情？一家人，至于吗？

“叮咚。”

手机响了，是一条微信消息。我拿起来一看，是我妈发来的。

【小夏，你睡了吗？】

我心里一紧，指尖悬在屏幕上，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还没。】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了两个字，后面还跟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你弟的事情，你还在生气？】

我看着屏幕，犹豫了几秒，回道：

【不是生气，是寒心。】

【唉，妈知道。】

【那你到底啥意思？】

我看着这三个字，突然觉得很累。我不想再兜圈子了。

【钱，我可以给。但不是现在。也不是给我弟。】

【？？？】

【等我确定他能像个大人一样，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对我的付出有起码的尊重，我再考虑。】

【你……】

【妈，我不是不疼他，也不是不疼你。我只是需要时间，也需要他给我一个交代。去年的事，不是小事。】

发送完毕，我盯着屏幕，心脏有点不舒服。我知道，这样说，等于还是没有完全答应。

过了很久，她才回了一条语音。点开一听，是她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充满了失望和疲惫。

【小夏，你……你真的要妈这么寒心吗？你弟结婚，是咱们家天大的事儿啊！你当姐的，就不能……】

后面的话，我听不下去了。我直接把手机拿开，放在一边。

我知道她会难过，会失望。可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心。

那晚，我又失眠了。脑子里乱糟糟的。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刚到公司，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小夏啊……”她一开口，我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妈，我昨天不是说了吗？让我缓缓，我考虑清楚了再给您答复。”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不是钱的事儿……”她顿了顿，“你弟昨天跟我说，他后悔了。他说他给你道歉了，说让你别往心里去。他还说……他想跟你好好谈谈。”

我的心猛地一跳。他……后悔了？道歉了？

“他……怎么说的？”我追问。

“他就是哭着说的，说那天晚上喝多了，脑子不清醒，对你态度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他说他知道错了，让你原谅他一次……”我妈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松了口气。

我的心也跟着软了一下。毕竟，血浓于水。他终究还是知道错了。

“那……他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谈？”

“他……他还没敢直接联系你。他说……让你给他个机会。”

我沉默了。给他个机会？什么机会？是真心悔改，还是只是缓兵之计？

“小夏，你……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我妈带着恳求的语气，“你看，他都知道错了，也后悔了。婚礼的事情，你就当……就当帮他最后一次，成全他，也成全妈，好不好？”

“妈……”我有些为难，“不是我不给他机会，是我需要时间，也需要看到他的行动。不是光嘴上说说就行。”

“行行行，你有你的道理。”我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那你……你能不能先帮衬一下？就当是……就当是提前给弟弟随的份子钱？”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又回到钱的问题上了。

“妈，随礼的事儿，等我参加婚礼再说。现在给，不合适。”

“可……可女方那边催得紧啊！酒席定金都交了一部分了，剩下的……”

“我这边……真的有点困难。”我找了个借口，“最近项目上出了点问题，可能要扣奖金。”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知道，她不相信。但我实在没办法了。

“那……那你总得表示表示吧？你弟这边，总得买点东西吧？”

我叹了口气：“行吧。我转你点钱，你看着买点什么。”

“哎，好！你转吧，我收着。”

“不用转给你了。”我说，“我直接转给我弟吧。”

“啊？转给他干啥？他现在……”我妈显然有些意外。

“就当……是我给他的结婚礼物吧。”我说，“但是，妈，这钱，不是借的，也不用还。就这一次。”

“哎，好，好！”我妈的声音立刻轻快了许多，“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心疼他。”

挂了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打开手机银行，看着自己账户里那点可怜的余额，咬了咬牙，转了一千五过去，收款人是弟弟。

转账备注，我写的是：“买点水果，别客气。”

我知道，他肯定会收。而且，以他的性格，多半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心意”，只会觉得，我又“妥协”了。

果然，没过多久，我就收到了他的微信消息。

【姐，收到转账了。谢了啊！】

【水果就算了，我最近减肥。】

【不过姐，你最近是不是发财了？】

【下次有事儿，直接说！】

看着他那副轻松随意、甚至有点理所当然的语气，我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柔软，瞬间又凉了下去。

果然，他还是老样子。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不想再理会。

一千五，不多，但也不少。我不知道这笔钱，能不能换来家里暂时的安宁。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我为自己买的“心安”。

或许，都有吧。

只是，我心里那道坎，依旧横在那里，像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第四章 家的味道，越来越远

转完账之后，家里似乎真的安静了下来。

我妈没再打电话来，弟弟也没再发来那些无关痛痒的消息。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原点，仿佛那通争吵，那场风波，都只是一场噩梦。

可我知道，不是的。

梦会醒，但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很难愈合。心里的那道裂痕，清晰可见。

我开始更加拼命地工作。仿佛只有把自己累瘫了，才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才不会去反复咀嚼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同事们都看我瘦了一圈，关心地问我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我只是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没事，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能卸下所有的伪装。我会蜷缩在被子里，任由眼泪打湿枕巾。

我想起小时候，妈妈做的饭菜的味道。那是世界上最温暖、最安心的味道。

那时候，虽然家里穷，但妈妈总能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逢年过节，更是如此。那时候的年夜饭，是我们全家最期待的时刻。爸爸负责炒菜，妈妈负责炖汤，我和弟弟则在一旁打下手，偷吃刚出锅的饺子。

热气腾腾的饭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那种幸福感，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里暖暖的。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的年夜饭，变成了我和爸妈三个人，冷冷清清地吃着外卖。弟弟要么在外面和朋友鬼混，要么就是回家晚了，带着一身酒气，吃了两口就回自己房间打游戏。

爸爸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常年吃药。妈妈一个人操持着家务，还要担心爸爸的身体，担心我和弟弟的未来。她的头发，不知不觉间，全白了。

而我，这个家里的长女，似乎成了最不孝的那个。我离开了家，去了远方，过着自己都不算如意的生活，无法常伴父母左右，也无法“管教”好自己的弟弟。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特别失败。

“小夏，在干嘛呢？”

一天晚上，我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喂，您好？”

“请问是小夏小姐吗？”一个苍老而略显焦急的声音传来。

“我是，请问您是？”

“哎呀，是小夏啊！我是你王奶奶啊！你不记得我啦？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王奶奶？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我小时候住的那条胡同里的邻居，一个孤寡老人，对我特别好，小时候经常给我塞糖吃。

“哦！王奶奶！您……您怎么知道我的电话？”我有些惊讶。

“呵呵，是你妈告诉我的。她说你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挺不容易的。让我平时多关照关照你。”王奶奶的声音充满了慈爱，“我刚搬了新家，搬到你们小区这边来了。听说你住在这栋楼？”

“啊？是吗？真巧！”我心里一暖，没想到我妈还会托人照顾我。

“是啊！这不正好嘛！你下班没？要不……来阿姨家吃个便饭？阿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我的心一下子软了。多久没吃过家里做的红烧肉了？多久没感受过那种温暖的关怀了？

“好啊！王奶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挂了电话，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就兴冲冲地出了门。

王奶奶家就在同一栋楼的隔壁单元。我敲开门，看到她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着。

“哎呀，小夏来啦！快进来快进来！”王奶奶看到我，高兴得合不拢嘴。

“王奶奶，您这新家真不错，干净又敞亮。”我环顾了一下，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很温馨。

“嗨，凑活住呗。”王奶奶笑着把我让进屋，“饭马上就好，你先坐会儿，看看电视。”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挂着的老照片，还有阳台上王奶奶养的几盆花，心里感到一种久违的宁静和放松。

很快，饭菜就做好了。一桌子的家常菜，都是我熟悉的味道。尤其是那盘红烧肉，色泽红亮，香气扑鼻，正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

“快吃快吃！尝尝阿姨的手艺退步没？”王奶奶不停地给我夹菜。

“谢谢王奶奶！真好吃！”我狼吞虎咽起来，感觉胃里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我们边吃边聊。王奶奶问了我工作、生活的情况，嘱咐我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我也问了问她的情况，她说身体还不错，就是有点想念以前的老街坊。

“小夏啊，”吃着饭，王奶奶突然叹了口气，“你妈一个人在家，也挺不容易的。你弟那孩子，最近怎么样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王奶奶，您……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嗨，你妈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你弟下个月要结婚了，女方家要求挺高的，你妈愁得不行，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她还说……说你不肯帮忙……”王奶奶小心翼翼地说。

果然，我还是知道了。

“王奶奶，不是我不肯帮忙。”我放下筷子，觉得有点难以下咽，“是……是我心里有气。”

“气啥呀？多大点事儿啊。”王奶奶劝道，“你弟不懂事，你当姐的多担待点。你妈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你就不能让她省点心？”

“王奶奶，您不懂。”我摇摇头，“不是一点小事。是他一次次地伤害我，利用我。您说我妈年纪大了，那我呢？我难道就活该被当成冤大头？”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王奶奶有点不高兴了，“一家人，说这些干嘛？你弟他还年轻，不懂事，等他结了婚，成了家，就懂事了。到时候，他会对你好，会孝顺你的。”

“真的吗？”我看着王奶奶，眼神里充满了怀疑，“王奶奶，您还记得小时候，他把我推进水沟里，害我一身泥，还笑我吗？您还记得上次过年，他把我赶出来的事情吗？”

王奶奶愣住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王奶奶，有些事情，不是时间能解决的。”我轻声说，“不是他结婚了，就什么都过去了。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了，就永远都在。”

王奶奶沉默了，叹了口气：“唉，造孽啊……你妈也真是……作孽哦……”

那顿饭，后面吃得索然无味。

临走的时候，王奶奶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小夏啊，我知道你委屈。但是，家和万事兴啊。你妈那边，你多体谅体谅她。至于你弟……你也别太较真了。他毕竟是你亲弟弟。”

“我知道了，王奶奶。”我点点头，心里却更加迷茫了。

走出楼道，晚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

家？哪里才是我的家？

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现在对我来说，只剩下冰冷的隔阂和无尽的失望。

我好像……越来越不属于那里了。

第五章 折中的“和解”？

在王奶奶家吃了那顿“忆苦思甜”饭之后，我心里更加乱了。

王奶奶的话，虽然有些偏袒，但也确实说中了我妈的担忧。我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她扛不住那么多压力。而我，作为家里的长女，似乎真的有责任为这个家分担一些。

可是，底线就是底线。一味的退让和牺牲，换不来尊重和理解，只会助长对方的贪婪和无度。

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边是生我养我的母亲，一边是让我心寒的弟弟。我该何去何从？

那几天，我上班的时候魂不守舍，频频出错。好几次，都被领导叫去谈话，暗示我如果状态再不调整好，年终奖可能就要泡汤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利弊。

如果我坚持不出一分钱，会怎么样？

最坏的结果，可能是家里婚礼办得寒酸，我妈更加伤心难过，甚至可能怨恨我。我和家里的关系，可能就彻底闹僵了。以后，我可能再也回不去那个家，再也得不到他们的理解和支持。

但如果我妥协了，把钱给了他们，又会怎么样？

也许，家里会风平浪静，皆大欢喜。我妈会念我的好，弟弟会觉得我无所谓。但这样，是不是就等于默认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以后，他会不会更加变本加厉地索取？我心里的那道坎，就能自动消失吗？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无论选哪条路，似乎都没有完美的结局。

那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想要的，不是钱，而是起码的尊重和理解。我想要弟弟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能真诚地向我道歉。我想要我妈能看到我的付出和委屈，而不是把一切问题都归咎于我“不懂事”。

可是，他们能做到吗？

就在我纠结万分的时候，事情似乎出现了一线转机。

那天下午，我正在开会，突然接到我妈发来的一条微信语音。点开一听，是她小心翼翼的声音。

【小夏啊，你忙不忙？不忙的话，回个电话给妈。】

我心里一动，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回拨了过去。

“喂，妈。”

“哎，小夏啊……”她顿了顿，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你弟……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他知道错了，想跟你好好谈谈。他不敢直接打给你，怕你挂电话。”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想……我想让你……给他个机会。就今天晚上，抽空回来一趟？咱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聊聊？”

“妈……”我犹豫了，“我现在还在开会。”

“哦哦，那你先忙。等你下班了再说？”

“行吧。”

挂了电话，我心里乱糟糟的。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谈什么？谈他划我车的事情？谈他去年除夕把我赶出来的事情？还是谈他婚礼需要多少钱？

我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

但转念一想，这也许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当面道歉，一个让我把话说清楚的机会。如果他能表现得有诚意，或许……我可以考虑给一些有限的帮助？

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公司附近找了个地方，吃了点东西，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磨磨蹭蹭地往家走。

站在家楼下，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那扇熟悉的窗户。灯亮着，说明他们都在等我。

我鼓起勇气，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是我妈开的，她看到我，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但眼神里还藏着一丝紧张。

“小夏，你可回来了！快进来！”

我走了进去。客厅里，弟弟也坐在沙发上。他看到我，站了起来，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直视我。

“姐。”

“坐吧。”我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

我们都坐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没人说话。

还是我妈先开了口：“小夏，你弟……他今天想了一天了，特后悔。他说那天晚上喝多了，脑子进水了，对你说了那么多混账话，还把你推倒了，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一直念叨，说不该那样对你。”

弟弟低着头，双手不安地搓着：“姐，对不起。我……我错了。我不该喝酒，不该说那些话，更不该推你。你打我骂我都行，你别生我气了，好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眼圈还有点红。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了一下。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划我的车？”我看着他，冷冷地问。

“我……我当时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也不知道怎么就……就做出了那种蠢事。”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清醒了之后，也特别后悔。那车……是你的宝贝，我怎么能……”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跟我说？为什么要让我妈告诉我？为什么不敢面对我？”我继续追问。

“我……我怕你骂我……”他低下头，“我以为……你骂我几句就好了……没想到你……”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姐，我知道错了。我会给你补偿的。”他说，“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跟你借钱了，也不会再惹你生气了。等我结婚了，挣了钱，第一时间就还给你……”

“谁稀罕你的钱？”我打断他，“我只要你一句真诚的道歉，和一个保证。”

“道歉的话，我说了。保证……”他抬起头，看着我，“姐，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冲你发脾气了。我会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让你……让你省点心。”

他的眼神很认真，不像是在敷衍。

我沉默了。

我能感觉到，这次，他似乎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虽然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但至少，他迈出了第一步。

我妈在一旁看着，眼眶也红了，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胳膊。

“小夏啊，”她对我说，“你弟都认错了，你也别再生气了。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你看看他，瘦的，最近为了找工作，到处奔波，人都憔悴了。”

我看着弟弟。他确实瘦了，黑眼圈很重，看起来很疲惫。也许，他真的在经历一些我之前不知道的困难？

“工作怎么样了？”我随口问了一句。

“呃……还行吧。”他含糊地说，“正在找。”

“别隐瞒了。”我妈叹了口气，“他最近投了几份简历，也去面试了几家，但都不太理想。他自尊心强，怕你笑话他，都不敢跟你说。”

我的心又是一沉。原来，他也在偷偷地焦虑着。

“那婚礼的事……”我看向我妈。

我妈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能怎么办？只能尽量节省了。女方那边……我已经跟他女朋友家里沟通过了，看看能不能……简化一下流程。”

“那还需要多少钱？”我问。

我妈和弟弟都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我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事儿，还没完。

“行吧。”我最终还是松口了，“我可以出一部分钱。但是，我有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都行！”弟弟立刻说道。

“第一，”我竖起一根手指，“婚礼从简。不要铺张浪费，不要让女方家里觉得我们在攀比，也不要让自己打肿脸充胖子。”

“没问题！听姐的！”弟弟连忙点头。

“第二，”我竖起第二根手指，“以后，不要再随便开口跟我借钱，除非是真正的紧急情况。如果需要用钱，先自己想办法，实在解决不了，再跟我商量。”

“行行行！姐，我保证！”

“第三，”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要真正的长大，学会承担责任。对你自己，对你的未来妻子，还有对我们这个家。别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更别再伤害我在乎的人。”

“姐，我懂！我一定改！”弟弟信誓旦旦地说。

“第四，”我顿了顿，看向我妈，“妈，您以后，别再一味地偏袒他，也别再把所有压力都揽在自己身上。有什么事儿，大家商量着来。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不是局外人。”

我妈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眼圈又红了：“哎，妈知道了。妈以后注意。”

“最后，”我从包里拿出银行卡，放在茶几上，“这里面有一万块钱。密码是你爸的生日。这笔钱，算是我给弟弟结婚的一点心意。但是，不是借，也不用还。”

弟弟看着那张卡，眼睛都亮了。我妈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哎呀，小夏，你真是……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是，”我加重了语气，“这笔钱，不是给你们去铺张办酒席的。我希望你们能把它用在真正需要的地方。比如，给你们的小家添置点必要的东西，或者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哎！好好好！听姐的！”弟弟连忙点头。

“小夏……”我妈看着我，欲言又止。

“妈，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我看着她，认真地说，“我不是不疼他们，也不是不在乎这个家。只是，我需要被尊重，需要底线。我希望我们是一家人，但不是捆绑在一起，牺牲一方去满足另一方。而是互相扶持，共同面对。”

我妈看着我，眼神复杂，过了很久，才点了点头：“妈懂了。妈以后会注意的。”

那晚，我们聊了很多。关于工作，关于未来，关于过去。

虽然积压多年的心结，不可能因为一次谈话就完全解开，但至少，我们之间那层坚冰，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我走出家门的时候，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更加沉重。因为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这种“和解”，到底是暂时的缓和，还是真正的开始。

但无论如何，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一个折中的办法。一个在底线和亲情之间，艰难寻找的平衡点。

第六章 尘埃未定，前路何方？

那晚的谈话之后，家里的气氛似乎真的缓和了不少。

我妈不再像之前那样，时刻念叨着弟弟结婚的事情，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弟弟也变得“安分”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打电话来要钱，或者抱怨这抱怨那。偶尔通电话，他还会问候一下我的工作和生活，虽然说得有些生硬，但至少不再是之前的理所当然。

我把那张存着一万块钱的银行卡给了弟弟。他没有表现得很激动，只是郑重地收了起来，说：“姐，我知道了。这笔钱，我会好好用的。”

婚礼的事情，似乎也步入了“正轨”。我妈那边，跟亲家沟通之后，双方都同意简化流程，把主要的精力和预算放在招待亲朋好友上。弟弟也开始认真起来，找了一份销售的工作，虽然底薪不高，但至少稳定了一些。每天早出晚归，虽然辛苦，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做出点改变。

看着这一切，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也许，事情真的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我心里那块疙瘩，并没有完全消失。我对弟弟的信任，还没有完全重建。我依然保持着警惕，不敢过多地投入感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弟弟婚礼的前一周。

家里开始忙碌起来。我妈每天都在为婚礼的各项事宜操心，采购喜糖、布置新房、发送请柬……虽然累，但精神状态却很好。

弟弟和他的未婚妻也忙着拍婚纱照、选戒指、预定蜜月行程。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我也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那天，我妈给我打来电话，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

“小夏啊，下周你弟就结婚了！你……这次能回来吗？”

我的心微微一颤。

“妈，我……”

“我知道你忙。但是，你弟这辈子，就这么一次婚礼。你当姐的，不在身边，他……他该多失落啊。”我妈的语气里带着恳求，“你就算……就算不能参加婚礼仪式，哪怕只是回来吃顿饭，见个面，他也好啊。”

我沉默了。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理智告诉我，应该去。毕竟，那是弟弟的终身大事，我不该完全缺席。而且，家里现在气氛缓和了，我也希望能亲眼见证他的幸福时刻。

可是，情感上，我依然有些犹豫。我害怕再次面对那个场景，害怕看到他身边那个陌生的新娘，害怕再次勾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小夏，你就回来吧。”我妈继续劝道，“你弟昨天还跟我说，特别想你。他说，小时候你总护着他，现在他长大了，要结婚了，最想看到的就是你。”

弟弟也想见我？这是真的吗？

我的心又开始动摇了。

“而且，”我妈补充道，“你上次给的钱，我们给你弟存起来了，就等着办喜事的时候，用在一些有意义的地方。你放心，绝对不会乱花。”

听到这话，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我本来就没指望他还钱，但听到他把我的“心意”用于婚礼，心里还是五味杂陈。

“妈……”我深吸一口气，“让我想想。我尽量安排时间。”

“哎！好！你好好考虑！妈等你消息！”

挂了电话，我陷入了沉思。

同事们都已经知道了我要回去参加弟弟婚礼的消息，纷纷表示祝贺，并开始帮我收拾行囊，准备礼物。

看着大家的热心，我更觉得自己没有理由退缩了。

也许，是时候该放下了。放下过去的恩怨，去迎接一个新的开始。

婚礼前一天，我请了假，买了回家的机票。

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漂浮的云朵，我的心情很复杂。既有对即将到来的家庭聚会的期待，也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和不安。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下了飞机，我直接打车回了家。远远地，就看到家门口挂着鲜红的灯笼和对联，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家里已经来了不少客人，爸爸和几个亲戚在门口招呼着。看到我下车，爸爸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笑容：“小夏回来啦！”

“爸！”我走过去，给了爸爸一个拥抱。爸爸的身体还是那么瘦弱，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哎呀，闺女回来啦！”邻居们也纷纷围过来打招呼，问我工作怎么样，在大城市过得好不好。我笑着一一回应。

走进屋里，更是热闹非凡。我妈正忙着指挥大家摆放椅子，看到我进来，忙得脚不沾地的她，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小夏！你可算回来了！快快快，快去看看你弟！他正梳洗打扮呢！”

我点点头，朝着弟弟的房间走去。

房门虚掩着，我敲了敲门。

“姐，你来了！”里面传来弟弟的声音。

我推门进去。弟弟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也梳得油亮的，正在镜子前整理领结。看到我，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腼腆，但又带着真诚的笑容。

“姐，你坐。”

“嗯。”我在床边坐下，打量着他。今天的他，看起来格外的英俊，也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姐，谢谢你。”他突然说道。

“谢我什么？”

“谢谢你……回来参加我的婚礼。也谢谢你……之前给的那笔钱。”他的脸颊微微泛红，“我知道，那对你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笑了笑，“只要你以后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嗯！我会的！”他用力点点头，“姐，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亲姐姐了。我会好好待你，也会好好待我媳妇儿。我们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我心里那最后一丝顾虑，也渐渐消散了。

也许，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婚礼当天，阳光明媚。

我穿着一身得体的红色连衣裙，作为姐姐，出席了弟弟的婚礼仪式。

当司仪宣布：“现在，请新郎新娘入场！”的时候，我看到弟弟牵着新娘的手，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非常紧张，但眼神里充满了幸福。他和新娘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充满了爱意。

我站在亲友席上，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眶有些湿润。

是啊，弟弟长大了。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轮到他致辞的时候，他拿起话筒，看了一眼站在台下的我，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

“首先，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我和XX（他新娘的名字）的婚礼。你们的到来，让我们的婚礼更加圆满。”

“今天，我站在这里，心里充满了感激。我要感谢我的父母，是他们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也要感谢我的姐姐。”他转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姐，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包容和付出。我知道，我以前不懂事，做了很多让你伤心难过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他顿了顿，继续说：“从今以后，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好丈夫，好儿子，也会努力成为一个好弟弟。我会用我的行动，来证明我的改变。请大家监督我！”

说完，他又朝我深深鞠了一躬。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妈早已泪流满面。爸爸也欣慰地笑着。

我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和心酸，而是因为感动和释然。

也许，我们之间的裂痕，真的可以慢慢修复。

也许，只要我们愿意敞开心扉，愿意去理解和包容，亲情，就一定能战胜一切。

婚礼结束后，我留在家里，陪着我妈住了几天。我们一起做饭，一起散步，一起回忆过去。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馨和宁静。

临走前，我妈拉着我的手，眼圈红红的：“小夏，这次回来，妈真高兴。以后……常回家看看，好吗？”

“嗯。”我点点头，笑着答应，“爸和妈，还有我弟，都保重身体。”

“放心吧。”

坐在回家的飞机上，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城市轮廓，我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知道，我和我弟弟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也需要时间和耐心去慢慢经营。

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矛盾和摩擦。

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心中还有爱，还有对彼此的牵挂，我们就一定能找到那个属于我们家庭的平衡点。

亲情，或许不是没有底线的牺牲和索取，而是在相互尊重和理解的基础上，共同成长，彼此扶持。

这一次，我选择了守护自己的底线，也选择了给亲情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对是错，但我知道，我心安了。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