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观点 | 冲破“母职焦虑”，活出真实的自己

在钱塘江畔的万家灯火里，总有一盏灯是为晚归的孩子亮着。当我们用“为母则刚”“超人妈妈”这样闪亮的标签赞美母亲时，是否想过这些赞誉背后沉甸甸的分量？担心孩子的健康、焦虑孩子的教育，由于孩子“不够好”而产生的自我怀疑和内疚……这一切关于“身为母亲，我应该……”的自我施压与加压常让一些母亲感到疲惫与焦虑。

其实，越过“生”门，身而为母的我们首先是我们自己，我们可以放下一些“完美”与“万能”的执念，在某些时刻，没有成为一位“标准的好妈妈”，并没那么糟糕。

一、孩子“不优秀”就不是“好妈妈”了吗？

成为一位母亲，我们的身份似乎就常常跟孩子捆绑在了一起。现实中的母亲，常常流动在一项项繁杂琐细的事务中。

一位杭州妈妈自述，刚有宝宝时，孩子患有肠绞痛，半夜经常夜啼，月子里从未睡过一个好觉。返岗后，成了背奶妈妈，白天挤奶，晚上哺乳，身体严重透支。以为孩子上学就好了，谁知又进入了一场教育“军事预备赛”，学习、兴趣、运动样样都要抓，周末就这样奔波在孩子的各种“班”里，不再有自己的时间。

这可能是当前很大一部分母亲的群像。照料孩子的责任，似乎“自然而然”地落在母亲身上，与之而来的，还有一些衍生出的“好妈妈标准”。比如当别的孩子某些方面表现优秀，而自己的孩子表现平庸时，妈妈们会觉得，是否是自己的养育方式出了问题？孩子成了衡量自己优秀与否的“标尺”，一个优秀的母亲似乎必然应该养育出一个优秀的孩子。

其实，“优秀”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如果我们可以以多元的目光看待孩子，摒弃“学业成绩”等狭隘单一的优秀标准，以更包容、广阔的视野去欣赏孩子时，就会发现每个孩子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绽放光彩，他们其实都在某一个方面、某一种程度“闪亮着”“优秀着”。

所以，对于家中独一无二的孩子，身为母亲的我们无需过多地看向他人、看向别人家的孩子，而是可以转过身，看见自己家孩子散发出的光，以适合“自己家孩子”的育儿节奏与方式养育孩子，不因比较消耗“电量”，不因“不够好”而不断陷入自我怀疑的泥沼。

二、“好妈妈”一定是要“完美”的吗？

在《我不想成为伟大的母亲》一书中，作者泓舟访谈了二十多位城市女性，发现一个矛盾现象：越是受过高等教育、经济独立的女性，越容易陷入“完美妈妈”的焦虑。她们既要遵循科学育儿的指南精准投喂，又要为孩子的每一次考试成绩牵动神经；既要在职场冲锋陷阵，又要在家庭琐事中化身“时间管理大师”。

这种现象，衍生出一个专业词汇，叫“密集母职”。所谓的密集母职，是由美国学者莎伦·海斯（Sharon Hays）在20世纪90年代提出的一个概念，用来描述一种以孩子为中心、情感投入高、劳动密集、经济成本高昂的育儿方式。

“密集母职”本质上是一种双向捆绑。妈妈们在育儿这件事情上，愈是高强度地付出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也就越没有时间去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大部分时间反而用在平衡精力、面对焦虑和自我内耗上。而呈现给家庭和孩子的，可能是一个“高要求”“高控制”型的母亲。

当孩子成绩有所下滑被老师叫家长时，当孩子的发育速度不如同龄人时，当某些教育信息差不为自己所知时，可能都会搅动母亲的脆弱神经。她们会怀疑：为什么自媒体上那些“超级妈妈”样样全能，自己就不如别人？事实上，“密集母职”和“完美育儿”像是一对双胞胎。母职越密集，内在越要求完美。因为付出越多，便越希望能在孩子身上看到反馈。

但好妈妈并不需要做到完美，因为孩子的成长并非是在一个被精心雕琢、毫无瑕疵的环境中才能实现。成长本就是一个试错与探索的过程，适度的“缝隙” 反而能让孩子学会自我调节与适应。作为母亲，也许当我们放弃对“完美”的执念，放弃对“万能”的追求，我们才能更好地从“母职焦虑”中将自己打捞出来，而我们也许会看到，没有被我们安排得那么周到、更“野生”的孩子正在活泼泼地自我成长。

三、育儿，是妈妈一个人的“独角戏”吗？

“母职焦虑”客观上是一个社会的系统性困境。上世纪50年代，社会学家赖特·米尔斯提出“社会学的想象力”——从私人困扰看见公共议题。今天的母职困境亦如此：当一位妈妈为“母职焦虑”而崩溃时，往往不是她一个人的难题，而是整个社会需要回答的命题。

波伏娃说，“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被塑造成的”。或许我们可以尝试的是，从这种系统性的困境中挣脱出来，创造性地去生活，重新书写一种生命叙事，而不是随波逐流地不断被塑造。

在这个旅程中，我们可以让渡部分的“母职”责任给孩子的爸爸，在育儿上寻求更多的支持与分工，因为育儿从来不应该是母亲的“独角戏”。

社会也在为母亲们提供更多的支持。比如“除规定育儿假10天、独生子女护理假5天外，浙江创新推出‘假期储蓄池’模式。夫妻双方可协商调配育儿假使用比例，允许将配偶未使用的育儿假转至另一方账户。”比如人大代表最近提出试点“父育假”，让父亲有更多的时间参与育儿等。

这些微光，正一点点凿开传统母职的高墙。但也需要我们对自己的内在生命保持敞开。心理大师荣格说：“只有通过创造，我们才能步入光明，才能完整地看清自己。”

而创造，本质上是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活出真实的自己。毕竟，养育生命的诗意，从来不在完美的脚本里，而在我们自己的心中。我们不仅是母亲，我们也是我们自己。更好地绽放自己，也许就是在为孩子“打样”，是在与孩子一起成长为自己想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