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的经济增长依靠的是“三多一少”
发布时间:2025-05-16 17:25 浏览量:3
有的经济学家认为,经济萧条不会再次发生,人类已经驯服了经济规律。而有一位经济学家却认为,经济萧条无处不在,愿意工作的人到处都是,工作岗位却总是不够,工厂气势满满的等待开工,却总找不到订单,供给无处不在,而需求却无影无踪,所以就有许多人疑问,为什么宁愿倒掉牛奶,也不分给穷人。后者便是21世纪最著名的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
如果有人评选世界上最令人讨厌的经济学家,那么保罗·克鲁格曼定然会排名第一,因为他批评了世界上所有的主要经济体。他性格耿直,从不阿谀奉承,批评更是尖酸刻薄。比如美国克林顿之后的总统,都见识过他的毒舌;他预言我们从2020年开始就会遇到大麻烦,还讽刺我们的专家,批评它们南辕北辙。
但同时,克鲁格曼又是全世界活着的经济学家中,最厉害的一个,他的文笔最好,逻辑推理最严密,观点最实用,预言最准确,措施最有效,他能用最简单易懂的语言讲述最严肃的经济。
克鲁格曼的经济主张,介于凯恩斯的干预主义和弗里德曼的货币主义中间。他不反对政府干预,但反对政府主导。他更信仰市场和技术的革新力,他认为真正重要的并非全球竞争,而是技术变革,只有技术变革才能带来全要素生产率的持续增长。如果只限于传统制造业的全球竞争,那么人类不知道发生了几次世界大战。
全要素生产率决定论,是克鲁格曼不败的秘籍。克鲁格曼多次提到一个数据,这是一个估值,美国人均收入的增长部分,技术进步提供了80%的作用,投资增长只解决了20%。而东亚模式恰恰相反,依赖的是更多的投资,更多的计划,更多的劳动力,以及更少的公民权利。
1997年,他轻蔑地写道:如果说东亚的增长有什么秘密的话,无非就是延迟享受,为了未来牺牲眼前。东亚的经济增长,主要是依靠大规模的资本积累和劳动力投入,没有真正的知识进步和技术创新,缺乏有效的制度支持。东亚国家的动员能力强,可以集中资源去投入基建和制造业。这种增长模式,看似很好,但与其说是靠灵感驱动的,还不如说是靠汗水驱动的。这种经济模式,不能带来经济的持续增长,甚至还会遭遇一场大危机。这便是经济学界著名的“克鲁格曼质疑”。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让克鲁格曼暴得大名。
2007年,他再度撰文表示,一场全球规模的大萧条很快就要爆发,次年全球金融危机袭来。2009年,克鲁格曼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以表彰他对全球化和自由贸易的研究。克鲁格曼的获奖作品,是他25岁时写的一篇文章。虽然与经济萧条无关,但毫无疑问,全球经济萧条的愈演愈烈,成就了克鲁格曼的诺贝尔之梦。
诺贝尔经济学奖颁奖时,克鲁格曼再次预言,21世纪严重的经济衰退无法避免,经济萧条从未远离我们。事实也是,21世纪世界经济的局部萧条从未中断过。
其实早在1999年,克鲁格曼便出版了《萧条经济学的回归》。他开篇就抛出了一个颠覆性的命题:我们自以为掌握了经济规律,但实际上萧条从未真正离开。克鲁格曼回顾了历史上的经济萧条,分析了亚洲模式和拉美模式,提出了经济萧条的共同规律,以及新的应对策略,并成功指导美国闯过了2008年的金融危机。
克鲁格曼认为,经济萧条的根源在于结构性问题、政策失误,以及全球经济环境变迁的综合影响。
结构性问题包括产业结构不合理、创新能力不足,以及劳动力市场僵化。比如当一国的产业结构无法适应全球经济发展的趋势和市场需求的变化时,就可能导致资源配置效率低下,进而阻碍经济增长。过度依赖传统产业的国家,在面对技术冲击时,往往难以迅速调整产业结构,从而陷入经济困境。
在货币政策方面,克鲁格曼指出,宽松的货币政策可能催生资产泡沫。当货币供应过多,实体经济不能有效吸收这些资金时,多余的资金就会涌入资产市场,比如股市和房地产,从而让资产价格远超本身的价值。这种泡沫一旦破裂,将引发连锁反应,导致金融机构坏账增加,信贷收缩,进而影响到实体经济的融资环境和投资活动。
在应对萧条方面,克鲁格曼提出了很多创新策略。
比如预期管理,克鲁格曼指出,在经济萧条中,企业会从追求利润最大化突变成追求债务最小化,从而让经济陷入流动性陷阱,而政策的效果取决于个体的预期反应,因此他强调央行必须通过可信的承诺改变市场的预期。2008年金融危机,美联储的量化宽松之所以奏效,正是因为美联储成功引导了市场的预期。
还比如财政乘数,克鲁格曼援引凯恩斯的警告说:试图通过节俭走出萧条,就像要求排队领取救济的人勒紧裤腰带。世界货币基金组织的统计显示,实施财政紧缩国家,平均失业率高出3.2个百分点。
再比如可信通胀,克鲁格曼提出了可信的通货膨胀,也就是设定2%到4%的通胀目标。他建议央行创新货币工具,以鼓励商业银行增加对实体经济的贷款。这种做法将有助于缓解企业的融资困境,还能促进经济的整体复苏。2008年,美联储便创设了商票融资等非常规的工具。
凯恩斯在他的代表作《就业、利息与货币通论》的结尾写道:不管是福是祸,带来危险的始终是思想,而不是既得利益。凯恩斯认为,资源并不紧张,美德也不匮乏,真正短缺的是人们的认知。
在克鲁格曼的经济图景中,萧条不再是经济周期的插曲,而是现代经济的常态。这种认知颠覆了经济学的周期幻想,将不确定性升华到了本体论。所以当21世纪的危机愈加频繁剧烈时,我们便更需要克鲁格曼的“毒舌”——既不陷入市场原教旨主义的盲目,也不堕入政策万能论的虚妄。从这个意义上讲,《萧条经济学的回归》一书,不仅是经济萧条的诊断书,更是经济危机的生存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