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穿书甜爽文——《臣女素来有病》

发布时间:2025-05-17 20:21  浏览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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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纪平安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处境已经糟糕到底了。

商户孤女,无依无靠,投奔在表亲宋家,婚事完全被宋家拿捏,前无去路,后无退路。

不久的将来,男主宋怀章便会为她织下一张爱情的大网,引她入瓮,纳她为妾,侵吞她全部的家产,起兵谋反,诛杀暴君。

而等宋家大旗高举,登上帝位,她这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小妾早就无声无息死在了内宅后院之中了。

唉唉唉。

纪平安三连叹息后,拉着丫鬟冬春给自己立了一个体弱多病的人设。

从此纪平安三步一喘,五步一咳,将自己养成了一个‘货真价实’‘举世闻名’的病美人。她一边以积福为由,行走乡间,悬壶济世,累积傍身威望,一边小心翼翼地在接触的众多病患之中,为自己选一个靠谱的夫婿,谋求脱离宋家。

纪平安左看右看,挑选了许久,看中了那寡言少语的猎户。

身无长物,但好在家中无父无母,只有一读书的表弟,没有复杂的妯娌婆媳关系要处理,更没有如宋家一般让人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的阴谋诡计。

而且对方长得也很好看,剑眉星目,英姿勃发,至于身体嘛,纪平安假借治病的由头摸过,如猛虎一般。

只是这人脾气有些怪异,每当她与丫鬟吐槽这书中暴君如何如何喜怒无常刚愎自用,迟早让人拉下马来时,他总会用一种令她看不透的怪异目光盯着她,然后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轻嗤。

无妨无妨,脾气怪异了些,婚后调教一二会好的。

……

他早晚有一天要砍了纪平安的脑袋!

周晟每次从纪平安那里看病回宫,都要发好大一场脾气,朝廷大小官员无不两股战战,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好,得罪了这位“暴君”,一不留神,满门抄斩。

身为九五至尊,天下黎民,九州四海,生杀予夺,皆在他手。

可周晟偏偏杀不了纪平安。

无他,只因他的“隐疾”目前只有纪平安能治。

在周晟第九百三十二次想杀了纪平安的时候,纪平安终于让他给拐进了宫。

行吧,既然杀不了这等小心眼爱记仇又体弱多病的小女子,那他就将人囚在身边好好折磨。

……

世人皆道,陛下爱惨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体弱多病,又性子急躁,陛下怕她急怕她病怕她不能共白首,生生把自己所有拧巴的脾气都给硬掰了过来,做一位仁君,只为积下足够的福德,打动上天,让娘娘能够早日康复。

皇上和皇后伉俪情深,鱼水和谐。

但是,从小跟在纪平安身边的冬春却知道,皇上和皇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皇后仗着自己有病,每每与皇上有了分歧,寸步不让,把皇上气得半死。

“纪平安!朕看你不是身体有病,是脑子有病!朕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一个小肚鸡肠,胡搅蛮缠,能把朕气死的女人!”

砰!周晟摔门而去。

冬春已经习惯了,反正到了夜里,皇上自己会回来的,因为娘娘体弱多病,皇上怕娘娘把这陈年旧疴气得更重了,总舍不得吵架过夜。

可是——

冬春脊背冷汗直冒。

若是有一日,皇上发现娘娘这病是假的,她和娘娘这两颗脑袋还保得住吗?

试读:
·

冬春委屈地撅着嘴:“是大少夫人,那天三小姐问我知不知道印鉴在哪里,我说不知道,让她去问小姐。三小姐刚走没多久,大少夫人身边的姑姑就冤枉我偷东西,把我抓进了暗房,一顿好打,非让我说出藏东西的地方。他们没说印鉴,但是一直诱导我说藏印鉴的位置。我不肯说,就一直对我用刑,不让我吃东西,只能喝水。小姐,宋家真的好可怕,咱们以后得想办法离开才行,不然迟早让他们给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大少夫人是韩绮。

原文里,韩绮是一个不争不抢,事事以宋怀章为先的性子。

要印鉴的不是韩绮,是宋怀章。

纪平安掀开冬春的袖子,伤口已经结痂,丑陋无比,却依旧能透过这些粗大的疤痕,看出当初的伤口有多深多可怕。

该死的宋怀章!

纪平安心疼地抚摸着冬春的伤疤,“冬春,这个仇,咱们记在心里,迟早有一天全还回去。”

冬春摇头,“别。小姐,咱别报仇了。想办法跑吧。”

经过这次,她真的觉得宋家太可怕了,而她和小姐就是被送到宋家砧板上的肉。

纪平安也沉默了。

跑,她是一早就打算跑的。

但是,这个鬼地方,她一个女人要跑,要脱离宋家,只有结婚一条路。

她去哪儿找个不贪婪不对纪家家产起贪心不好色野心小愿意踏实过日子的男人结婚?

而且按照原文的剧情,现在还在暴君初期,随着时间延长,暴君会越来越残暴,最后生灵涂炭,宋怀章高举大旗,一呼百应。

也就是说,过个几年世道就要乱了。

她结婚的那个男人除了人品好之外,还必须要有能在乱世活下来的能力。

纪平安越想越觉得不存在这种完美的人。

纪平安叹了一口气,“冬春,我们还是继续走体弱多病的人设吧。以后咱们再整点红颜料随时放身上,只要宋家一为难,我负责吐血和晕,你就负责哭。”

冬春:“这能行吗?”

纪平安:“至少宋家在拿到纪家家产之前,得哄着我,不敢让我死,不然把我逼急了,病发死了,家产直接充公,他们一毛钱也拿不到。”

“是,小姐。”冬春重重点头。

冬春伤口短时间不宜碰水,纪平安便让她去门口守着,自己洗。

洗完换好衣服,纪平安和冬春一起收拾了几件衣服,便按照和长公主的约定赶往公主府。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取得长公主的信任,让宋家以后对她,对她身边的人投鼠忌器。

临出门时,纪平安遇到了宋怀章。

宋怀章很高,高出纪平安两个半头。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行礼的纪平安,“去哪儿?”

纪平安声音不冷不淡:“回大表哥,平安回来前,答应了给长公主治病。”

宋怀章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你能治长公主的病?”

纪平安:“刚好平安以前见过相似病症,有一些经验。”

这意思就是能治,而且能治好。

宋怀章看着纪平安的眼神多了几分看重,不似从前轻蔑。他点点头,“也罢,你将长公主的怪病治好,长公主必然会对你心存感激。届时,抬为……”

想到宋怀豫和纪平安之间的婚事还没戳破窗户纸,宋怀章将后面“侧室”两个字吞了回去。

宋怀章道:“为女子应当温良恭俭让,以后成亲了要以夫为纲,不可嚼舌根,挑拨丈夫,明白吗?”

纪平安咬牙。

明白你个大头鬼。

纪平安僵硬地微笑:“多谢大表哥提点。”她一定不往心里去。

说完,纪平安错开宋怀章离开,上了马车。

宋怀章捏了捏眉心,这位表妹似乎有些……叛逆?

纪平安恨恨上马车,原男主比她看书时还烦人。

马车走了半个多时辰,来到了公主府。

阎惜山一听纪平安到了,立刻迎了上来,“小友,老朽等候多时了。”

纪平安笑着点点头,跟着阎惜山来到了长公主休息的地方,为长公主把脉。

脉浮数而涩。

与阎锡山给她的医案上记载的一致。

纪平安立刻为长公主施针,一炷香后,又写下了药方。

阎锡山盯着药方琢磨许久,时而皱眉,时而抿唇,一副怎么想都想不通的样子。

长公主身边伺候的翠云姑姑问道:“闫大夫,这药方可有不妥?”

阎惜山摸着下巴道:“这药方我大体能看出纪小友的想法。长公主乃惊扰肝郁致病,耗损气血,又因为吃了太多的药,导致脉气虚弱。加之,铅霜腐蚀内脏,致身体衰弱,身怀异味。所以,纪小友一开始为长公主用真武汤,温化肾阳,缓解腹胀,又以六君子汤,行气化淤,补中健脾。现在的药方大体应该是延续了之前的想法,补亏空,化内淤。但是这中间的,黄酒和水蛭……”

阎惜山面向纪平安拱手问道:“敢问小友何解?”

纪平安淡淡道:“张仲景《金匮要略》中说,润以濡其干,虫以动其瘀,通以去其闭……”

阎惜山:“《金匮要略》是何书?张仲景也是名医吗?”

纪平安:“……”

忘了。

大业是一个架空的时代,很可能没有张仲景。

纪平安想了想:“大概就是说,血干则结而不流,非草木之品能下,必用食血之虫以化之。”

这话出自《兰台轨范》,是清代徐大椿所著。

纪平安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记错,但估计这个时代也没有。

这就是超越时代的丰富知识,给予她的外挂。

阎惜山将信将疑。

纪平安继续说道:“黄酒温热,和水蛭一样都是去淤血的。以前长公主腹胀消了又长,便是体内淤血没有去除干净,病情一直反复。只有彻底去除淤血,才能进行下一步治疗。黄酒和水蛭会将长公主体内的腐物和淤血一块清理出来,届时,口腔之中随呼吸而出的气味也会减少许多。等淤血除尽,再小心调理,大约一个月的功夫,便可除掉味道。只是……”

“只是如何?”长公主听到能去除身上的气味,终于忍不住了。

纪平安道:“长公主,你身体内含有不少的铅毒,铅毒损害了内脏,就算用药物小心调理,也只能确保不再继续恶化,不可能再恢复如初,于寿数上终究有损。”

长公主听后也不在意,“无妨。本宫被这怪病折磨已经五年了,五年病痛折磨,于寿数上要是丝毫没有影响,那才真是怪了。”

只要能去了这令人尴尬又痛苦万分的恶臭,长公主已经心满意足,大喜过望了,其他的,她就不过于贪心了。

“不过。”翠云姑姑有些为难:“这个季节,水蛭不易得。”

阎惜山笑道:“无妨,我师兄最喜欢搜罗这些东西,回春堂里应该有一些干水蛭。”

纪平安问:“回春堂的水蛭是否用硫磺烟熏?”

阎惜山:“这倒不清楚了。”

纪平安:“如果水蛭用硫磺烟熏,存放超过三年,效果会大为减弱,最好还是用新鲜的水蛭,用石灰焙酥,碾为末,和药一起服下,效果最好。”

阎锡山摸了摸下巴,“这就麻烦了,这个季节,要活的水蛭,那只能去田间地里问了。”

翠云姑姑立刻道:“我这就找人去问。”

长公主拦住因为激动已经分不着东西南北的翠云姑姑:“让管家带人去就好了。翠云你留下,带纪姑娘去客房。”

“哎呀,看奴婢,都给乐糊涂了。”

翠云姑姑忙向长公主告罪。她是真心实意地为长公主找到治疗之法高兴,长公主又怎么会怪罪呢,只笑了她几句,便让她带纪平安去了客房。

到了客房没多久,长公主的赏赐也到了,金步摇两只,玉串一对,还有几锭沉甸甸的金子。

翠云姑姑道:“纪姑娘,只要长公主的病能治好,以后啊,这赏赐还多多的。”

纪平安忙道谢,翠云姑姑看着纪平安跟看自己闺女似的,回去回话了。

一转身,纪平安让冬春将赏赐收好,把带过来的一万两银票拿出来。

冬春纳闷地问:“小姐,这银票不是咱们拿来傍身,随时准备跑路的吗?”

纪平安手指点在冬春眉心,“你呀你,思维太跳跃了。怎么就扯到跑路上了?”

冬春摸了摸眉心,“那咱们带这么多银票干什么?”

纪平安:“给闫大夫。”

“啊?”冬春满眼不理解:“闫大夫当初不是说不要吗?”

纪平安宠溺地摸了摸冬春的小脑袋:“他不要你就不给吗?有些时候话要反着听。好了,快给闫大夫送过去吧。你是没看见,刚才进门的时候,闫大夫就已经在打量我的手,暗示我了。”

看着冬春的背影,纪平安忍不住感叹,原主的父亲真的是将原主保护得太好了,连带着原主身边的小丫头也天真活泼,连一点基础的商业人情都不懂。

这大概也是原书给男主开的挂吧,正是因为原主身边的人和原主一样,虽然懂内院礼仪,但是不懂利益交际,又天真懵懂,所以才能被人轻易哄骗,侵占全部家产。

冬春来到闫大夫屋里,刚把装有一万两银票的匣子递过去,闫大夫立马开始推辞:“哎呀,都说了老夫不是这种人,当初只是单纯的觉得纪小友的药方十分合理,所以愿意冒险一试,一切都是为了长公主的身体健康。”

冬春:“……”嘴上说不用,那你倒是把抓着匣子的手撒开啊。

……

长公主府外不远处茶楼里,宋知音坐在二楼雅间,手上捧着一杯铁观音。

不一会儿,门外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紧接着,木门被推开,桃香走了进来,“小姐,成平侯的马车已经出门,朝公主府这边来了。”

“很好。”宋知音将桌子上的长方形小盒子推给桃香,“拿给外面的人,让他们送到长公主府,话就按我交代的说。”

“是。”

桃香拿起盒子,走到外面。

很快,外面的男人接过盒子,如飞毛腿般下楼,来到了公主府,对门房说道:“大哥,劳烦一下。小的是宋尚书府上的下人。前不久长公主生日宴,我家小姐不甚得罪了长公主,让小的呈上礼物赔罪。”

门房接过,自然要检查东西是不是有问题。

门房打开盒子:“这是什么?”

男人:“回大哥,是金簪。我家三小姐在生日宴见长公主发间金簪十分精致,想起家里也有一支相似的,便让小的送了来。这发簪原是我家小姐为了参加生日宴特意定做的,只是中间出了意外,忘了戴。”

“知道了,你回去吧。”

说完,门房进去,将盒子交给下一个人,原话传达,对方又将盒子一路呈交,终于到了长公主手里。

长公主一听一看就明白了。

金簪是周萍萍在生日宴前送她的,还特意说好话哄她戴上。

要是生日宴那次,她先看到宋家女儿和她戴了同样的金簪,后又看到《国色天香》内的香囊,两厢叠加,盛怒之下,她一定会当场处死对方。

此时,熬好了药,纪平安正在陪长公主喝药。

长公主似笑非笑地问纪平安:“你人在这,金簪是谁送的?”

纪平安端起药碗,用勺子搅动褐色的药汤,让温度降下来:“殿下,小女才来京城不足半月,也不善绣工,《国色天香》这样的精湛绣品,怕是需要长久的时间才能完成。”

长公主也猜到了,只说道:“不管是谁送的,当初既然没胆子站出来认,现在也就不必认了。”

长公主把玩着手里的发簪。

至于算计她的人,就留在牢里多吃点苦头吧。

这边长公主药刚喝了一半,那边成平侯不顾阻拦,直接闯了进来。

“姚绿。”成平侯急赤白咧地冲到长公主面前,十分不客气地道:“萍萍再怎么样也算是你妹妹吧。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别跟她置气,让开封府把人放了吧。”

本来长公主因为怪病能够治好,心情愉悦,加上周萍萍和她之间的血缘关系,已经决定不干涉开封府怎么办周萍萍的案子了,这会儿一个簪子,又把心里那股子怨气给勾了起来。

长公主手上的药碗哒的一声搁桌子上。

她堂堂一个公主,被人一而再的设计,还在她公主府杀人灭口,现在成平侯居然有脸让门求情?

“成平侯。”她丝毫不给脸面,语气生冷:“杀人是重罪,你有功夫跑到本宫面前呼来喝去,不如想想你那个胆大包天的女儿未来刑期有多长。”

“我问过了,萍萍没杀人。”成平侯一屁股坐下,“姚绿,萍萍你还不了解吗?她就是个娇气的性子,哪有杀人的胆子?”

“没有杀人的胆子,倒是会借刀杀人。”长公主面若寒冰,“你成平侯府真当本宫是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成平侯咬着牙,忽然哎呀叫了一声。

也不知是烦躁还是怎么样,不断的用手抓着身子,似乎很不舒服。

纪平安皱了皱鼻子,打眼看过去,成平侯的衣服包得很严实,但是被挠开了的领口处还是能看到一些红色的疹子。

成平侯越抓越痒,越痒越难受,“姚绿,你就当叔叔求你了。萍萍真没杀人,我问过了包仕昌了,他说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他们在问过萍萍口供后,马上就想到马利水被打捞上岸时,身上的两锭银子不见了,怀疑是有人临时起意,谋财害命,只是赶巧了,让所有人误以为陷害之人杀人灭口。那两锭银子上有百利钱庄的标记,只是找到银子,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找到凶手。真不是萍萍,她没那个胆子。姚绿,你就原谅萍萍吧。”

“呵,想本宫原谅她?”长公主掀了掀眼皮,目光如寒刃,“成平侯,本宫给你两个选择,一,本宫原谅周萍萍,但从今以后,成平侯府和本宫再无情份。”

成平侯脸色一白。

长公主:“二,纪姑娘无辜受累,坐牢坐了快七天,而周萍萍算计了本宫两次,那么等案子查清确定与她无关后,以不敬之罪再坐牢一个月以示惩戒。”

“姚绿!”成平侯:“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了?萍萍也是你妹妹!”

“成平侯要是对这两个选项都不满意,对本宫不满意,大可以去皇上面前告本宫,看看皇上是帮你这个叔叔,还是帮本公主这个姐姐。”

“你——”

成平侯两只手都开始挠了。

谁不知道当今陛下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看谁都想砍了对方脑袋,只有长公主与陛下一母同胞,从小一起长大,又因驸马为救陛下而死,陛下心存愧疚,对长公主格外宽厚。

别说他这个小小的成平侯,就是太后跪到陛下跟前,都没长公主面子大。

这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皇上宠谁,谁才在京城有地位。

什么文臣武将,什么孝道太后,什么亲情叔伯,全都是狗屁。

“周姚绿!”成平侯还想求情,长公主直接下逐客令,成平侯气得上蹿下跳,最后还是被赶走了。

长公主着实被气得不轻,“这个成平侯,越来越不像话了。”

“长公主息怒。”翠云姑姑劝说道:“成平侯这个样子,迟早会真遇着大事的。”

“真遇着大事,也是自作自受。”长公主眼底满是耐心耗尽的厌烦。

过了一会儿,长公主吃完了药,纪平安将翠云姑姑拉到一旁,“姑姑,小女看成平侯好似生了病,衣领拉开时有一些疹子。看不真切。疹子这种东西,有些是能传染的,有些是无传染性的。排除淤血和腐物对人的身体有很大的损耗,即使用药物滋补,身体暂时也会很虚弱。而身体一旦虚弱,抵抗力就会下降,很多常人不易感染的病害,病人极容易感染。为了以防万一,可否将成平侯落座的地方,碰过的东西,暴晒或者硫磺消毒。”

“纪姑娘考虑得周到,是该这么办。”

翠云姑姑给了纪平安一个赞赏的眼神,立刻安排了下去。

看着成平侯被人碾出公主府,气得脸红筋暴,宋知音顿时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既然敢算计宋家,自然要承受反噬。

这只是开胃菜。

宋知音让桃香结了账,起身回宋府。

昨夜才下过雨,宋家花园遭雨水滋润,越发郁郁葱葱。

宋知音绕过回廊,回廊周围连绵花树,碧柳飘丝。

从回廊下来,踏上小径,正好遇到了要去书房的宋怀章。

宋怀章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眉间浮起一缕责备,大跨步加快离开。

“大哥。”宋知音忽地出声,“别怪我了。”

宋怀章止步,就这么静而玉立,身后嫩柳翠绿,鲜洁清盈,君子如圭如章。

宋知音上前两步,鲜妍的眉眼如杏花怒放,他拉了拉宋怀章的袖口,“大哥,我知道你怪我帮二哥,不帮你,但是我也没办法啊。”

“你没办法?”宋怀章声音如潺潺泉水划过略微长着青苔的石壁,温柔又带着春日深谷幽寒,“你明知道我和爹马上下朝就要回来了,只要略微拖延一点时间,人就带不走,却还故意提醒二弟赶紧将人带走。”

“好啦好啦,我承认我是看那丫头太惨,心软了一点点。”宋知音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一丢丢的手势,“但是大哥,这不是我放那丫头一马的主要原因。我当时选择放过冬春,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的,只是为了我最爱最敬的两个哥哥。”

宋怀章好整以暇地看着宋知音,那眼神仿佛在说,编,继续编。我倒要看看你这张巧嘴今天能编出什么花来。

宋知音黛眉似一片纷飞的柳叶,整个人鲜活而灿烂。

宋知音:“大哥,如果我当日不放过那个丫头,外人知道了,不是会看我们宋家的笑话吗?”

宋怀章不做言语,等着下闻,很明显,这个理由不够说服他。

宋知音又说道:“大哥,你还记得小时候爹爹和娘教我们玩的游戏吗?你,二哥,我,爹爹,我们四个人抓着端午粽子香包四个角上的线,一起用力,如果我们用力小了,粽子原地不动,用力大了,四败俱伤。大哥,娘和爹当时说,家就是一个整体,只有全家人卯足了劲,一起往一个方向使力,才能蒸蒸日上。如果每个人认定的方向都不一致,大家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走,那么不管对这个‘粽子’的初心有多好,都只是在相互扯后腿罢了。”

宋知音顿了顿,抓着宋怀章袖口的手微微用力,洁白的的手捏紧了宋怀章袖口上的兰草。

宋知音:“大哥,我不想你和二哥闹僵。二哥喜欢小表妹,也愿意娶她,未来小表妹也会和大嫂一样成为我们的家人,自然也会为这个家一起出力。既然有结亲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又何必结仇呢?”

宋怀章目光往下垂,落在袖口上被宋知音弄皱的兰花上,那是韩绮绣的。他又是无奈又是宠溺地伸出手,点了宋知音眉心一下,“你呀你,从小一肚子心眼。你对我大道理一大堆,你二哥领情吗?”

“大哥最疼我嘛。”宋知音撒娇。

“恃宠生娇。”宋怀章轻笑着摇摇头,显然已经将话听进去了,临别时,宋怀章道:“你去找你二哥,把道理再和他好好讲讲。我去找你大嫂。”

宋知音喜笑颜开:“大哥最有风度最棒了!”

很明显,宋怀章吃这套,嘴角笑容压都压不下去。

夜晚,宋怀章忙完公务,从书房回到卧室。

自从上次,他被韩绮拒绝后,两个人便无声地陷入了冷战,宋怀章也以公务繁忙为由住在了书房。

宋知音是知道这件事,所以今天才会借由宋怀豫和冬春的事情,提起韩绮。

宋怀章屏蔽守夜的丫鬟,轻轻推开了房门,趁夜色,摸黑爬上了床。

韩绮睡得浅,只觉得身上的被子轻了许多,一股霜意钻入被窝,随即一双大手将她揽入了一个带着夜色与露气的怀抱中。

韩绮紧张到身子紧绷。

宋怀章紧紧地抱住韩绮,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如沙砾摩挲着贝母,“夫人,我错了,这些日子不该冷落你。”

韩绮身子慢慢放松了下来,却仍旧紧张。

宋怀章:“我们是一家人,家人应该相互包容相互尊重。我不该一时冲动,不顾你的意愿,伤了你的心,又自顾自的怄气。夫人,你原谅我好不好?”

韩绮手抓住宋怀章环在她腰上的大手,隐隐约约摸到了他手臂上紧绷的青筋。

原来,他也不似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胸有成竹,今夜“爬床”如新婚夜一般紧张。

韩绮声音细小:“我没怪你,是我不好,我知道你有你的需求,但是我……我……身体不方便。”

“还是我的错,没有考虑到你的不方便。”宋怀章亲了亲韩绮的耳尖,“我等你。”

说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夫人只需要记得,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夫人想,为夫随时都可以为夫人效劳。”

“你……”韩绮脸如火烧,“你不要总说些让人害羞的话。”

“嗯。”宋怀章轻轻应了一声,将韩绮抱得更紧,“夫人,睡觉吧,闹了几日了,我真的很想夫人。夫人,你想我吗?”

韩绮转过身,缩在宋怀章怀里,环抱住他劲瘦的腰身,“嗯,我也很想你。”

说完,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在朦胧淡月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宋怀章神清气爽地从床上起来,吻了吻韩绮的眼皮,让她多睡一会儿,这才去上早朝。

早朝后,宋怀章归府,拦住了在家轮休的宋怀豫。

因为是在家,所以宋怀豫脱下了官府,衣衫是休闲的竹青色,缕缕春风,桃花点点频摇,黄莺啁啾婉转,柔和了宋怀豫脸部冷硬的线条。

单从外表上看,宋怀章儒雅风流,君子端方,宋怀豫因为在开封府当差,主管刑狱,更为冷硬,如崖上雪松。

而他的身上也总熏着淡淡的雪松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