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当天,猪圈锁被儿子连开三次,母亲含泪撕开体面假面
发布时间:2025-05-16 02:00 浏览量:2
茴香馅的香气裹着热气从厨房门缝钻出来时,我正蹲在院门口的青石台阶上剥蒜,指甲缝里沾着碎蒜皮,凉丝丝的。
"咔嗒"一声金属碰撞响从后院传来,我手一抖,剥好的蒜瓣骨碌碌滚到地上。不用看也知道,是大强哥又在鼓捣猪圈的锁。
"小慧!来搭把手揉面!"妈系着蓝布围裙探出头,鬓角的白发被灶火映得发亮。她今儿特意换了件枣红色衬衫,领口别着个银蝴蝶胸针——是张叔上周买的,说是"配新媳妇"。
我捡着蒜瓣往厨房走,透过玻璃窗看见哥嫂正往三轮车上搬编织袋。嫂子刘梅的花布衫下摆沾着草屑,哥哥大强的胶鞋上还粘着猪粪,编织袋里鼓鼓囊囊的是玉米渣——平时都喂猪的。
"妈,哥锁猪圈干啥?"我把蒜往案上一放。
妈正把面团按得扁圆,擀面杖"吱呀"滚过:"你哥说,往后不养猪了。张叔住楼房,咱得像城里亲戚似的体面。"
我捏蒜的手顿了顿。去年冬天,哥为了给猪崽保温,在猪圈搭煤炉中了毒,躺了半个月。嫂子蹲在病床前抹眼泪,给哥哥擦手时,指甲缝里还沾着没洗干净的猪食渣子,哭着说:"这猪食盆子,咱端够了。"
可圈里还有四头半大的白猪呢。我扒着厨房窗户往外看,它们正用粉鼻子拱铁门,"哼哼"声里带着急,像在问:"咋不给饭吃?"
"妈,张叔知道咱家这情况不?"我小声问。
妈揉面的手没停:"昨儿他来,大强跟他说想在城里找活计,张叔说'回头帮着留意'。你哥乐的,跟捡了金元宝似的。"
面剂子在案板上发出"砰砰"闷响。我想起张叔头回来那天,提了箱牛奶、两斤排骨,坐小马扎上跟妈说:"我就一个闺女在深圳,往后咱老俩作伴,孩子们的事能帮衬就帮衬。"
那会儿大强蹲在门槛上抽烟,烟灰落了一裤腿;嫂子把排骨炖了,汤盆飘着油花,她给张叔添汤时笑出酒窝:"叔,您这退休工资,在城里都算高的。"
"梅啊,钱够花就行。"张叔夹了块排骨给妈,"你妈跟我说过,大强养猪不容易。"
妈那会儿正低头扒饭,睫毛忽闪忽闪的,我看见她碗里的排骨没动——她从前总说,我爸最烦茴香味,说像中药。可我知道,她在菜园子偷偷种了十年茴香,每次包饺子都掐一把,藏在白菜馅里。
晌午头,张叔开着二手捷达来了。车后座堆着红喜字、两床缎面被面,前挡风玻璃系着红绸子,在太阳底下晃眼。
大强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开车门,嫂子踮着脚拿袖口擦车门上的泥点,比去年镇长来视察还殷勤。
"桂芳,咱不着急。"张叔冲妈笑,眼角皱纹堆成花,"孩子们都在,先吃顿饭。"
妈应着转身端饺子。我摆碗筷时,大强哥凑过来,袖口还沾着猪圈的草屑:"小慧,等搬城里去,你也别在超市打工了,让叔给你找个坐办公室的活。"
"哥,咱这才刚......"
"啥刚不刚的!"嫂子端着醋碟从厨房探出头,"张叔那闺女一年才回来一次,他不帮咱帮谁?"
饺子上桌,张叔先给妈夹了个:"趁热吃,茴香馅的。"
妈咬了一口,突然红了眼。我知道她想起了爸——爸走那年冬天,咱家穷得连煤都烧不起,哥把唯一的棉裤让给我穿,自己裹着露棉絮的旧棉袄去卖菜,回来时耳朵冻得发紫,碰一下就疼得直抽气。
"叔,我跟您商量个事儿。"大强哥喝了口饺子汤,喉结滚动着,"我想把猪全卖了,在城里租个门面卖熟食。就咱村那酱肘子,您上次尝了说香!"
"卖熟食?"张叔夹饺子的筷子停在半空。
嫂子赶紧接话:"我打听过了,城里菜市场摊位一个月三千,您要能说句话,肯定能便宜。"
张叔放下碗,手在膝盖上搓了搓:"大强啊,我就是个退休工人,没多少人脉。再说,卖熟食得办执照、学卫生规范......"
"叔,要不先借我们两万?"大强哥摸出手机,"我联系好买家了,猪贱卖能凑一万五,还差五千......"
"大强!"妈猛地放下碗,汤溅在蓝花桌布上,晕开一片浅黄,"你张叔是来跟我过日子的,不是提款机!"
饭桌上静得能听见猪圈里猪拱门的"哐当"声。张叔赶紧打圆场:"桂芳,孩子想上进是好事。钱的事儿,等我跟闺女商量......"
"不用商量!"妈站起来,围裙带子散了也没管,"你爸走的时候,我一个人拉扯俩孩子,卖过豆腐、捡过废品,没跟人低过头。现在日子好过点了,咋就非得巴着别人?"
嫂子脸涨得通红:"妈,我们不是巴着,是想过得体面点!您嫁过去住楼房,我们总不能还在猪圈里打滚吧?"
"体面?"妈突然笑了,眼泪却掉下来,"我跟你爸在地里刨食那会儿,你说踏实;我去镇里扫大街那会儿,你说体面。现在张叔条件好点,你们就想一步登天?"
她转身从里屋拿出个蓝布包,一层层打开,是本存折:"这是我攒的三万块,给你们补摊位钱。但说清楚,这钱是借的,得还。张叔的钱是他的,跟咱没关系。"
大强哥捏着存折,手直抖:"妈,我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妈坐回椅子,给张叔重新盛了碗饺子,"孩子们就是急,想让我过好日子。"
张叔轻轻拍了拍她手背:"桂芳,我明白。"
下午领结婚证,我跟着去了镇政府。妈在表格"配偶"栏填上"张建国",笔锋稳稳的,不像平时写自己名字总抖。
出了门,张叔请我们吃雪糕。我舔着巧克力味的,看妈咬着草莓味的,嘴角沾着奶油。她突然说:"小慧,你记不记得,你爸走那年冬天,咱娘仨围着火炉吃冻柿子?你哥把软乎的都给你,自己啃硬的,冰得直吸溜。"
我点头。那会儿家里没暖气,哥把唯一的棉裤让给我穿,自己裹着旧棉袄去卖菜,回来时耳朵冻得像红辣椒。
"你哥是怕我受委屈。"妈望着远处的玉米地,"他跟你嫂子说,'咱妈苦了半辈子,这回得让她享清福'。"
风掀起她的衣角,枣红色衬衫在太阳下亮堂堂的。张叔站在旁边,帮她把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回家路上经过猪圈,大强哥正蹲在地上撬锁,铁钎子在锁眼儿里转得"咔嗒"响。嫂子举着水管冲地,水花溅湿了裤脚,混着猪粪的水流进沟里,风里飘着股说不上来的腥气,却比上午好闻多了。
"哥,咋又开锁了?"我问。
"不卖了。"大强哥抹了把汗,"刚才联系买家,说现在猪价涨了,再养俩月能多卖三千。"
嫂子把水管递给我:"小慧,帮我冲冲这边。等猪卖了,咱还是按原计划,先学做酱肘子。"
我接水管时,手碰到她的——糙得像砂纸,跟妈年轻时一样。
夕阳把猪圈照得金黄金黄的。妈和张叔站在院门口说话,影子叠在一起,拉得老长。
晚上刷碗时,听见妈在里屋打电话:"闺女啊,大强他们挺好的,就是有点急。嗯,张叔对我好,你放心......"
水声盖住了她的话,但我知道,她没提借钱的事,也没提锁猪圈又开锁的折腾。有些事,像地里的庄稼,得自己扎根才能长结实。
就像今儿这茴香馅饺子——藏了十年的茴香,今儿终于光明正大包进了馅里。甜的苦的,都是自家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