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放着公务员不娶，要娶农村姑娘，去了趟她家后，我点头：娶

本内容纯属虚构

我这辈子都认为，门当户对才能长久。这观念像刻在我骨头上的烙印，抹不去，擦不掉。

我叫陈淑兰，一名退休公务员，丈夫老张还在县城事业单位捧着个铁饭碗。我们这辈子，没求过大富大贵，只求安稳。

含辛茹苦把儿子小宇拉扯大，看着他争气，考上公务员，端上和我一样的铁饭碗，我这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一半。

那一半悬着的，就是他的终身大事。我早就盘算好了，小宇的对象，怎么着也得是个城里姑娘，家庭条件不能差，最好也是公务员或者事业单位的，知根知底，文化水平、生活习惯都匹配。这样的小家庭，才能稳稳当当地过日子，少些鸡飞狗跳的烦恼。你说我们这些当父母的图什么？不就是希望孩子过得比我们好吗？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迟早会被现实磨平棱角，最后苦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可偏偏，小宇这孩子，从小就主意正，这次更是铁了心要给我找不痛快。那天他回家，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合着羞涩和坚定的神情，身后跟着一个姑娘。那姑娘穿着朴素，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很亮，看着我的时候，带着点拘谨，但并不躲闪。

“妈，这是小芳，我女朋友。我们……打算结婚了。”小宇的声音不大，却像在我平静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炸雷。

我当时就愣住了，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目光在那姑娘身上来回扫视，心里咯噔一下。这打扮，这气质，一看就不是城里孩子。我强压着心里的不快，声音冷了几分：“小宇，你过来一下，妈有话跟你说。”

我把小宇拉到卧室，尽量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火气还是藏不住：“小宇！你搞什么名堂？结婚？跟谁结婚？这个……这个小芳，她是哪里人？做什么的？”

小宇皱着眉头，语气却很平静：“妈，小芳是乡下的，现在在城里打工。她很好，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乡下的？打工的？”我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差点站不稳，“小宇啊小宇，你怎么这么糊涂！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婚姻不是儿戏，要讲究门当户对！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妈，什么年代了还门当户对？”小宇提高了音量，脸上写满了不认同，“小芳虽然是农村出来的，但她特别优秀，靠自己在城里打拼了五年，不仅自己攒了钱，还给她家里盖了新房。她比很多城里姑娘都强！”

我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在我眼里，农村姑娘就是没见识、没教养的代名词。现在看着再好，将来结了婚，那些藏在骨子里的“本性”肯定会暴露出来。我冷笑一声：“打工五年？攒钱盖房？说得好听！你知道农村什么情况吗？将来她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找上门来，你应付得了吗？她能给你带来什么？除了拖累，还是拖累！”

我的固执并非毫无来由。我的好友李阿姨，我们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她儿子娶的就是个农村媳妇。李阿姨隔三差五就在我面前唉声叹气，说那媳妇怎么怎么算计，怎么怎么把娘家的穷亲戚都弄到城里来，搅得家里不得安宁。那些鲜活的“负面案例”，像一根根刺，扎在我心里，让我对“农村姑娘”这个标签充满了警惕和排斥。

“你以为爱情能当饭吃吗？”我盯着儿子的眼睛，试图让他清醒，“结婚后要面对的是柴米油盐，是两个家庭的融合，是数不清的琐碎和摩擦！农村姑娘再好，和我们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也有天壤之别，这不是歧视，这是现实！妈是过来人，不会害你的！”

小宇却异常坚决，眼神里没有丝毫动摇：“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对小芳有偏见。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感情的事情，我自己清楚。这辈子，我非小芳不娶！”

这是小宇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强硬地反抗我的意见。我看着他倔强的侧脸，心里又气又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孩子，是吃了什么迷魂药了？

丈夫老张知道了这事，倒是比我冷静得多。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小宇不是冲动的人，他这么坚持，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呀，也别太固执，凭空想象总是不准的。要不，你先见见那姑娘，了解了解再说？别一棍子打死。”

“了解什么？有什么好了解的？”我嘴上强硬，心里却有些松动。老张说得对，小宇不是胡闹的孩子。可是一想到李阿姨描述的那些场景，我又觉得不寒而栗。“你们男人懂什么？婚姻不是儿戏，我这是为小宇好。既然他不听劝，那我就只能用事实说话，让他亲眼看清楚这个农村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心里打定了主意。好，既然你要娶，那我就去会会这个小芳。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三头六臂，能把我儿子迷成这样。我勉强答应了小宇，让他下次带小芳来家里吃饭。但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全盘的“考察”计划，我要不动声色地挑刺，要让她知难而退，要让小宇看清现实，悬崖勒马。

几天后，小芳再次登门。这次，她似乎比上次从容了一些。穿着一身得体的连衣裙，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干净整洁。她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里面是她自己做的几样腌菜，还有一些晒干的笋干、蘑菇之类的土特产。

“阿姨，叔叔，这是我们家自己弄的，不值钱，就是一点心意。”她把东西递过来，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我面无表情地接过来，放在一边，心里却在冷哼：倒是挺会来事。

饭桌上，我假装不经意地问起她的家庭情况。“小芳啊，听小宇说你是农村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啊？父母是做什么的？”

小芳放下筷子，坦然地回答：“是的阿姨。我老家在山区的农村。家里有爸妈，还有一个弟弟在上大学。我爸妈都是农民，种地，农闲时我爸会去做点零工。”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家条件不太好，我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

她的坦诚让我有些意外。我原本以为她会遮遮掩掩，或者夸大其词。我继续追问：“哦，那你在城里做什么工作啊？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够自己花吗？”这些问题其实很失礼，但我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想找到一些破绽。

小芳似乎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依旧平静地回答：“我在一家花店工作，做花艺师助理。工资不高，一个月大概四千多块钱。除了日常开销，我每个月会寄一部分钱回家给我弟弟当生活费，剩下的就存起来。”

我心里盘算着，四千多块钱，在城里能干什么？除去房租水电吃饭，还能剩下多少？还要寄钱回家？这负担可不轻。将来结了婚，小宇的工资怕不是要被她娘家掏空？

我越想越觉得这门婚事不靠谱。但看着小芳那双清澈的眼睛，听着她不卑不亢的回答，我一时竟找不到明显的错处。她谈吐大方，礼数周全，甚至在饭后还主动要帮我收拾碗筷，被我硬邦邦地拒绝了。

不行，不能被表象迷惑。城里人看人很准的，装得再好也会有破绽。我得想个办法，让她露出“真面目”。

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小芳啊，”我放下茶杯，看着她，“既然你和小宇都谈到结婚了，我们做父母的，也该去你家看看，认认门，跟你爸妈见个面，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你说呢？”

我故意把话说得很客气，但我心里想的是：去她那个穷乡僻壤的家看看！看看那破败的房子，看看那落后的环境，看看她那土里土气的父母。到时候，不用我多说，小宇自己就会打退堂鼓了。农村的环境，肯定能让他望而却步。

小芳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好啊！阿姨，叔叔，欢迎你们去我家！我爸妈早就想见见你们了！”

儿子小宇更是兴奋，立刻开始在一旁计划行程：“太好了妈！我早就想带你们去了！我来安排，下周末怎么样？我开车带你们去！”

看着儿子和小芳兴奋的样子，我暗自窃喜。去吧，去吧，这正是让小宇彻底清醒的好机会。等他亲眼看到那个所谓的“家”，看到城乡之间那巨大的鸿沟，他就会明白，我和李阿姨说的都是对的。

临行前，李阿姨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要去小芳老家的消息，特意找上门来，给我“支招”。她拉着我的手，神神秘秘地说：“淑兰啊，你可得擦亮眼睛！农村人最会演戏了，表面上看着老实巴交，心里指不定怎么算计呢！到了他们家，你可得仔细观察，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看看他们是不是为了让你点头，故意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把好东西都藏起来了？还有啊，他们肯定会哭穷，博取同情，你可千万别心软！”

李阿姨的话，像给我打了一针加强剂，让我原本就存在的偏见更加根深蒂固。我点点头，嘴上说着“知道了”，心里却已经想好了无数个“考察”的细节。

周末，我带着满满的偏见和预设，还有李阿姨那些“忠告”，坐上了小宇开往小芳家乡的车。一路上，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心里已经开始预演：等到了那个破地方，小宇看到那脏乱差的环境，肯定会大失所望。到时候，我再适时地“点拨”几句，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自然就黄了。人贵有自知之明，农村姑娘想嫁入城里人家，总要有点自知之明吧？等小宇亲眼看到那个环境，不用我多说，他自己就会明白了。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了三个小时，下了高速，又换上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县道。路况越来越差，车子颠簸得厉害，窗外的景象也越来越荒凉。不再是整齐的楼房和宽阔的马路，取而代之的是连绵起伏的黄土坡和稀稀拉拉的农田。又开了一个多小时，连柏油路都没了，车子驶上了一条尘土飞扬的土路，路两旁是低矮破旧的土坯房，偶尔还能看到几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

我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一点点往下沉。这就是小芳的家乡？这么偏僻，这么落后，简直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老张看出了我的不快，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别皱着眉头了，既来之则安之。”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对这门婚事的反对更加坚定了。这么偏僻的地方，连个像样的公路都没有，将来过年过节怎么走动？小宇从小在城里长大，娇生惯养，怎么可能适应这种环境？我看这婚事，是彻底悬了。

终于，车子在一个小村口停了下来。说是村口，其实也就是几棵老槐树围着的一小片空地。小芳早就在那里等着了，看到我们的车，她兴奋地跑了过来。她今天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配一条深蓝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布鞋。一身朴素的打扮，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容，像雨后的阳光一样明媚。

“叔叔，阿姨，小宇！你们来啦！路上累了吧？”她热情地帮我们开车门，接过我手里的包。

我矜持地点点头，目光快速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几间土房孤零零地立着，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黄土。院子里堆着一些柴火和农具，几只鸡在悠闲地踱步。这就是她家？我心里的嫌弃又多了几分，那点城市人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跟着小芳往村里走，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土路，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牲畜粪便混合的气味。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尽量不让鞋子沾上泥巴。

小芳的家在村子中间，是一个用土坯垒起来的小院子。院墙不高，门口是一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推开门，院子里的景象却让我微微一怔。

院子不大，地面是夯实的土地，但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乱。靠墙根的地方，用篱笆围出了一小片菜地，里面种着绿油油的青菜、挂着红彤彤辣椒的秧苗，还有几株开得正艳的月季花。角落里，还搭着一个简易的棚子，下面卧着一条土黄色的大狗，看到我们进来，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摇了摇尾巴。

虽然简陋，但处处透着一股利落和生机。这和我预想中那种脏乱破败的景象，完全不同。

小芳的父母迎了出来。她的父亲是个身材瘦削、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褂子，手上布满了老茧，脸上带着几分局促和憨厚的笑容。她的母亲则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穿着围裙，脸上刻满了风霜，眼神却很温和。

“亲家……哦不，是小宇爸，小宇妈，快请进，快请进！一路辛苦了！”小芳的父亲搓着手，有些语无伦次地招呼着。

小芳的母亲则端来两碗晾好的凉白开：“喝口水，解解渴。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

他们的热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我心里依然保持着警惕。李阿姨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农村人的热情大多是表面功夫，谁知道背后是不是另有所图？不过他们家确实比我想象的要干净许多，看来是有备而来。

小芳的父亲热情地带着我们在小院子里参观，介绍着他种的那些菜，脸上带着一种朴实的自豪感。母亲则一头扎进了旁边那间低矮的厨房，叮叮当当地忙活起来，很快就飘出了饭菜的香味。

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介绍，一边暗自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出一些能让儿子“清醒”的缺点。比如，他们会不会趁机提出什么经济上的要求？会不会抱怨生活困难，暗示我们需要帮衬？

然而，我看到的，却是一家人之间那种自然而然的融洽和温馨。小芳和她母亲在厨房里低声说笑着忙碌，父亲则和小宇、老张聊着庄稼和天气，虽然话题朴素，但气氛却很和谐。

这让我心里有些困惑，甚至有些莫名的烦躁。这和我预想的剧本不一样啊。

午饭很快就准备好了。满满一大桌子菜，虽然没有城里餐厅的精致摆盘，但色香味俱全。红烧肉炖得软糯，自家养的土鸡汤鲜美浓郁，还有几样翠绿的时令蔬菜，都是刚从院子里摘下来的。

“亲家，尝尝，都是自家种的，没什么好东西，别嫌弃。”小芳的父亲热情地给我们夹菜。

我尝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地好，带着一种城市里吃不到的、食材本身的新鲜和淳朴。

饭桌上，气氛渐渐热络起来。小芳的父亲喝了点酒，话也多了起来。他开始说起小芳小时候的事情。

“这闺女，从小就懂事。”他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神里充满了疼爱，“家里穷，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她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但高中毕业，她弟弟也该上高中了，家里实在拿不出两份学费。她就主动说，她不念了，让弟弟念，她出去打工挣钱。”

说到这里，小芳的父亲眼圈有些红了。“这孩子，心气高，她也想上大学啊！我知道她心里苦。可那时候，家里是真的没办法……”

小芳的母亲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这几年，她在城里吃了不少苦，我们都知道。但她从来不跟家里说。每个月，发了工资，第一时间就寄钱回来。前前后后寄回来的钱，不仅供她弟弟读完了高中，现在又上了大学，还把我们这老房子翻修了一下，不然一下雨就漏得厉害。”

她一边说，一边用粗糙的手背抹着眼泪。“我们两口子没本事，亏欠孩子太多了……”

我听着这些朴实无华的话语，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我原本是带着挑剔和审视的心态来的，想找到他们家贫穷、落后、甚至可能存在的“算计”的证据。然而，我听到的，却是一个女儿为了家庭、为了弟弟，牺牲自己的前途，默默扛起重担的故事。

这哪是我想象中那种只会依附男人的农村姑娘？这分明是一个有担当、有孝心、坚韧得让人心疼的女孩子。

我突然觉得有些愧疚。我之前那些基于偏见的揣测和论断，在他们一家人朴素的真情面前，显得那么狭隘和可笑。他们的质朴和善良，甚至比我认识的许多追名逐利的城里人都要真诚。

饭后，小芳拉着我们，说要带我们去看她的“秘密基地”。

我们跟着她，穿过村子后面的一片小树林，来到一处向阳的山坡。眼前豁然开朗，一片五彩斑斓的小花园呈现在我们面前。

面积不大，但打理得井井有条。月季、雏菊、太阳花、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卉，错落有致地栽种着，迎着阳光，开得绚烂夺目。几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这是我回来的时候弄的。”小芳站在花丛中，脸上带着羞涩而满足的笑容，“我从小就喜欢这些花花草草，觉得它们特别好看。虽然没能上大学学园艺，但我自己上网查资料，看视频，学着种。现在我在城里的花店工作，也算是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情。”

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扶起一株被风吹倒的小花，眼神温柔得像是在呵护自己的孩子。“每次回来，看到它们开得这么好，就觉得心里特别踏实。”

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我看着她，再看看旁边儿子小宇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爱意、欣赏和毫不掩饰的骄傲。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层因为偏见而凝结的坚冰，开始出现裂缝。

我一直以为，农村姑娘的世界里只有柴米油盐和家长里短，没想到小芳有着这样一片属于自己的、充满诗意的精神天地。她没有因为环境的限制而放弃对美的追求，反而用自己的双手，在贫瘠的土地上，创造出了这样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站在这片小小的花海中，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我第一次开始认真地怀疑，是不是我真的太狭隘了？是不是我用自己固有的、充满偏见的眼光，差点错过了一个真正的好姑娘？

晚上，我们被安排在翻修过的那间还算宽敞的屋子里休息。山里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和虫鸣。我躺在床上，却有些辗转反侧。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我悄悄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月光下，小芳和她的父母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

只听见小芳的母亲叹了口气，轻声说：“芳啊，小宇这孩子看着是不错，他爸妈看着也是有身份的人。你……你可想好了？咱们家这条件，会不会拖累人家？妈怕你嫁过去受委屈。”

小芳的父亲也接口道：“是啊，闺女。城里人，讲究多。咱们攀不上。要是他们家因为咱们的出身看不起你，这日子就难过了。咱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你的幸福。”

我听到小芳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爸，妈，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小宇对我很好，我相信他。可是……他妈妈好像不太喜欢我。我能感觉出来。我怕……我怕因为我，让他们母子俩生分了，怕给小宇带来压力和为难。”

“那……那要不就算了？”母亲试探着问，声音里充满了不舍和心疼。

“不！”小芳的声音突然坚定起来，“我爱小宇。我也相信，只要我做得够好，阿姨总有一天会接受我的。我会努力的！”

我站在窗后，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小芳的父母伸出手，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她。

那一刻，我像被一道闪电击中，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愧感，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一直以为，是他们农村人想方设法要攀附我们城里人，是为了我们家的条件。可我听到了什么？是这对淳朴的父母在担心女儿受委屈，担心拖累我们，甚至劝女儿放弃！是这个被我处处提防、暗地里刁难的姑娘，在担心我的不接纳会给我的儿子带来困扰！

而我呢？我这个自诩有文化、有身份的退休公务员，却带着满脑子的偏见和势利，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这里揣测、算计、试图拆散一对真心相爱的人。

我引以为傲的城市身份、社会地位、所谓的“门当户对”，在这一家人朴实、善良、无私的情感面前，显得多么苍白，多么可笑！

原来，真正带着偏见、眼界狭隘、甚至可以说是“势利”的人，不是他们，而是我自己。

我站在黑暗中，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我才是那个最没资格评判他人的人。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湿润气息。我走出屋子，看到小芳已经在院子里忙活开了。

她穿着围裙，正在给院子角落里的几只鸡鸭喂食，动作麻利娴熟。喂完了鸡鸭，又拿起水瓢，仔细地给菜地里的蔬菜和那些花花草草浇水。晨曦的微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种勤劳朴实的美。

我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百感交集。犹豫了一下，我走了过去。

“小芳。”

小芳听到我的声音，惊讶地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受宠若惊的表情：“阿姨，您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了，出来走走。”我看着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小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阿姨您是客人，怎么能让您动手呢？您快回屋歇着吧。”

我没有坚持，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她熟练地除草、松土。我们第一次有了一种近乎平和的交流。

“小芳，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问道。

小芳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认真地看着我：“阿姨，我和小宇商量过。我们打算先在城里好好工作，多攒点钱。等过两年，我们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花店。我喜欢花，也有这方面的经验。至于家里这边，”她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忙碌的母亲，“等我们条件好一点了，就把爸妈接到城里去住。如果他们不愿意去，我们就经常回来看看。周末或者节假日，开车回来也方便。”

她的话语清晰而有条理，对未来有着明确的规划。我从她身上，看到了超乎年龄的成熟、坚韧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她不仅考虑着自己和小宇的未来，也把照顾父母的责任扛在了肩上。

这些品质，远比我之前看重的那些外在的“门当户对”要难得和珍贵得多。我一直担心儿子找一个只看重物质、或者娇生惯养的城市姑娘，却忽略了，最宝贵的财富，不是家境，而是人心。小芳的这份勤劳、善良、孝顺和担当，恰恰是我们这个有些浮躁的社会里，最稀缺的财富。

吃过早饭，小芳的父亲提议带我们去村里的小学看看。

“我们村小学条件不好，老师也留不住。”他一边走一边说，语气有些无奈，“小芳这孩子，每次回来，都要去学校给孩子们上几节课，教教他们英语，讲讲外面的世界。”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小芳还有这样一面。

村里的小学确实很简陋，只有一排低矮的平房，操场是坑洼不平的泥地。我们到的时候，正是课间休息时间。孩子们看到小芳，立刻像一群快乐的小鸟一样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喊着“小芳老师！小芳老师！”

小芳蹲下身子，笑着和孩子们打招呼，摸摸这个的头，捏捏那个的脸蛋，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喜爱。

有一个穿着旧衣服、脸蛋红扑扑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走到小芳面前，递给她一张画。画纸有些皱，上面用蜡笔画着一个梳着马尾辫的老师站在讲台上，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小芳老师，最美！”

小芳接过画，小心翼翼地展开，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她抱起那个小女孩，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谢谢你，妞妞，画得真好看！”

我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温馨感人的一幕，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我想起了李阿姨在我耳边反复念叨的那些话：“农村人都很自私，只顾着自己家”、“农村人目光短浅，没文化”……

可是，眼前这个放弃了大学梦、却依然坚持利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为家乡的孩子们点亮一盏灯的姑娘，她是自私的吗？她是目光短浅的吗？

不，她比许多只知道抱怨和索取的城里人，要高尚得多，眼界也要开阔得多。

那一刻，我心中因为李阿姨的灌输而形成的那些关于“农村人”的刻板印象和负面标签，像是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地、彻底地崩塌了。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李阿姨那套根深蒂固的、充满优越感的势利价值观，毒害了太久。真正高贵的灵魂，从来不分城乡贵贱。而我，却差点因为自己无知的偏见，错过这样一个品格如此优秀的儿媳妇。我感到一阵深深的自责。

从小学出来，小芳的父亲又带我们去看村子后面正在建设的一栋新房。

那是一栋两层的小楼，主体结构已经完成，工人们正在砌外墙。

“这是小芳这几年打工攒的钱，加上我们老两口的一些积蓄，盖起来的。”小芳父亲指着那栋未完工的房子，脸上带着欣慰和自豪，“她说，等房子盖好了，就让我们搬进去住。一楼给我们老两口住，她还特意交代师傅，把房间和卫生间的门都做得宽一些，地面要做防滑处理，说怕我们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楼的房间格局确实考虑到了老人的需求。房子虽然算不上豪华，但设计得很实用，充满了对父母的体贴和孝心。

我站在那栋沐浴在阳光下的新房子前，心里感慨万千。想当年，我和老张为了买城里那套房子，也是省吃俭用，付出了很多艰辛。但我们毕竟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而小芳，一个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的农村姑娘，在城里无依无靠，要攒下盖这栋房子的钱，该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努力？其中的艰辛，恐怕是我难以想象的。

我们这些所谓的城里人，总是习惯性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眼光看待农村，觉得他们贫穷、落后，甚至觉得他们想方设法往城里钻是为了占便宜。却很少去想，他们为了改变命运，为了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付出了多少我们看不见的艰辛和坚守。

小芳用自己的血汗钱，一砖一瓦地为父母建起这个家，这份沉甸甸的孝心和担当，比起那些心安理得“啃老”的城里孩子，谁更值得尊敬？

中午，回到了小芳家。小芳的母亲特意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珍藏了很久的白酒。

“这是闺女上次回来，特意买给我们的，说是好酒。我们一直没舍得喝，就想着等她出嫁前，招待亲家的时候再拿出来。”她一边给我们倒酒，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知道你们城里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们这也没啥能拿出手的，就希望……希望能给未来的亲家留个好印象。”

小芳的父亲端起酒杯，黝黑的脸上带着几分激动和不安，眼眶也红了：“小宇爸，小宇妈，我们知道，我们是农村人，条件不好，可能……可能你们会看不上我们。但是，我们家小芳，真的是个好孩子。她善良，勤快，能吃苦。我们不求别的，就希望你们……看在她这个人好的份上，别嫌弃她的出身……”

他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着。

看着眼前这对朴实、善良、甚至有些卑微的父母，听着他们发自肺腑的话语，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不是感动，更多的是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

我连忙站起身，握住小芳父母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声音也哽咽了：“大哥，大嫂，你们别这么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的思想太狭隘，太有偏见！是我……是我的无知和势利，差点……差点就错过了小芳这么好的儿媳妇！”

我真诚地向他们道歉：“小芳非常好，能干，孝顺，有担当！小宇能娶到她，是小宇的福气，也是我们家的福气！你们放心，以后小芳嫁到我们家，我一定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

小芳的父母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和喜悦。小芳站在一旁，也红了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那一刻，所有的隔阂、疑虑、偏见，都烟消云散了。

返程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和来时截然不同。我主动坐到了小芳的旁边。

“小芳，”我拉着她的手，诚恳地说，“之前……是阿姨不好，对你有很多误解和偏见。阿姨跟你道歉。你是个好姑娘，阿姨现在是真心喜欢你，也完全支持你和小宇的婚事。以后，就把阿姨家当你自己的家，随时来玩。”

小芳的眼睛红红的，她用力地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谢谢阿姨……我……我之前最担心的就是您不接受我，怕小宇为难……现在，我终于可以安心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心里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看着窗外掠过的乡村风景，那些来时觉得荒凉破败的景象，此刻似乎也变得顺眼起来，甚至透着一种淳朴的诗意。

人生最大的成长，或许就是打破自己的偏见吧。我曾经以为用财富和地位来衡量一个人是理所当然的，直到遇见小芳这一家，才知道眼界的狭隘让我错过了多少真正美好的人和事。

回到家，洗去一路的风尘，我感到一种脱胎换骨般的轻松。我决定，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李阿姨彻底划清界限。她的那些势利狭隘的观念，我再也不想听了。

果然，我刚到家没多久，李阿姨的电话就追了过来。电话一接通，她那尖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淑兰啊！怎么样怎么样？去那穷乡僻壤看了一圈，是不是彻底死心了？我就说吧，那种地方出来的姑娘，能有什么好？你儿子肯定也看清了吧？赶紧让他分了，我这边还给你物色着好几个条件不错的姑娘呢！”

听着她那笃定又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我心里一阵厌烦。但我没有立刻发作，只是淡淡地说：“李姐，让你失望了。小芳那孩子挺好的，她家人也很朴实善良。我和老张都挺满意的，决定支持小宇和小芳的婚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叫嚷：“什么？！淑兰你没搞错吧？你被他们灌什么迷魂汤了？那种农村出来的，能安什么好心？肯定是看上你们家条件了！哎呦喂，看来你们老张家的门槛，是越来越低了啊！”

听着李阿姨那熟悉的、充满嘲讽和鄙夷的语气，我突然意识到，过去的我不也常常是这样，居高临下地评判着那些不如自己的人吗？可笑的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真正庸俗、真正可怜的人，恰恰是像李阿姨这样，被所谓的优越感蒙蔽了双眼的人。

我不想再和她争辩，只是平静地说：“李姐，小芳是个好姑娘，值不值得，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说完，我便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和李阿姨这样的“朋友”，还是保持距离吧。

从那以后，我开始真心实意地张罗小宇和小芳的婚事。小芳也经常来我们家做客，每次来都不会空着手。有时是她自己做的几样爽口小菜，有时是她亲手搭配的一束鲜花，有时是她从老家带回来的新鲜蔬菜。

相处的时间长了，我越来越喜欢这个朴实、勤快、又懂事的姑娘。她不卑不亢，待人真诚，把我们家也打理得井井有条。有一次，我甚至当着老张的面感慨：“老张啊，你说，咱们儿子这眼光，还真比我强。小芳这孩子，可比现在好多娇生惯养的城里姑娘强太多了！”

老张笑着点头：“早就跟你说了，让你别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就在我们家为了小宇的婚事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李阿姨又找上门来了。这次，她没有直接来我家，而是打了个电话，神秘兮兮地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让我务必去她家一趟，语气听起来既神秘又紧张。

我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了。毕竟是几十年的老邻居，虽然我不认同她的观念，但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

我按时去了李阿姨家。一进门，她就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神神秘秘地从卧室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淑兰，你看看这个！”她把纸袋递给我，脸上带着一种“抓住了把柄”的得意神情，“我就知道那个农村丫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啊，就是太善良，太容易被骗了！幸亏我多了个心眼，托人去好好查了查她的底细！”

我疑惑地打开纸袋，里面掉出来一叠照片。照片上的主角，正是小芳。只是，照片里的她，打扮得比平时成熟妖娆一些，依偎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笑得很开心。还有几张照片，是她和那个男人一起进出一家看起来像是KTV或者酒吧的地方。

李阿姨凑过来，压低声音，添油加醋地说：“看见没？这就是你那好儿媳！年纪轻轻就不学好，在外面勾三搭四，不知道跟多少男人不清不楚呢！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也敢让她进门？将来还指不定给你儿子戴多少顶绿帽子呢！你可得赶紧让你儿子悬崖勒马，别到时候丢了咱们整个小区的脸！”

我盯着照片，眉头紧锁。照片上的场景确实有些暧昧。那个男人搂着小芳的肩膀，看起来很亲密。

但是……我仔细看了看那个男人的脸，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

突然，我脑海中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这个男人，不就是小芳那个正在上大学的弟弟吗？！我去小芳家的时候见过他！因为放暑假，他也在家。只是当时他穿着朴素的学生装，和照片里这个打扮时髦的年轻人判若两人，我一时没认出来！

而照片的背景，根本不是什么KTV，仔细看能看到“XX大学城”的字样，旁边还有一家奶茶店！这分明是她弟弟放假或者周末，小芳去看他，姐弟俩一起逛街吃饭拍的照片！

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涌上我的心头！

我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刀一般射向李阿姨：“李阿姨！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阿姨被我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但还是强作镇定：“我……我什么意思？我这是为你好！让你看清那丫头的真面目！”

“真面目？！”我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把照片摔在茶几上，“你给我看清楚！照片上这个男人，是小芳的亲弟弟！是她辛辛苦苦打工供出来的大学生！什么勾三搭四？什么水性杨花？亏你说得出口！”

我指着照片的背景：“还有这里！这明明是大学城！是小芳去看她弟弟！李阿姨，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我真没想到，你为了阻止这门婚事，为了你那点可怜的优越感，竟然能做出这种卑鄙无耻、恶意中伤的事情来！”

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这哪是什么关心我？这分明是你自己心里阴暗，见不得别人好！尤其是见不得一个你眼中的‘农村丫头’，靠自己的努力过得比你想象的好！”

李阿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我当场揭穿，她显然恼羞成怒了。

“好！陈淑兰！算我看错你了！”她指着我的鼻子，气急败坏地嚷道，“你既然非要认这个乡下丫头当儿媳妇，那你就认！我倒要看看，等她进了门，搅得你们家鸡犬不宁的时候，你后不后悔！到时候，我还要让全小区的人都知道，你儿子娶了个什么样的货色！我看你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看着她气急败坏、口不择言的样子，我反而冷静了下来。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平静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李阿姨，谢谢你让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你放心，我不会后悔。真正让我感到羞耻的，不是我的儿媳出身农村，而是像你这样，抱着歧视和偏见不放的人！如果所谓的‘体面’，就是要用贬低和伤害他人来维持，那我宁愿不要这种‘体面’！”

说完，我不再看她那张扭曲的脸，转身大步走出了她的家门。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出租车把我送到了小芳工作的花店。

隔着玻璃窗，我看到小芳正专注地修剪着一束玫瑰花。她的侧脸在五彩缤纷的花朵映衬下，显得格外宁静和美好。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我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很久。

李阿姨，你以为你是在维护我的尊严，实际上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和人格。真正的尊严，不是建立在歧视他人的基础上，而是发自内心地尊重每一个努力生活、善良真诚的人。

小芳，就是这样的人。

我推开花店的门，走了进去。

“妈？您怎么来了？”小芳看到我，惊喜地迎了上来。

我笑着走过去，拿起一支含苞待放的香槟玫瑰，放在鼻尖闻了闻。

“没什么，路过，进来看看你。”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微笑着说，“你插的花，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