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不是句号

发布时间:2025-05-18 03:01  浏览量:2

铁轨咬住光的裙摆时,

我们正用肋骨丈量远方。

站台在瞳孔里溶解,

汽笛声长出绒毛,

轻轻搔着大地的喉结。

行李箱滚过月台,

碾碎一地未完成的姓氏。

某个母亲弯腰拾起半块饼干,

她的影子突然长出根须,

扎进混凝土的静脉。

信号灯切换着光的血型,

红与绿在视网膜上嫁接。

我们携带各自的磁场,

让指南针在胸口起义,

任铁屑在血管里跳圆舞曲。

餐车推来铝制的黄昏,

玻璃杯碰撞出微型海啸。

邻座女子用睫毛钓起星辰,

她耳垂上的珍珠,

正孵化着远古的潮声。

隧道突然吞下整列火车,

黑暗在齿间发酵成酒。

有人摸黑点燃指纹,

火苗里跳出童年的陀螺,

在灼热的掌纹里公转。

卧铺化身为移动的蚕茧,

我们用鼾声编织丝绸。

梦境偷渡者翻越睫毛的栅栏,

把月光叠成纸船,

放进耳蜗的运河漂流。

黎明在钢轨上淬火,

窗外的山峦开始退烧。

牧羊人的鞭梢甩出弧线,

将云朵赶进光的羊圈,

而我们的目的地,

始终在下一站怀孕。

广播里长出蜂蜜的舌头:

"前方到站是虚构的春天。"

整列车厢开始光合作用,

行李架开出塑料花,

过道里飘满羽毛状的秒针。

检票员剪下光的角票,

我们交出口袋里的雷声。

某个行李箱突然临盆,

娩出整座未熄灭的火山,

和几枚熟透的地址。

当铁轨吐出光的骸骨,

月台已长成新的脊椎。

我们不过是候鸟用翅膀,

在时刻表上盖下的邮戳,

而远方始终在信封里,

保持着初吻的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