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中期选举——杜特尔特的转机？｜凤凰聚焦

被拘留在荷兰海牙的菲律宾前总统杜特尔特，最近在菲律宾的中期选举中以压倒性优势赢下了达沃市市长的职位，他的家族也表现亮眼、超出了预期。这次选举的结果意味着什么？菲律宾在过去几年与中国不断在南海硬碰硬，小马科斯在这次的选举中又大打中国牌，菲律宾的两大政治家族的生死争斗，如何影响着中菲、美菲关系，又如何扰动着大国博弈？

Part.

1

菲律宾中期选举拉开帷幕，各个投票站人来人往，近6900万人登记投票。这场关键的选举涉及18320个选举席位，其中参议院会选举24个席位中的12个，众议院的317个席位全部改选。

但最令人瞩目的，当属选举背后直接牵动的杜特尔特家族与马科斯家族的角力。中期选举的结果将一定程度上决定杜特尔特家族的命运。

5月13日，菲律宾中期选举出现戏剧化的一幕，仅凭一张人形立牌，杜特尔特就赢得了市长的职位。根据初步计票显示，截至13日凌晨00:40左右，还在海牙羁押的杜特尔特已获得超64.6万张选票，得票数高出竞争对手8倍数，第四度当选达沃市市长。杜特尔特的女儿、菲律宾副总统莎拉·杜特尔特表示，在杜特尔特的选举结果得到官方确认后，她将与律师团队商讨如何为杜特尔特举办就职仪式以及履职相关事宜。

同时，杜特尔特家族在中期选举里表现抢眼，多人获胜。他的儿子，现任达沃市市长塞巴斯蒂安当选副市长。未来，塞巴斯蒂安将可能代替杜特尔特履行市长职责。杜特尔特的另一个儿子保罗再次当选国会议员，杜特尔特的孙辈们也赢得多个地方职位。

外媒评价，对于现任总统来说，这是一个糟糕的结果。

中国社科院东南亚研究中心主任 许利平：

杜特尔特遭国际刑事法院逮捕事件，反而为其在菲律宾国内赢得了广泛同情。在其执政期间，尽管铁腕禁毒政策引发人权争议，但始终维持着超高民众支持率。此次司法风波不仅未削弱其政治影响力，反而激发了核心支持群体的凝聚力，促使更多拥护者坚定投票立场。

而对杜特尔特来说，更为重要的是参议院和众议院的改选。

5月14日，根据非官方计票结果。菲律宾总统小马科斯支持的候选人似乎有望赢得12个参议院席位中的6个，而杜特尔特家族支持的4名候选人在参议院的竞选中领先。但马科斯阵营有一名参议员也在同时支持莎拉·杜特尔特。两方的实际对比为6:5。

由于参议员的选举是通过全国性投票产生的，能够很好地反应民意。英媒BBC评论，当下的结果可能削弱马科斯政府的权威。

众议院的选举，同样不如小马科斯的预期，相对来说利好杜特尔特家族。

小马科斯领导的执政联盟在众议院选举中斩获104席（占317席总数约32.8%），未能突破半数门槛。这意味着其执政联盟需通过跨党派联合组阁以维持议会运作，所以众议院的选举结果也不是小马科斯阵营所期待的。

当下，这个起源于菲律宾南部棉兰老岛的政治家族正面临着最大的危机。前总统杜特尔特在今年3月被突然逮捕，羁押至海牙。他的女儿，副总统莎拉·杜特尔特面临被众议院弹劾，罪名包括滥用公款和策划暗杀菲律宾现总统小马科斯。参议院的24名议员将组成弹劾审判莎拉的陪审团。审判定于7月举行。想要成功弹劾莎拉，小马科斯需要拿到三分之二参议员的支持。

如果罪名成立，莎拉·杜特尔特将被免职，并被禁止参加未来的总统选举。这同时也意味着，对老杜特尔特的营救几乎无望。

Part.

2

自从杜特尔特被捕后，菲律宾民众的情绪越来越不站在总统小马科斯这边。根据民调，小马科斯的支持率持续下滑至25%，是历届政府执政中期时最低的一个。而副总统莎拉的满意度和信任度却上升到近60%。

支持率上升的背后，是菲律宾民众对小马科斯利用国家职权，打压政敌杜特尔特的不满，更是对小马科斯治下的菲律宾，经济不振，物价飞涨的不满。

而小马科斯的姐姐，伊梅·马科斯也背离了自己的家族，加入了杜特尔特阵营。中期选举前，伊梅·马科斯公开表示，逮捕杜特尔特就是她弟弟出于政治原因的精心布局。

上海社科院国际问题研究所研究员 骆永昆：

马科斯的姐姐伊梅·马科斯和现任副总统莎拉是闺蜜，就由于她的推动，两大家族结盟参加了大选，最后正副总统搭配，赢得了2022年的选举。

伊梅·马科斯也恰恰是本次杜特尔特阵营中赢得中期选举的参议员之一。另有杜特尔特阵营的两名参议员候选人的得票数位列前二，领先于马科斯阵营的所有候选人。

如今，曾经结盟的杜特尔特家族和马科斯家族已经水火不容。两大家族的政治主张也越来越南辕北辙。其中，最受关注的是两家的外交政策的不同。

最经典的案例就是，杜特尔特家族执政时期奉行均衡外交策略，在中美间保持战略平衡，有效维护南海局势稳定。反观马科斯政府，其外交政策明显向美国倾斜，国防安全领域对美依赖程度显著加深，形成鲜明政策分野。

正是这样的区别，让菲律宾的中期选举从一开始就蒙上了大国博弈的影子。而小马科斯在中期选举期间，一直打的就是“反中牌”。

选举前夕，南海再起波澜。4月24日，中国官方媒体报道，今年早些时候，中国海警在南海铁线礁实施海上管控，行驶主权管辖权。报道里有中国海警登礁展示国旗的照片。但三天后，就有6名菲律宾人非法登上铁线礁。菲律宾媒体也发布了菲军人登铁线礁，展示国旗的照片。中国海警局随后发文，执法人员依法登礁并查证处理，菲方行径侵犯中方领土主权。

5月5日，菲律宾巡逻舰突然出现在中国黄岩岛附近海域。菲律宾军舰出现在黄岩岛，实属罕见。两艘中国护卫舰立即接近菲巡逻舰，进行拦截和驱离。

两次南海岛礁摩擦，也正值美菲“肩并肩”军演。

小马科斯政府在南海问题上的强硬姿态具有双重战略意图：其国内政治层面，需通过彰显对美协调立场迎合菲律宾社会亲美舆论场域，这种安全议题上的强硬表达可有效转化为中期选举的选票动能；其国际战略层面，则旨在实现与杜特尔特时期务实外交的彻底切割，借南海议题构建对华博弈态势，以此换取美国对菲战略承诺的实质性强化，巩固美菲同盟体系的地缘政治价值。

Part.

3

根据5月8日菲律宾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菲律宾GDP增长未达市场普遍预期。菲律宾民众也对小马科斯治下的菲律宾经济状况不满。

由于过度倒向美国，杜特尔特时期维持良好的中菲经贸关系，在马科斯政府时代大幅下滑。这一现象遭到了菲律宾最贫困人口的反对。

中国社科院国际问题专家 杨丹志：

中菲经贸关系密切时期，菲律宾农民曾通过农产品出口获得可观收益。然而随着双边关系趋冷，原有贸易红利加速消褪，直接导致农业从业群体收入萎缩。对于本就处于社会弱势地位的农民阶层而言，地缘政治博弈的负面外溢效应正在加剧其民生困境，这必然转化为对小马科斯政府激进外交转向的政治抵制。

有分析评价，对于菲律宾来说，政局走向总是出人意料。讽刺的是，曾经流亡、声名狼藉的马科斯家族，被人民革命力量推翻后，被指控严重侵犯人权后，竟然华丽转身，再次登上菲律宾权力量的巅峰。但历史的遗迹不会消失，近期，马科斯家族留下的诸多贪腐证据，又再次浮出水面。

港媒报道，今年4月中旬，一位中国台湾地区商人向香港金融管理局举报马科斯家族在香港从事以大宗黄金交易为名的洗钱活动。举报人掌握了一批350吨黄金的交易证据和马科斯家族在全球各地18个银行账户的资料。4月28日，港媒披露，根据举报，香港特区政府金融管理局已经立案调查菲律宾总统马科斯家族在中国香港的洗钱活动。

这个事情对未来菲律宾局势的发展影响，可能不亚于莎拉的弹劾案。如果莎拉被弹劾下去的话，反对派阵营必将以马科斯家族政治污点与丑闻为攻击焦点，持续发酵炒作。极可能成为撬动菲律宾政局的新支点，推动政治博弈进入深度曝光期。

如今，杜特尔特家族尽管在国内和国际层面都面临严峻的法律挑战，却依然在国内拥有强大的民众支持。自杜特尔特被送往海牙后，数万人上街集会，杜特尔特生日当天，大量支持者呼喊“把他带回家”。

而这种支持也让杜特尔特一派在中期选举中不落下风。中期选举后，最大看点就是7月莎拉·杜特尔特弹劾案。这次中期选举，也将为未来的菲律宾国内局势，以及中菲关系带来深远的影响。

菲律宾中期选举后的政局走向将成为中菲关系及南海局势的关键变量。若杜特尔特派系全面胜选，有望形成对马科斯政府的政治制衡格局，南海方向的战略博弈或出现阶段性缓和。但若仅获部分议席，则难以扭转当前地缘博弈态势，中菲关系与南海问题恐难突破现有僵局。尤其值得警惕的是，在美国持续介入南海事务的背景下，马科斯政府可能继续将南海议题作为地缘博弈筹码，不排除再度炒作所谓“南海仲裁案”等极端动作。只要杜特尔特派系未能实现全面政治突破，中菲关系就将在现有紧张轨道上持续运行，甚至面临进一步恶化的系统性风险。

菲律宾的国民经济陷入了棘手状况，而这次选举笼罩在政治暴力阴影之下更让民众陷入了愤怒。南海问题何去何从与国家如何良性治理密切联动，选择和还是乱，中期选举后的菲律宾仍然在拉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