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母后与父皇赌气,我从尊贵的嫡公主变成了辛者库女奴

发布时间:2025-05-17 08:54  浏览量:2

我睁开眼睛时,手腕上的剧痛还未消散。

那是我在蛮族大帐中最后一次反抗时留下的伤痕——我用金簪刺穿了自己的喉咙,而在此之前,我的手腕已被蛮王的铁链磨得血肉模糊。

可眼前不是蛮族那腥臭的帐篷,而是辛者库低矮的屋檐。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粗布被褥上,空气中飘着皂角的味道。

"公主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猛地转头,看见青柳那张稚嫩的脸。她是我从前的贴身宫女,后来在我被送去和亲的路上,为了保护我被蛮人活活打死。

"青柳?"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公主可是做噩梦了?"青柳拧了湿帕子为我擦脸,"娘娘说了,辰时要去给她请安。"

娘娘?我的母后?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是我十四岁那年,母后沈清梧因与父皇赌气,自请废后,带着我搬到了辛者库。而那个刚被净身的侍卫,此刻应该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里。

我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梦,我重生了,回到了命运转折的关键时刻。

"现在是什么年份?"我抓住青柳的手腕。

"永和十二年啊,公主怎么了?"青柳担忧地看着我。

永和十二年,距离边境动乱、我被送去和亲还有三年时间。

我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起身梳洗。铜镜中的我面容稚嫩,还没有后来那些苦难刻下的痕迹。我摸着光滑的脸颊,想起蛮族大帐中那面破碎的铜镜里映出的憔悴面容。

"母后在哪里?"我问道,声音已恢复平静。

"娘娘在院子里品茶。"

我换上一件素净的衣裙,推门而出。辛者库的院子狭小破败,但角落里却摆着一张精致的红木茶几,上面放着官窑瓷杯。我的母后沈清梧一袭素衣,正优雅地端着茶杯,小指上的鎏金护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一幕何其熟悉。上一世,我就是这样每日向她请安,听她教导"体面"二字的重要性。哪怕住在最低贱的辛者库,她也要保持皇后的做派,仿佛这样就能掩盖我们已被废黜的事实。

"明昭给母后请安。"我福了福身,比前世少了几分恭敬。

沈清梧抬眼,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忧郁的美丽眼睛打量着我:"今日气色不错。"她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吧,陪母后说说话。"

我坐下,看着她慢条斯理地斟茶。前世我敬她爱她,以为她真如外界所言是个人淡如菊的体面人。直到她为了重回后位,毫不犹豫地将我推入火坑。

"母后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我接过茶杯,故意问道。

沈清梧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心若自在,何处不是瑶台琼阁?"

又是这套说辞。我几乎要冷笑出声。她所谓的"自在",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若真不在意荣华富贵,为何后来要牺牲亲生女儿换回后位?

"母后真是豁达。"我抿了一口茶,"不过女儿听说,昨日父皇又纳了两位美人。"

茶杯在沈清梧手中微微一颤,但很快稳住。她放下杯子,用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帝王家事,与我们无关了。"

骗人。我清楚地记得,前世每当听到父皇宠幸谁的消息,她都会在夜里偷偷哭泣,第二天却还要装作毫不在意。她的"体面"不过是层脆弱的壳,包裹着满腔的怨恨与不甘。

"母后,"我直视她的眼睛,"您后悔吗?"

沈清梧明显愣住了:"后悔什么?"

"后悔与父皇赌气,自请废后,让我们沦落至此。"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鎏金护甲在茶杯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明昭!谁教你这样与母亲说话的?"

"没人教我。"我放下茶杯,"女儿只是想知道,在母后心中,到底是体面重要,还是我们母女的实际处境重要。"

沈清梧猛地站起身,茶具被她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你今日是怎么了?莫非发烧糊涂了?"她伸手要摸我的额头,被我侧身避开。

我看着地上的碎片,想起前世最后见她时,她也是这样打翻了茶杯,只因我衣衫不整地逃回皇宫,让她"失了体面"。

"女儿很清醒。"我站起身,比她矮半个头,却不再像从前那样仰望她,"母后,若有一日有机会离开这里,您会怎么选?"

沈清梧的眼中闪过一丝我熟悉的光芒——那是野心和渴望。虽然转瞬即逝,但已足够让我确认,她从未真正接受现在的处境。

"明昭,"她恢复了那副人淡如菊的表情,"体面人不该问这种问题。"

我笑了:"女儿明白了。"

转身离开时,我知道自己不会再做前世那个任人宰割的乖女儿。既然上天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沈清梧想要体面?那我就让她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体面。

回到自己的小屋,我让青柳守在门外,独自梳理前世的记忆。

永和十五年秋,北境蛮族叛乱,朝廷一时难以镇压。父皇听从大臣建议,决定派公主和亲以示安抚。当时宫中适龄公主只有我和贵妃所出的楚明蓉。

沈清梧得知消息后,主动向父皇提议让我去和亲。她因此举"深明大义"而重获父皇欢心,半年后便恢复后位。而我,却在蛮族受尽折磨。

蛮王阿史那力是个残暴的莽夫,他娶我只是为了羞辱大楚。新婚之夜,我的惨叫传遍整个营帐。此后三年,我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直到听闻沈清梧生下皇子,彻底稳固了地位,才终于绝望自尽。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距离那个时刻还有三年,我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青柳。"我唤来贴身宫女,"去打听一下,最近父皇常去哪些地方。"

青柳惊讶地看着我:"公主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别多问,快去。"

前世我因沈清梧的教导,刻意与父皇保持距离,认为这样才能显出"体面"。现在想来,简直愚蠢至极。在这深宫之中,皇帝的宠爱才是最大的依仗。

傍晚时分,青柳带回消息:父皇近来常去御花园西侧的梅林散步。

我点点头,从箱底翻出一件半旧的斗篷。这是父皇在我十岁生辰时赐的,当时我珍爱非常,后来随母亲搬入辛者库,便再没穿过。

"公主这是要......"

"去见父皇。"我系好斗篷,"别告诉母后。"

青柳吓得脸色发白:"这、这不合规矩......"

我冷笑:"我们都已经在辛者库了,还有什么规矩可守?"

趁着夜色,我悄悄溜出辛者库。前世为了保持"体面",我从未做过这等出格之事,但现在我知道,所谓的规矩不过是束缚弱者的枷锁。

御花园的梅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幽静。我藏在一株老梅后,果然不久便看见父皇独自走来。他比记忆中年轻许多,但眉宇间的郁色依旧。

我深吸一口气,故意踩断一根树枝。

"谁在那里?"父皇警觉地喝道。

我从梅树后走出,跪伏在地:"儿臣参见父皇。"

"明昭?"父皇显然很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我抬起头,让月光照在脸上:"儿臣想念父皇,斗胆前来......"话未说完,眼泪已夺眶而出。这不是演技,重生后第一次见到父皇,前世的委屈与痛苦全都涌上心头。

父皇愣了片刻,竟亲自扶我起来:"夜深露重,你怎么穿得这样单薄?"

我顺势抓住他的袖子:"父皇,儿臣知错了。母后与您赌气,儿臣不该也跟着疏远您。"

父皇的神情复杂起来:"你母后......近来可好?"

"母后表面平静,实则夜夜难眠。"我半真半假地说,"儿臣常听见她梦中唤父皇的名字。"

父皇的眼中闪过一丝柔软。我心中暗喜,前世此时,父皇与母后已经冷战近半年,若无人打破僵局,最终会导致母后彻底失势。而现在,我成了那个破冰之人。

"父皇,"我趁热打铁,"儿臣知道母后性子倔强,但她心里是念着您的。那日她自请废后,实是一时冲动......"

"朕知道。"父皇叹了口气,"你母后那性子......"他没说下去,但眼神已不再冷硬。

我们父女在月下漫步,说了许多话。临别时,父皇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我:"夜里凉,快回去吧。以后想见朕,不必这样偷偷摸摸的。"

我乖巧地点头,心中却已开始盘算下一步。今夜只是开始,我要让父皇重新记起,他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回到辛者库时,已是三更天。我刚推开房门,就看见沈清梧端坐在我床前,脸色阴沉如水。

"去哪了?"她冷声问道。

我关上门,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去见父皇。"

沈清梧猛地站起来,鎏金护甲在烛光下闪着冷光:"你!谁准你擅自去见皇上?"

"母后不是教导女儿要懂规矩吗?"我慢条斯理地解下父皇的披风,"女儿去见自己的父亲,有何不妥?"

沈清梧看到那件明黄色披风,瞳孔骤然收缩:"你......"

"父皇很关心母后呢。"我将披风仔细折好,"问母后近来可好,夜里是否安眠。"

沈清梧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强自镇定下来:"明昭,你还小,不懂宫中险恶。以后不可再如此鲁莽行事。"

我看着她微微颤抖的手指,心中冷笑。她哪里是担心我,分明是害怕我打破她精心维持的"体面"假象。前世我被她那套说辞唬住,真以为主动向父皇示好是件丢脸的事。

"母后,"我直视她的眼睛,"女儿有一事不明。若有机会离开辛者库,母后为何要拒绝?"

沈清梧脸色一白:"胡说什么?"

"上月父皇派人来请母后回宫,母后不是以'甘守清贫'为由拒绝了吗?"我缓缓道出前世后来才知晓的真相,"母后究竟是甘守清贫,还是......"

"住口!"沈清梧扬手欲打我,却在半空停住。她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明昭,你今日太失礼了。回房反省,明日再谈。"

我看着她强装镇定的背影,知道自己的话已击中要害。沈清梧不是不想回宫,她是在等一个足够"体面"的时机,一个能让她风风光光重回后位的机会。

而前世,那个机会是用我的血肉铺就的。

青柳为我梳头时,手指一直在颤抖。

"怕什么?"我从铜镜里看她。

"公主,昨夜娘娘回去后发了好大的火,砸了半个屋子的东西。"青柳压低声音,"奴婢从没见过娘娘那样失态。"

我唇角微勾。沈清梧最恨别人打破她"人淡如菊"的假象,昨夜我故意激怒她,就是想看看这副面具能戴得多牢。

"今日父皇会来辛者库。"我挑了一支素银簪子递给青柳,"用这个。"

青柳瞪大眼睛:"皇上要来?可娘娘那边......"

"正是要让母后措手不及。"我站起身,整理衣襟,"去告诉厨房,准备父皇爱喝的云雾茶。"

前世这个时间点,父皇本不会来辛者库。是我昨夜故意透露母后身体不适,才引起他的关切。我要的就是沈清梧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面对父皇,看她如何维持那副"体面"模样。

果然,当太监尖声通报"皇上驾到"时,整个辛者库乱作一团。我站在院中,看着沈清梧匆忙从屋内奔出,发髻都未来得及梳整齐。

"臣妾参见皇上。"她跪伏在地,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父皇快步上前扶起她:"听闻你身子不适,朕特来看看。"

沈清梧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随即瞥见站在一旁的我,顿时明白了什么。她眼中寒光一闪,但很快又恢复那副温婉模样:"劳皇上挂念,臣妾只是昨夜没睡好。"

我适时上前:"父皇,母后近来总是夜不能寐,却又不让儿臣告诉您,怕您担忧。"

父皇眉头微皱:"清梧,你这是何苦?"

沈清梧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却还要强装笑颜:"臣妾......"

"父皇,"我打断她,"儿臣斗胆,可否请您陪母后说说话?母后常对儿臣念叨您爱喝的茶,今日特意备下了。"

父皇神色动容,握住沈清梧的手:"难为你还记得。"

沈清梧被迫扮演着我为她安排的角色,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我冲她微微一笑,转身退下,留他们二人在院中。

"公主这招真是高明。"青柳跟在我身后,小声道,"不过娘娘怕是会记恨......"

"让她记恨。"我冷笑,"比起她对我做的,这算什么?"

转过回廊,我停下脚步:"青柳,去打听一下,近日贵妃宫里可有什么动静?"

前世就是贵妃林氏在背后推波助澜,最终促成我和亲蛮族的命运。她为了让亲生女儿楚明蓉避开和亲,不惜买通太医,谎称明蓉体弱多病。这一世,我要先发制人。

三日后,青柳带回消息:贵妃正在秘密接见北境来的使者。

我心头一震。前世此时,蛮族已经暗中与朝中某些势力勾结,只是表面还维持着和平假象。贵妃此时接触北境使者,必有蹊跷。

"备笔墨。"我吩咐青柳,"我要给父皇写封信。"

信中以担忧边境安宁为由,委婉提醒父皇注意北境动向。我没有直接指控贵妃,只是暗示有宫中人可能与外邦过从甚密。

信送出后第二天,父皇突然驾临我的小屋。我正伏案抄写佛经,见他进来,慌忙跪拜。

"起来吧。"父皇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明昭,你信中所述,可有依据?"

我故作犹豫:"儿臣......儿臣只是偶然听闻一些风声,不敢妄言。"

"在朕面前,不必隐瞒。"

我深吸一口气:"前日儿臣去御花园采露水,偶然看见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与几个异域装扮的人在梅林密会。那些人腰间佩刀形制奇特,像是北境蛮族所用。"

父皇脸色骤变。我知道他最近正为边境频频遭袭而烦恼,此消息无疑戳中了他的心病。

"你可看清了?"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我低头,"那些人说话口音怪异,提到'可汗'、'贡品'等词。"

这当然是谎言,但我前世确实学过蛮语,知道他们如何称呼自己的首领。父皇眼中寒光闪烁,显然已经起了疑心。

"明昭,"他忽然问,"你怎会认得蛮族佩刀?"

我早有准备:"儿臣曾在藏书阁翻看过《异域兵器谱》,上面有图示。"

父皇点点头,没再追问。临走时,他意味深长地说:"你比你母后懂得为朕分忧。"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颤。前世父皇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是在我被迫同意和亲之后。如今历史正在重演,但这次,是我主动布局。

当晚,宫中传出消息:贵妃被禁足,父皇下令彻查北境使者入宫一事。

沈清梧得知后,破天荒地主动来找我。

"你做了什么?"她开门见山,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我慢条斯理地放下毛笔:"母后何出此言?"

"别装傻。"沈清梧压低声音,"贵妃被禁足,是不是与你有关?"

我看着她急切的神情,忽然明白过来。沈清梧与贵妃是死对头,见我无意中打击了贵妃,自然想分一杯羹。

"母后,"我轻笑,"您不是教导女儿要做个'体面人'吗?体面人怎么会参与这等阴谋诡计?"

沈清梧脸色一僵,随即又软下语气:"明昭,母后知道你心中有怨。但你我母女一体,若母后能重回后位,对你也有好处。"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我看着她急切的样子,想起前世她为了后位毫不犹豫地牺牲我时的嘴脸。

"母后想要女儿做什么?"我故意问。

"皇上近来对你颇为信任。"沈清梧凑近,"若你能在皇上面前为母后美言几句......"

"好啊。"我爽快答应,"不过女儿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日若有机会离开辛者库,母后必须听女儿安排。"我直视她的眼睛,"包括和亲之事。"

沈清梧明显一怔:"和亲?你在说什么?"

"边境迟早会乱。"我平静地说,"到时朝廷必会考虑和亲之策。母后只需答应,若那一天到来,一切听女儿安排。"

沈清梧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很快被野心淹没:"好,母后答应你。"

我伸出手:"击掌为誓。"

沈清梧犹豫片刻,终于抬手与我击掌。她的手掌冰凉,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知道她不会守约。前世她也是这样答应我,说和亲后一定会想办法接我回来,结果呢?但这一次,主动权在我手中。

一个月后,父皇在贵妃宫中搜出了与蛮族往来的密信,证实了蛮族确实在策划大规模入侵。贵妃被打入冷宫,朝堂震动。

而沈清梧,因"贤良淑德",被父皇重新接回宫中,虽未恢复后位,但已不必再住辛者库。

搬离辛者库那日,沈清梧特意穿上她最体面的衣裳,在院中焚香拜别,做足了姿态。我冷眼旁观,看她表演。

"明昭,"临上轿前,她拉住我的手,"母后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我微笑:"女儿也不会忘了与母后的约定。"

轿帘放下的一刻,我们母女脸上的笑容同时消失。我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永和十四年春,蛮族正式发动叛乱,连克三城。

消息传到宫中时,我正在陪父皇下棋。太监慌张入内禀报,父皇手中黑子"啪"地掉在棋盘上。

"宣丞相、大将军即刻入宫!"父皇厉声喝道。

我默默捡起那枚黑子,在指尖摩挲。前世这一幕何其相似,只是当时我吓得瑟瑟发抖,而今却能冷静观察。

"父皇,"我轻声道,"儿臣斗胆,可否留下听听朝议?"

父皇诧异地看我一眼,竟点头应允:"也好,你素来聪慧,或许能有独到见解。"

御书房内,大臣们争论不休。主战派要求立即调兵镇压,主和派则提议先派使者谈判。争论到激烈处,丞相忽然道:"若实在不行,可效仿前朝,选宗室女和亲,暂缓战事。"

房内霎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我——宫中唯一适龄的公主。

前世此刻,我惊恐万分,而父皇犹豫不决。最后是沈清梧主动提出让我和亲,博得"深明大义"的美名。但这一次......

"父皇,"我起身,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跪地叩首,"儿臣愿往。"

父皇猛地站起来:"明昭!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儿臣知道。"我抬头,目光坚定,"边境生灵涂炭,儿臣身为公主,理应为国分忧。"

御书房内鸦雀无声。我看见丞相眼中闪过赞赏,大将军面露钦佩。这正是我要的效果——主动请缨比被迫和亲,在政治上有着天壤之别。

"此事容后再议!"父皇却一挥袖,"先全力备战!"

众人退下后,父皇独留我一人。他疲惫地揉着眉心:"明昭,你为何......"

"父皇,"我轻声道,"儿臣不是一时冲动。蛮族凶残,但并非不可教化。若能以和亲换得边境安宁,再徐徐图之,未尝不是良策。"

父皇凝视我良久,忽然问:"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天?"

我心头一跳,但面上不露分毫:"儿臣只是常读史书,知道蛮族狼子野心,迟早会反。"

父皇长叹一声:"你先回去吧,朕要再想想。"

回到寝宫,我发现沈清梧已在等我。她如今虽未复位,却已搬回了从前的宫殿。

"你疯了?"她一改往日体面做派,几乎是冲到我面前,"主动要求和亲?你知道蛮族是什么地方吗?"

我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母后不是一直教导女儿要为父皇分忧吗?"

"那也不能......"沈清梧突然噤声,眼中闪过一丝算计,"除非......"

"除非什么?"

她压低声音:"除非你能借此事让母后重登后位。若你是以嫡公主身份和亲,地位自然不同。"

我几乎要笑出声。果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利益。前世她就是这样,用我的血肉铺就她回后位的路。

"母后说得对。"我故作天真地点头,"若父皇恢复母后后位,儿臣作为嫡公主和亲,蛮族也会高看一眼。"

沈清梧眼中闪过喜色:"正是此理!母后这就去向你父皇进言。"

"不急。"我拉住她,"父皇现在心烦战事,母后贸然提起复位之事,反而不美。不如等儿臣和亲之事定下,再由大臣们联名上书,方显水到渠成。"

沈清梧不疑有他,连连点头:"还是你考虑周到。"

看着她兴冲冲离去的背影,我冷笑不已。她以为自己在利用我,殊不知正一步步走入我的布局。

三日后,父皇再次召我入御书房。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眼中布满血丝。

"明昭,"他直截了当,"朕思虑再三,若你执意和亲,朕可以答应。但有两个条件。"

"父皇请讲。"

"第一,必须确保你的安全。朕会派精锐护送你,并在边境陈兵十万,若蛮族敢对你不敬,立即开战。"

我心头一暖。前世父皇也曾想保护我,但那时我懦弱无能,加上沈清梧从中作梗,最终使这些安排形同虚设。

"第二,"父皇继续道,"和亲只是权宜之计。朕要你在蛮族内部收集情报,协助朝廷日后彻底平定北境。"

我惊讶地抬头。前世父皇从未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

"怎么,怕了?"父皇问。

"不。"我跪地叩首,"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起来吧。"父皇扶起我,眼中竟有一丝赞赏,"朕已命人准备了一份名单,是我们在蛮族内部的暗桩。你到那边后,可凭暗号与他们联络。"

我接过密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前世若有这等支持,我何至于惨死蛮族?但转念一想,若非我主动请缨表现出色,父皇又怎会如此信任我?

"还有一事。"父皇犹豫片刻,"你母后......她向朕提出,若你和亲,希望能恢复她后位,以确保你的嫡公主身份。"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感动之色:"母后处处为儿臣着想。"

"你怎么看?"

"儿臣以为,母后若能复位,确实有助于提升儿臣在蛮族的地位。"我谨慎地回答,"但一切全凭父皇决断。"

父皇沉思良久,终于点头:"好,朕答应。三日后大朝,朕会宣布恢复你母后后位,同时封你为镇国公主,以嫡公主身份和亲蛮族。"

我跪地谢恩,心中五味杂陈。前世我像牲口一样被送去和亲,而今却以镇国公主的尊贵身份前往。同样的命运,截然不同的分量。

大朝当日,沈清梧凤冠霞帔,风光无限地重登后位。她站在父皇身侧,接受百官朝贺,眼中满是得色。而当父皇宣布封我为镇国公主时,她甚至没看我一眼。

礼成后,我在回廊拦住她:"母后如今如愿以偿,可还记得与女儿的约定?"

沈清梧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后才低声道:"明昭,母后也是为你好。嫡公主身份对你有利无害。"

"是吗?"我轻笑,"那母后可知道,儿臣向父皇要了一个特别的陪嫁?"

"什么陪嫁?"

"北境三州的布防图。"我直视她的眼睛,"父皇答应,若儿臣能在蛮族内部策反成功,日后收复北境,便封儿臣为摄政长公主。"

沈清梧脸色骤变:"你!你一介女流,怎可涉足朝政?"

"母后不也是一介女流,却对后位念念不忘?"我反问。

"放肆!"她扬手欲打,却在半空停住,强压怒火,"明昭,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女子当以贞静贤淑为本,岂可妄图权柄?"

"母后教训的是。"我福了福身,"不过儿臣既已肩负和亲重任,自当为国尽忠。至于其他......"我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各凭本事吧。"

转身离去时,我知道与沈清梧的裂痕已无法弥合。但我不在乎。前世那个渴求母爱的楚明昭已经死了,死在蛮族的金簪下。如今重生的我,眼中只有权力与复仇。

和亲队伍出发那日,京都万人空巷。

我身着大红嫁衣,头戴九凤金冠,在百官跪送中登上鸾轿。父皇亲自为我送行,眼中隐有泪光。而沈清梧站在他身侧,面带得体微笑,仿佛只是一个送嫁的寻常母亲。

鸾轿起驾时,我掀开轿帘最后看了一眼皇宫。这一去,要么功成名就,要么尸骨无存,但绝不会再像前世那样任人宰割。

队伍行至边境,蛮族派来的迎亲使已经等候多时。那是个满脸横肉的将领,看我的眼神如同打量货物。

"大楚公主就带这么点嫁妆?"他粗鲁地翻检着礼单,嗤笑道。

我端坐马上,冷眼俯视他:"将军慎言。本宫乃大楚镇国公主,代表的是大楚颜面。若将军再出言不逊,本宫不介意让十万边境将士教教你什么叫礼节。"

那将领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我会说一口流利的蛮语,更没想到态度如此强硬。

"公主息怒。"他勉强行礼,态度恭敬了许多。

我冷哼一声,催马前行。前世此时,我吓得躲在轿中瑟瑟发抖,任由蛮人轻慢。而今我要让他们从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和亲公主不好惹。

进入蛮族领地后,景象比前世更加荒凉。连年战乱使得民不聊生,路边常见饿殍。我下令分发部分嫁妆粮食给沿途灾民,赢得不少民心。

七日后,我们抵达蛮族王庭。蛮王阿史那力高坐帐中,是个满脸虬髯的壮汉,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前世就是他,夜夜折磨我,最终逼我走上绝路。

"这就是大楚公主?"他粗声粗气地问,目光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瘦得像只羊羔,不知经不经得起折腾。"

帐中蛮将哄堂大笑。我面不改色,直视阿史那力:"可汗慎言。本宫奉大楚皇帝之命前来和亲,代表的是两国盟约。可汗若视盟约如儿戏,本宫不介意即刻返回。"

阿史那力没料到我会如此强硬,脸色阴沉下来:"来了还想走?"

"为何不能?"我轻笑,"可汗莫非以为,大陈边境的十万雄师是摆设?"

帐内气氛骤然紧张。阿史那力死死盯着我,突然大笑:"好个伶牙俐齿的公主!来人,准备婚礼!"

当夜,婚宴过后,我独自坐在新房内,袖中藏着一把淬毒匕首。前世这夜是我噩梦的开始,而今我要让阿史那力知道,楚明昭已非昨日阿蒙。

阿史那力醉醺醺地闯入,伸手就要撕我的衣服。我侧身避开,拔出匕首抵在他咽喉:"可汗,春宵一刻值千金,何必着急?"

他酒醒了大半,怒目圆睁:"你敢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自保。"我声音冰冷,"本宫来此是为两国和平,不是供可汗泄欲。若可汗执意用强,本宫不介意与你同归于尽。"

阿史那力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虽残暴,却不愚蠢,知道若新婚之夜公主暴毙,大楚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你想怎样?"他咬牙切齿地问。

"相敬如宾,各取所需。"我收起匕首,"可汗需要大楚的物资支援,本宫需要体面的地位。我们合作,岂不比互相折磨强?"

阿史那力盯着我看了良久,突然大笑:"有意思!好,本王倒要看看,你这公主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摔门而去,我长舒一口气,知道第一关过了。前世我无力反抗,而今我手握父皇给的资源和情报,加上对蛮族内部的了解,足以与阿史那力周旋。

接下来的日子,我利用嫁妆中的丝绸、茶叶等物资,暗中结交蛮族各部首领的妻子和女儿。通过这些贵族女性,我逐渐了解到蛮族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许多部落对阿史那力的暴政早有不满。

与此同时,我按照父皇给的名单,秘密联络了潜伏在蛮族的暗桩。其中最关键的是一个名叫哈尔的商人,他实则是大楚密探,在蛮族经营多年,建立了庞大的情报网络。

"公主,"哈尔向我汇报,"阿史那力最近正秘密与西戎联络,意图东西夹击大楚。"

我冷笑:"果然贼心不死。"前世阿史那力就是在与西戎结盟后,更加肆无忌惮地折磨我。

"还有一事。"哈尔低声道,"蛮族内部已有反阿史那力的势力,为首的是他的弟弟阿史那云。"

我心头一震。阿史那云前世早逝,据传是被阿史那力毒死的。若他能活下来......

"安排我见阿史那云。"我当即决定,"但要绝对保密。"

会面安排在一处偏僻的牧场。阿史那云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与兄长截然不同,眼中透着睿智与温和。

"公主约见,不知有何指教?"他开门见山。

我也不绕弯子:"听闻二王子对可汗的统治颇有微词?"

阿史那云脸色一变:"公主慎言,这是大逆不道。"

"是吗?"我轻笑,"那大王子暗中下毒,害死三王子一家也是大逆不道,可汗不也做了?"

阿史那云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三王子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前世就是惨死在阿史那力手中。

"公主到底想说什么?"

"合作。"我直视他的眼睛,"我助你取代阿史那力,你保证蛮族与大楚十年和平。"

阿史那云震惊地看着我,良久才道:"公主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阿史那力必须死。"我声音冰冷,"至于和平......"我轻抚腹部,"就当是为了两族未来的孩子吧。"

这当然是谎言。我根本不让阿史那力近身,何来孩子?但阿史那云信了,眼中闪过敬意:"公主大义。"

结盟就此达成。我提供大楚的物资和人脉,阿史那云则联络不满阿史那力的部落首领,暗中积蓄力量。

与此同时,我故意在阿史那力面前表现得恭顺起来,时常送他美酒佳肴。酒中当然加了料——不是毒药,而是一种会让人暴躁易怒的药物。前世我见过蛮族巫师使用这种药物折磨俘虏,如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药物作用下,阿史那力越发残暴,动辄打杀部下,连心腹都不放过。蛮族内部怨声载道,反抗的暗流越发汹涌。

永和十五年冬,时机成熟。我通过哈尔向边境守将送出密信,约定里应外合。同时阿史那云发动政变,趁阿史那力酒醉时将其擒获。

"贱人!是你!"被绑到我跟前的阿史那力目眦欲裂,"我早该杀了你!"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前世无数个噩梦般的夜晚在脑海中闪回。

"可汗还记得吗?"我轻声道,"你说过最喜欢听我惨叫。不知道今天,是谁会惨叫呢?"

我亲手将匕首刺入他的心脏,就像前世我用金簪刺穿自己喉咙那样干脆利落。阿史那力倒地身亡,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政变成功,阿史那云继位。他立即派使者前往大楚,表示愿臣服纳贡,永结盟好。

而我,作为促成这一切的功臣,终于可以风风光光地回朝了。

回京的队伍比和亲时更加壮观。

阿史那云派了最精锐的骑兵护送,队伍中还有数十车蛮族进贡的珍宝。边境十万将士列队相迎,高呼"镇国公主千岁"。

我坐在华盖马车上,望着越来越近的京都城墙,恍如隔世。前世我满身伤痕逃回这里,却被亲生母亲拒之门外。而今我是凯旋的功臣,带着足以让整个朝野震动的功绩。

城门大开,父皇亲自出迎。我下车跪拜,却被他一把扶起:"朕的明珠回来了!"

这一声"明珠"让周围大臣都变了脸色。大楚历来只有太子能被称作"明珠",父皇这是公然表态了。

入宫后,父皇在太和殿设宴为我庆功。文武百官列席,而沈清梧,我的母后,却称病未至。

"明昭,"宴席间父皇问我,"你想要什么赏赐?"

我放下酒杯,环视满朝文武,一字一顿:"儿臣请父皇兑现诺言,封儿臣为摄政长公主,参与朝政。"

殿内一片哗然。丞相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陛下,女子干政有违祖制!"

"丞相此言差矣。"我不慌不忙,"三年前蛮族犯境时,诸位束手无策,是本宫主动请缨和亲。如今蛮族臣服,边境安宁,本宫功不可没。难道这就是大楚对待功臣的方式?"

丞相语塞。大将军却站出来支持:"老臣以为,公主有大功于社稷,破例封赏并无不可。"

朝臣分为两派,争论不休。父皇沉吟良久,终于拍案:"准奏!即日起,封楚明昭为摄政长公主,协助朕处理朝政!"

我跪地谢恩,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权力只是手段,我还有最后一笔账要算。

宴席散后,我直奔沈清梧的寝宫。宫人见我到来,慌忙阻拦:"公主恕罪,娘娘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

"让开。"我冷声道,"否则本宫不介意让你们永远闭嘴。"

宫人吓得退开,我径直闯入内殿。沈清梧果然没睡,正对着铜镜卸妆。从镜中看见我,她手中玉梳"啪"地掉在地上。

"明昭......"她强作镇定,"你回来了。"

"母后不是病了吗?"我冷笑,"怎么脸色比本宫这个长途跋涉的人还要红润?"

沈清梧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听闻你在蛮族立下大功,母后很是欣慰。"

"欣慰?"我一步步逼近她,"母后是欣慰本宫没死在蛮族,还是失望本宫回来得太快,打乱了您的计划?"

"你胡说什么?"沈清梧色厉内荏,"母后日夜为你祈福......"

"祈福?"我打断她,"还是祈祷本宫永远别回来,好让您和您的新儿子高枕无忧?"

沈清梧脸色骤变。我早从密报中得知,我离宫后不久,她就与一个年轻侍卫私通,还生下一个男孩,偷偷养在宫外。前世她就是用这个儿子彻底取代了我的位置。

"你......"她声音发抖,"你怎么知道?"

"本宫知道的远不止这些。"我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比如那个侍卫其实是贵妃的远亲,是贵妃安插在您身边的棋子。"

沈清梧面如死灰。前世她至死都不知道这个秘密,一直以为那侍卫真心爱她。

"明昭,母后知错了。"她突然跪地,抓住我的裙角,"母后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我甩开她,"从您为了后位牺牲女儿那刻起,就不是糊涂,而是狠毒。"

沈清梧瘫坐在地,终于撕下体面的伪装,泪流满面:"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母后?"

我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这就是我恨了两世的人?不过是个自私懦弱的可怜虫罢了。

"明日早朝,本宫会公布您的'病情'。"我转身走向门口,"您就在这凤仪宫中'静养'吧,永远别出来了。"

"楚明昭!"沈清梧在我身后尖叫,"你这个不孝女!你会遭报应的!"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将她的诅咒抛在身后。

永和十六年春,父皇正式下诏,封我为摄政长公主,总领六宫事务。沈清梧因"体弱多病",移居冷宫休养。

我搬进了凤仪宫,坐在沈清梧曾经的位置上,看着铜镜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镜中人眉眼如画,却再也不是前世那个任人宰割的楚明昭了。

"公主,"青柳进来禀报,"边境送来捷报,阿史那云彻底平定了蛮族内乱,正式向大楚称臣。"

我点点头:"备笔墨,本宫要亲自回信。"

提笔时,我忽然想起前世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若有来世,定要让所有负我之人血债血偿。

如今誓言已成,可心中却无多少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