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到延安看望滕代远，回来连路费都出不起，苦笑：穷光蛋一个

1938年6月，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老汉回了湖南麻阳老家。

滕代远和父亲合影

老汉刚到村口，乡亲们就围了上来，恭敬地问：“您老的儿子在延安当大官，这次回来一定发财了吧？”

老汉苦笑一声，说：“发什么财？穷光蛋一个！在延安没吃没喝、没钱用，还不如咱老百姓在乡下一日三餐喝稀饭快活！”

说起来，这个老汉身份不简单，他名叫滕国权，是红军领导人滕代远的父亲。建国后滕代远任首任铁道部长，算得上共产党的“大官”。

那么，滕国权老人在延安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对儿子吐槽不断呢？

湖南麻阳玳瑁坡村地处湘西，是一个苗汉杂居的村子，只有十几户人家，滕代远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滕代远是家中独子，还有三个姐妹，在父亲滕国权、母亲谭桃秀的辛苦照料下长大。1921年，滕代远在父母的张罗下娶了农村姑娘谭玉红，婚后第二年生下儿子滕久翔。

滕代远不喜欢这段包办婚姻，同时憧憬外面的世界，于1923年考入湖南省立第二师范，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读书时期，滕代远开始接触革命思想，并于1925年入党。他长期在湖南领导农民运动，当过农协委员长，曾陪同毛主席进行农村调查。大革命失败后，滕代远担心家人被牵连，从此和家里断绝联系。

滕代远革命生涯第一个巅峰，是与彭德怀、黄公略一起领导了平江起义。井冈山会师后，滕代远地位仅次于毛主席、朱德，比好友彭德怀还要高。

1930年红一方面军成立，滕代远不仅是红三军团政委，还是红一方面军副政委。他资历极高，正如林总所说：“他应该是元帅。”

1933年，滕代远与博古等人发生分歧，被迫离开红三军团。一年之后，中央红军长征前，滕代远奉命前往苏联学习，直到1938年初才返回延安。

回延安不久，滕代远就被委以重任，拟任为军委总参谋长。可滕代远却说，自己远离战场多年，不适合担此重任。毛主席尊重滕代远的想法，去掉“总”字，由他出任参谋长，协助处理军委事务。

滕代远在延安扎下根来，遥想过去这15年他在外革命，没有回过一次家。他无比惭愧，恰逢一个同乡回麻阳老家，于是委托他稍信，请父母到延安团聚。

老乡回去后，对滕代远的父亲滕国权说：“你家龙兆（滕代远的小名）没有死，在延安当了共产党的大官！”

滕国权激动坏了，霎那间泪流满面。过去这些年，他做梦梦到儿子，常常在梦里哭醒，呼唤着：“我的龙兆儿啊.....”

得知儿子还活着，滕国权无比激动，恨不得立马飞奔到延安去。可滕家穷得叮当响，连路费都凑不到，怎么办？滕国权一咬牙一跺脚，，卖掉了家里的耕牛。这点钱只够一个人的路费，老伴谭桃秀只好忍痛，让滕国权独自前往延安看儿子。

1938年5月中旬，滕国权在沿途八路军办事处的帮助下，奔波两千公里后终于抵达延安。他听说儿子在军委办公，立马找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警卫：“我崽龙兆是在这里吗？”

警卫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老汉说的是谁。滕国权只好解释说：“我崽龙兆，大名滕代远。”警卫这才明白过来，连忙进去禀报。

不多时，滕代远便来到门口，与父亲见面。滕国权一把握住儿子的手，哭了。十五年没见，他记忆中那个书生意气的后生小伙，已经成长为能征善战的将领了。

据滕国权老人回忆，他到延安的第二天，儿子滕代远便拿出自己的津贴，从市场上买回一只肥鸡。滕代远亲自动手，做了一道家乡风味的烧鸡，给父亲打牙祭。不过吃完烧鸡的第二天，滕代远就带父亲去了食堂，和战士们吃一样的伙食，都是一些杂粮稀饭。

滕国权住在延安的消息很快传开，他不仅是滕代远的父亲，更被认为是共产党人的父亲。毛主席听说老人家来了，本打算亲自请他吃饭，但忙工作走不开，请李富春同志代为款待。

滕国权还受邀餐馆了毛主席居住的窑洞。他走进窑洞，发现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个土炕、一张桌子、几个椅子。他不由感叹：共产党的领导人居然过得如此节俭！

滕国权在延安住了20天，找不到事情做，想念在湖南老家和鸡鸭相伴的生活。滕代远听说父亲要回去，连忙给父亲准备路费。可他翻遍口袋，只有4张五角的边币，根本不够回麻阳去。

这已经是滕代远所有的钱了，连父亲的路费都凑不够。他苦笑着说：“这些年您老带上，不要嫌弃。”

幸好毛主席伸出援助之手，派人送来10块大洋和一件旧皮袄。滕国权感动极了，回去后逢人便说：“我在延安的时候，毛主席关心我，我也见到了儿子，死也值了。”

当有人问道这次去延安是否发财，老人家苦笑回答：穷光蛋一个。

此次和父亲在延安重逢，滕代远提出一个请求：解除与原配谭玉红的婚姻。

1938年初，滕代远回到延安后，与一名名叫林一的女干部相识相恋，于这年冬天结婚。

当然滕国权在延安的时候，没听说儿子恋爱的事情。他想了想，同意了儿子的请求，但也有自己的要求：离婚不离家，谭玉红是个好儿媳，留在家乡婆家生活。

新中国成立后，滕代远出任首任铁道部长，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对于家乡的情况，他一无所知，不知道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麻阳解放时，滕家一家7口，虽然分了田地，粮食还是不够吃。1950年，滕代远的长子滕久翔在老家没事情做，到北京投奔父亲来了。

这是滕久翔记事以来，第一次和父亲见面，心里难免有些忐忑。果不其然，父子俩刚见面，滕代远就质疑起他的身份来。滕代远问儿子：“你叫什么？”滕久翔回答后，滕代远又问：“今年多大了？”

随后，滕代远又问了家乡亲人的姓名，甚至家里有几间房，房门朝哪开这些问题都问得一清二楚。滕久翔一一作答后，才确认他是自己的儿子。

滕代远让儿子住下来，玩几天再回去。滕久翔刚进家门的时候，又变得紧张起来，不知道林一阿姨会怎么看待他。受到林一阿姨的热情款待后，他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马上到了回家的时候，滕久翔终于说出自己的请求，想留在北京，让父亲在铁道部门给他安排一份工作。滕代远一口回绝，说：“这不行！”

滕代远看儿子脸色不好，又安慰他：“你一个人到北京，祖父祖母怎么办，你的爱人孩子怎么办？你还是回乡务农去吧，多打粮食为国家做贡献。”

滕久翔不敢反驳，又委婉提出想要一些钱，回家修缮老房子。滕代远没有直接回答，带他绕着北京城转了一圈。滕久翔无比吃惊，自言自语：原来北京也有破房子呀。他明白父亲用意，要钱的事情也不再提了。

滕久翔回老家后，祖母谭桃秀问父亲给他钱没有，滕久翔苦笑说，就给了些路费，路上差点饿肚子了。

滕久翔谨遵父亲教诲，参加了麻阳的农村合作社。可滕家人口多，老的老小的小，缺少劳动力，年年成为“超支户”。

1955年，祖母谭桃秀生病，滕久翔没办法，只好写信请求父亲帮助。滕代远很快寄信回来，问候母亲状况，同时每月从工资中拨出30元接济老家。

滕代远当时是行政四级干部，每月工资400多。可他在北京也养活着一大家人，每月接济麻阳老家的30元，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为此滕代远还给老家定了一条规矩：吃不断炊烟，穿不少棉袄即可。

1960年，麻阳滕家连遭噩耗，滕久翔的祖母、母亲先后离开人世。母亲去世后，滕久翔不敢叨扰父亲，但随着祖母的去世，他绷不住了，写信请求父亲回来奔丧。

自从1923年离家求学，滕代远再未回乡，也未能见母亲一面。得知母亲去世，他悲痛万分，可转念一想如果回家乡奔丧，势必给当地政府添麻烦。

滕代远打消了回乡的念头，提笔给长子滕久翔写信，让他代为守灵尽孝，并附上100元作为丧葬开支。

据滕代远身边的工作人员回忆说，信寄出去后，首长几天没睡好觉，一下瘦了十多斤。

滕久翔最后一次见父亲是在1973年，滕代远重病在床，他前去看望。滕久翔发现，父亲每顿饭前都要吃一个窝窝头，他劝父亲少吃窝窝头，不好消化。父亲对他说：“我早已习惯了，从1960年开始，为了节约粮食，一直吃了十多年了。”

1974年，滕代远病逝。他在弥留之际用尽全力写下两个字：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