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正面战场：鲜血抛洒在卢沟桥上

卢沟桥,卢沟桥，男儿坟墓在此桥!最后关头已临到，牺牲到底不屈挠;飞机坦克来勿怕，大刀挥起敌人跑!卢沟桥，卢沟桥，国家存亡在此桥!

--引自《卢沟桥歌》

自华北事变以来，北平已处于日本的包围之中。驻平津地区的日军已逾万人，他们分别控制了北平东、北、南三面要地，当时该城同外界的联络，就剩下平汉铁路了。

卢沟桥是一座美丽壮观的石桥，由11个石拱组成，桥面两侧石栏杆望柱上，共有485只形态各异的石狮子，精巧的雕刻，使整座桥气贯如虹，蔚为壮观。该石桥自1192年建成后,历经700余年的风雨和战乱，依然雄跨在北平南郊的永定河上，成为北平南下的要冲。近代以来，石桥的北面又修建了一座大铁桥，平汉铁路就从这里贯通而过，因此，在日军占据了丰台后，卢沟桥(宛平城)就成为北平留存的唯一通道。丰台日军常常以演习为名在卢沟桥附近挑衅，目的就是要扼住北平的咽喉。

驻守宛平县城和卢沟铁桥防务的是宋哲元29军第37 师第110旅第219团一个加强营，有4个步兵连，1个重机枪连，1个重迫击炮连和一个轻迫击炮连，共约1400人。其中一连步兵和重迫炮连部署在铁桥，一连步兵驻守石桥，其余部队驻扎在宛平县。士兵们经常目睹日军种种挑衅行为，眼中每每喷射出愤怒的火焰，决心誓死抵抗，与卢沟桥共存亡。营长金振中要求战士们在吃饭与睡觉前都要高呼“宁为战死鬼，不作亡国奴”的口号，以振军威。

7月6日，驻丰台日军冒着滂沱大雨又进行了以卢沟桥为目标的进攻演习，并企图穿过宛平城，遭到驻军严词拒绝。双方相持了十几个小时，直到傍晚，日军才退回丰台。7月7日，日军中队长清水节郎声称要举行夜间演习，率军在宛平城西北地区构筑工事。

这天夜里 11时许，乌云遮住了月亮，宛平城和卢沟桥笼罩在阴森、闷热的夜幕之中。城内城外，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突然，一阵刺耳的枪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枪声来自城东北日军演习的位置。少顷，几名日本军官来到宛平城下，声称日军演习时，遭到城内中国军人的射击，并丢失一名日本士兵。他们怀疑该名士兵已被城内驻军绑架或杀害，坚持要求进城搜查。中国官兵加以拒绝。日军立即包围宛平县城，同时，一木清直率第3大队主力500余人,炮六门，于8日凌晨2时赶至卢沟桥东面的制高点--沙岗。

29 军副军长兼北平市长秦德纯闻讯后，立刻派宛平县长王冷斋会同冀察政务委员会外交委员会主席魏宗翰等人赴北平同日本人交涉。日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明明接到失踪士兵已经归队的报告，但仍蛮横要求调查失踪原因。冀察当局忍辱退让，王冷斋等同日本顾问樱井等驱车前往卢沟桥。在路上，王冷斋见到的是日军咄咄逼人的进攻态势，枪炮均对准宛平城和卢沟桥。日本辅导官寺平气势汹汹地对王冷斋说:“事态已十分严重，…只有请你速令城内驻军向西门撤退出去，日军进至东门约数十米地带再商解决办法，以免冲突。”王冷斋冷冷地拒绝了这一无理要求。

日军副联队长森田胁迫王冷斋等人下车来到日军阵地前，指着日军枪炮说:“要请王专员迅速决定，十分钟内如无解决办法，严重事件立即爆发，枪炮无眼，你等同样危险。”闪着寒光的枪炮并没有使手无寸铁的中国官员屈服，依旧坚持原议。

凌晨4时50分，王冷斋和日本代表踏进宛平城内的专员公署大门仅5分钟，爆竹般的枪声又响起来，日军罪恶的子弹纷纷射向宛平城头，迫击炮弹带着啸声落在城内，炸毁了许多民房。我守城将士早已按捺不住满腔怒火，奋勇还击，全面抗战的序幕由此拉开。

同时，一木清直率第3大队主力，向城西北的龙王庙和铁路桥扑去，守军只有两个排，面对数倍于己的凶悍敌人，战士们毫无惧色,6挺轻机枪和60余支步枪一齐射出了仇恨的子弹，但终因寡不敌众，申排长、李排长以下官兵几乎全部战死在桥头阵地上。

卢沟桥战斗打响后，秦德纯命令吉星文团长“必须牺牲奋斗，坚守阵地，即以宛平城与卢沟桥为吾军坟墓，一尺一寸国土，不可轻易让人”。29军士兵自喜峰口作战以后，含垢忍辱已非一日，个个胸中郁结着一口怒气，无处发泄，现在听说要同小日本开战了，人人异常振奋，磨刀擦枪，定要拼个你死我活。面对日军的猛烈进攻，战士们沉着应战，待日兵接近我军最有效射程内时，才用“快放”和“齐放”的方式猛烈射击，最大限度地杀伤敌人，使日军一次又一次地败退下去。

正在秦皇岛的河边正三旅团长星夜赶回北平，亲赴丰台督战、并从北平向牟田联队增派了步、炮兵各一个大队，战车一个中队。牟田联队长向宛平县政府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城内军民立即撤往永定河西岸。8日晚，日军再次大举进攻。他们出动九辆坦克向守军陈地冲来，英勇无畏的战士们硬是用手中的步枪、手榴弹等武器将敌坦克全部打退。与此同时，何基沣旅长率援军截断了日军后路，追使其停止进攻。

7月8日白天的大雨几乎未停，入夜后转成霏霏细雨，夜幕笼罩的战场又恢复了寂静。突然，青纱帐里发出一片沙沙的声响，吉星文团的突击队勇士们身背大刀，用绳梯坠出城，利用高粱地作掩护，向攻占铁路桥的日军展开夜袭。战士们眼中闪耀出复仇的目光，手中的大刀在敌阵中发出道道寒光，喊杀声震天动地，日军猝不及防，只得束手待毙，有的成了刀下鬼，有的东逃西窜，有的跪地求饶,昔日皇军威严，瞬间一扫而光。一位年轻的战士，挥舞大刀，一口气砍倒日兵13人，生擒1人。日军一个中队近百人，几乎全部丧生，铁路桥上下，横尸如垒，我军终于收复了失地。胜利的消息振奋着全体将士的心扉。何基沣旅长决定乘胜追击，于10日夜再进攻丰台，然后全歼平津地区的日军。然而，最高当局下达的“只许抵抗，不许出击”的命令，使这一计划未能实现。其实，北平附近的日军兵力当时仅有一个联队，完全不堪一击。

日军为避免被优势的中国军队所围歼，也提出了停战要求。同时，陆军部于10日决定从东北、朝鲜和日本本土抽调4个师团、2个混成旅团及1个航空兵团赶赴华北战场。日军源源不断地开往华北，包围平津。一路为关东军酒井镐次独立混成第一旅团和铃木重康独立混成第十一旅团，分别从公主岭、古北口出发，经热河向北平北侧地区集结:一路为驻朝军川岸文三郎第20师团，由山海关人关，进犯北平南侧地区，窥视天津;另一路以天津驻屯军河边旅团为基干从东侧包围北平。此外，由日本国内所抽调的三个师团先以板垣征四郎第5师团为前锋，经朝鲜人关，会合海军进攻天津塘沽。

12日，新任华北驻屯军司令官香月清司飞抵天津任职，此人擅长指挥步兵作战，是1928年济南惨案的元凶之一。上任伊始，他就准备“严惩暴虐的中国人”，要求华北驻屯军“作好适应全面对华作战的准备”。与此同时，几十列兵车分载各种部队、战车、大炮、汽车、弹药等，由山海关开往天津附近。

“七七事变”发生之时，蒋介石正在庐山。他闻报后，立即作了“宛平城应固守勿退，并须全体动员，以备事态扩大”的指示。9日上午，他一面命令宋哲元速从山东乐陵赶赴保定坐镇指挥，一面在军事上作了紧急调配:孙连仲第26路军两个师开往保定集中:庞炳勋第40军进驻沧州;万福麟第53军前往固安、永清、雄县布防。同时，他密令中央军主力第10、17、21、25、83师及第3军集结待命。为协同指挥，在石家庄设立行营，任徐永昌为主任，督导冀察军事行动。10日晚，蒋介石又向驻防陕西、河南、湖北、安徽、江苏的国民党军队发布动员令，命令上述各省部队向以郑州为中心的陇海、平汉两条铁路线集结;同时命令山东省主席韩复榘所属第3路军担任津浦路北段的防守;中央军的30架飞机立即编队北上;平汉、陇海、津浦三铁路局集结了大量军用列车，以备运兵。

不过，南京政府对“七七事变”采取的仍是“应战而不求战”的方针，战略方针是应战“折冲”，加上宋哲元对增援部队深存戒虑，担心中央军借抗战消灭29军，只允许援军到达保定，尽管宋哲元部有4个步兵师、1个骑兵师和1个特务旅，加上地方保安部队，兵员总计约10万人，但由于关东军大量人关，中日双方军事力量对比发生了逆变:到7月16日，日军人关部队已达5个师团，此外，尚有8个师团计16万人正在来华途中。

20日下午，日军再度向宛平发动进攻，将无数的炮弹泄在城楼及居民区，宛平城几乎成为瓦砾场。守城官兵在吉星文团长指挥下，冒着密集炮火，顽强保卫县城及卢沟桥，终于击退了日军步骑和坦克发动的两次进攻。吉星文身先士卒，头部三处受伤，依然坚守阵地。

29 军也不甘示弱，秦德纯命令何基沣旅附炮兵一营，于25日拂晓向丰台发动了猛攻。战士们压抑在心头的愤怒，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一个个似猛虎下山，奋力搏杀，于中午收复了丰台大部，仅有一部分日军，凭借东南一隅的坚固工事顽强抵抗。下午四时，日军大量援军从天津赶到，我军未能采取措施阻击援军，以致日军反击成功，29军功败垂成。

在我军反攻丰台的同时，驻守平津铁路要隘廊坊车站的第38师113旅官兵目睹天津驻屯军一车又一车地通过廊坊车站，去屠杀自己的兄弟，实在忍无可忍。25日下午5时左右，当日军士兵百余人强行侵占廊坊车站后，驻军官兵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怒火，毅然违抗不许先敌开火的禁令，不顾一切地向侵略者进攻了。战士王春山集合了5挺机关枪，率先向日军开火。蒋排长爬上一家旅馆房顶，向正在房檐下休息的一股日军投下一捆捆手榴弹，炸得日寇晕头转向,鬼哭狼嚎。日军仓促应战，伤亡惨重。战斗持续到次日凌晨，华北驻屯军当夜派出增援部队千余人，并在飞机、坦克掩护下、向廊坊中国军队发起猛攻，113旅官兵寡不敌众，忍痛撤退。27日午夜，崔振伦团长率全团官兵乘敌不备，发起猛攻，日寇从梦中惊醒，仓皇应战。经过一小时激战，廊坊车站又被收复。但因敌强我弱，只得于天亮前再次撤退。

在北平，日军的军事攻击行动也在紧张地筹备。26日上午，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向29军呈递了华北驻屯军的最后通牒，要求中国军队退出北平、卢沟桥等地，否则的话，日军就要采取独自行动。秦德纯奉令退回通牒，并向日军提出口头抗议，限其立刻退出北平。松井恶狠狠地说:“条件不接受也得接受。”秦德纯大怒,说:“我们可在枪炮上见面。”

当日下午，日军一个大队五百余人在广部大队长率领下自丰台乘卡车26辆开往北平，晚7时抵达广安门，并谎称是日本使馆守卫队，企图强行进入北平城。守城官兵将城门慢慢打开，诱敌深人,当日军车队半数进人城门后。刘汝珍团长下令向日军开火，并关闭了城门。城内的日军成了瓮中之鳖，一片混乱，损失惨重。

香月清司对日军屡屡遭挫十分恼怒，下令对中国军队发起总攻，但由于城内日侨尚未全部撤出，又将总攻时间延迟到28日。不过,27 日凌晨3时，日军已向驻守通县和团河的中国军队发动袭击，并于上午11时占领上述地区。

28 日凌晨2时，松井打电话通知宋哲元，声称要“采取独自行动”。几乎在同时，香月清司在设于丰台的最高司令部下达了全线攻击令。而29军由于坐失良机，临时调兵遣将已来不及，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首当其冲的是29军军部所在地--南苑。

拂晓，南苑东北方的晨晖中出现了数架日本轰炸机。它们在天空盘旋了一周后，便向29军兵营俯冲轰炸起来，密集的马匹和士兵来不及疏散，成片地倒在血泊之中。接着，集结在团河的第20师团主力，配以重炮40门，向南苑大举进攻，另以混成第4旅团一部切断了南苑同北平间的联系。此外，北苑和西苑也分别遭到了独立混成第一、第十一旅团的进攻。

在敌军优势炮火和飞机的狂轰滥炸下，29军各部之间联络中断，指挥失灵，程序混乱，纷纷向北平城撤退，南苑很快便告失守。副军长佟麟阁临危不惧，率一支临时组成的军队掩护大军撤退，阻击日军，腿部中弹，仍带伤坚持战斗，不幸又被日机炸弹击中头部，倒在血泊之中，壮烈殉国。第132师长赵登禹在激战中多处负伤，在撤退到王河桥时，又遭日军伏击，饮弹身亡。

同日，昌平、高丽营的日军在飞机配合下，分向沙河、小汤山、北苑一线猛扑过来，守军抵御不住，傍晚时向北城圈退却。南、北郊的日军已逼近城垣。宋哲元见颓势无法挽回，乃命令撤到城内的部队向永定河右岸退却，宋本人也离平赴保定。留下第38师师长张自忠代理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兼北平市市长之职，收拾残局。7月底,北平沦陷于日本侵略者的铁蹄之下。

当北平激战之时，驻守天津的第38师一部及独立26旅5000余人，在副师长李文田的指挥下，于28日凌晨向日本驻天津各机关及日租界发动进攻。由于中国军队是主动出击，日军措手不及，仓促应战，我军官兵进展顺利，很快攻占了日军盘踞的天津东站、北宁路总站和东局子机场，炸毁日机十余架。手枪团和保安队猛扑日军兵营海光寺，攻克了外围据点，给敌寇以重大杀伤，日军龟缩在兵营里顽强抵抗。至29日凌晨，中国军队攻人日租界，包围了日军租界守备队。但29日下午，日军第20师团高木支队和堤支队赶往天津增援，向中国军队猖狂反扑，日机向北宁路总站、北宁公园、南开大学、天津市政府以及中国军队据点实施重点轰炸，使38师和保安队付出了惨重代价。他们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李文田等人血战一昼夜，于29日晚间放弃天津，向马厂撤退。

平津陷落后，华北门户洞开，日军继续调集重兵南下，配合淞沪方面的作战，妄图实现“三个月内灭亡中国”的美梦。8月14日，关东军又将混成第2旅团、独立混成第1旅团、第15 旅团、堤支队、大泉支队等部组成察哈尔派遣兵团，以东条英机任司令官,配合中国驻屯军西线作战。日军以平、津为出发地，沿平绥、平汉、津浦三条铁路线展开攻势。从8月上旬起，中日双方在广阔的华北平原上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日军首先进攻平绥线，目的是解除平津的侧背威胁，向晋察绥突袭，直接攫取的战略目标是山西。北平西北50公里的南口镇则成为扼守晋察绥的咽喉要地。第二战区前敌总指挥兼第13军军长汤恩伯率两个师在南口、居庸关、八达岭一线布防;另以高桂滋第17军守赤城、怀来;刘汝明第68军守张家口:傅作义第35军攻击张北之敌。蒋介石命令汤恩伯必须在南口坚守十天以上，以待卫立煌的第14集团军增援。

8月初，日军以独立混成第11旅团为主力，在第5师团一部协同下，向南口猛扑而来。南口背依长城，前扼雄关，地势险峻，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天然堡垒，不过，由于长城是为防御北方人入侵而修筑的，要防御日军由南向北的进攻，便不是那么险要了。8月8日，日军出动步兵千人，重炮十多门向得胜口进攻。日军先集中炮兵对我军山头阵地进行密集射击，并出动几十架飞机轮番轰炸，再用坦克掩护步兵冲锋。但13军将士不畏牺牲，顽强抵抗，击退了日军一次又一次进攻。12日拂晓，敌寇又增兵五千，野炮50门,战车30辆，向得胜口、虎峪村、南口、苏林口一带发动全线总攻,其重点目标是南口。在日军强大炮火轰击下，南口阵地几乎夷为平地。中国士兵在倒塌的工事里，身陷焦土，沉着还击。日军曾一度冲人南口镇。当晚，王仲廉师长组织军队发动反攻，夺回该镇。

次日晨，日军坦克、重炮向南口镇两侧高地发炮五千枚，步兵在30余辆坦克掩护下向前猛冲，中国士兵冒着枪林弹雨，在血肉模糊的死尸上匍匐前进，用简陋的爆炸装置炸毁了一辆又一辆坦克。日军攻势再次受阻。在汤恩伯部的顽强抗击下，日军猛攻十余日，始终不能跨越南口一步。第13军伤亡约17000人，其中战死近6000人。而日军投入两个半师团，两个炮兵联队，也在前沿阵地留下了几千具尸体。

为支援南口作战，傅作义集团在察北发动攻势，8月14日克复商都，16日攻克化德，17日收复尚义;刘汝明军又收复张北,对进攻南口的日军形成威胁。

南口既然久攻不下，关东军决定改变策略集中兵力进攻张家口，从背后包抄南口、怀来一线的汤军团。8月21日，本间旅团由张北方面突破长城神威台口，直趋张家口。而刘汝明军主力则在张北一线被察哈尔派遣兵团的3个旅团所牵制。26日，张家口失陷，南口、怀来腹背受敌，在战略上已失去防守价值，不得不放弃。

张家口、南口等地失守，使察南屏障丧失，无险可守，几天之后，平绥线东部要地尽失，日军迅速控制了察哈尔全省。8月31日，日本以华北驻屯军为基础，编组华北方面军，以寺内寿一大将任司令官,下辖2个军共约8个师团37万人。华北方面军的作战任务是以平汉路、津浦路为主，而以板垣第5师团配合关东军察哈尔派遣兵团继续沿平绥路西进，夺取山西。山西是华北地区的战略要地，向北可以进出察绥两省，向东可以控制河北，向南可以牵制中原,又是西北诸省的屏障。日军的进攻部署是:察哈尔派遣兵团约4个旅团偕伪蒙军9个骑兵师，从张家口沿平绥路两侧向西挺进;板垣征四郎率第5师团从怀来直插蔚县，然后向天镇、阳高进犯，包抄晋绥军后路，以图叩开山西的北大门--大同。

针对日军的进攻路线，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命令李服膺第61军死守天镇、阳高;赵承缓骑兵第1军在绥远的兴和、尚义、商都一带阻敌西进;以王靖国第19军、傅作义第35军、刘茂恩第15军等部在大同、集宁一线同日军决战。从9月3日至10日，第61军同日军在天镇展开了8天8夜的血战，守军官兵顽强地抗击近一个师团的日军，尽管城防工事大部被日军炮火炸毁，但他们依然坚守阵地，并不时派出突击队绕到敌后，瓦解了日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日军不得不停止进攻天镇，而命令堤支队绕过天镇，奔袭阳高、大同。10日，日军攻占阳高和五千户岭，天镇丧失屏障，军长李服膺下令放弃天镇。鉴于刘茂恩军此时尚未抵达大同，城内兵力单薄，阎锡山决定收缩防线，集结兵力在内长城一线布防，遂下令放弃大同。

日军察哈尔派遣兵团占领大同后，除以混成第1旅团攻占威远堡，经左云北上攻略绥远外，令独立混成第15旅团及混成第2旅团主力沿同蒲铁路南下，直攻太原，并配合第5师团向平型关方面的突进行动。中国方面则以重兵防守晋北和晋东地区，以晋北为主要防御方向。

板垣师团于9月12日起向广灵发动进攻，并于14日攻克该城，继续向灵丘、浑源追击，至20日，亦分别侵占之

阎锡山决定在平型关地区布下重兵，阻止第5师团的攻势。以第6集团军副总司令孙楚指挥高桂滋第17军、刘茂恩第15军、刘奉滨第 73师等部共5个师扼守该地区各个重要关口;以傅作义第35军、杨澄源第34军、陈长捷第61军等部队为预备军，增援平型关;共产党领导的朱德第18集团军向敌侧背发起进攻。

平型关战役于9月22日打响，中日双方激战2天，伤亡均很严重，24日，傅作义率军赶到平型关参加战斗，日军亦增兵一个旅团，向东跑池、西跑池、团城口等要地猛攻，并占领了各处高地。25日拂晓，傅作义指挥部队实施反击，夺回鹞子涧一带高地，将日军包围在东西跑池的深沟内。

第18集团军第115师亦在平型关以东的小寨村伏击了第5师团预备队及辎重队千余人，将其全歼，其中包括师团情报参谋桥本中佐，捣毁汽车80余辆，缴获大量枪支弹药及军需用品，有力配合了主力作战。

27日，得到重炮、战车和飞机增援的第5师团再兴攻势，察哈尔派遣兵团的十川支队亦由浑源向中国守军左侧绕攻，全线战斗异常惨烈。28日，中国守军发起反击，歼敌数百人，夺回许多山头阵地。第71师的程继贤团突入敌阵地太深，致被日军包围，团长以下均壮烈殉国。至29日，日军又以2个纵队实施反攻，但仍然没有奏效，始终不能越雷池一步。

不过，策应第5师团作战的察哈尔派遣兵团第15混成旅团却干28日突破了杨澄源军在茹越口的防线，29日又占领了繁峙，切断了平型关守军的后路。为免遭日军包围，第二战区于30日拂晓下令放弃平型关，向代县、雁门关、阳方口之线转移。第5师团同混成第15旅团会合于繁峙后，10月1日又攻占代县。同时，察哈尔派遣兵团独立混成第1旅团于9月25日挥戈南下，连克平鲁、朔县，30日越过阳方口，中国军队的内长城防线完全崩溃。

10月1日，日本参谋本部命令华北方面军攻占太原，将位于内长城以南的关东军察哈尔派遣兵团的4个半旅团划归第5师团长板垣征四郎指挥，这样，集结在晋北的日军便达到6个半旅团7万余人，炮 250 门，战车150辆。

中国统帅部为确保山西要地，决定转用平汉线兵力，10月2日命令卫立煌率第14 集团军的4个师又1个旅，由石家庄经正太路运往太原，增援晋北。第二战区决定在忻口附近与敌决战，共调集了21 个步兵师、3个骑兵师、8个独立旅、7个炮兵团、1个战车防御炮营及1个装甲车队，陈栖霞奉军事委员会之令率4个空军中队北上支援山西作战。其兵力部署为:以第18集团军(欠第120师)、第73 师、第101师及新编第2师为右翼集团军，归朱德总司令指挥在五台山之线占领阵地;以第14集团军、第15军、第17军、第19军、第34军之第196旅为中央集团军，归卫立煌总司令指挥，在蔡家岗、灵山、界河铺、南怀化、大白水、阳明堡一线占领阵地;以第68师、第71师、第120师及独立第7旅等部为左翼集团军，归杨爱源总司令指挥，在黑峪村迄阳方口之线占领阵地;以第34军(欠第196旅)、第35 军、第61军、第66师及独立第2、第3旅为预备集团军，归傅作义总司令指挥，置于定襄、忻县一带策应各集团军。

然而，未等中国军队集结完毕，日军的攻击便已开始，从10月1日到8日，混成第2旅团，混成第15旅团、独立混成第1旅团分别由繁峙、崞县、阳方口南下，接连攻占了阳明堡、崞县、原平、宁武，使忻口处于日军的直接攻击之下，华北抗战中最重大的战役--忻口会战正式开始。

忻口位于同蒲铁路要点忻县之北约30公里，是一个地势险峻的隘口，太原的北大门。12日，中国左、中、右三路集团军均已在忻口附近占领阵地。阎锡山又令傅作义率预备集团军加入中央集团军作战，并将中央集团军分为三个兵团:以刘茂恩指挥第15、第17、第33军等部，组成右翼兵团;以郝梦龄指挥第9、第19、第35、第61军等部，组成中央兵团;以李默庵指挥第14军及第 66、第71、第85等师，组成左翼兵团。

13日，日军以30余架飞机、大批战车和几十门重炮掩护步兵5000余人，采取中央突破的战术，猛攻南怀化阵地。中国军队据守的是半永久性国防工事，大部被轰毁，守军伤亡惨重，日军突破了中央防线。卫立煌急调中央军主力第10、第21师等部夹击突前之敌，激战至夜里，才将这股日军全歼。14日，日军增兵3000人，再次攻占南怀化阵地。同时，大白水阵地也被一股日军攻陷。鉴于南怀化为重要的战略据点，卫立煌令郝梦龄组织军队反攻，并派李仙洲第21师以及两个独立旅增援。15日下午，南怀化以南的制高点1200高地又被日军占领，日军从南怀化突破口分向两翼延伸，使突破口扩大到近400公尺，阎锡山严令卫立煌立即抽调部队反攻，并悬赏50万元夺回1200高地。当晚，卫立煌调集5个旅兵力分三路向南怀化及1200高地反攻。第9军军长郝梦龄亲自指挥夜袭部队，他身先士卒，冒着如雨的子弹率军前进。第54师师长刘家麒指挥个旅向南怀化敌侧背攻击。16日晨，大规模夜袭终于成功，重新占领了南怀化高地。当郝梦龄率军追击时，被掩护撤退的日军机枪击中腹部，当即倒地，为国捐躯。第54师师长刘家麒、独立第5旅旅长郑廷珍亦相继阵亡。高级指挥官的牺牲，使指挥中断，攻势受挫，阵地得而复失。

从16日开始，日军的攻击重点转向左翼的大白水、东西荣村、南槐花、官村一线阵地。日军首先集中猛烈炮火，将外围工事全部炸毁，又利用烟幕弹掩护步兵冲锋，其中三辆坦克突入大白水市街,中国守军以炮火和集束手榴弹击毁一辆，其余两辆见势不妙，逃出寨外，阵地转危为安。不久，左集团军的孟宪吉旅及郭宗汾第71师及3个炮营的援军加入战斗，稳定了战局。在右翼，日军攻击灵山、南郭的战斗也毫无进展。尽管板垣在10月下旬先后得到了萱岛支队、第109师团一个步兵联队和一个机械化步兵联队的增援，但由于中国守军的顽强抵抗，日军的进攻始终未有明显进展。

为配合忻口战役中央集团军的正面防御，第18集团军在五台山及宁武山区对日军后方不断袭扰。14日，贺龙第120师与独立第7旅配合，收复宁武县城。15日，该集团军一部在广灵、灵丘间击濮日军数百人，并收复了广灵城。19日，第120师又袭击阳明堡日军机场，炸毁日机24架，使日军在数日内无法对忻口守军阵地进行轰炸，有力地配合了正面作战。

日军在晋北攻势受阻，乃命令川岸文三郎指挥第20师团及第108、第109师团各一部，沿正太铁路向太原进攻。而第2战区因专力于晋北作战，晋东防务空虚，一时无兵可派，蒋介石只得派冯钦哉第 27 路军、曾万钟第3军等部赶赴晋东娘子关至冀西井陉一线布防，统由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黄绍竑指挥。由于中国军队仓促应战，始终陷于被动，虽派孙连仲第26路军3师又1旅驰援，仍于10月26日丢掉了娘子关天险。日军攻占娘子关后，继续沿铁路西进，29日占领平定，30日攻陷阳泉。

阎锡山鉴于晋东战役失利，威胁忻口主力部队侧背，乃令卫立煌率忻口守军向太原撤退。11月2日夜，忻口守军全线撤退。11月6日，日军第5师团与第20师团在太原郊外会师，合攻太原城。8日，城东、城北城墙被轰开破口十余处，日军攻入城内，是日夜，日军空降兵自天而降，使城西、城南守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城防总司令傅作义乃下令守军由城南大门突破重围，向晋南转移，太原陷落，忻口会战亦告结束。

忻口会战，中国方面投入的兵力达20万人，以伤亡5.57万人的代价，与日军相持20天，打死打伤日军3万人以上，开创了抗战以来华北战场上最有利的局面。

平缓路沿线，中国军队的抵抗十分顽强，但平汉路北段与津浦路北段的战事，由于高级指挥官指挥失当，各将领保存实力，而使河北和豫北迅速为日军所囊括。

平汉路北段防务由刘峙第2集团军担任，以孙连仲军团及骑十师在房山、琉璃河、固安之线组成第一道防线;裴昌会第47师集结于涿县附近策应孙军团;曾万钟第3军在易县、涞水、高碑店一带组成第二道防线;关麟征第52军在满城、保定、新安镇一线赶筑第三道防线。

津浦路北段由宋哲元第1集团军担任，以宋部退守静海、马厂一线，吴克仁第67军防守文安、大城:庞炳勋第40军和刘多荃第49军分别集中在沧县和德县构筑防御工事。

中国军队的部署要领是以平汉、津浦两路为轴，多线设防，控制机动兵团在两线侧翼相机迂回，其战略重点是守卫沧、保、德、石四座重镇。

8月下旬，日军第10、第16师团沿津浦路南下，9月4日攻击唐官屯、马厂。马厂于11日失陷。第一集团军迅速调集部队在姚官屯一线设防保卫沧县。9月21日，日军第10师团向姚官屯发动猛攻，庞炳财第3军团奋力抵抗，同日军在姚官屯--沧县一带激战3天，并派第39师袭击日军后方，几经反复，终于坚守住了主阵地。24日，更猛烈的进攻开始了，日军以密集炮火摧毁姚官屯守军主阵地，庞军团伤亡较重，援军又迟迟未到，庞炳勋下令撤退。10月1日，冯玉祥、鹿钟麟在南皮指挥第59、第 49、第40军主力向泊头镇、沧县反攻，进展顺利，韩复榘意气用事，将正在配合作战的展书堂第81师撤回济南，致使第1集团军反攻部队腹背受敌，不得不向津浦路西南溃退。

10月2日，日军向德县进攻，守城部队仅韩复榘部1个旅，旅长运其昌率部同日军激战3天。德县激战之时，韩复榘率兵5个团已抵达平原县，但韩复榘为保存实力，借口大雨如注，通行困难，拒不增援。4日午夜，日军突人德县城，守城的一个团大部殉国，德县于5日凌晨陷于敌手。

平汉路日军的攻势于9月14日开始，日军第6、第14师团分别由固安、永清强渡永定河，向涿州迂回。孙连仲部急赴拒马河堵截。15日，日军加派20辆战车掩护步兵攻击前进，攻陷扬头岗，并在拒马河畔施放毒气烟幕弹，强攻渡河，占领了滩头阵地。翌日，裴昌会第47师被日军突击部队切成数段，激战过午，守军被迫退守毛家营南北防线。9月18日，板垣师团一个支队由涞源直取保定;同时，一支日军机械化部队突破保定西侧防线，向正定、石家庄一线突进。日军装备精良，独立作战能力强，对保定、石家庄一线中国军队形成严重威胁。第一战区下令放弃永清、固安，向西南收缩防线，一部退往石家庄，主力集结在保定。然而同一天，对防守保定至关重要的涿县失陷，加大了对保石防线的压力。蒋介石向第2集团军总司令刘峙发出手谕，令其在保定附近同日军展开决战。

9月20日，日军突破保定正面的徐水、遂城阵地，继而以强有力的部队，兵分三路攻打白洋淀至满城一带防线。关麟征第52军抵挡不住，满城于23日陷落。刘峙率所部退往保定，由于同刘峙联络不上，前来增援的曾万钟第3军竟退往保定以南60公里的安国，使防线出现极大漏洞，守城部队同左翼部队失去了联络。24日，日军开始向保定发动总攻，炮兵对保定城进行了约1个小时的轰击，使城墙打开两个缺口，上午8时，步兵第11旅团占领了城墙一角，11时又在坦克掩护下突入城南公园，守军由南门向张登镇方向撤退。

新任第1战区司令长官程潜急忙部署在正定附近与敌决战，但由于晋省告急，卫立煌第14集团军、孙连仲第26路军、冯钦哉第27路军等部先后调往晋北、晋东作战，只留商震第20集团军在平汉路作正面抵抗，防守力量十分单薄。其中正定只有宋肯堂第141负及独立第46旅防守，万福麟第53军保卫石家庄。

从10月5日起，日军向正定城发起攻击，依旧采取先用飞机炸、重炮轰，然后以工兵开道、坦克掩护的老战术，敌军多次从缺口冲入城内，守城部队展开巷战，并用集束手榴弹杀伤日军战车和人员，顽强地坚守了3天。8日，总攻开始，敌兵端着刺刀，潮水般地冲向正定城内，坦克车横冲直撞，守军伤亡2000余人，遂弃城，退往滹沱河。

10月9日，日军第20师团强渡滹沱河，向石家庄西侧迂回，第14、第6师团也陆续过河，从西、南两面包围石家庄。不过，万福麟军已于10月6日开始退却，仅留少数部队在石家庄防守，所以日军未经太大战斗就占领了石家庄。石家庄失守后，日军除以第20师团攻击晋东娘子关外，第6、第 14、第 16师团齐头并进,继续沿平汉路南侵，15日占领邢台，17日攻陷邯郸，然后兵分三路强渡津河，进击豫北重镇安阳。11月5日，安阳陷落。11日，大名亦告失守。

保定、石家庄、沧州、德州的丧失使华北战局对中国极为不利,日军凭借平汉、津浦、正太等铁路，将作战物资和增援部队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作战地区，晋、豫、鲁三省又受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