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父兄战死后,我成了一个亡国公主

发布时间:2025-06-24 16:20  浏览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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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破父兄双双战死,我一个亡国公主被新帝下旨赐给世家群臣作为玩物

第一晚我被白简之要到了他府中

烛火摇曳伺候我沐浴的宫女随着一声吱呀的开门声退了出去

我握紧了长袖下的珠钗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近,白衣胜雪,翩翩而立在我面前

从容绝世的容颜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退后半步向我拱手作礼「公主」

我看着他的模样不由的愣了愣,他忽的伸手

「你要干什么」我惊呼

「臣不会对公主做什么」停在半空的手又向我伸来,抚过我的脖颈

「公主累了,该休息了」随着他这句话落下,我眼睛沉沉的闭了起来,一头倒进了他怀里

等我再次醒来,他坐在我床边,执着毛笔在处理公文

我赤着足下床夺过他葱白手指上的毛笔「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见我醒来,温润的脸上又挂起淡淡笑意「公主不能毁了」

「臣不能看着公主沦为玩物」

他漂亮的薄唇缓缓的吐出这几个字

我眼角瞟过桌案上昨晚被我握在手中的珠钗

手迅速的拿起珠钗抵在他喉间「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们离得很近很近,鼻尖几乎要相碰

我说话间又加重了珠钗的力道,他的喉间很快渗出了丝丝血珠

淡雅如雾的眸中平淡无波,他又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了几分「臣倾慕公主」

「臣十岁就见过公主」

「十三岁入宫偶遇公主在抓蝴蝶,蝴蝶飞走公主非说是臣惊走了公主的蝴蝶,谁知那只蝴蝶又飞回了公主发间,臣替公主捉了回来」

「十四岁入宫为仕公主从皇宫房顶落下,是臣接住了公主」

「后来的这些年无论是春日宴还是百花宴或者秋猎只要是公主在的地方,臣都会去」

他顿了顿,淡雅的眼中浮出情愫语气坚定「娶殿下是臣十岁就决定了的事」

我愣了半晌

手中的珠钗缓缓垂下,带着一丝丝血珠滴在地上,我转身背对着他

在这个地位高于一切的世道,奴隶的命低贱到死了也不会有人理会

白氏是百年第一世族,无论朝堂更替多少次,白氏也可以安然毅力其中

一个奴隶和白氏唯一的嫡子又何止是天差地别

他起身搂着我的腰,将我抱起

「地上凉」

小心的将我放在床边,又用手握住了我赤裸的脚

我先是一惊只看他如玉的脸上绽开笑,另一只手替我将鞋穿好

余下的好多日他都会抽空来陪我,但是我极少能走出这个院子

1

觉予跪在我面前胸腹的刀疤蜿蜒而上到了脖颈,虽然已经结了痂但仍然透露着狰狞

我俯身摸上他脖颈的刀疤,他身子僵硬的一怔

觉予的名是我赐的,从小就是跟在我身边的护卫,幼年顽劣他身上留下的疤处处皆因我

「疼不疼」

我又问起胡话来,这样的疤又怎么会不疼呢

「公主安然便好」

是的了,每一次他都是这样说的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终是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幼年第一次见觉予他是瘦瘦小小的

这样的人做不了公主近卫

那时我叛逆心上来,偏选了众人觉得最不可能被选作近卫的他

他跪在我面前立誓,一生都将护我周全

从那之后我去哪儿,他便跟在哪儿

十二月雪花纷飞,他第一天来珍云殿我还在赖床,寒月的落雪积满他一身,他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说「觉予呀,本宫想出宫」

即便知道偷带公主出宫是何等大罪可他还是应了

回宫后母后的三十仗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他身上

我非要在冬末踏冰,觉予替我走在前面,一脚便踩断了冰层跌落进去

把他捞起来的时候我也吓傻了,冰层的碎冰划破了他小腿,太医说幸好救治的及时

我算不得好人甚至大臣都说朝阳公主品性顽劣不堪大任

这样的话都算是委婉

入宫的妇人冲撞了我的轿辇,我便断了妇人的一头乌丝

张家嫡子向父皇求娶,我便让觉予把他打到不敢再提

这些年来我递火,觉予就是放火的人

我哭的哑然失声,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我与觉予都是一惊

白简之进来时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人坐在床边

他见着我目光通红,半蹲在我面前薄唇微微抿了起来「公主哭过」

他声音是极温柔极好听的

我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又把头埋进他脖间,张嘴却是狠狠一咬

直到口中弥漫着血腥味,他仍一声不吭

我缓缓松开嘴他安抚的摸着我的发丝,又带着几分无奈「换一边咬吧」

良久后他又出声「公主想要什么」

「我想见那个畜生」

「臣会替公主安排」

2.

白简之这样的世家子弟,天之骄子应下的承诺兑现的很快

云泯此时就站在我的对立面,他明黄的龙袍看得我碍眼

「小畜生真以为坐了这龙椅,骨子里的卑贱就能改变?」

听到小畜生这三个字时,他原本就绷紧的脸上露出阴鸷

「妹妹怎么不骂朕杂种了」

这句话在他狰狞的脸上几乎咬着牙说出

他是父皇一个妃嫔所出,那位妃嫔是怀着他入的宫,无论如何逼问那个女人也不愿意说出孩子父亲,父皇一怒之下便将人打入冷宫

在我眼中云泯令人厌恶

所以我故意路过冷宫门口,装着乖巧唤他「哥哥」

他眸子亮了亮又暗了下去

我故意靠近他「你也是父皇的孩子,你大我三岁当叫你一声哥哥」

我把一碗莲子羹端到他面前「哥哥一定很饿吧」

我看着他把整整一碗的莲子羹喝下,他不知道这是宫人吐过口水的

我又假装肚子疼骗着他偷出冷宫,可惜他连门都没有迈出就被打的半死

我说「哥哥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他向我伸出,张开掌心是一条被编织的红绳

他说「没什么可以送给妹妹,所以亲手编了一条红绳,希望可以替妹妹挡灾」

我笑了,最后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

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我说,「云泯,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配?」

哦,我忘了,他还不知道

「一个荡妇不知道从哪儿偷来的杂种也配叫本公主妹妹」

他愣了

愣了很久很久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这对我而言并不解气,我拿过他手中的红绳一把丢进了烛台里

他来不及说「不」

我眼看着他眼中薪薪燃起的光暗暗的化成死寂

心中的快感几乎快成了一种恶趣味

后来我对他的折辱多到自己也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我弄断过他的一根指骨,鲛丝银珠做成的鞋子踩在他脸上让他说自己是狗

可惜,他的性子比他的那根指骨硬多了

落雪砸在他脸上冻得他唇色乌黑,咬着牙隐忍屈辱

他是恨极了我的

所以在他杀了皇室所有人后他也要留着我,想要折磨我

我换上一副乖巧面容,就像他第一次见我时那样回答他「哥哥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又咬着牙「云蓁蓁你这幅模样让人见着恶心」

我又笑了起来,一步一步向他靠近,藏在袖口的匕首被我握的紧了又紧

「可你当初最是喜欢」

在离他一寸之远时白简之进来了,他飞快的走到我身边,钳住了我的手腕

「陛下与公主也都聊得差不多了,臣就先带公主回去了」

随即他又揽着我另外一边的肩膀逼着我离开

直到无人处他才将我放开

我挥出袖口的匕首抵在他脖子上「白简之!」

「臣在」

他静静地看着我,就像如今被匕首抵着的人不是他一般平淡从容

3.

觉予告诉我说「明阳皇室旧部属下都联系上了,他们都愿意追随公主复仇」

我捏着手中的茶杯将另一盏茶推到觉与面前「别跪着了,我早就不是公主了」

觉予走了,我也不能毫无作为

一路通畅的来到白简之的书房

书房的最里面挂着几幅画,画上的女子脸似娇花含露,眸如水中弯月

一幅腊梅满枝头下撑着伞,笑意盈盈

一幅又一幅,而这几幅画分明都是同一人

「公子对公主是用情至深」

我身后突然响起说话声,转过头看是常跟着白七身边的护卫

见我转身他又说「公子说过,书房外人不得入内,公主还是随我出去的好」

跟着护卫出去前,我又回头望了望那几幅画皱了皱眉

我回房后不久白简之派人送来了许多珠宝首饰,丝绸绢布什么的

我拿着从他书房悄然偷出的玉佩与觉予汇合,联合宫里宫外的旧部准备刺杀云泯

因为有他的玉佩,我带着一小部分人通畅无阻的进入了皇宫

云泯身边用的一个小太监曾受过皇兄恩惠,愿意我将云泯骗到西宫门,只有在西宫门下手我们才有机会杀了云泯全身而退

日过午时云泯出现在西宫门,而他身边却少了那个小太监

我压下心头的疑惑下令刺杀,在我们出现的同时云泯身后也冲出一群士兵

觉予此时想带着我走已然来不及

厮杀在我被一群士兵团团围住,觉予见状也丢掉了手中的剑,我们被押到了云泯面前

他盛气凌人的俯视着我,眼底得笃定让我明白

我中计了

4.

「父皇一定要早日回来」

「听说北渊有一套稀世的珍珠头面,等为父将它取来送给我们蓁蓁」

「皇兄,父皇会平安吗」

「会的」

「皇兄母妃为什么又哭了」

「蓁蓁听话,先回珍云殿」

「太子,公主,陛下…陛下在苍关被伏,叛军联合敌国大举进攻」

「陛下战败西关,被叛军祭旗」

「母妃!母妃!救火!你们快救火呀!」

「明慧皇后殉情先帝」

「叛军打到帝都了,大家快逃」

「明阳将士听令,随吾杀敌」

「皇兄,可不可以不去」

「蓁蓁乖,随徳公公从秘道离开,他会保你一生无忧」

「阿兄…」

「明阳太子不能苟活于世」

「杀!」

两军相交,血溅纷飞

咚!咚咚!咚咚!

「明阳公主也不能苟活于世,阿兄这战鼓便由我来敲」

「云蓁蓁,我赢了」

「再敲也没用了」

「云蓁蓁,跪下来求我」

我从一场一场这样的噩梦中惊醒,直到宫狱的牢门被打开,云泯穿着金丝龙蟒袍走进来

「放着好好的白七身边不呆,非要赶着来送死,云蓁蓁你还是这么蠢」

「你最好杀了我,不然就算是咬,我也要把你咬死」

他笑的肆意,最后那双深暗不见底的眸落在我脸上

「白七真是深情啊,就你这般模样,他也会当宝」

说完,他又是一阵笑

「当初你弄断朕一只指骨,今日你还朕一只如何」

拿着刀的狱卒缓步向我靠近,我缩在墙角,知道自己如今如同鱼饵

在那把刀落下之际

「陛下」

一声不卑不亢温润的声音响起

随之它的主人也跟着出现

「朝阳公主好歹是陛下的妹妹,还请陛下三思」

云泯哼的一声冷笑出声

「朕杀了那么多明阳皇室中人,白七你怎么不劝朕三思」

白简之又淡淡开口「陛下初登帝位,莫要让人诟病了陛下才是」

话中的意思多了几分要挟

「朕还真是讨厌你这幅故作高洁的模样」语罢,挥手而去

云泯杀了那么多明阳皇室中人,废我一只手他又怎么会怕有人诟病,除非白简之手上有他的把柄

白简之走到我面前葱白的手指向我伸来「公主,以后不可这般行事了」

我并没有被白简之带回白府,而是被带到了珍云殿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让云泯恢复了我公主身份,在他再三劝说我不要冲动行事后,他才离开

珍云殿一点也没变,再踏进来却如隔世

呆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宫人口中谈论不休的便是云泯和白简之

白氏七子天下闺阁女子无不心悦,若说这是乱世人命如蝼蚁,白氏便是立于乱世之外的净土,白氏嫡子堪比帝王般尊贵

云泯虽说背了谋逆罪名,但在世人看来身上也是明阳皇室血脉,比起他谋逆登帝说的最多的还是身边有位女子

还未得名份,但这宫中伺候的人都清楚,新帝对那女子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

5.

长发被我用簪子别起,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抿唇一笑

一双手从我身后轻轻一扯,被别起的发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来人,替公主梳飞仙髻」

我望着铜镜中的那双手,没有言语

等到宫人替我梳好退下,那双手把一根云凤纹金簪插进我发间

「飞仙髻很适合公主」

我转过身看他,不染尘埃的白袍穿在他身上佛若谪仙

「觉予呢」

他眉头微锁后又慢慢舒展开

「地牢内」

我动了动唇,刚想开口他又继续道「公主又想拿什么跟臣换」

他向我走近一步,握住我的手腕倾身而下,唇覆了上来

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了有力的怀抱内,他微冷的舌滑入口中

动情似唤了我一声「公主」

尾音拖的很长,带着眷恋,传入我的耳膜

慢地,慢慢地他从我的唇上离开,脸上还带着情动的红晕,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冷静

我清了清嗓子「白七公子今日的举动,不知多少女子会伤心」

他无奈的笑了笑「公主在打趣臣」

他把一块玉穗别在我腰间「寒玉清凉公主夏日带着舒适」

我摸上腰间的寒玉似有似无的点头

白七走后,我准备去地牢看看觉予

在地牢门口,我遇见了传闻中被云泯宠爱的那位姑娘

她爱笑面若桃花,让人忍不住喜欢

漆黑的地牢内觉予被绑在十字刑架上,而云泯正站在他面前

他用觉予的性命逼着我,在祭天大典上承认他的身份

我带着觉予从地牢走出时,天已近暮色

他又跪在我面前垂着头「是我无能」

我低声叹了口气「又怎能怪你呢」

6.

祭天大典过了九个月

我正从朝圣殿走出想去找云泯不痛快时,遇见了王相之女

她拦住我的去路不让我走,双手叉腰道「丧家之犬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公主不成,看见本小姐也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

她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王相有从龙之功,九个月的时间从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被提到了丞相之位,王氏嫡女自然贵不可言

她柳眉挑起「本小姐同你说话!」

我不做理会从她身边绕开

她手一伸向我推来「你是聋…」不成…

我脚下不稳,直直的从四十阶高的阶梯上滚落下去

「啊!血…好多血…」

我的意识也伴着她的声音消失

等我再次醒来

明黄龙袍的男子站在我床前,俯视着我

「可惜,竟然没死」语气中近乎刻薄

我疑惑的望着男子,脑袋传来的疼痛让我不由得拧着眉,看着房间内陌生的布局,太医前来替我诊脉得出的结论是「公主失忆了」

面前的男子显然不信,他推开太医用手钳住我的下巴「别装」

下巴传来的疼痛让我不由得委屈,泪水啪嗒的就落了下来

他也愣了,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最后拂袖而去

养伤的几日我试图向宫人打听一些我的过往,他们就像被下了哑药一样只字不提

最后我也只明白了我与这位陛下关系并不好

可是兄妹能什么隔夜仇

听说他在书房处理公务我就端着自己亲手熬好的莲子羹放在书案上,他撇了一眼,我只觉得他落笔的墨渍快要弄破纸张

出来时我碰见位姑娘,她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白皙无暇的皮肤上透着淡粉,声音细软「陛下心中是有公主的」

她还说我们见过,可惜我们刚认识我又把她忘了

7.

我每日都会去朝圣殿送莲子羹,可皇兄仍不愿搭理我

春池的荷花开满了整个池塘,我约着皇兄赏荷,炙阳换上弯月,月牙儿倒影在池塘中他没来

细雨落得突然,觉予撑着伞站在我身后

「公主,回吧」

我望着那轮弯月点点头

第二日我照常去朝圣殿只是没有再端莲子羹,我捏着袖角坐在一旁

「皇兄要如何才能不气」

他少有的抬头看了我一眼

用手指了指那杯凉透了的茶

「喝了它」

不就是一杯凉茶我端起就往嘴里灌,刚碰到嘴边他脸色沉的更深,手一挥茶盏滚落在地,溅起的茶水冒着白泡

另一只手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云蓁蓁朕最不喜你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

在我感觉几乎快要失去意识时,一道白影恍惚出现推开了皇兄

长睫之下黑瞳若玉,清泽幽然

他生得如画卷里的谪仙,气质温润,眉目清雅

他细长的手指牵住我的手,我心中份外安心,脚下不由得跟着他走出朝圣殿

「公主可知那盏茶里的毒是谁下的」

我摇摇头

他手指缓缓的松开,长长的凝视我「忘了也罢」

「想害皇兄的人是谁」我疑惑出声

「前朝余党」声音很轻,轻到我快要听不清

前朝?

他把我送到正清门止了脚步

他捏着我腰间的寒玉薄唇勾起弧度「臣送的玉公主可欢喜」

话音落下,我脸刹然红了起来,原来这玉是他送的

本朝男子赠女子寒玉有诉心悦卿之意,他问我可欢喜,亦是问我可也心悦与他

那日我没答,袖口下的手捏了又捏

那是我失忆后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

可我却又熟悉的像是听到过千千万万次

白简之时常从宫外给我带来新鲜玩意,倭国的面人,西域的绢丝,还有新出的机关术

那日之后宫里人都说,皇兄把桃音姑娘宠上了天

我想不出皇兄那样冰冷的人,为一个人女子哗然是什么模样

我却在烈夏到行宫避暑时,看见桃音的马车镶了皇后才配用的金凤纹

行至行宫桃音下马车,不慎扭伤了脚踝,一国之君天子之躯俯身将桃音背起

桃音喜食石榴,千里之外新结果的石榴,跑死三匹马被送来

许她见不跪,迎不接,送不恭

建观天楼,只为博桃音一笑

允史官书写他对一个民间女子的偏爱,不论千万年之后后世是辱是颂

他必是对这位桃音姑娘很是欢喜

而我到了行宫这些日子,也很是开心

白简之会时常在梅园抚琴

那里漫天梅花飘落,琴音如高山流水,世外仙鸣

这里只有我与他

他总说我梳飞仙髻好看,我便日日梳给他看

我好想就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8

七月夜宴舞姬成群,其中有不少世家公子小姐抚琴吹箫,比剑对吟

却无人知有杀手混在其中,当那把长剑向皇兄刺去时,我正坐在他右侧席位,身体反应的速度比脑子还快挡在了他面前

长剑没入我右臂,我疼的意识沉沉,闭眼前只见刺伤我的杀手被白简之一剑封喉

原来白七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矜贵公子,他杀人能在眨眼之间亦能面不改色

我昏睡了两日,虚晃间睁眼能看见一袭白衣挽着袖子替我擦脸

他动嘴说了什么

有片刻我听清楚了,段段记忆钻进脑海,我又沉睡了过去

待我醒来时,伺候我的婢女说「最守规矩的白七公子,在公主殿衣不解带的照顾了殿下两日」

原来那天不是梦

我身子好转许多

一道黑影一脚踢门进来

与我这几日梦里的身影重合

房间内灯影黯淡,只照清了他些许轮廓

「云蓁蓁」

声音带着男人的磁性慵懒,像是随意吐出又像咀嚼了千万遍

这语气中却不像往日冰冷和陌生

我盯着他半响,风吹动烛火,他一步一步向我走近直到烛火照清他的模样

幽暗如深渊的目光紧锁在我身上

「云蓁蓁,是你又来招惹朕的」

「朕能让你骗朕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

在我还没听懂他话里意思时,我听见锁链划破夜际的声音

我…被自己的皇兄囚禁了

窗户外的倒影上多了许多人影,都是皇兄派来监守我的

他每日下完早朝就来我这,日日想让我叫他云泯哥哥,日日打着清水替我擦手

「蓁蓁,告诉哥哥,白简之除了碰过你的手,还有什么地方」

断断续续的记忆在我脑中翻滚,有时我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更无暇顾及他的想法

冰冷的铁链拴在我脚踝上,勒出几道夺目的红印,他看后又自顾自的说着「别惹我不开心了」

我头痛的欲要裂开,一把推开了他

谁料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暴虐的撕扯着我的衣衫,咬上我的锁骨,泄愤般一遍又一遍地低骂着「骗子」

9.

在这样的日日夜夜里,直到一日清晨桃音推开门

「公主别怪陛下」

「陛下在冷宫生活的那些年,没人教过他礼义廉耻,也没人告诉他对错是非,他只知道弱肉强食,他吃的每一顿饭菜都是与冷宫太监养的一条看门狗口中抢来的」

她还想再说最后叹了一口气,替我松开锁链

她带着我离开,将我送到宫门口

「公主的侍卫在外面等你,公主走后就别回来了」

她眉间染着忧愁,是真的担心我

直到坐上马车才知,云泯在囚禁我前支走了白七,他的野心是逐鹿天下,也正是因此桃音才能趁他出征南桑偷偷放走我

觉予驾着马车带我行驶在小道上

「公主想去哪儿」

我闭着眸子没有答

被囚禁的这些日子,失忆前的记忆犹新洪水般冲击着我

第一世云泯只是冷宫毫无存在感的皇子,他联合外敌攻城灭国,明阳皇室无一人幸免

我死后成了飘荡在人间的游魂,看着云泯登帝,灭南北四海统一八朝

看着他坐在天下之巅,睥睨众生

在暴政中治理天下,虐杀俘虏,作贱世家,羞辱官员

伺候他的太监让他心情一不如意就会丢命

谁知他的一生还未结束一股力量又把我的灵魂抽离,睁眼间我重生在了灭国前的第三年

我以为我什么都可以改变,我以为善意能让人放下浮屠

我去冷宫陪他,说笑话逗他笑,带着他溜出宫,替他出头,我防着他结识外寇,告诉他希望天下太平

可所有的一切还是在按照史书进展

无论我想要改变的事,还是想要救的人,都在朝着第一世发展

直到他带兵破城,明阳皇室只剩我一人

他将我囚在密室,嘴角噙着笑,略微俯身将头埋在我的脖颈

「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好似压着一头凶兽,却又深情的喊着我的名字

我才明白,云泯是一个怪物

开始我会反抗会挣扎,他把我抵在墙上「蓁蓁不是想要天下太平吗」

他用三年的时间统一四海,比上一世快了整整一半的时间

我在暗无天日的密室内不分昼夜的过了三年,冬雪结霜,夏暑落珠,每一次他进来时都会带来他攻下城池的战利品

直到最后一次他推开门把我带出了密室,笑着望着我,把我抱紧在怀里「蓁蓁,这天下没人敢瞧不起我了」

他不知那时的我离落气还剩不到半个时辰

第二世我死在了他站在众生之巅时

灵魂离体,他看着我一滴眼泪也没掉,他只是抱着我,静静的抱着我,过了许久我听见他说「他在学如何爱人了」

我徘徊在宫墙内,看着他不顾群臣反对立一个死人为后,看着自己棺椁下葬,看着他治理天下修水库,建江坝,剿乱匪,开商路,纳良才,十年间夜不闭户,物华天宝,盛世兴

他似乎又做够了一个明君,一把火烧尽了整个东华宫,身边侍奉的宦官,天下的百姓,都以为他死在了这场大火里,只有我看见,他脱了龙袍离开了这座宫墙

我的意识也沉沉消失

再醒来是灭国的一年前

被囚禁的这三年里,我无数日日夜夜的怨为何偏偏让我重生又落的一场空,为何偏偏是我被困在这生死不能

无数的恨与怨交织,我折磨他,侮辱他,将他踩在脚下,来消磨心中的恨

一世世重生,我忘了许多事情,星星点点片片才汇聚了我现在的记忆

「去离洲吧,那里地广物博,四季如春重要的是离帝都远」

这段记忆随着觉予的声音被拉回

余晖落在他身上身躯凛凛,当初纤瘦的少年如今却能撑起一片天

「陛下如若在世会希望公主快乐」

他的声音又响起

觉予驶停了马,寒风吹了过来卷起了马车帘

卷起的车帘外难民流落一路,抱着孩子的妇人磕破了头在求着救救她的孩子

襁褓内的小婴儿不哭不闹,没有了呼吸

乱世之下苦的是因战乱而起的百姓

「回帝都」

他一鞭打在马儿身上,拉着缰绳转弯

「好」

马车刚行进帝都,云泯就骑着马拦在马车面前

他额头的汗水滑至脸颊,蹙着眉,直到看见拉开帘子的人是我,眉头才松开

他双眸如野兽般盯着我,也不知是想将我撕碎还是想如何盘算折磨我

我视线回应着他的目光

他捏着缰绳的手青筋凸起,唇正欲开口

我一脚跳下马车,走到他面前

「阿泯我教你如何爱人好不好」我向他绽开笑

他腰一弯将我带上马背「朕不需要」

他在嘴硬

我陪着他出征四海八朝,一开始他怕我逃,去哪儿都把我带着

后来我们顺江岸南下,路过离洲

我说「阿泯我本来想逃到离洲的,可是我回来了」

我无比真诚的望着他

他背对着我站在崖边「外面风大,回去吧」

10

离洲之后是南疆

南疆人凶勇好斗地域险要,几场仗下来异常凶险

队伍还在不停前行,流民也越来越多,他们聚在一起挡住去路

流民聚集无非是想要点吃食,而云泯却想下令杀了他们

我挡在流民面前质问着他「他们是你的子民」

他妥协了,队伍先行后面留下的士兵将粮食捆在马背上,骑着马疾驰将粮食撒下

他说「那些人都饿红了眼,给他们分粮的结果必然会变成抢粮,只有这样才能保持队伍前行不受阻碍」

11

他中敌军埋伏跌下山谷,我找到他时他浑身是血,脆弱的毫无还手之力

他缓缓的撑着力气吐出几个字「你…可以…报仇了」

我吃力的扶起他「我说过,要教你如何爱人」

他像是脱了力,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

我扶着他为了不被追兵发现,走在崎岖坎坷的泥泞山路里

泥泞路难走,我踩进一块泥坑脚底一滑摔了下去,弄的一身狼狈

他「嘶~」了一声又笑了起来

我一手打在他肩上「不许笑」

他止了声,目光灼灼的望着我

我继续扶着他向前走,我说「云泯你欠我一条命」

「你欠我父母母后皇兄一条命」

他「嗯」了一声,声音轻的快要听不到

「所以,天下统一之后你要做个好皇帝,善待百姓」

「好」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年,天下平定,他带着我返回帝都

到了帝都,城墙下站了许多人

站在最前面的人穿着橡牙白花纹底的锦服,所有人都在跪地迎帝时,他笔直的站在那里与我对视,只凭一个身影便能让人驻目难移

云泯搂过我的腰唤我「蓁蓁」

我才回过神来

宫宴上我坐在云泯身侧,小太监不小心把酒水沾在了他的龙袍上

他看了我一眼,挥挥手让太监退下

白七一人坐在席位,有人打趣说「白七公子也该娶妻了,每每一人倒是孤寂了些」

白七不回,缓缓的饮起了杯中的酒

我喉中一痒不合时宜的咳了起来

咳着咳着还吐了滩血,云泯被吓坏了急忙宣来了太医

太医替我把完脉面色愁容

说我怕是时日不久

云泯急了他又想杀人,他威胁太医治不好我就给我陪葬

我躺在床榻上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着云泯

我问他记不记得在山谷时答应我的话

他摇头又不停点头,直到泪水滴在我手背

他的从怀中掏出一根破旧还被烧灼过的红绳,小心翼翼系在我的手腕

我撑着最后一口气对他说「阿泯,一定要做个好皇帝呀」

起初我是真的想杀了他,后来我看见百姓颠沛流离的悲惨景象,又想让他活着

永失所爱是我对他的惩罚,他就应该活得像个权利的傀儡,永远居于高堂制衡天下,一生凄凉我才能开心

12

白简之食指划过我的唇「公主再装睡,臣可就要吻睡美人了」

我睁开眸子俏皮的冲着白七一笑「从前怎不知白七公子这么不知羞」

马车突然颠簸我撞进了白七怀里,他目光哀怨的把我圈进怀里「为了公主的计划,我可一个人孤零零的等了三年」

在他的哀怨目光中我向他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我们去离洲好不好,很美的,我见过」

他忽的一下将我压在身下「不够」

语罢,俯身而下

时光流逝一过就是三十年

我与白七到离洲后开了间酒楼,生意极好

这三十年我儿孙满堂,三个小孙子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

小桑瞿拉着我的衣角说「奶奶门口有位老爷爷让我将这根红绳给你」

桑瞿手上的红绳,是我当初诈死时,云泯系在我手腕上陪着我下葬的

后来简之把我救出来后,红绳也被我留在了棺椁内

现在红绳被拿了出来,我急忙拉着桑瞿问「给你红绳的爷爷还说什么了」

桑瞿眨巴着眼睛「那个爷爷很奇怪,他还念叨着说什么就不打扰了,之类的话」

觉予篇

被卖入宫后本以为会做宦官

那日陛下最宠爱的公主要选近卫,我被临时拉去凑数

她却选中了我

她身边的嬷嬷说,我身形瘦小恐是连只鸡都杀不死,如何做公主近卫

她却笑着说「赐名觉予,以后便跟在本公主身边了」

公主总爱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看着我

「觉予你笑一笑,你笑起来肯定很好看」

可我笑起来就不凶了,别人不怕我,我就保护不了她了

我拼了命的习武,我怕她有一日也说我无用

公主活泼爱追着蝴蝶跑,可她总是抓不到蝴蝶

公主说想出宫,想去看红墙外的世界

公主说想踏冰,想走在水上的世界

公主说我的睫毛很长很好看

公主说想坐在房顶上因为那里离天空最近

我想抓一百只蝴蝶送给公主,如果她能喜欢

我偷偷带着公主出宫,那日她笑的很开心,她说希望帝都一直繁华,她就有吃不完的糖葫芦

回宫后皇后娘娘的三十仗落在了我身上,可我却不觉着疼

是真的舍不得看公主皱眉,所以明知道冬末的冰湖会碎开,我还是走在了公主前面

我把公主带上屋顶后公主没站稳摔了下去,幸好被路过的世家子接住了

要是我武功可以再厉害一点就好了

那就罚自己每日练武到子时再睡吧

2.

城破了

一刀又一刀向我砍来,血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想出声喉咙里的腥涩不停往外冒

直到我倒下

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替公主捉满一百只蝴蝶

我和公主都成了皇宫中飘荡的亡灵

我想叫她我的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我伸手去碰她,手直直的穿过她透明的身体

公主看不见我

她一直盯着红墙内那道明黄的身影

她哭了好久好久

我穿过一道道宫墙去看公主在人世的身体

白袍公子替公主擦干净了脸上的血渍,又小心翼翼地抱着公主离开

他是当年那个接住公主的世家子

我看着他把公主的身体放在佛前,自己俯身向佛祖磕破了头

一日一日复一日

他最终还是在寺庙里和尚的帮助下把公主的尸体埋在了菩提树旁

他又独自一人走上了百米远的长梯,一步一叩

他的家族派人来找他回去

他当着家族的面剪了头发剃度做了和尚

他每日都在重复这样的事情,一过就是几十年,终有一日塑了金身的佛像眼角滑下了泪

我与公主都重生在了灭国的三年前

公主每日都去找云泯

她似乎不爱理我了,她也不爱吃宫外的糖葫芦了

可这一世我还是没能保护她

第三世公主不爱笑了,日日都蹙着眉

入宫的妇人冲撞了公主的轿撵,公主便命人断了妇人的头发

有人向公主提亲,公主命我将他打到不敢再提

都说公主嚣张跋扈,品行恶劣可只有我知道,那个妇人的丈夫是云泯称帝前的内应

向公主提亲的张家嫡子在城破后第一时间倒戈

我看着公主折磨着云泯,也折磨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