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说：丈夫的一段危险情愫

上午十点，我在会议室对着投影仪改方案，手机在桌面上震个不停。

扫了眼来电显示是阿凯，我心里咯噔一下——他平时这个点要么在健身房，要么在厨房鼓捣午饭，从不会这个时候打电话。

我跟客户打了个招呼，猫着腰溜到会议室角落接电话，他嗓门隔着听筒都显得慌里慌张：“阿玉，你早上是不是把那份代理合同放餐桌上了？刚才物业来查燃气表，我开门时不小心把水杯碰倒了，合同封皮全湿了！”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份合同下午就要跟甲方签约，封皮印着公司logo和项目名称，湿成这样怎么拿得出手。

阿凯在那头絮絮叨叨：“我拿吹风机吹了十分钟，封皮还是皱巴巴的，要不我现在去图文店重新做一个？你记得把电子版发我……”

我捏着手机走到楼梯间，听着他越说越远的声音，突然觉得有点恍惚。

阿凯是我老公，大我五岁，结婚八年。

当年我在策划部熬成主管时，他还在做房产销售，每天西装革履在售楼部喝免费咖啡。

后来行业不景气，他干脆辞了职，说要支持我冲事业，在家当起了“家庭主夫”。

起初我挺过意不去，毕竟他以前也是跟客户称兄道弟的主儿，可他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连我爸妈都夸他比我会过日子。

挂了电话，我给行政部打了个电话借备用合同，又给阿凯发了电子版。

回到会议室时，客户正跟助理低声交谈，我挤出笑脸坐下，指尖却还残留着电话那头阿凯的焦虑。

说起来，阿凯现在确实比我更像个“上班族”——我忙着跟甲方周旋时，他在超市挑最新鲜的鲈鱼；我陪客户喝酒到凌晨，他会算好时间发消息问要不要留门。

这种错位的生活节奏，以前我觉得是分工明确，现在却莫名觉得有点不对劲。

中午在公司楼下便利店买三明治，琳姐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是我发小，从穿开裆裤起就凑在一块儿，现在她老公忙着开连锁超市，她在家当全职太太，日子过得比我滋润多了。

“阿玉，晚上来我家吃饭？我让张姐炖了佛跳墙，你最爱的。”琳姐的声音甜得发腻，“对了，阿凯也一起来，我新买了套茶具，让他这个行家给长长眼。”

我咬着三明治含糊应着，心里却有点犯嘀咕。

上周阿凯老家亲戚来，临走时带的特产还是琳姐开车送过去的。

前阵子我发烧住院，阿凯守了两晚，琳姐白天过来送汤，晚上还帮着喂药。

说起来，她确实比我这个当老婆的更像“自己人”。

下班回家，阿凯已经把重新打印的合同放在玄关柜上，还附了张便签：“封面用硬纸板加固了，放心。晚饭做了你爱吃的油焖大虾，在保温锅里。”

我换鞋时看见他在阳台侍弄多肉，穿着我去年买的珊瑚绒睡衣，裤脚磨得有点起球。

以前他最讲究穿着，现在却连件新睡衣都舍不得买，说是“在家穿舒服就行”。

吃饭时我提起琳姐的邀请，阿凯正剥着虾壳的手顿了顿，随即笑着说：“琳姐手艺那么好，当然得去。对了，她上次说想换个咖啡机，我在网上看了款全自动的，要不咱们当礼物带过去？”

我夹着西兰花的筷子停在半空——那台咖啡机是我上个月看中的，想着年终奖发了就买，他居然先惦记着送琳姐。

琳姐家在江边的复式公寓，张姐开门时，琳姐穿着件藕粉色的真丝睡裙迎出来，卷发松松挽着，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晃呀晃。

“阿玉你可算来了，”她拉着我往客厅走，“看看我新做的指甲，跟你上次说的那个色号一样不？”

阿凯提着咖啡机跟在后面，琳姐转头看见，眼睛一亮：“呀，阿凯你咋知道我想买这个！”

席间琳姐不停地给阿凯夹菜，说他上次教她腌的酸黄瓜特别好吃，又夸他搭配的茶具颜色雅致。

阿凯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喝着汤，耳尖却微微发红。

我看着他俩有说有笑的样子，突然想起上周阿凯咳嗽，我忙得没时间陪他去医院，是琳姐开着她的宝马送他去的，还在朋友圈发了张“贤妻良母照顾病号”的照片，配文是“阿玉太忙，我来替她疼疼我们家阿凯”。

当时我看着那照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饭后琳姐拉着我去楼上试她新买的旗袍，阿凯留在楼下跟张姐学做点心。

旗袍是改良款，我穿上有点紧绷，琳姐却穿着刚刚好，衬得她腰肢盈盈一握。

“你看你，天天忙工作，都瘦脱相了，”琳姐帮我整理领口，“哪像阿凯，把自己养得红光满面的。”

她的指尖划过我锁骨，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水味，“说真的阿玉，你也该歇歇了，不然哪天阿凯被别的女人拐跑了都不知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昨天回家时，看见阿凯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琳姐发的消息：“阿凯，上次你说的那个健身教练联系方式给我呗，我也想练练肩背。”

阿凯回的是：“好，我找找发给你。”

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来，阿凯连我穿多大码的鞋都记不清，却能记住琳姐想找健身教练。

下楼时，阿凯正坐在沙发上看茶艺视频，琳姐挨着他坐着，两人脑袋凑得很近。

听见脚步声，阿凯猛地坐直身子，琳姐却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笑着说：“阿凯说你喜欢喝普洱，我把那饼三十年的老班章拿出来了，尝尝？”

茶泡好时，阿凯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跟我们说了声“公司群消息”，就走到阳台去接。

琳姐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叹了口气：“阿玉，说句不该说的，阿凯真是个好男人，每天把家里打理得那么好，换作是我，早就心疼得不让他干了。”

她搅动着茶杯里的茶叶，“不像我家那口子，整天就知道赚钱，连我生日都忘了。”

我捧着茶杯没说话，茶水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阿凯在阳台低声说着什么，偶尔传来几声轻笑。

我想起结婚初期，他也是这样，接个电话都要躲着我，后来被我发现是跟女客户聊得火热，大吵一架后才收敛。

现在他故技重施，难道……

回家的路上，车里很安静。

阿凯开着车，仪表盘的光映在他侧脸上，鼻梁还是那么挺，只是眼角好像多了些细纹。

“今天……谢谢你陪我去琳姐家。”我没话找话，他“嗯”了一声，视线依旧盯着前方。

“琳姐说你教她腌酸黄瓜了？”我又问，他点点头：“上次她来咱家吃饭，看我在弄，就说想学。”

车子拐进小区，停在楼下时，阿凯突然开口：“阿玉，我们……是不是很久没好好说说话了？”

我愣住了，看着他眼里的疲惫，突然觉得有点愧疚。

这几年我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从策划部主管到市场部经理，饭局越来越多，回家越来越晚，阿凯从最初的等待变成后来的习惯，我却连他什么时候开始跟琳姐走得这么近都没察觉。

“阿凯，”我咬了咬唇，“对不起，这段时间太忙了，忽略了你。”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像以前那样。

“上去吧，”他说，“我把车停好就上来。”

我先上了楼，走到玄关时，突然想给阿凯一个惊喜，就躲在门后等他。

没过多久，电梯“叮”的一声响，传来阿凯的脚步声，还有他打电话的声音，应该是跟琳姐。

“……嗯，她上楼了，刚才跟我道歉了，说以后会多陪陪我……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好，那先这样，晚安。”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原来他跟琳姐抱怨过我，原来琳姐一直在“担心”我们。

我想起琳姐那句“阿玉太忙，我来替她疼疼我们家阿凯”，想起她看阿凯时眼里的光，想起阿凯在阳台打电话时的轻笑……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此刻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阿凯推门进来时，看见我站在门后，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换鞋时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阿凯，”我深吸一口气，“你跟琳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换鞋的动作停了，抬头看我，眼神有点闪躲：“你胡说什么呢，我跟琳姐能有什么事？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最好的朋友会跟你说‘替我疼疼我们家阿凯’？”我拿出手机，翻到琳姐那条朋友圈，“最好的朋友会整天跟你讨论健身教练、咖啡机？”

阿凯的脸一下子白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

客厅的灯很亮，照得他额头上的汗珠清晰可见。

“我……”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只是觉得，琳姐比你更懂我。你忙着赚钱，忙着应酬，我生病时是她送我去医院，我爸妈来是她帮忙接待，我想找个工作她帮我留意……她不像你，永远把我排在工作后面。”

他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进我最柔软的地方。

原来在他心里，我是这样一个不称职的妻子。

那些我以为的“分工明确”，在他看来是“被忽略”；那些我以为的“闺蜜情深”，在他眼里是“懂得珍惜”。

“所以，你就跟她走得越来越近，甚至……”我不敢说出那个词，喉咙像被堵住一样。

“没有！”阿凯猛地打断我，眼里带着一丝慌乱，“我跟琳姐真的没什么，就是觉得跟她在一起很轻松，不用假装坚强，不用怕被你嫌弃没本事。”

他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你总说我在家闲着，说我不如你会赚钱，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想出去工作，只是看你太累，才想帮你分担一点……”

我看着他，这个我嫁了八年的男人，突然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我一直以为他安于现状，却不知道他心里藏着这么多委屈；我一直以为琳姐是真心待我，却没发现她的关心早已越界。

“阿凯，”我蹲下来，握住他的手，“对不起，我以前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的事业，却没看到你的辛苦。”

他的手很凉，微微颤抖着，“我知道你想工作，明天我就帮你留意合适的机会，我们一起分担，好不好？”

阿凯抬起头，眼里有泪光闪烁，他点了点头，却又叹了口气：“可是琳姐……”

“琳姐那边，我会处理。”我打断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真正的闺蜜，应该是成全，而不是越界；真正的婚姻，需要的是沟通，而不是逃避。

第二天，我约了琳姐在咖啡馆见面。

她依旧打扮得精致得体，看见我时笑得一脸灿烂：“阿玉，怎么突然想起约我喝咖啡？”

我没跟她绕弯子，直接把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放在桌上——那是我昨晚趁阿凯睡着后，在他手机里看到的，琳姐发的那些暧昧不清的消息，还有阿凯偶尔的回应。

琳姐的脸色一点点变了，从惊讶到尴尬，最后变得有些难看。

“阿玉，你听我解释，我跟阿凯真的没什么，就是……”

“琳姐，”我打断她，“我们是二十多年的朋友，我一直拿你当亲姐妹。可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关心’，已经影响到我的婚姻了？”

我看着她，“阿凯是我老公，不是你的‘弟弟’，也不是你填补空虚的工具。”

琳姐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包，匆匆说了句“我还有事”，就离开了咖啡馆。

看着她狼狈的背影，我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深深的失落。

有些友情，一旦掺杂了私心，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回家的路上，我给阿凯打了个电话，说已经跟琳姐谈过了。

他在那头沉默了很久，才说：“阿玉，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傻瓜，”我笑了笑，“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为难的。对了，我在网上看到一家广告公司招策划助理，你要不要试试？”

“策划助理？”阿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可是我没经验啊……”

“没经验可以学嘛，”我打断他，“你以前做销售时那么会跟人打交道，做策划肯定没问题。再说了，我可是市场部经理，还能没点内部消息？”

阿凯在那头笑了起来，是那种轻松的、发自内心的笑。

“好，”他说，“那我投个简历试试。”

挂了电话，我靠在出租车后座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

婚姻不是独角戏，需要两个人共同经营；友情也不是越界的借口，需要保持该有的分寸。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阿凯最终通过了面试，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策划助理，工资也不高，但他每天都很开心，回家会跟我分享工作中的趣事，偶尔还会抱怨客户难缠。

我呢，也开始学着平衡工作和生活，不再把所有事情都堆在自己身上，周末会跟阿凯一起下厨做饭、逛超市，像普通夫妻一样。

至于琳姐，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听说她老公知道了她跟阿凯的事，大吵了一架，现在两人关系很紧张。

我没有幸灾乐祸，只是觉得可惜。

曾经那么好的朋友，最终却因为一时的私心，落得如此境地。

有天晚上，我跟阿凯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他突然说：“阿玉，你知道吗？其实那天在琳姐家，她问我‘琳姐美还是阿玉美’，我心里想的是，当然是你美。”

我转头看他，他的脸在电视屏幕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温柔。

“为什么？”我问。

“因为你是我老婆啊，”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虽然你有时候很凶，有时候太忙，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最美的。”

我笑了，靠在他肩膀上，心里暖暖的。

也许婚姻就是这样，会有争吵，会有误会，甚至会有外界的诱惑，但只要两个人愿意沟通，愿意包容，愿意一起面对，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听着阿凯均匀的呼吸声，突然觉得，这样的夜晚，真好。

#发优质内容享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