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南柯梦(416)宴罢
发布时间:2025-06-24 17:11 浏览量:2
在晚宴上,那个周委员很显然有些无礼了,当着小狐仙的丈夫就提出那等咄咄逼人的问题,而且还故意管她叫五奶奶,这也太冒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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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关文娴站起身来推说要去厨房看看菜,然后呢,进了厨房之后,她从旁边的小门里出去,又绕到了这幢饼干房子的后门,从那儿进去上了2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这样,这位社交女王就没再显身酒席宴间了。
而接下来的饭局呢,自然很是冷场。尽管陈焕章坐在那儿,面色依然的跟大家聊着天儿,但是很显然,餐桌上的大伙儿的语调都有些异常,于是吃着吃着,那位年兄就小声问了一句:
老陈,你太太是不是不高兴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下来,要不然你去看看吧?
老陈笑了笑,然后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位周委员,他悠悠的说道:
我这位内人,你们也看到了,年纪又轻,脾气又大,平日里别说是你们年青人了,就连我都得哄着她呀。哈哈,今天她这肯定是不高兴了,至于能不能再回席,我就不好说了,这样吧!我上去请一请!
说完这话,老陈朝众人略点了点头,那意思是向大家告个退,然后,他不急不慌,用餐巾擦了擦嘴,随后,站起身来,走到楼梯那儿,一提长衫,翩然而上,他慢慢悠悠的请人去了。
留下了这边的一众人等,这饭还怎么吃呀?男女主人都走了,再跟这没心没肺的吃,那就不像话了。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等觉悟。那个“肇事者”周委员此时就跟没事儿人似的,继续吃他的海参。
小周,怎么回事啊?你看看你,明摆着把人家女主人给气着了。
哼,我说的是实情,有什么可生气的,我就看不惯她那副样子。
说到这里,那周委员把筷子一放,随后斜着眼望着那位出来打圆场的年兄,说道:
今天要不是看您的面子,我就不过来了,既然请我过来,那就上我自由的说话,否则我这饭,吃不踏实。
哎呦呦,你倒是吃踏实了,把我们的饭碗都砸了。
这话不知是谁说的,席间的人一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家只好在那儿尴尬的等,不过好在这会儿,宴席已经到了尾声,很快。阿桃端着一个大盘子给大家来送甜点,今天的餐后甜品是荔枝饮,用荔枝和杨梅与燕窝煮了,然后再加了蜂蜜冰着。反正就是那种甜甜爽爽的东西。作为酒席宴的结束,这本是道很好的甜菜,入口润胃,清新冰凉,但问题是大家都没心思享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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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众人难受别扭的时候,只听得叮叮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老陈下来了,陈焕章走到大家面前,微微的皱了一下眉,说道:
哎呀,sorry。内人生气了,真生气了,坐在那运气呢,我也没法子。
说完这话,他来了个抱拳拱手的架势,对着大伙说道:
失礼。失礼了,内人今天情绪有些不好,她说接下来的晚宴,她就不出席了,这会儿已经更衣歇下了。
呀,那。那是我们不对了。改天。改天咱们再专门到府上给嫂夫人请罪吧,是不是,老周!
说这话的时候,那位年兄狠捅了一下那个瘦高的年轻人,随后又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看看你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
那位周委员这会儿也有些愣了,他没想到薇薇安来这手。不是社交女王吗?不是八面玲珑吗?怎么撂场了?哎,这不都是任性小女生干的事儿吗。这,这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她过一会儿就会下来,然后笑盈盈的,全当什么都没发生呢,想不到是这个结局,此时周委员的脸顿时红了。
就这样,大家全都僵在那儿了,等回过闷来的时候,赶紧三口两口把手里的甜点给吃了,然后纷纷告辞,而作为男主人的老陈呢?这会儿也没心思招呼大家了,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在嘴里礼节性的重复着那两个字:
见笑了。今天招待不周。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冷冷的,没有任何表情。哦,也不能说没有,他专门盯了一眼那个后生仔,随后面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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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街仔!
老陈狠狠地咒骂着。这会儿他已经回到楼上了,薇薇安洗完澡,穿了一件珍珠灰色的睡衣,头发上裹着一条毛巾,滴滴答答的滴着水。水珠落在肩膀上了,顺着她的肩胛线,扑簌簌地往下流。
老陈一见这架势,赶紧上去几步走到柜子边,拉开抽屉,取了一条干爽的毛巾,然后又帮小狐仙把头上那条毛巾给摘下来。他用手拢着小狐仙的秀发,在那里轻轻的擦着。但即便是这么小心,依然惹得小美女微微的咧了一下嘴:
哎呀。你手怎么这么重呀。
随后,伸出手,捡了老陈身上最方便地方,她一把狠狠的掐了下去。
哎呀哎呀,痛呀。丫丫仔呀。在你有气往我身上撒呀!
我不往你身上撒,往谁身上撒?在酒席宴间,那姓周的用言语来羞辱我。你一言不发。这丢的是谁的面子?
我当然知道他是冲着我来的。但是我不是看你还能够应对吗?当时和他翻脸,还有点儿为直过急。毕竟还当着那么多人呢!我得给我那位同年留点面子。
老陈说到这里,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他轻柔的把小狐仙的秀发揉了一揉,随后便把那毛巾拿开了。然后,再用他那好像总也洗不干净的一双大手,在那里当梳子,轻轻的为这位小美人整理着秀发。
他知道小狐仙最重自己的头发,一根都不能掉,所以梳头对她来说也有好几个步骤,首先得把头发都散开,然后晃着脑袋摇啊摇啊,用吹风机吹一吹。之后呢,用双手跟那轻轻的拢,最后才是用梳子,据说这样可以减少脱发,而此时呢,老陈显得格外殷勤,这三样他都包了。一边站在那里,为小狐仙梳着秀发,他一边若有所思地说:
这姓周的 有来历。跟姓赫的那小子据说关系不错!
啊,是吗?我说呢,我看他面熟,以前在交际场上见过,可能是在赫家的派对。那他是来踢馆的吗?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其实我根本没打算请他。
那他怎么来的?
他们这个什么巡视调查团,中间有一个人临时生病请假回家了,所以他是过来替补的。此人是太子党的铁杆。最近刚被空降到北平的,我瞧着也是拿着放大镜看碗边的一位。
不是说这帮人你都能对付吗?怎么还有像他这样的。
此人不好对付。
老陈,这会儿也没心思给小狐仙做头发了,他坐在了床上,仰着脑袋跟那儿想起事儿来:
姓周的,家里是做船运的,据说比 赫成树还有钱,哼,这帮人,不好好的当自己的财主,偏偏跑出来做事,真不知道他们图的是什么?
图什么。有了银锭子就得抓印把子,这很正常啊,否则家里的那些资源拿什么去保障?
小狐仙这会儿倒像是个老练的政客,她在那里不疾不徐的说:
远的不讲,你看看盛家,掌事的一死,家里也没什么正经入仕的人,那富可敌国的财产,才20多年的光景。不就被人瓜分的差不多了,要是但凡有个子弟能站出来坐镇当朝,他们这一门会不败得这么快?
这姓周的也是留洋回来的,听说是从英国回来的,像这种小开能做什么事?这帮人纯粹是出来玩票的,可偏巧还有人愿意重用他们!敢在这儿公开找我的麻烦,哼,他还嫩点。
那怎么办?你让我去交际他?
小狐仙故意在这儿拖了一下尾巴。那意思是你让我去替你拉关系?
老陈听了这话,抬起眼睛看了看,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宝贝,随后他咬着后槽牙说道:
你小看老子了。我咸鱼阿章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算是出身贫寒,也是有骨气的,让我的女人,去向别人抛媚眼,哼,这种下作事,打死我也做不来。
呵呵呵,没想到啊。这可不像你这个岁数该说的话呀!
小狐仙听了这话,故意转过身子,用手指尖点了点老陈的鼻子,说道:
你们这些大老爷向来讲究能伸能屈,什么人送不得?
放屁,什么能伸能屈?若是不相干的,我自然送得,但是你!
说完这话,老陈上去一把就把小狐仙狠狠的揽在了怀里,你是我的心肝,正二八经登报的太太。老子就算是喝出这条命, 也不许别人冒犯你半分。
说这话的时候,老陈的嘴角微微向下裂着,露出了一副狠像!
他这模样看在小狐仙的眼里。那斑白的头发,斯文的眼镜,和如此咬牙切齿的表情,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美人不禁心里一颤,哎呀,没想到。像他这种年龄的男人都应当老于世故,精于圆滑呀,就像赫老二那样,只要是打打算盘能挣钱,什么人舍不得?
文娴甚至于怀疑赫老二连自己都能舍,要不然那个马太太怎么成天吃他的豆腐呢?明摆着那种如煤炉子一般的妇女,好色的赫老二能爱呀?也就是那老财贪图人家家里的背景关系,所以才上赶着和马太太腻哒哒的在一起鬼混。这个岁数的男人还有什么真情。还真有像陈焕章这种愣头青啊,不过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还不算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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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的这种态度,让小狐仙很满意。她的嘴角开始微微的向上扬,眼波也荡漾起来,随后,她故意用自己那刚洗的秀发在大魔王的胸口那晃啊晃啊,果然没蹭了三下,目的达到了。
老男人一把将小狐仙推倒在床上。开始摘眼镜。
哎呀,大热的天,你又来耐烦我,讨厌死了,人家刚洗了澡嘛!
那你待会儿再洗一个不就是了。
老陈的回答很粗暴,动作更粗暴!但小狐仙却在咪咪笑!
奔50的人了,还有如此充沛的精力,眼镜一摘,那白日里藏起来的野性,此时显露无疑。犀利的目光,饿狼一样。
这种目光,是独属于老陈这类男人的。
久历红尘,关文娴总结出一条规律,真正的世家子弟往往是懒懒的,满不在乎的看着这世上的一切,因为好东西他们生来就有,所以也满不在乎。而那种贪婪的凝视,粗鲁的掠夺,显然是不符合“尖头鳗”的气质。但是。为什么这会让关二小姐着迷呢?嗯。可能我也不是天生的淑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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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上一次婚姻里。有一件事是让关文娴心里非常旮瘩的。那就是每每她在宴席间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之时,老五永远笑眯眯的坐在旁边,不急不躁,无关痛痒。甚至于有的时候还觉得有趣,好像还打算鼓个掌似的。像在看校园联欢会。
每每在觥筹交错之间,瞥见自己的丈夫赫从之先生,那淳朴的笑容,纯洁的双眼,以及纯傻的气质,都让关文娴觉得心里暗暗拱火。
这事儿分怎么说?
一个追求风流快活的女士,如果能够拥有一位不妒忌的先生,按说应当是个好事儿,起码免了许多麻烦,总比醋坛子强吧。但问题是在享受了这种福利之后,小狐仙在心中又觉得有些别扭。
以至于有一次赵克明跟她说,“你那个先生,实在是贤惠,天下少有”,之时,小狐仙居然翻脸了,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位裙下之臣,吓得对方不敢言语了!
但看此时的陈焕章,他今天的表现就很让小狐仙满意,明摆着老陈也忌惮那位所谓的周委员。而那位委员又对自己感兴趣,否则他就不会那么突兀的提起很多过往之事。男人之间要打架去办公室里打,何必跑到这儿来折腾我呢?
对于这种事,小狐仙头顶上有个雷达,稍微转一转,它就能够捕捉到那种气息。
而老陈呢?虽说表面不动声色,但实际上他允许自己半道离席,撂了挑子。在他第二次上楼之后,直接摆摆手,说你不用下去了,别理那帮烂仔,到时候我替你把他们打发了。
你瞧。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一种我的女人,谁也不能碰的态度!
哎呀,这算是什么精神呢?呵呵,也算是个勇武之人吧,想到这里,小狐仙也觉得有了一些欣慰,甚至于得意了,所以今天在她和大魔王的叽里咕噜游戏中,小狐仙表现的格外柔媚!她把那诱人的调料又多撒了两把,把迷魂汤熬的浓浓的。弄得老男人迷迷糊糊,没多久便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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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有人过得很甜蜜,有人却过得很搓火,后者不是别人,正是包子小姐!
小狐仙似乎有些忘形了,她把音量调的稍微大了一点,她以为在这幢寂静的饼干房子里,这会儿大家都应该进入梦乡了,但偏偏平日里沾枕头就着的包子,此时却正精神抖擞。
其原因嘛,也简单,白天睡得太多。今天她吃完午饭12点半就昏昏欲睡了,然后呢,躺在床上再一睁眼都快4点了,包子还怪陈乐亨,为什么不叫她?乐亨笑了笑说:
你还是有些发烧啊,医生让你多喝水,多睡觉。你这不正是在遵医嘱休息呀,我干嘛叫你。
说完,这小男生便咚咚咚的杵着拐杖回自己房间了,包子小姐趴在阳台上一看。呀,后院里的人都散了,看来今天下午的活计他们都做完了。
所以经过了如此漫长的午睡,到了晚上,包子小姐那精神头当然足了。此时,她正在安静的写着自己的暑假作业,可偏偏就这会儿不良噪音来了,哼!包子小姐撅起了嘴,啪的一下撂了书不满意了。躺在旁边的老奶奶瞧见了,不由得嘀咕上一句:
白天睡大觉,晚上点灯熬油。你这种孩子将来要是嫁到婆家,早晚也得挨了打!
去。包子小姐狠狠的朝奶奶吼了一声,随后啪叽啪叽的把自己的作业本儿拍的山响,她开始收摊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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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良情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第二天一早。哦,不应当说第二天上午,一睁眼又10点多了,晚睡晚起的包子在这幢小楼里是个特例,除了她之外,谁也不敢使用这种作息。张了个哈。吧唧吧唧嘴,包子从屋里晃晃悠悠的出来,可她刚一露头就碰到了一张兴奋的脸:
三姨,三姨,告诉你个好消息,咱们要准备去北戴河了。
什么?包子觉得自己没睡醒:做美梦呢吧?
真的。我爸今天早晨吃饭的时候说了,让小妈打听打听线路,说是这一半天安排起来,咱们就走。他呢,自己留在北平,然后周末和咱们汇合!
那。那请客呢。咱们都走了,谁伺候他们吃饭?
这我爸倒没说。你管他呢?
陈乐亨耸了耸肩,咚咚咚的,赶紧又回屋了,看来他是听见动静特地跑到门口来报信儿的,回到自己屋里,乐哼把拐杖一扔,坐在床上,就从小床的下边拖出一口箱子,开始收拾上了!
哎,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咱们逃出苦海了?
包子自言自语的趴在楼梯那一看,姐姐在下面吃饭呢,于是咚咚咚的她赶紧跑了下去:
姐姐姐,是咱们不用做饭了吗?是咱们不请客了吗?是咱们要去海边吗?
也没刷牙,也没洗脸,臭乎乎的包子,由于离人家爱干净的狐仙姐姐太近,引得人家讨厌了,二小姐把脸转过去,跟那儿扇着手,说道:
你赶紧先去洗漱,回头再跟我说话,都是臭气。
你还嫌我?哼。有那又黑又臭的,也没见你有多嫌弃!
啪。怎么跟你姐说话呢?
说是迟那时快,包子这话刚一出口,没走出去二尺远,就觉得脑瓜子后边一紧,俩眼冒金星,原来林黛香就坐在她的旁边,老太太抄起放在地上的小鞋,照着包子的后脖梗子就拍过来了,给包子气的,一转过身。呀,她看见了老奶奶林黛香那张被冰霜覆盖的脸了。
嗯,包子小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自己不该这么嘲笑姐姐。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二姐,瞧她那脸上可不太好看呢。嗯,于是包子鼓了鼓嘴巴,扭了扭屁股,做出一个比较无奈的表情,然后转过身低着脑袋,踩着小碎步,滚一边去了…
不过三小姐这人素来有个优点,属金鱼的。记忆只能维持七秒,更何况洗脸漱口外带洗前胸脖子,这得多长时间,所以十分钟之后,另一个神采奕奕的包子出现在姐姐面前。此时,她已经从里到外都是全新全新的了,她的代谢速度就是这么快。
坐在餐桌边,也不管是谁的盘子,包子小姐上来就抓起了里面的1块曲奇饼干,直接塞进了嘴里。她就是这样,一看到食物就饿!
一边嚼着早餐饼干,包子一边扬着脑袋,接着问:
姐,咱们不请客了吗?
面对着全新的妹妹,二小姐也不再提刚才那段不愉快的对话了,这会儿她的面色也缓和过来了,小狐仙坐在那,往四周一撇:
你没瞧见这楼里都没人了吗?
啊。是呀!人呢?
那个阿桃回家了。哦,乐成和她一起走的,两口子说是要到童子军夏令营里看看孩子。老陈今天早晨撂下话了,请客这事儿终止了。再有,他说最近天气太热,咱们一块儿去海边避暑吧!
哦,对了,他还问我呢,问我你这病好点没有,要是去海边能不能吃得消,如果不行,他让我把你送到医院里去。让护士看着你。
别别别呀。
包子没等姐姐说完话就急了,好容易有个去海边的机会,干嘛把我送走啊?你跟他说呀,我压根儿没得猩红热,就是有点热伤风,现在也不发烧了,我很正常,很健康,带上我吧。姐,别把我一个人扔下,求求你了。刚才我说话不对啊,冲撞你了,抱歉抱歉。
说到这里,包子小姐跟王八赛的把自己那短脖子抻长了二尺,在那使劲点了点,哼,小狐仙白了她一眼,随后骄傲的跟那昂起脸开始喝果汁了!
那老陈怎么突然又改主意了?他不请客了?
老奶奶这会儿也觉得奇怪,她也追问过来,看来刚才她一直在和小狐仙说话呢,估计还没说完,就被鲁莽的包子给打断了。
不知道,昨天来了个姓周的,跑到这踢馆来了,在席间见着我,就叫五奶奶。
什么意思?
哼,给我办难看呗!我当时就给他撂脸子了,然后就上了楼,不下去了。老陈呢?也支持我这么做,今天早上他说了,他一到衙门公事房里,就去宣布,我太太昨天晚上中了暑,身体不好,要去海边疗养。看来老陈不想请客了。所以陈家餐厅。正式关张了!
说完这话,小狐仙得意的翻了一下眼珠,随后又跟那嘀咕道:让他们那帮人吃!哼,真拿自己当神仙上差了,我们高接远迎的伺候了这么多天。哦,反而给了他们傲气的资本。用老陈的话讲,对这帮人也不能一味的哄。哄到一定程度,就得给他们来点硬的,否则真拿我咸鱼阿章不当回事,好像我怕他们似的,该做的我都做了,礼数也都到了,是你们自己先掀桌子的,那就别怪我逐客了!
是吗?还有这事儿,此时包子和老奶奶全哑巴了,俩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哎,好像有些摸不到头脑。到底是谁得罪了姐姐?怎么老陈突然又变了态度呢?这里面究竟暗藏着什么玄机?
三儿和老奶奶俩人都表示糊涂,不过没关系,看二小姐那意思,她明白。嗯,有她明白就行,咱们就跟着听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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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人历来讲究歇夏。自从有皇上那会儿,就有英国传教士看中了离京城300里之外的北戴河海滩,于是在这里兴建别墅,到了30年代,津渝铁路一开通,这里更加热闹起来!
碧海蓝天,沙滩松涛,这里吸引了各路中外人士纷至踏来,当然,在这些人士里,从来不包括关文萃小姐,所以她这个兴奋呀。自己马上就要去海边了,就要看到海了,这是人生的一大重大时刻,要赶紧和朋友们说一说。和谁呢?一个是苏珊娜,一个就是霍晓玉,这两个人必须得分享到的。对了,还得告诉五哥,省的他老担心自己。哎呀,我现在不用剥葱剥蒜了,倒霉的小工生涯终于结束了。陈家餐厅关张了,太好了。我可以去度假了,哈哈哈,小伙伴们,我会给你们带贝壳的!
一想到这里,关文萃赶紧加快手速,往嘴里塞了几口鸡蛋饼,然后又抓起牛奶杯,咕咚咕咚的把它扬脖喝完,她抹抹嘴,站起身来就往楼上跑。过了没有十分钟,一个穿着浅蓝色洋布短裙的小女孩就出现在家门口。一脚门离一脚门外,她开始往外跑,老奶奶跟后面追着喊,你又上哪儿野去呀!
我打电话?
打电话!
饭桌上只留下了两个人,奶奶不由得皱着眉头往外瞧着,一边瞧一边对二小姐说:
她是不是要给老五打电话呀?
我瞧这意思像。哼,这孩子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有点儿什么好事儿就得通知赫老五,和那几个狐朋狗友。
二小姐听了这话,不禁一皱上眉了。她嘀咕道:
三儿怎么和他们家还断不了啊?老这么拉拉扯扯的,以后非得惹出点事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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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包子小姐的身影已经找不到了,上哪儿打电话去了,说不准。足足过了俩多钟头,她才回来,热的呼哧呼哧的。不过就这样也没空手,她抱着个大西瓜,一进门就喊:
奶奶,奶奶。这个瓜肯定甜。我看了前面那个人买走了,切开是沙瓤。第二个还是沙瓤。所以我估计这个也差不多。
最近,包子小姐跟阿昌学了一种吃西瓜的新方法,那就是把西瓜肉崴出来,然后上面撒刨冰,再浇上糖浆,她可等不到西瓜放在冰箱里慢慢变凉。她是急脾气,于是三下五除二,瓜被切开了,果然很沙很甜,拿着西瓜挠做了一大碗,然后抱着这个西瓜碗,她咚咚咚的跑到了楼上,要找陈乐亨一起享用。可谁知,跑到乐亨房间门口,这小男孩还不领情了,乐亨冷冷的坐在那看了一眼他三姨,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谁给你买的西瓜?是赫老五吗?
嗯!啥意思?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白衬衫的小男生,看着他那张冷峻的脸。包子小姐这脑子又不够使了,咔咔咔的,几个齿轮在打架!
乐亨少爷这会儿好像在写作业。他坐在书桌边,桌上摊了一堆课本,他回过头来看着包子小姐,弄得对方摸不着头脑。包子想,他是不是怪我打扰他学习了?不会呀,乐亨一直不把学习当回事啊,哎,这怎么又用起功来了?再有这里有五哥什么事啊?
我跟五哥好不好?碍着他什么了,真奇怪。
不过,关文萃突然发现一件事儿,那就是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衫的陈乐亨回过头来,冷冷看人的样子,和他老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呢,这父子俩上的颜色不同。老陈是古铜色。乐亨是珍珠白。浅了点儿,尤其是那双眼睛,也是炯炯有神,贼光闪闪的。额,好像他也不是小天使,怎么也有些大魔王的影子呢?
可兴奋的包子小姐这会儿没考虑那么多,她只是咧着嘴呵呵的傻笑了两声,说:
你不吃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吃。哦,对了,一会儿他们给我送救生圈来,哈哈哈,我还从来没用过救生圈呢!说完这话,包子小姐抱着西瓜碗,蹦蹦跳跳的又跑了。
谁给你送救生圈?我不是早告诉你,我有救生圈吗?
乐亨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喊着奔到门口,可谁知还没迈出去两步呢,只听啪的一声,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是啊啊啊的痛叫。乐亨那张惨白的脸,此时变得更白了。他趴在地上抱着自己那条伤腿跟那儿抽搐着,这下把包子小姐吓坏了:
乐亨乐亨,你怎么了?怎么了?你可别吓唬三姨呀!
来人呐,快来人呐!乐亨摔倒了,赶紧,赶紧送医院呀,别待会儿刚长出来的腿又折了。
少年策马章台驰,十里风流人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