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婚约无效?回国当天白月光替身向我宣战了!
发布时间:2025-06-24 17:34 浏览量:2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闸机口,一眼就看见了蒋云琛。
那张俊脸上写满了“被迫营业”的厌烦。
“国外待着不好吗?回来添什么乱?”他连我的箱子都懒得接。
我直球回应:“回来跟你履行婚约啊。”
他嗤笑一声,搂住旁边娇小的女孩:“介绍一下,陈曼,我的真爱。”
那女孩眉眼竟和我有六分像,笑容却甜得发腻。
我挑眉:“三年不见,你品位滑坡得挺严重。”
当晚家族聚餐,蒋母直接甩出协议:“要么娶语薇,要么净身出户。”
陈曼当场哭成泪人,蒋云琛掀桌怒吼:“你们非要毁了我才甘心?”
他拉着陈曼愤然离席时,我晃了晃手机:“忘了说,你上个月挪用公款的证据...”
蒋云琛僵在原地,眼中终于染上真实的恐惧。
我微笑着补刀:“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婚约了吗?”
飞机巨大的轰鸣声还在耳膜深处嗡嗡作响,混杂着航站楼里鼎沸的人声和行李箱滚轮碾过地面的噪音。乔语薇深吸了一口久违的、带着点熟悉尘埃味道的空气,推着沉重的行李箱,脚步坚定地穿过抵达大厅的闸机口。视线习惯性地扫过接机的人群,像雷达精准定位,瞬间就捕捉到了那个鹤立鸡群的身影。
蒋云琛。
他懒洋洋地斜倚在一根光洁的廊柱旁,双手插在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裤口袋里。那张得天独厚的俊脸上,浓眉拧着,薄唇紧抿,周身散发出的不耐气息几乎凝成实质,清清楚楚写着四个大字:被迫营业。周围不少年轻女孩投去的惊艳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墙,瞬间冻得缩了回去。
乔语薇推着箱子径直走到他面前,金属滑轮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某种挑衅的开场白。她停下,微微扬起下巴,迎上他那双写满厌烦的深邃眼眸。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哟,稀客。” 蒋云琛终于舍得把目光聚焦在她脸上,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他甚至没动一下,丝毫没有要帮她拿行李的意思。“国外待着不好吗?呼吸自由的空气,追求你那伟大的理想。怎么着,混不下去了,回来添什么乱?”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锋利的刺,精准地扎向她。
乔语薇脸上半点波澜也无,仿佛他只是在问“吃了吗”这种废话。她甚至微微向前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错愕。她红唇轻启,吐字清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像在陈述一个明天太阳会升起的简单事实:“回来跟你履行婚约啊,蒋云琛。三年了,债总该还了,不是吗?”
“婚约?!” 蒋云琛像是被这两个字烫了一下,猛地站直了身体,脸上的厌烦瞬间被一种荒谬的讥讽取代。他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喉咙里溢出几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带着一阵甜腻的香水风,像只受惊的小鸟般扑过来,紧紧挽住了蒋云琛的胳膊。
“云琛哥哥,这位是……?” 女孩的声音娇嗲得能滴出蜜糖,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乔语薇,里面却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敌意。
乔语薇的目光落在女孩脸上,微微一凝。这张脸……竟与自己有六七分相似!尤其是那眉眼和鼻梁的轮廓。但气质却天差地别。女孩一头精心打理的棕色卷发,穿着粉嫩的泡泡袖连衣裙,整个人像裹着一层甜软的糖霜,笑容刻意又讨好,带着一种精心计算过的柔弱感。而乔语薇,一身利落的米白色高定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眼神沉静锐利,像一柄藏在鞘中的名剑,周身是沉淀下来的干练气场,与对方的甜腻形成鲜明对比。
蒋云琛像是瞬间找到了反击的武器和支撑,手臂一收,将那个叫陈曼的女孩更紧地搂向自己,姿态亲昵又带着一种刻意的炫耀。他下巴微抬,居高临下般地看着乔语薇,眼神里充满了恶意和一种“看吧,这才是我的选择”的得意:“语薇,给你介绍一下。陈曼,我女朋友。” 他故意顿了顿,加重了后面三个字的分量,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我、的、真、爱。”
他搂着陈曼腰肢的手紧了紧,挑衅地看着乔语薇,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所以,收起你那套可笑的婚约论调。我蒋云琛这辈子,只会娶我爱的人。懂了吗?”
2陈曼像只受宠的小猫,顺势将整个身体都依偎进蒋云琛怀里,脸颊甚至在他昂贵的衬衫上蹭了蹭,发出满足的轻哼。她抬起那张酷似乔语薇却刻意营造出无辜甜美的脸,对着乔语薇绽开一个毫无破绽的、带着羞涩和胜利意味的笑容:“姐姐你好呀,经常听云琛哥哥提起你,说你很……优秀呢。” 她刻意在“优秀”二字上拖长了音调,听起来倒像是某种隐晦的讽刺。
乔语薇的目光平静地滑过陈曼那张精心雕琢的脸,没有愤怒,也没有嫉妒,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物品般的冷静。她的视线最后落在蒋云琛脸上,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明显嘲弄的弧度。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认真打量一件令人费解的艺术品。
“啧,” 她轻轻咂了下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机场的背景噪音,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挑剔,“三年不见,蒋云琛……”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扫过陈曼那身粉嫩得有些廉价的装扮——小短裙、白丝袜,腰间还带着几处镂空的蕾丝,透着股用力过猛的风尘气。“……你这品位滑坡得挺严重啊?从欣赏名画,沦落到收集廉价挂历了?”
这话像根烧红的针,精准地刺破了陈曼精心维持的甜蜜假面。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甜美的面具裂开缝隙,露出底下真实的难堪和羞愤。她眼圈几乎立刻就红了,委屈地用力摇晃蒋云琛的手臂,声音带上浓重的哭腔,娇嗲得让人头皮发麻:“云琛哥哥!你听听呀!她……她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哪里得罪姐姐了?她是不是……是不是讨厌我?” 她说着,竟真有几滴泪珠挂在长长的假睫毛上,欲落不落,我见犹怜。
蒋云琛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阴鸷得能滴出水。陈曼的眼泪和控诉像是点燃了他本就压抑的怒火。他猛地将陈曼往身后一护,高大的身躯带着压迫感上前一步,几乎要贴上乔语薇。“乔语薇!” 他低吼,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你嘴巴放干净点!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对我的女人评头论足?我看你是嫉妒疯了吧?嫉妒我宁愿选曼曼也不选你这个冷冰冰、毫无情趣、只会装腔作势的木头人!”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口不择言地倾泻着积压了三年的不满和此刻被冒犯的愤怒:“对!婚约!我爸妈强塞给我的婚约!那是他们的想法,不是我蒋云琛的!我的人生,凭什么要听他们的摆布?凭什么要绑在你这个眼里只有规则、只有利益的冷血女人身上?我告诉你,这次回来,你就算把天说破了,也别想用那纸可笑的婚约束缚我!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面对他劈头盖脸的咆哮和羞辱,乔语薇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她甚至在他吼完后,还轻轻抬手拂了拂自己西装外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优雅从容,与他暴怒失控的样子形成刺眼的对比。她微微侧身,不再看这对表演欲过剩的男女,目光精准地投向一直默默站在几步开外、穿着蒋家司机制服、神情恭谨微垂着头的中年男人。
“周叔,” 她开口,声音清越平静,直接盖过了蒋云琛粗重的喘息和陈曼低低的抽泣,“麻烦您,帮我把行李放车上。” 语气是理所当然的吩咐,带着不容置疑的、属于未来女主人的威仪。
老周立刻应声,快步上前,动作麻利地接过乔语薇手中推着的硕大行李箱,声音恭敬:“好的,乔小姐。” 他甚至没有看自家少爷那铁青的脸色一眼。
乔语薇这才重新将视线转回气得几乎冒烟的蒋云琛脸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晚餐:“至于你,蒋云琛。” 她顿了顿,目光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基本的待客之道,蒋伯伯没教过你吗?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饿了。先请我吃饭吧。有什么话,饭桌上慢慢说。你的品位问题,” 她眼风扫过他身后还在装委屈的陈曼,“我们可以稍后再议。” 说完,她不再理会两人精彩纷呈的表情,径直迈开步伐,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笃定的声响,走向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拉开车门,毫不犹豫地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压抑的风暴。
3车厢里弥漫着顶级皮革的淡淡清香和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司机老周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仿佛自己是个透明人。乔语薇靠在舒适的椅背上,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在窗外流泻而入的光影里显得沉静而疏离。
后座上,蒋云琛的怒火如同实质般在狭小的空间里冲撞。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死紧,胸膛还在微微起伏。陈曼则像只受惊过度的小白兔,紧紧依偎着他,小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时不时发出几声刻意压低的、委屈的抽噎,试图再次点燃他的保护欲和怒火。
“云琛哥哥……” 陈曼带着浓重鼻音,怯怯地开口,打破了死寂,“都是我不好……害得你跟姐姐闹得这么不愉快……要不……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姐姐刚回来,你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她以退为进,话里话外把自己塑造成委曲求全的受害者。
“不用!” 蒋云琛果然立刻被点燃,声音硬邦邦地打断她,带着一股赌气的倔强,“你是我女朋友,不是什么外人!该走的是某些不识趣、硬要挤进别人生活里的‘客人’!” 他刻意加重“客人”二字,目光如刀般射向前排副驾驶那个纹丝不动的背影。
乔语薇依旧闭着眼,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仿佛根本没听见这幼稚的指桑骂槐。她的沉默,在蒋云琛眼里,更像是无声的蔑视和挑衅。
他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口不择言地发泄着:“乔语薇,你少在那里装聋作哑!我告诉你,看见你我就烦!要不是我爸妈下了死命令,你以为我会来这破地方接你?我巴不得你一辈子别回来!” 他越说越气,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被逼迫的屈辱感,“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别以为仗着我爸妈喜欢你,就能对我指手画脚!我蒋云琛不吃你这套!这顿饭,纯粹是看在我爸妈的面子上,吃完赶紧滚蛋!婚约的事,你想都别想!”
陈曼立刻附和,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和煽风点火:“云琛哥哥你别生气嘛……姐姐可能……可能只是太想你了?毕竟你们有婚约呢……” 她故意提起婚约,火上浇油。
“想我?” 蒋云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刻薄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冰棱,“她乔语薇的字典里,恐怕只有‘利用’和‘野心’!三年前为了她那什么破深造机会,跑得比兔子还快,婚约?她那时候记得自己还有个婚约吗?现在学成了,风光了,又想起蒋家少奶奶的位置了?想得美!我蒋云琛不是回收站,不捡别人不要的垃圾!”
这恶毒至极的话,终于让前排一直闭目养神的乔语薇,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眸色极深,像不见底的寒潭,透过后视镜,冷冷地、平静地看向后座那个面目因愤怒和口不择言而显得狰狞的男人。
车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连陈曼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被那眼神里的冷意慑住。蒋云琛在对上她视线的刹那,心脏也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但骄傲和愤怒让他梗着脖子,毫不退缩地瞪回去,只是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乔语薇红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回荡在车厢里,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字字如冰珠砸落:“蒋云琛,说够了吗?”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依旧锁着他,嘴角甚至勾起一个极浅、极冷的弧度,“三年前我为什么走,你心里,真的一点数都没有吗?还是说,你更习惯做一只把头埋进沙堆里的鸵鸟,假装看不见那些烂摊子?” 她的话戛然而止,留下一个巨大的、令人不安的悬念。车子平稳地驶入一家顶级私人会所的雕花大门,停在灯火辉煌的入口处。老周迅速下车,恭敬地为乔语薇拉开车门。
4私人会所顶层的包间“云水间”,奢华得如同宫殿。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的光芒,映照着巨大的圆桌和昂贵的骨瓷餐具。蒋家父母——蒋振霆和夫人林雅芝,早已端坐主位。蒋振霆面容威严,眼神锐利,透着久居上位的沉稳。林雅芝保养得宜,气质温婉雍容,只是此刻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和疲惫。
门被侍者恭敬地推开。乔语薇率先踏入,步伐从容,脸上带着得体的浅笑:“蒋伯伯,伯母,好久不见。” 声音清越,打破了包间略显凝滞的气氛。
“语薇!快过来让伯母看看!” 林雅芝立刻起身迎上,脸上瞬间绽开真心的笑容,拉住乔语薇的手上下打量,眼中满是欣慰,“瘦了,也更有精神了!好孩子,回来就好!” 她拉着乔语薇在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动作亲昵自然。
蒋振霆也露出难得的温和笑意,点了点头:“语薇,辛苦了。坐吧。”
这其乐融融的画面,与随后进来的蒋云琛和陈曼形成了鲜明对比。蒋云琛脸色依旧阴沉,拉着陈曼的手,一言不发地在乔语薇对面坐下。陈曼则努力维持着甜美的笑容,乖巧地挨着蒋云琛,对着蒋家父母柔声问好:“伯父伯母好。”
林雅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只是礼节性地点点头,目光在陈曼身上短暂停留,带着一丝审视和不喜。蒋振霆则直接无视了陈曼的问好,目光落在儿子身上,威严中带着不满:“云琛,语薇刚回来,你就是这副态度?”
“爸!” 蒋云琛像被点燃的炮仗,压抑了一路的怒火瞬间爆发,“我什么态度?你们非要逼我来接她,我来了!非要一起吃饭,我也来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是不是非要我跪下来给她磕个头才满意?” 他声音拔高,带着被压抑的委屈和愤怒。
林雅芝皱眉,语气严厉:“云琛!怎么跟你爸说话呢!还有,在语薇面前,注意你的言辞!”
“言辞?什么言辞?我说错了吗?” 蒋云琛梗着脖子,豁出去般指着乔语薇,“她回来干什么?不就是冲着那个可笑的婚约吗?我告诉你们,我不同意!我死也不会娶她!” 他猛地拉过身边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脸色发白的陈曼,“我要娶的人是曼曼!只有曼曼是真心对我好!你们根本不了解她,凭什么反对!”
“真心对你好?” 一直沉默的蒋振霆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压迫感,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陈曼,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你所谓的真心,就是怂恿你挪用集团‘星辉’项目三百万备用金,去给她买那辆招摇过市的粉色跑车吗?” 他声音陡然转冷,“还是她那个所谓的‘投资’,把你私人账户最后一点流动资金都套了进去,血本无归?”
“爸!” 蒋云琛脸色瞬间煞白,像被人当众剥光了衣服,巨大的震惊和恐慌攫住了他。他没想到父亲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他下意识地看向陈曼。陈曼更是花容失色,嘴唇颤抖着,眼泪说来就来,带着哭腔辩解:“伯父!不是的!您误会了!那车……那车是我自己分期买的!投资……投资是我不好,是我太想帮云琛哥哥赚钱了……呜呜……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她哭得梨花带雨,试图去抓蒋云琛的手寻求支持。
蒋云琛此刻却无暇顾及她,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父亲那句冰冷的话带来的灭顶恐惧。挪用公款……这罪名可大可小!他看向父亲冷峻的脸,又看向旁边始终平静无波、仿佛置身事外的乔语薇,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窜起——是她!一定是她告的密!
5“你!” 蒋云琛猛地转向乔语薇,双眼赤红,像是濒临疯狂的困兽,所有的恐惧瞬间转化成了指向她的滔天恨意,“是你!乔语薇!是你干的!你调查我?!你刚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向我爸告状?!你想毁了我?!” 他声音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被背叛的痛楚,手指几乎要戳到乔语薇脸上。
整个包间陷入一片死寂。蒋家父母的脸色都极为难看。林雅芝看着儿子失控的样子,眼中满是痛心。陈曼的哭声也戛然而止,惊恐地看着暴怒的蒋云琛,又看看依旧平静的乔语薇。
乔语薇缓缓放下手中的骨瓷茶杯,杯底与托盘发出清脆的一声“叮”。这细微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她抬起头,迎上蒋云琛燃烧着恨意的目光,眼神平静得像无风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她没有否认,也没有辩解,只是微微侧首,看向主位上脸色铁青的蒋振霆,语气平淡得像在汇报工作:“蒋伯伯,挪用款项的证据链,包括银行流水、项目备用金异常调拨记录、以及那辆跑车的最终购买合同和付款账户关联信息,我已经整理好,发到您邮箱了。时间、金额、流向,都很清晰。”
“乔语薇!你这个毒妇!” 蒋云琛彻底崩溃了,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他猛地站起身,巨大的力量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指着乔语薇,口不择言地咆哮:“你处心积虑!你卑鄙无耻!你就是想用这个威胁我,逼我就范!我告诉你,做梦!我宁愿坐牢!宁愿去死!也绝不会娶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云琛!” 林雅芝也站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你胡说什么!”
蒋振霆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震得桌上的碗碟都跳了起来。“够了!” 他雷霆般的怒喝让整个房间再次陷入死寂。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眼神里是彻底的失望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蒋云琛!你给我听清楚!你还有最后一条路!”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猛地抽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啪”的一声,重重摔在蒋云琛面前的桌面上。白纸黑字,标题醒目:《股权转让及婚约履行协议》。
“要么,立刻和语薇完婚!” 蒋振霆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违逆的威严,“要么,签署这份协议,把你名下所有蒋氏集团的股份、信托基金、不动产,全部无偿转让给语薇!然后,你给我收拾包袱,净身出户!从此以后,你跟蒋家,再无半分瓜葛!你挪用公款的事,我自会替你‘处理’干净!” 他刻意加重了“处理”二字,目光冰冷地扫过一旁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陈曼,“至于你这位‘真爱’……” 他冷哼一声,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爸?!” 蒋云琛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份如同判决书般的协议,又看向父亲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巨大的震惊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以为父亲只是生气,没想到竟是要彻底剥夺他的一切!他猛地扭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乔语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好!好得很!乔语薇!你赢了!你处心积虑,不就是想要蒋家的一切吗?行!我给你!我签!我签了这份卖身契,你就拿着我的骨头去熬油喝吧!”
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这句话,猛地抓起桌上那支沉重的万宝龙签字笔,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就要扑向那份协议。陈曼惊恐地尖叫:“云琛哥哥不要啊!” 试图去拉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冷眼旁观的乔语薇,终于再次开口。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破了蒋云琛疯狂的泡沫。
“蒋云琛,” 她看着他,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近乎怜悯的凉意,“在你眼里,我乔语薇,就只值这三百万,和你这点随时能被收走的股份吗?” 她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冰冷而嘲讽,“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6蒋云琛握着笔的手,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半空中。笔尖离那份决定命运的协议只有寸许距离。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锁住乔语薇,里面翻涌着极致的愤怒、屈辱,还有一丝被这句话狠狠刺中的茫然。她什么意思?什么叫“只值三百万”?她到底想要什么?!
乔语薇却不再看他。她转向脸色同样惊疑不定的蒋家父母,微微颔首,姿态依旧从容,带着一种疏离的尊重:“蒋伯伯,伯母。很抱歉,今晚的饭,看来是吃不成了。” 她的目光扫过桌上几乎没动过的精致菜肴,语气平淡,“关于云琛的事,我原本打算私下向您二位汇报。毕竟,涉及集团内部资金违规操作,性质严重,隐瞒不报,是对所有股东的不负责任。”
她顿了顿,目光坦然地迎上蒋振霆深邃探究的眼神,继续道:“至于那份协议……”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清高的决绝,“请恕语薇不能接受。无论是婚约,还是所谓的‘补偿’股份。三年前我离开,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而非逃避。如今回来,是感念蒋家多年栽培之恩,希望能用所学回报一二,而非挟恩图报,更不是为了用这种方式,去‘买’一个丈夫。”
她的话清晰、冷静,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刚刚还在疯狂叫嚣着“卖身契”、“熬油喝”的蒋云琛脸上。包间里落针可闻。蒋振霆和林雅芝看着乔语薇,眼神复杂,震惊之余,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愧疚和更深沉的欣赏。这孩子……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清醒、更有风骨!
“语薇……” 林雅芝声音哽咽,充满歉意。
乔语薇微微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她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回蒋云琛身上。此刻的他,像一只被彻底抽掉了脊柱的困兽,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刚才的疯狂和恨意被巨大的茫然和一种被彻底看穿、被彻底否定的狼狈所取代。他手中那支沉重的笔,“啪嗒”一声,无力地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他此刻崩塌的自尊。
“蒋云琛,” 乔语薇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酷,“我们之间的婚约,始于长辈的意愿,也终于此刻吧。我乔语薇,从未想过用任何手段去强求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更不屑用威胁去捆绑一个恨我入骨的人。” 她看着他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只剩下灰败的死寂,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判:“婚约,取消。你,自由了。”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包括蒋家父母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更无视了旁边陈曼眼中瞬间迸发出的狂喜光芒。她径直拿起自己放在椅背上的手袋,转身,高跟鞋敲击着昂贵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而孤独的声响,一步一步,走向包间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背影挺直,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语薇!” 林雅芝急切地站起身呼唤。
“让她走。” 蒋振霆疲惫而沉重的声音响起,带着深深的无力感。他看着儿子失魂落魄如同石雕般僵立的模样,再看看那扇缓缓合拢的门,最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局,他们输得彻底,输掉了最珍视的“家人”,也输掉了对一个孩子最深的期望。偌大的包间里,只剩下陈曼压抑不住的、带着胜利喜悦的低低抽泣声,以及蒋云琛那沉重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粗重喘息。
7厚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包间里那令人窒息的混乱、绝望的嘶吼和压抑的哭泣。走廊里铺着吸音地毯,乔语薇的高跟鞋踩在上面,只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像敲打在她自己空落落的心上。刚才的冷静、决绝,像一层坚硬的壳,此刻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挺直的脊背微微僵硬,脚步却更快,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刚走出会所旋转门,夜晚微凉的空气带着初夏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混沌的头脑稍稍清醒。手机在包里急促地震动起来。她拿出来,屏幕上跳动着闺蜜林晓的名字。
“喂,晓晓。” 她接起,声音竭力维持着平稳,但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薇薇!我的祖宗!你回国落地开机第一个电话居然不是打给我?!” 林晓标志性的大嗓门立刻穿透听筒,带着夸张的抱怨和掩饰不住的关心,“怎么样怎么样?见到你那‘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纨绔未婚夫了吗?是不是又被气得七窍生烟?快!到‘半糖’来!老位置!姐请你喝一杯,给你接风洗尘兼顺气!”
听着好友活力四射的声音,乔语薇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松弛了一点点。她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点真实的温度,尽管依旧有些低哑:“嗯,见到了。精彩纷呈。半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半糖”酒吧的地址。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飞速流淌,光怪陆离。乔语薇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睛。蒋云琛暴怒扭曲的脸、陈曼矫揉造作的哭泣、蒋父摔出的那份冰冷协议、自己那句“婚约取消”……无数画面碎片般在脑海中冲撞。心口某个地方,钝钝地疼。不是为那个男人,而是为那份被彻底践踏和终结的、承载了太多复杂情愫的“关系”。还有蒋家父母……他们眼中的失望和痛心,像针一样扎着她。
半小时后,“半糖”酒吧。舒缓的爵士乐流淌在空气中,灯光暧昧不明。角落的老位置,林晓已经点好了两杯招牌的“长岛冰茶”,看到乔语薇进来,立刻夸张地挥手:“这儿呢!女王大人驾到!”
乔语薇走过去坐下,端起杯子,直接灌了一大口。冰凉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却也奇异地压下了一些翻腾的情绪。
“快说快说!什么情况?姓蒋的又作什么妖了?” 林晓凑过来,一脸八卦又义愤填膺。
乔语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言简意赅地将机场的冲突和今晚那场堪称闹剧的鸿门宴说了个大概。说到蒋云琛那句“宁愿坐牢去死也不娶你”时,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只是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说到自己主动提出取消婚约离开时,林晓已经气得猛拍桌子。
“靠!这王八蛋!不识好歹的东西!” 林晓气得爆粗口,端起酒杯跟乔语薇用力碰了一下,“分得好!分得妙!分得呱呱叫!乔语薇我跟你说,你今晚帅炸了!那种垃圾堆里的男人,就该让他和他的‘真爱’锁死!最好一起发烂发臭!你值得更好的!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好男人多得是!明天!不,今晚!姐就给你安排相亲!气死那个混蛋!”
好友夸张的安慰和毫不掩饰的偏袒,像一股暖流,驱散了乔语薇心头的部分寒意。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真切的笑意:“行了,别嚎了。我没事。” 她晃了晃杯子里琥珀色的液体,眼神有些放空,“就是觉得……有点累。也……有点对不住蒋伯伯和伯母。”
“你对不起他们什么啊?” 林晓瞪大眼睛,“是他们那个混账儿子配不上你!是他们没教育好!你做得够仁至义尽了!要我说,就该把证据甩出去,让那个败家子进去蹲几天清醒清醒!”
“算了。” 乔语薇摇摇头,语气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到此为止吧。结束了也好。” 她再次喝了一口酒,辛辣过后,舌尖泛起一丝苦涩。
8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得近乎诡异。乔语薇迅速投入工作。凭借其耀眼的履历和对国内市场的精准分析,她很快在业内顶尖的咨询公司“睿策”站稳了脚跟,负责一个重要的跨国并购案,忙碌得脚不沾地。蒋家那边再无音讯,仿佛那晚的决裂只是一场不真实的噩梦。蒋云琛和陈曼也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如同从未出现过。
偶尔在财经新闻的边角,会瞥见蒋氏集团的消息,似乎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内部动荡,但很快被压了下去。乔语薇看到时,目光会停顿一秒,随即平静滑过,内心再无波澜。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用高强度的工作填满每一分钟。只有深夜独自回到租住的高级公寓时,那份被刻意压下的疲惫和空茫才会悄然弥漫。
周五傍晚,项目取得关键性突破,团队决定小小庆祝。地点选在一家新开的、颇受精英阶层追捧的高空餐厅酒吧——“云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如同流动的星河。乔语薇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小礼服,端着一杯香槟,站在窗边,与团队伙伴们谈笑风生,眉眼间是职业女性特有的自信光芒。
“语薇姐,这次多亏了你!敬你一杯!” 一个年轻的女同事由衷地赞叹,举杯相碰。
“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乔语薇微笑回应,笑容得体,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热闹是他们的,她更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就在这时,酒吧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那人穿着看似随意却价值不菲的休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英俊的脸上带着一种被众星捧月的慵懒和傲气。不是蒋云琛又是谁?
乔语薇唇角的笑意瞬间凝固。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微微侧身,想将自己隐在同伴身后。然而,蒋云琛的目光像是有感应一般,穿过喧嚣的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窗边那抹清冷的身影。
四目相对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蒋云琛脸上的慵懒笑容僵住了,眼神瞬间变得极为复杂。震惊、错愕、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还有某种更深沉、难以言喻的情绪飞快地掠过。他身边那群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过来,有人认出了乔语薇,开始交头接耳,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好奇和八卦的意味。
乔语薇迅速垂下眼睫,掩饰住那一瞬间的波动,再抬眼时,已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无波。她甚至没有移开视线,就那么淡淡地看着他,眼神疏离得如同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随即,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身,重新融入同事的谈笑中,仿佛刚才那一瞥只是无意间扫过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她的无视,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更具杀伤力。蒋云琛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周围同伴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神经。他能清晰地看到乔语薇在人群中那游刃有余、光彩照人的样子,与记忆中那个总是一身正装、眼神锐利地管束他的女孩似乎重叠,却又截然不同。她离他那么近,却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云琛?看什么呢?” 一个打扮妖娆、紧贴着他手臂的女人娇声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语气带着试探,“哟,那不是……你以前那个……?”
“闭嘴!” 蒋云琛猛地低吼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压抑的暴躁。他烦躁地一把甩开女人的手,眼神阴沉地盯着乔语薇的背影,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湿棉花,闷得发慌。他拿起旁边侍者托盘上一杯烈酒,仰头狠狠灌了下去,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莫名翻腾的邪火。他为什么要在意?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处心积虑想毁掉他、最后又把他像垃圾一样丢掉的女人!
9烈酒入喉,辛辣感直冲脑门,却没能压下蒋云琛心口那股邪火,反而烧得更旺。乔语薇那疏离到近乎漠然的眼神,像根细小的刺,扎在他最敏感的自尊心上。她凭什么?凭什么在搅乱他的人生、把他踩进泥里之后,还能如此光鲜亮丽、云淡风轻?仿佛他蒋云琛,真的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拂去便再无痕迹。
“云琛,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另一个平时跟他玩得不错、家里做建材生意的富二代赵明轩凑过来,顺着蒋云琛阴沉的目光看向乔语薇那边,了然又带着点调侃地压低声音,“啧,碰上前未婚妻了?听说……闹得挺僵?” 他挤眉弄眼,显然听过不少八卦。
“关你屁事!” 蒋云琛没好气地呛回去,又烦躁地灌了一口酒,眼神却像黏在了乔语薇身上。他看到她和团队的人谈笑风生,举杯庆祝,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同事似乎对她格外殷勤,低头跟她说话时,距离近得有些刺眼。乔语薇侧耳听着,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那笑容在蒋云琛看来,刺目无比。
一股无名妒火混合着强烈的屈辱感猛地窜起,瞬间烧毁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他猛地将手中的酒杯重重顿在吧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吓了周围人一跳。在赵明轩等人惊愕的目光中,蒋云琛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斗牛,拨开人群,径直朝着乔语薇的方向大步冲了过去。
乔语薇正和团队讨论着项目下一步的细节,身边的男同事王哲刚讲了个行业内的趣闻,逗得她眉眼微弯。就在这时,一道充满压迫感的高大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毫不掩饰的敌意。
“乔、语、薇!” 蒋云琛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他站得极近,几乎要贴上她,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
热闹的气氛瞬间冻结。乔语薇团队的人都愣住了,错愕地看着这个突然闯入、明显来者不善的英俊男人。王哲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想挡在乔语薇身前:“这位先生,你……”
“滚开!没你的事!” 蒋云琛看都没看王哲一眼,粗暴地将他推开,目光依旧锁在乔语薇脸上,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控诉,“你很得意是不是?啊?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最后像扔垃圾一样扔掉,现在又在这里装不认识?装清高?”
乔语薇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的沉静。她抬手示意想要上前的同事们稍安勿躁,自己则挺直脊背,毫不退缩地迎上蒋云琛充满恨意的目光,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蒋云琛,你喝多了。请自重,离开这里。”
“自重?离开?” 蒋云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神经质的低笑,笑声里充满了痛苦和自嘲,“你叫我自重?乔语薇,你把我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把我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你现在叫我自重?!” 他猛地提高音量,在安静的酒吧里显得格外刺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你告诉我!你处心积虑地回来,拿到那些所谓的证据,把我逼到绝路,让我爸妈对我彻底失望!最后又假惺惺地说什么取消婚约!你到底想干什么?!看着我痛苦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和疯狂,每一个质问都像重锤砸在寂静的空气里。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充满戏剧性的冲突。乔语薇在他歇斯底里的质问中,眼神却越来越冷,越来越平静。
“我想干什么?”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他的咆哮,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蒋云琛,从始至终,我只做了一件事。” 她微微停顿,目光锐利如刀,直刺他混乱的眼底,“那就是,把你从你自己挖的那个深不见底的坑里,拉出来。哪怕,是用最难看的方式。至于你领不领情,或者像现在这样,继续在坑底打滚,怨天尤人……”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那,与我无关。”
10“与我无关”四个字,像四把冰锥,狠狠凿穿了蒋云琛最后的疯狂和强撑的愤怒。他脸上所有激烈的表情瞬间凝固,扭曲,最终化为一片死灰般的空洞。那双猩红的眼睛里,翻涌的恨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被彻底剥光、赤裸裸暴露在众人视线下的难堪和一种巨大的、灭顶的茫然。
酒吧里死寂一片。所有人都被乔语薇那冰冷、清晰、带着绝对切割意味的话语震住了。她站在那里,脊背挺直如松,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个被疯狂质问、被泼尽脏水的对象根本不是她。那种强大的、不为所动的气场,让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和看好戏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收敛起来,变成了纯粹的旁观。
蒋云琛像一尊骤然失去所有支撑的泥塑,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他死死地盯着乔语薇,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裂痕,一丝愤怒,或者……哪怕是一丝怜悯也好。但什么都没有。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剩下彻底的冷漠和疏离,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陌生人,一个……无关紧要的噪音源。
巨大的失落和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瞬间攫住了他,比之前的愤怒更加凶猛,更加窒息。他猛地后退一步,像是无法承受她目光的重量,踉跄着撞到了身后的吧台。酒杯倾倒,液体泼洒出来,浸湿了他的衣袖,冰凉黏腻。
“云琛!” 一直躲在人群后面、脸色煞白的赵明轩等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冲上前扶住他。
“滚开!都给我滚!” 蒋云琛猛地甩开他们的手,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他最后看了一眼乔语薇。她已不再看他,正低声对身边那个叫王哲的男同事说着什么,侧脸线条平静而专注,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
巨大的羞辱感和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痛,如同冰冷的巨浪,将他彻底淹没。他再也无法在这里多待一秒!蒋云琛猛地转身,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酒吧大门,身影狼狈地消失在璀璨的夜色里。赵明轩等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追了出去。
酒吧里恢复了低声的交谈和音乐,但气氛明显不同了。许多人偷偷打量着窗边那个依旧平静自若的美丽女人,眼神里充满了探究、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乔语薇对王哲和其他同事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抱歉,一点私人恩怨,打扰大家兴致了。我们继续?”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刚才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握着香槟杯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端起酒杯,将杯中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压不下心底深处那翻涌的、复杂的疲惫。结束了。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她对自己说。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如同一条没有尽头的星河。
深夜,乔语薇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公寓。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那份强撑了一整晚的镇定才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深深的疲惫。她给自己倒了杯冰水,靠在落地窗前,望着脚下依旧车水马龙的城市,眼神有些空茫。蒋云琛最后那失魂落魄、仓皇逃离的背影,像慢镜头一样在脑海中回放,带来一种迟滞的、闷闷的钝痛。无关情爱,更像是一种对彻底失控局面和人性不堪的……失望。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嗡嗡震动。是林晓发来的微信,一连串的感叹号几乎要冲出屏幕:
【卧槽卧槽卧槽!!!薇薇!我刚听说!‘云端’酒吧!蒋云琛那个混蛋去找你麻烦了?!他还当众发疯?!他是不是活腻歪了?!你怎么样?!没事吧?!要不要姐现在带人去砍了他?![菜刀][菜刀][菜刀]】
【还有还有!惊天大八卦!据说蒋云琛冲出酒吧后,跟他那群狐朋狗友在路边吵起来了!好像是因为那个陈曼!有人听见赵明轩那大嘴巴在吼,说什么‘你他妈清醒点!那女的就是把你当长期饭票!你为了她得罪乔语薇得罪蒋家你是不是傻?!’ 然后……你猜怎么着?蒋云琛那傻逼,居然一拳把赵明轩给揍趴下了!我的天!现场一片混乱![震惊][吃瓜]】
乔语薇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眉头微蹙。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更没想到蒋云琛会失控到这种地步。她揉了揉眉心,指尖冰凉。刚想回复林晓,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疲惫而沉重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感:“……语薇,是我。蒋伯伯。”
乔语薇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没想到蒋振霆会亲自给她打电话。
“蒋伯伯。”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电话那头似乎能听到蒋振霆沉重的呼吸声。半晌,他才再次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充满了迟暮英雄的无力感:“语薇……今晚的事,我听说了。是云琛……混账。” 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逾千斤。“伯父……替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给你道歉。是我们蒋家……对不起你。”
乔语薇喉咙有些发紧。她想起那个威严的老人摔出协议时的决绝,也想起他此刻声音里的痛苦和愧疚。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放得很轻,却很坚定:“蒋伯伯,您言重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很好,您和伯母……保重身体。”
“语薇……” 蒋振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停顿了很久,似乎在极力平复情绪,“伯父打电话来,一是道歉。二是……想告诉你,云琛他……”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他把自己关在老宅的房间里,不吃不喝,谁也不见。砸了不少东西……他妈妈……快急疯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作为一个父亲的无奈和痛心。
乔语薇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窗外城市的灯光映在她沉静的眼底,一片寂然。她理解蒋振霆作为父亲的担忧,但这担忧,已经不该由她来承接。
“蒋伯伯,” 她再次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清晰的界限,“云琛已经是成年人了。他需要自己走出来。我能做的,就是不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这是对他,也是对我自己,最好的选择。您和伯母的恩情,语薇永远铭记。但我和蒋云琛之间,真的……到此为止了。” 她的话语轻柔,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彻底切断了最后一丝可能回旋的余地。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乔语薇以为对方已经挂断时,才听到蒋振霆一声沉重得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叹息:“……好。好孩子……伯父明白了。你……多保重。” 电话被挂断,忙音传来。
乔语薇放下手机,冰凉的机身贴在掌心。她走到窗边,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闭上眼睛。夜色温柔地包裹着她,也吞噬了所有喧嚣和不堪。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征兆地滑落眼角,迅速变得冰凉。为那段彻底死去的过往,也为那些终究无法挽回的、复杂的情谊。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而她乔语薇的路,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