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锁晚萤怀孕的消息,婚礼正常举行”目睹被死对头抢婚,梁总傻眼了

发布时间:2025-06-25 02:04  浏览量:3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接上文,“封锁晚萤怀孕的消息,婚礼正常举行”目睹被死对头抢婚,梁总傻眼了,全文已完结在主页合集)

第十二章

那是两个多月之前的事情了。

原来在那么久之前,许清涟就已经想离开了。

这个消息像一道利刃穿透了周瑾弋的胸膛,心口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住。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面对他的质问,许清涟将压抑了许久的心里话和盘托出。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以为我一直在国外,就什么都不知道吗?还带着苏晚萤光明正大地在我眼前晃悠,你是觉得我很好骗吗?”

“你那么关心她,那么喜欢她,那就直接提分手啊,为什么要脚踏两只船?你出轨在先,孩子都五个月了,我逃个婚怎么了?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听得现场人都噤了声。

梁宥礼怎么也没想到,他瞒了这么久的事情,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心虚和慌乱、愧疚和后悔一齐涌了上来,他直接扑到车窗边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不是的,清涟,你听我解释,我,我不知道她怀孕了,是公司体检时查出来的,奶奶比我先知情,是她要留住这个孩子,我才……”

事到如今,他还要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许清涟对他彻底失望了。

她闭上眼睛,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

“是!都是别人的问题!和赵总终止的三个项目,企划部被开除的十三个人,拍卖会上三个亿的星星,走廊上的那个吻,雨里偏向她的那把伞,端给我的那杯冰酒,都和你无关是吗?”

梁宥礼再说不出一句话。

他呆愣在原地,一双眼睛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神韵。

一旁的梁老夫人看见孙子这个模样,心疼得不得了,上前护起短。

“许清涟,宥礼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心知肚明!两年前他就说要娶你,可你却为了跳舞,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他要和你求婚,你还抛下他去了国外,他喝醉酒后和萤萤有了孩子,你凭什么怪他?他愧疚了这么久,连自己都亲骨肉都不认,就是怕你提分手!他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在婚礼现场逃婚,让我们梁家丢尽了脸,你一点都不羞愧吗?”

听见她这咄咄逼人的口气,周瑾弋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

“清涟两年前才21岁,她一心追求梦想,不想那么早结婚,有什么错?梁家也是京北有头有脸的人家,和你们梁家联姻也算不上高攀,拒绝几次求婚又怎么了?梁宥礼自己管不住下半身,这也能赖清涟吗?难道那些酒是她灌进你宝贝孙子嘴里的吗?他都有孩子了,还和清涟求婚,这难道不是在骗婚吗?一场满是算计和欺骗的婚礼,逃就逃了,你又能如何?”

一番话,直接把梁老太太气得脸都黑了。

她抬起手指着他的鼻子,“你你你”的喊了半晌,最后一句也反驳不了。

周瑾弋冷笑了一声,沉着脸扫了一眼这对婆孙,关上车窗直接踩下油门。

汽车发动的声音吓得堵在前面的几个人如鸟兽般散开。

跑车开进别墅后,铁门轰隆一声直接关上。

周瑾弋把钥匙扔给管家,要他叫人来,把门口清理干净。

随后,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在后方虎视眈眈的眼神中,牵着许清涟直接进了别墅。

第十三章

别墅里很安静,似是没有人一般。

一路上许清涟都在做着要见长辈的心理建设,结果却扑了个空,难免有些诧异。

“奶奶呢?”

周瑾弋拉着她坐下,对着她眨了眨眼睛,语气又恢复了轻快。

“去接几位很重要的客人了,等下就回来。”

客人?什么客人?

周奶奶不是身体很不好吗?怎么出门了?

许清涟心里疑惑,但也不好多问。

周瑾弋去厨房转了一趟,过了半晌,他回来拉着她坐到餐桌上。

看着满桌的甜点蛋糕,许清涟馋得不行。

但她不久之后还有舞剧,现在要控制体重,只能看着美食咽口水。

见她坐着不动,周瑾弋夹了一块蛋糕放在她面前的餐盘上,轻声哄着。

“这些蛋糕我是让专业的营养师做的,热量不是很高,甜度也适宜,你累了一天吃点垫垫吧,要是真的胖了,我陪你一起减下来好不好?”

这循循善诱的招数对饥肠辘辘的许清涟很有作用。

她犹豫了一会儿,抵抗不了饥饿的本能,用勺子挖了一小块尝,味道确实很好。

看见她又笑了起来,悬在周瑾弋心上的石头也落了地。

他又夹了几样甜点放在她眼前,耐心地介绍着食物原料,好让她放心吃。

不知不觉,餐盘里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

喝了几口果汁,许清涟直接站起身说要去运动。

看着她这么严于律己,周瑾弋哭笑不得,陪着她一起去后花园散步。

两个人慢慢走着,许清涟看着天边渐浓的晚霞,突然问了他一句。

“你知道梁宥礼和苏晚萤的事?”

周瑾弋挑了挑眉,语气又不正经起来。

“我和他可是死对头,这种把柄隐秘怎么能不知道呢?”

想想两个人以前一见面就互戳短处的样子,许清涟觉得也很合常理。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事发当天他们俩住的酒店刚好是我朋友的,我当晚就知道了,然后让人一直跟着苏晚萤,发现她去买验孕棒之后,就猜到了她应该是怀孕了。”

这么早?

许清涟脸上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

周瑾弋看着她的脸色,轻轻抿了抿唇,语气带着一丝怪异。

“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不够意思,没有把这些事情提前告诉给你?”

许清涟摇了摇头,语气淡淡的。

“我们那时候关系一般,你不告诉我才是正常的吧?我只是在想,苏晚萤在这件事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听着她这好奇的口吻,周瑾弋以为她还在意哪些事,心里升起一股烦躁感,语气也不太好。

“她这个人是有一些道德底线的,但不多。虽然那晚错在梁宥礼,但她一个成年人,和男人发生了关系出来不做任何避孕措施,明明知道自己怀孕了,还去参加公司体检导致事情闹大,怎么看也不像无辜之人。梁家人要拿钱换孩子,她也答应了,怎么说也是亲儿子,这么做有些唯利是图了吧?更不要说她明明知道你的存在,还和梁宥礼纠缠不清,只能用非蠢即坏来评价她。”

第十四章

经周瑾弋这一点拨,许清涟醍醐灌顶。

在此之前,因为每次接触到苏晚萤,她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懦弱样子,导致她以为她是真的无辜。

但就像他说的那样,如果她真的是个良善朴实的人,那根本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

整件事里,梁宥礼如果要承担百分之七十的责任,那苏晚萤至少也要承担百分之二十,余下的百分之十,许清涟心甘情愿认下,毕竟是她放鸽子在先。

看着她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周瑾弋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强行找存在感。葡~萄

等到她一脸诧异地看过来,他轻咳了两声,拐着弯试探着她的心意。

“你都嫁给我了,为什么还这么关心前男友的事情,不会是余情未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许清涟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一丝酸意。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他们之间的婚事不过是一桩交易,结婚连24小时都没满,他对她估计都没什么感情,怎么可能吃醋呢?

许清涟一边琢磨着,一边解释。

“那倒不是,我只是在想苏晚萤如果是演出来的,那演技还真不错,把我都骗过去了。要不是演的,那只能说是老天开眼,让我在跳进火坑前看清了梁宥礼,不然指不定以后会怎么样呢?”

她这唏嘘的语气里没有掺杂半分感情,周瑾弋那微微有些受伤的心瞬间就自愈了,又笑了起来。

“嫁给他是跳进火坑未遂,那嫁给我呢,是什么?”

许清涟抬起头,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才敢下定论。

“奶奶不是说了嘛,为民除害。”

这话从她说出来,周瑾弋就不乐意了,掰起手指头一样一样自证着。

“我比你就大一岁,现在是周氏集团掌舵人,也算得上是年轻有为吧?我人长得好看,圈子里但凡有个女儿的都惦记着我做女婿,也是相亲市场上的香饽饽吧?在这么优异的条件下,我还洁身自好,二十几年没有惹出任何绯闻,人又风趣幽默,你这都不满意吗?”

许清涟被他这副认真的模样逗笑了,也跟着掰起指头。

“你是集团掌舵人,天天要忙于工作,我也要满世界飞,那婚后肯定聚少离多;你长得好看人人都惦记,那我不是四面楚歌天天要提心吊胆?你是没有任何绯闻,但坊间传闻你不近女色,我还放家里做摆设呢。”

她说的振振有词,周瑾弋听了半天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等听到最后一句,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抬手揽住了她的腰。

“怕我娶个花瓶做摆设?怎么,刚结婚第一天,老婆就对我动心了?”

他手里的温度烫得许清涟身上的温度也升了起来。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暧昧,她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去,嘴里还在碎碎念着。

“奶奶还真说对了,收了你,我真是牺牲太大了。”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管家欣喜的声音。

“少爷,夫人,老夫人请了梁L&R先生和梁太太来,您们快回来吧!”

一句话直接让许清涟睁大了眼睛,无声地看向他,用眼神问他怎么回事。

周瑾弋推着她往客厅走去,声音里满是笑意。

“都把你娶回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要和爸妈汇报了,怎么样,我这个女婿想得周到吧?”

第十五章

在婚礼现场昏倒后,梁家派人把苏晚萤送到了医院。

因为忧思交惧,所以出现了流产的先兆,好在救治及时没出什么大问题。

虽然医生嘱托过要放松心情,可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沉沉的天色,一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就始终提不起精神。

这场婚礼,曾是她难以面对的现实,而今却成了她愧于回望的隐痛。

她的确喜欢梁宥礼,但她也清楚,两个人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天堑之距。

他唯一喜欢的人,是许清涟,而她之所以会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不过是因为一场意外。

这场意外就像天边划过的流星一般,虽然绚烂闪耀,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只要生下这个孩子,她就会彻彻底底离开他,再无相见的可能。

苏晚萤清楚地知道这个事实,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沉沦了,沦陷在他看过来的温柔眼神里。

而对许清涟,她始终怀有一份愧疚。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个意外,许清涟本该拥有一段幸福而美满的婚姻的。

所以每每见到她,苏晚萤总会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她。

但她还是能感觉到,许清涟应该是察觉到了些什么。

那丝破坏了别人感情的羞愧和不安始终在苏晚萤心头作祟。

在看到许清涟逃婚时,说实话,她心里是生出了一些庆幸和窃喜的,毕竟这意味着她又有了一些机会。

可当许清涟当众说出孩子这件事时,她觉得自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被曝光于光天化日下,那些积压在心底的阴暗而沉重的隐秘情绪一齐上涌,让她无所遁形直接昏了过去。

现在胎气不稳,她本就不稳定的心绪又添一分忧虑。

等到晚上梁老夫人过来时,护工送来的晚餐她只寥寥草草吃了一点,当即就被念叨了。

“萤萤,你怀着身子,就吃这么一点孩子营养怎么跟得上?”

听见这带着责怪的语气,苏晚萤心里又升起一丝惶恐,虽然没什么胃口,还是拿起了筷子。

梁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病历翻看着,眉头却越皱越紧。

看着她的表情,苏晚萤心里开始打起鼓。

这位位高权重的老人虽然待她一向和善,但她知道,只不过是为了她肚子里这个孩子。

现在孩子情况不好,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在老夫人面前,她分外紧张。

而事情也如她所料,在了解基本情况之后,梁老夫人就开始了说教。

许是受到白天事情的影响,她的语气算不上平和,用词也有些激进。

苏晚萤本就怕她,被这么一教训,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所以看到梁宥礼推门而入时,她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满眼期望地看向他。

可一看见他那张颓废而绝望的脸,她直接愣住了。

认识他这么久,苏晚萤第一次看到他这幅表情,语气里免不了掺杂了疼惜。

“梁总,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面对她的关切,梁宥礼却无动无衷。

他迈着大步走到床边,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肚子,语气里满是坚决。

“我要打掉这个孩子。”

这句话一出现,两个女人都被惊到了。

苏晚萤满脸不可置信,梁老夫人则是满腹怒气地拦在了前面。

“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你就不要想!这是梁家的血脉!”

第十六章

祖孙俩谁也不肯退让,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梁宥礼握紧拳头,眼睛里涌动着疯狂。

“这是我的孩子,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选择!”

梁老夫人被他的话刺激得心脏病都要犯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没有权利,萤萤有这个权利!孩子在她肚子里,她是孩子的妈妈,留与不留的决定权应该在她手上!”

一句话,就把战火烧到了一旁瑟瑟发抖的苏晚萤身上。

在两个人的视线压迫下,她低垂着头,手指死死绞着裙边。

她清楚地知道,这个孩子是她为什么不多地能留在梁宥礼身边的机会,所以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可留与不留的选择权并不在她手中。

梁老夫人不知道她和梁宥礼签下的那份协议,但她知道,因为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着。

所以这几个月里,她一直战战兢兢的听从他的所有要求,就是为了能留在他身边。

可现在他说要打掉这个孩子,苏晚萤惨淡一片的世界里,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隐隐约约的,她能猜到是为了什么。

可她心底还存在着一丝奢望,便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问了一句。

“理由,梁总,我要一个打掉孩子的理由。”

梁老夫人本以为苏晚萤会站在她这边。

见她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老夫人冷着脸看了过来。

“什么理由都不行!这个孩子,我保定了!”

梁宥礼知道,对于这个孩子,奶奶有着超出寻常的执拗。

可他也下定了决心,不想再和她多解释,便把视线落到了苏晚萤的身上,冰冷的语气松动了些许。

“孩子和清涟无法共存,我要清涟,对不起。”

听见这句话再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情,梁老夫人只觉得恨铁不成钢,当即就训斥了起来。

苏晚萤只觉得自己落入了冰窖之中,四肢血液都快被冰雪风霜冻僵了。

她的脸上涌现出灰白的颜色,眼底黯淡无光,跌坐回床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祖孙俩的争执愈演愈烈,争吵声快要掀翻天花板,谁也说服不了谁。

梁宥礼没有了耐心,直接叫来医生开始询问流产相关事项。

梁老夫人被他这个举动气得瘫倒在地,直接昏了过去。

病房里乱成了一团。

苏晚萤却像是失了魂一般,毫无知觉。

她双眼无神地看向窗外,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我要清涟”还在回响着。

梁宥礼会做出这个决定,她并不意外,甚至曾预想过。

可当这些真的发生时,她还是难以接受。

所以在梁老夫人醒来后告诉她,孩子能留下来时,她当场失声痛哭起来。

抗争无果的梁宥礼心中一片死寂。

听见这哭声,他心头的怒火烧得愈发旺盛,直接摔门而去。

可等真坐在车上,他看着空荡荡的身边和漆黑的夜幕,只觉得自己像深海中的一座孤岛。

那盏唯一能照亮他的灯塔,在今日彻底熄灭了。

他迷失在漫无边际的浪潮中。

第十七章

深夜的一个电话,打破了许清涟的好梦。

她累极了,根本睁不开眼,伸出一只手在床头摸索着,习惯性地按下了接听健。

电话那头传来梁宥礼的声音,他似是喝醉了,语气里带着哽咽。

“清涟,你在哪?为什么还不回家,你不要我了吗?”

迷蒙中的许清涟根本听不清他具体说了什么。

倒是睡在身边的周瑾弋听得清清楚楚。

在微弱的灯光下,他看着不太清醒的许清涟,轻轻拿走手机走到阳台上,盯着手机上的备注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梁总这是喝了多少啊?怎么还能把电话打到我老婆手机上?您不是应该联系苏小姐吗?”

听见周瑾弋的声音,梁宥礼的酒瞬间醒了大半,理智短暂回复了。

“你凭什么擅自接起清涟的电话?”

一听见他这愤怒的质问,周瑾弋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语气里带着愉悦。

“凭我是她的枕边人啊,倒是梁总,您深夜打扰我和妻子的好梦,怕是不妥吧?”

一句话就把梁宥礼气得挂了电话。

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嘟声,周瑾弋笑了笑,点开备注,将宥礼改成梁总。

随后,他又往上滑了滑找到自己,将周瑾弋改成老公。

将几个社交软件统统改写后,他才满意地关上手机,回到了卧室。

许清涟还在熟睡中。

他放下手机回到床上,伸出手将人抱在怀里,这才合上眼。

第二天中午,睡了十几个小时的许清涟一醒来,就收到顾诗茵发来的消息。

“梁宥礼昨天夜里酒驾出了车祸,受了点伤,你知道吗?”

许清涟当然不知道,但她隐隐约约记得昨夜接过一通电话,便拿起手机查看。

通话显示三分钟,可她一点记忆也没有。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三点,她不禁有些怀疑,难道这是他发生车祸后的求救电话吗?

如果真是,那她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

思及此,她心里生出一些愧疚,连忙洗漱下楼。

周瑾弋起得早,正在厨房里转悠着,一看见她下来了,连忙走到她身边问她想吃什么。

许清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问他。

“昨天晚上我手机响了,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听见这话,周瑾弋满是笑意的脸僵住了。

“记得,电话就是我接的。”

许清涟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他说了什么。

看着她一脸急切的样子,周瑾弋瞬间蔫了下来,语气里带着一丝酸意。

“这么惦记他,我真是多余去抢婚了。”

许清涟不知道他为什么又阴阳怪气地提起这一通,但还是耐着心解释了。

“刚刚有人说他昨天出车祸了,我担心昨晚那个电话是求救电话,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才想问问。”

原来是同情心在作祟。

周瑾弋的脸色这才恢复如常。

“昨天打电话就是喝醉了想骚扰你,我骂了两句,他就挂了。车祸好像是五六点发生的吧,和我们没关系。”

许清涟心里的愧疚这才消散了,安心坐下来准备吃点早餐。

周瑾弋一直看着她的脸色,见她满脸平静,忍不住出声试探了两句。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听说伤得不轻。”

他刚启唇,他的心就开始隆隆地跳起来,直到听见一句淡然的“又没死,不去”,他的嘴角才又勾起一丝笑。

许清涟伸手想够一侧的咖啡,一偏头就看见他躲在一边偷笑,不免有些好奇。

“他出了车祸,你就这么高兴?”

周瑾弋学着她的语气。

“又没死,为什么不高兴?”

第十八章

梁宥礼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许清涟一条慰问的短信都没有。

他看着自己发的上百条消息对面没有任何回复,整个人到了崩溃边缘。

一旁的苏晚萤端着粥想递给他,又不敢开口。

自那场婚礼后,梁宥礼对她又回到了最初不闻不问的态度。

不管她和他说什么,主动找什么话题,他都不搭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越来越消沉颓废。

梁老夫人起初还会来苦口婆心地劝上几句,被冷落几次后,她也懒得再来了。

而公司的秘书助理则收到了休假的命令,也不踏足此地。

所以这间病房里,除了医生护士,就只有苏晚萤时常出入,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在房间里持续的冷淡气氛的感染下,她的心情也像布了一层乌云般阴沉低落。

等到梁宥礼生日这天,梁老夫人没有过来,托人送来了蛋糕。

苏晚萤推着蛋糕进来时,心里是惴惴不安的。

哑了十几天的梁宥礼一抬头看见蛋糕,总算开了口。

“谁送的?”

“老,老夫人。”

梁宥礼那颗刚燃起一丝希望的心又熄灭了。

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满是血丝的眼里只剩下嫌恶。

“扔出去,我不想看见!”

苏晚萤不明白,他们祖孙间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但她深受老夫人的恩情,在这个档口忍不住为老夫人说了几句好话。

可梁宥礼却根本听不进去,反而越来越狂躁,直接拿起杯子把蛋糕砸到了地上。

奶油擦着苏晚萤的腿滑下去,她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堪堪扶住桌子才没摔倒。

梁宥礼脸上却没有任何愧疚和心疼,沉声要她也出去。

苏晚萤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也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她流着泪,走到他身边,声音里满是凄然。

“你要怪就怪我,不要和老夫人置气好不好?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受不了刺激的。”

从前一看见她哭,梁宥礼就会心生不忍。

可如今,任凭她哭得梨花带雨,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冷着眼看她。

“你是觉得有她撑腰,就能凭着这个孩子嫁进梁家吗?我告诉你,不要痴心妄想了,这辈子除了清涟,我谁都不会娶!”

一字一句更胜过地上摔碎的玻璃片,将苏晚萤的的心割得满是伤痕。

她不停地摇着头,哭得快要喘不上气。

“我,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从没有,没有想过要名分的……”

梁宥礼不想听她在这哭哭啼啼,一把扯下手上的针管,直接离开了病房。

苏晚萤担心他的身体连忙追了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楼梯口,她拉住了他的手,苦苦哀求着。

“你身体还没好,回去静养好不好?我求你了。”

梁宥礼想都没想,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一时失力没站稳,苏晚萤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她尖叫着滚了下去,满脸都是惶恐,拼命地想护住肚子,可鲜血还是淋漓着流了下来。

剧烈的痛楚从腹部传来,她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撕裂开来,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要保住这个孩子。

她伸出被鲜血染红的手,对着台阶上的梁宥礼求救,无声地哭喊着。

求他,救下他们的孩子。

第十九章

看见苏晚萤摔下去,梁宥礼脸上先是闪过了惶恐,然后下意识地往楼梯下走了几步。

可在听见她的求救后,他顿住了脚步。

孩子,他们的孩子。

如果在这里流产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就能彻底和苏晚萤划清界限,奶奶也不会再逼他了。

而他和许清涟之间唯一的芥蒂也彻底消除了,那他是不是就能挽回她了?

这个念头一在心间落地,瞬间像野草般疯长开。

他垂着眼,看着苏晚萤在血泊里挣扎着,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却没有任何动作。

暗沉的血液沿着楼梯,慢慢往楼下渗去。

渐渐地,苏晚萤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发出来的声响也趋于无声。

梁宥礼扶着扶手,走到她身边,踮着脚尖,小心避开了血滩蹲下,定定地看着她。

她闭上了眼,睫毛微微颤动着,脸上血泪混杂着,看起来可怜又可怖。

目的达成,他心中本该是狂喜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她这幅模样时,他心里泛起了一丝隐痛。

但这痛很轻微,一闪而过,远远不比上许清涟逃婚带给他的绝望。

所以他沉默了半晌,在她彻底昏死过去前,告诉她。

“孩子没了,协议也终止了。但我会给你双倍报酬,你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京北,不要出现在我和清涟面前。”

走到一楼后,梁宥礼才给医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苏晚萤的位置。

随后,他挂断电话,在街边拦了一辆车,报了周家的地址。

一路上,他的心都在咚咚直跳着,脑海里不停播放着临走前看见的那血腥的一幕。

车在别墅前停下的时候,医生回了电话,告诉他,孩子没保住。

他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何滋味,昏昏沉沉地拉开了车门。

一落地,别墅的门也刚好打开,周瑾弋坐在轮椅上,正和身后的许清涟哭诉着脚腕有多痛。

许清涟听得眉头紧皱,不停回头看着车库方向。

司机没来,周瑾弋又不知道抽什么风,一把抱住了她的手。

她回过身正想问问大少爷又在闹什么,一眼就看到了门口边站着的人。

大半个月不见,梁宥礼瘦的只剩下一身骨头,眼眶凹陷着,身上还穿着病服,看起来疲惫又虚弱。

一对上她的视线,他立刻走上前,声音颤抖个不停。

“清涟,我们,我们聊聊好不好?”

许清涟还没说话,轮椅上的周瑾弋先嚎了起来。

“再不去医院,你老公的腿怕是要废了!”

他咬牙切齿地着重强调着你老公三个字,手上也不停使着力气,把人护在身边。

身后传来喇叭的声音,许清涟低头看着他扭伤的脚腕,这才抬头看向梁宥礼,语气淡然无比。

“抱歉,我要送他去医院,下次吧。”

“什么他,明明就是老公,老公为了救你把脚都崴了,你连一句老公都不叫,真让老公寒心啊。”

左一句右一句的抱怨,听得许清涟忍不住掐了他一把。

看着两个人打情骂俏的样子,梁宥礼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一样,浑身冒着寒意。

司机把车开出来,然后过来帮忙把周瑾弋送上了车。

眼看着人要走了,梁宥礼再也忍不住,一把拉住许清涟的左手,语气里带着哀求的意味。

“五分钟,我只要五分钟,和我聊聊好不好?”

在他动手的瞬间,刚坐好的周瑾弋腾地一下探出半个身子,死死攥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凶狠而冷冽。

“松开!”

“你凭什么命令我!”

“你拉的是我老婆,松开!”

第二十章

眼见着两个人又吵了起来,许清涟只觉得头疼,抬起右手捂住周瑾弋的嘴。

“行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耐烦,两个男人这才噤声。

她甩开梁宥礼的手,然后把周瑾弋按回座位上,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在这乖乖坐五分钟,不许说话,也不许动!”

看着她的脸色,周瑾弋一句话不敢反驳,疯狂扎着眼睛表示知道了。

许清涟这才松开他,然后拉上车门,走到十米开外,梁宥礼连忙跟上。

她回过身,一眼看见周瑾弋望眼欲穿的眼神时,无声地叹了口气。

“什么事,说吧。”

梁宥礼满脸局促地站在旁边,听见这话抬头看向她,脸上的情绪分外复杂。

沉默了半分钟,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我和苏晚萤已经彻底结束了,孩子也流掉了,她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清涟,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听见这个消息,许清涟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出什么事了?孩子怎么没了?”

梁宥礼只想挽回她,自顾自说着。

“在我心里你是无可取代的,我知道你介意这个孩子,所以我就让他消失了,清涟,你不喜欢的我都可以让他们消失,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说这话时,整个人激动得不行,像是做了什么好事,在求表扬一般。

看着他这近似疯癫的模样,许清涟心里满是震惊,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就这么狠心吗?苏晚萤那么喜欢你,她为什么会答应流掉这个孩子?”

看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畏惧,梁宥礼生怕她误会,着急地解释起来。

“不是的,孩子不是我害死的,是她自己摔下楼梯流产的,清涟,只是一场意外,和我没有关系的。”

梁宥礼说这话时,整个人紧张到脸上的肌肉都在颤动,眼睛也在躲闪不停。

直觉告诉许清涟,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身后传来周瑾弋不满的叫声,提醒她时间快到了。

她只好长话短说,问了些要紧的问题。

“流产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无亲无故的,你为什么不在她身边陪着?”

梁宥礼紧紧地盯着她,满脑子都是复合。

“一个小时前,我叫人救了她,还给了她很多钱,她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想早点过来告诉你这个消息,清涟,现在一切障碍都被扫除了,我们能不能回到从前,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好不好?”

许清涟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他眼里,居然只是一个障碍吗?

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明明和从前别无二致,但许清涟却觉得陌生无比。

她垂下头,侧过身。

“回不去了,我们好聚好散吧,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已经结婚了,要开始新的生活。”

这句话像尖刀一样,直直戳进梁宥礼的胸口。

他的身体剧烈颤动着,眼底覆上了阴郁之色,声音惨烈而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

“早该结束了,在我飞往意大利的那个夜晚,就该结束了。我说过,我有洁癖,就到这里为止吧,梁宥礼。”

第二十一章

回到车上时,周瑾弋的脸冷得像冰块一样。

他拿着手表,在她眼前晃悠着,语气忿忿不平。

“七分钟!超时了两分钟!”

看着他这么斤斤计较,许清涟扶着额头,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

“两分钟,答应你两个要求,可以吧?”

申诉得逞,周瑾弋的脸色立刻恢复如常,把她的手握进掌心。

“那好,第一个要求,聊了什么都要告诉我。”

许清涟只能耐着性子,把事情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周瑾弋这才消了气。

到了医院陪着做完检查后,医生说没什么事,去找中医针灸一下就行。

许清涟又推着他去附近的中医馆,结果针刚扎上,他就在她耳边不停哭诉着。

她心里想着苏晚萤的事,周瑾弋不停打着岔,她越发坐不住,只好说要去一趟卫生间。

一出门,她就回到了医院,找关系问到了苏晚萤的病房。

推开病房门,看见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和空洞的眼神,许清涟心里五味杂陈的。

她轻轻走到病床边,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张黑金卡。

看见是她,苏晚萤的眼里重新聚焦。

还未张口,眼泪已经扑扑簌簌地落下了一沓串。

许清涟也有些不忍心地别过头,轻轻了一口气。

“你还年轻,不要太难过,别伤了身子。”

苏晚萤摇着头,声音嘶哑无比。

“没了孩子,他就不会再看我一眼,我没有办法,我放不下他。”

听着她语气里的凄然,许清涟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能沉默着。

压抑了很久的苏晚萤像是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哭诉个不停。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我知道他心里只有你,可我喜欢他就像他喜欢你一样,由不得自己。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可偏偏命运弄人!他来到了我身边,看到了那么渺小又普通的我,我怎么能不心动呢?”

“他对我的喜欢,不及对你的万分之一,可只要有一,我也满足了。我想要的不多,只是想在他身边多留一会儿,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也可以!可孩子没了,一切都没了,我又跌回了泥地里,只能仰望着他。得到过,然后又失去,远远比求而不得还要残忍一千倍,是吗?许小姐。”

在上楼时,许清涟想过要不要劝苏晚萤放下梁宥礼,毕竟他方才说的话过于冷血无情,实在不是一个能托付终身的良人,尤其是对她这样家世普通的人而言。

可现在听着她声泪俱下的剖白,许清涟觉得不管说什么都有些不合时宜。

更何况苏晚萤一心扑在梁宥礼身上,说再多,她也听不进去。

她唯一能做的,是默默地坐在一旁,充当一个忠实的听众。

将心里的痛苦都发泄出来后,苏晚萤渐渐恢复了平静。

叮铃铃的声音响起,许清涟拿起手机看见号码后,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偏过头看了一眼苏晚萤,才接起这个电话。

“清涟,你为什么把我们之间所有的回忆都烧了个干净?你就这么狠心,要和我彻底了断吗?可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可梁宥礼的声音太过凄厉,苏晚萤几乎是瞬间就听到了。

看见她激动得要起身,许清涟担心她身体受不住,连忙挂断电话安抚她。

下一秒,梁宥礼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苏晚萤怎么劝也不听,非要拿走她的手机,按下了扬声器。

“我曾经发过誓,这辈子只会娶你为妻!清涟,如果你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那我就从别墅顶楼跳下去!来不来,全由你。”

第二十二章

许清涟没有想到,梁宥礼会癫狂到以死相逼的地步。

而苏晚萤在听完这句话后也跟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跑出来医院。

她预感到要出事,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追着苏晚萤。

刚到楼下又碰见了臭着脸的周瑾弋,他正要抱怨,许清涟推着他健步如飞,拦了一辆车。

在听见她报出那栋别墅的地址后,他的脸更黑了,直直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幽怨。

“你是不是还没忘掉……”

“梁宥礼要跳楼自杀,苏晚萤也过去了,我担心要出事。”

“老情人”三个字生生卡在了周瑾弋心头。

人命关天,他不敢再胡乱吃醋,连忙联系人打探情况。

等到了别墅,刚下车,夫妻俩就看见了顶楼边上的两道人影。

119先到一步,已经在楼下布好了救生气垫,梁老夫人瘫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一推开顶楼的大门,天台边上的梁宥礼和苏晚萤齐齐朝她看来。

一个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另一个则满是痛苦。

许清涟穿过人群,慢慢走到天台边缘,朝着苏晚萤伸出手。

她愣了愣,没有任何动作,扭头看向身旁。

而一旁的梁宥礼在看见许清涟的动作后,脸上的阴郁神色又浓了几分。

保持着这个动作整整三分钟,苏晚萤没有递过手来。

许清涟摇了摇头,收回了手,沉沉出声。

“他要自杀,难道你也要陪着他吗?他是京圈少爷,这一跳下去不管是死是残,都有人给他善后。可你呢?你只是个普通人,还有亲人朋友,你难道就一点也不为他们着想吗?”

几句话一出来,两个人的脸色俱是一变。

许清涟没有看梁宥礼,她静静地看着泪流满面的苏晚萤,继续劝慰道。

“他不是为了你跳楼,你就算殉情了又怎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不过是白白赔上一条命。为了一个心里根本没有你的人,让这么多亲友心碎难过,你觉得真的值吗?”

许清涟的声音并不大,却像一道惊雷般落在了苏晚萤耳畔。

她没有看她,她的视线一直落在梁宥礼身上。

而他也没有看她,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许清涟身上。

那样专注,那样决然的目光,从没有落在她身上过。

苏晚萤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都是事实。

可事实却像毒针一样,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底,让她痛不欲生,让她泪如雨下。

她哑着嗓子,最后问了梁宥礼一句。

“你有没有,有没有喜欢过我?”

梁宥礼回答了她,可依然看向了许清涟。

也不知到底是在告诉谁,回复谁。

“一时心摇意乱,算不上喜欢。”

字字铿然,掷地有声。

苏晚萤闭上了眼,嘴角咧开一抹苦涩至极的笑。

随后,她踩着小台阶,从天台上跳了下来。

一旁的几个急救队员连忙上前把她搀扶到安全位置。

亲眼看到她安全了,许清涟微微松了口气,这才侧过身看向梁宥礼。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

对他,许清涟只问了一句。

“你下不下来?”

第二十三章

梁宥礼执拗而坚定地摇着头。

一看见他这幅表情,许清涟就会想起上次提分手时,他也是这样死缠烂打的,威胁着要自杀。

那时候,她担心他真的想不开,所以答应了。

可现在,再看到他用生命来威胁自己,她只觉得疲惫。

她也不嫌脏,就地坐下来,整个人慢慢放松了,就连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这不是你第一次用自杀来威胁我,你是觉得自己的生命很廉价轻贱吗?还是觉得我会和苏晚萤一样,为你殉情呢?”

两个问题,直接让梁宥礼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脑海里飞速地闪过很多画面。

有上一次他用自杀挽回她时,她满脸的无可奈何。

有求婚之后,她找到他询问酒醉那晚的真相时,那满脸的哀恸。

有挑选婚纱那一晚,她在他怀里说一报还一报时,那满脸的麻木。

有逃婚时,她提着裙子跑出去时,那满脸的释然。

每一个表情,都深深刻在了梁宥礼的脑海里,让他此生难忘。

可每一个表情带给他的冲击,都不如她此刻这副淡然的表情大。

从前,他们的关系曾无数次走到悬崖边缘,都死里逃生了。

而这次,他带着那些刻入骨髓的爱意,和无法释怀的过去,站在真正的悬崖边缘,却只觉得乏力。

如果用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大厦将倾之际,以身为木抗住末日天灾的绝望和无能为力。

他的命,真的那么廉价轻贱吗?

不是吧,他可是梁宥礼,是在京圈呼风唤雨的人物,怎么会是一条死了也无妨的贱命呢?

许清涟会给他殉情吗?

不会的,她爱他,或者说她爱过他,但她最爱的唯一爱的从来不是他,她爱跳舞胜过爱他,爱自己也胜过爱他。

梁宥礼知道,一直知道,可他依然飞蛾扑火般地爱上了她。

而他对她的爱,不仅胜过她,也胜过他自己。

所以,在失去她以后,他才会不管不顾地站上天台。

不过是为了证明,证明她心里还有他。

只要有那么一点点,他就赴汤蹈火,甘之如饴。

对于梁宥礼而言,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孤注一掷。

可许清涟此刻的表情却告诉他,他赌错了。

所以他瞬间就乱了阵脚,词不达意,语不成句。

“你答应过我的,答应过会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亲笔在那个承诺上签过名字!可今天,我去找那份承诺,管家告诉我,你烧了,你全部都烧了!清涟,你为什么反悔!你不记得曾经答应过我的承诺了吗?”

他说的,是十五岁梁宥礼生日时许下的一个心愿,他要她答应他,以后不管怎么吵架,都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答应了,还把口头承诺记了下来,签上了名字。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这份承诺从未启用过,她差不多忘了它的存在,一把大火全烧了。

许清涟没想到他到现在还记得这码事。

但她并没有打算遵守约定。

她抬起头看向他,语气依然平和。

“我是答应过你,但在答应之前,我们是约法三章了的。其中一项就是如果你变心了,那么承诺失去效用。你敢说,你没有对苏晚萤动心吗?你敢说,你吻上她的时候,记得这些约定吗?”

第二十四章

梁宥礼的脸色在她振聋发聩的质问里,慢慢变得苍白。

那句我敢已经浮于喉间,但在看见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时,又化为了烟云。

他跪倒在阳台上,双手不住地扯着头发,整个人彻底跌入了满是懊悔和痛苦的深渊。

许清涟缓缓站了起来,然后直接转过身,不再去看他。

一回头,正好撞进了另一双眼眸之中。

周瑾弋拖着一只肿着的腿爬上楼,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依然冷着一张脸,像来讨债似的。

虽然知道在这种场合里笑出来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但许清涟还是有些忍不住。

她垂下眼看了看地上的影子,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天,语气里满是释然。

“梁宥礼,我不爱你了,这一次不管你跳还是不跳,我都是这个答案。如果你一定要用死来威胁我,那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要对你的生命负责的义务,无论生或死,都是你自己的人生选择,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她没有任何逗留,义无反顾地,走到了周瑾弋的身边。

看着她慢慢远去的背影,梁宥礼知道自己输了。

不是输在今天,也不是输在婚礼那天,而是输在酒醉那一夜。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回那一天,他一定会把那些酒全部砸碎,然后带上戒指,坐上前往意大利的飞机。

只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而他也没有了退路。

所以在这一刻,他固执的、倔强的,走向了那条他亲自选的路。

梁宥礼张开了双手,朝后倒下去。

他像一只困在牢笼中,终得自由的飞蛾一般。

扑上了注定要为之献身的烛火。

梁宥礼坠落的瞬间,梁老夫人心脏病发,和他一起被送到了医院。

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最后的结果是一死一伤。

老夫人心脏病去世,梁宥礼摔断了腿,高位截瘫。

梁家所剩不多的几位亲眷,在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公司,筹谋着要瓜分掉这庞大的家产。

唯一守在手术室外面的,是苏晚萤。

她拖着虚弱无比的身体,为老夫人举办了葬礼,然后守在ICU病房外,整整三个月,十六份病危通知书,她都签了。

等到梁宥礼再醒来时,梁家的内斗刚好结束。

他的一位远方叔叔拿到了大头,来了医院一趟,丢下了五百万,说是分配之后的遗产。

这五百万,再加上梁家先前转给苏晚萤的四百万,刚好抵扣这段时间的医药费用。

京中人人都知道,那位曾经风头无两的梁家公子哥,再不复从前了。

树倒猢狲散,没有人再登门。

苏晚萤用卡里最后一点钱买了一副轮椅,把梁宥礼推回了家。

她的家,刚租下来的,一个十来平米的出租房。

两个人就蜗居在这里,她辞了工作,每天做三份兼职,就是为了能照料他。

梁宥礼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整日寻死觅活。

苏晚萤拿出了长长的住院缴费单,递到了他手里。

“你欠我孩子一条命,又把我答应要给我的钱都花光了,你还要死,凭什么?”

看着她那双满是血丝的眼,梁宥礼再说不出来话。

是啊,他凭什么。

第二十五章

梁家倒台这件事,在京圈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顾诗茵听说后按耐不住那颗八卦的心,约许清涟吃饭顺嘴就聊起了这些事。

一个屹立百年的豪门因为内斗而四分五裂不复往昔,两个人都不免有些唏嘘。

聊着聊着,周瑾弋打了个电话过来查岗,许清涟只能耐着心报备。

一旁的顾诗茵听着两个人拌嘴,捂起嘴偷偷笑起来。

等电话挂断后,她碰了碰许清涟的胳膊,满脸神秘。

“梁宥礼和苏晚萤那事儿刚发生时捂得很紧,你知道是谁告诉我的吗?”

光看她这个表情,许清涟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毕竟当初她远在国外,告诉她这件事的,就是顾诗茵。

时至今日,许清涟也有些好奇她是从哪儿得来的情报。

顾诗茵凑到她身边,眼神对着手机一阵使眼色。

“就是周瑾弋,他主动找我聊的这件事,我那时还在好奇他为什么会关心这种事,现在看来真是早有图谋啊。”

她说得不清不楚的,许清涟满脸疑惑,非要她说个清楚。

“就是周瑾弋是故意的啊,他是想通过我让你知道这个消息,让你对梁宥礼死心,他才好撬墙角!”

“怎么可能?”

许清涟下意识地反驳,顾诗茵看着她,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怎么不可能?抢婚那天,他要我帮忙拿到你的证件,我不答应,他就亲口告诉我他暗恋你十多年了,我后来又找了他身边几个狐朋狗友打听,都说是真的,都结婚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吗?”

许清涟还真不知道,当场愣住了。

见她一脸迷茫,顾诗茵越说越起劲。

“你想想,他要是不喜欢你,会这么草率地答应来抢婚吗?又何必多此一举泄露梁宥礼的事儿呢?更不要说抢完婚当场就拉你去民政局,不就是怕你跑了吗?这还不是喜欢,那什么是喜欢啊?你真是榆木脑袋!”

听着这有理有据的分析,许清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婚后周瑾弋会时不时表现出醋意。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吗?

他真的喜欢她,所以才会和梁宥礼杠上,会忽略她那个荒诞的理由来抢婚,会拉着她马上结婚还天天黏着她。

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她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所以毫无察觉。

看着她茅塞顿开的样子,顾诗茵嘴角的笑越发肆意。

她拉着许清涟,把自己打听到的秘闻都分享了出来。

初中那会儿许清涟练舞,窗台上趴着很多男生偷看,是周瑾弋找人教训了那些人一顿。

十七八岁她意外受伤,眼看就要断了舞蹈生涯,也是周瑾弋出面,请年逾八十的族中长辈出山替她诊治。

三年前因为一场暴雪她被困在冰岛,前来救援的小队也是周瑾弋暗中组织的。

……

时至今日,许清涟才知道,原来那些她以为是上天眷顾的小幸运,原来背后都有推手。

周瑾弋一直在她身后默默守护着。

只是她一点也没有察觉。

一整个下午,听着顾诗茵说起这些陈年旧事,许清涟心中百感交集。

傍晚,到了约定的时间,周瑾弋开着车,准时来到咖啡厅接人。

他还是那副不着边际的样子,倚靠在车门上,一看见她,嘴角就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怎么聊了这么久?顾诗茵又说了我什么坏话?太过分的话,我可要申请对峙啊!”

再听到他说这些玩笑话,不知怎的,许清涟倒觉得他有些可爱。

她噙着笑,慢慢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语气。

“那还说了挺多的,说你暗恋我,有这回事吗?”

说着,她猛不丁地贴近他,吓得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说起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小爷我喜欢人都,都是明恋的,暗恋,怎么可能?”

只要一眼,许清涟就知道他不过是在口是心非,愈发想逗逗他。

她把手提包抛给他,负起手,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

“我本来想着要是真的那就把婚礼办了,也好当众公开给你一个名分,既然你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那还是算了吧。”

一听见这话,周瑾弋瞬间急了,一把扣住她的手,把人圈进怀中。

“不能算了!我骗你的,是真的,我确实暗恋你,你都不知道!这不给我一个婚礼补偿一下吗?”

周瑾弋说这话时,眼中亮晶晶的。

莫名的,许清涟想起在咖啡馆约见面时,他听说要抢婚时,看过来的眼神也是如此,似是有星辰在闪耀。

原来命运的轨迹,是从那一刻开始易轨的。

而她浑然不觉。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伸出手,回拥住他,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声音里带上了笑意。

“好啊,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我都补偿给你。”

“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